为妃-第11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然后他看向几步外和宫女玩着布球的安玉,面露笑意凝神看了一会儿:“待得回了长阳,先给她册封,然后……有些事也该提了。”
自是指立后之事。席兰薇总这么搁在惠妃的位子上,她不嫌委屈他都觉得过意不去。只是从前事情太多,额外添上此事有些乱上加乱。如今大局已定,可以安安心心地把这事拿出来说了。纵使知道会有朝臣因为她素来专宠的事而反对立她为后也不打紧——没了旁的事,他有的是闲工夫将这事翻来覆去琢磨个彻底、从各方各面堵朝臣的嘴,非把她搁到后位上不可。
当然,立后之外的安排且先不提、跟她也不提,一步一步来,免得她徒增烦扰。
总之他到时候能办成便是了。
。
长阳城中,说书的段子愈发精彩。涉及权力斗争本就让人激动,加上又是本朝刚发生的事情,更让百姓想探询个清楚,也算是难得地接触一番皇室中事。
就连席兰薇回到宫中后,都立刻着人去打听了接下来的故事。虽则自己是身在其中完完整整地经历了一番,但故事是加以润色的,听上去更有意思。
说到前朝后裔贺家帮着霍祁抓了姜渝一回……听着还真不能不感慨一句民心所向、天佑大夏。
总之力度把握得很好,恰到好处地引得众人听着故事感念皇恩浩荡,又因为意思表达得委婉,而不会让百姓觉得是有皇帝的授意在里面、觉得这故事太假。
“陛下还挺会这些个‘伎俩’。”席兰薇慵懒地评价道,俄而又补了一句,“也难为楚宣一个游侠能把握好这分寸。”
。
可是,故事到了正动人、觉得下一步就该完美收场的时候,戛然而止。
听说一夜之间,所有的说书人都停了,再不往下说。各处都出了布告,明日改说别的。
一时间,城中的抱怨大了。百姓们大觉不过瘾,纷纷质问怎的吊在了结局处不说了。
各茶馆酒肆给出的解释是,写这书的人病了,暂时动不得笔。他们也不敢擅自续写,请大家稍安勿躁。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生老病死,谁都避不开。一时虽说大觉不快,也只好耐心等着,不善解人意也没别的法子。
。
悦欣殿中,席兰薇上上下下地打量楚宣,黛眉紧锁着嘲讽说:“少侠,您哪儿病了?”一顿,又说,“莫不是陛下拖欠了应付的赏钱,您才罢笔不写了?”
“倒不是。”楚宣耸耸肩头,平静道,“他没告诉我接下来的故事该怎么走,让我暂且停下,谁知又有什么安排?”
席兰薇扯扯嘴角,心中腹诽如此吊全城的胃口也太过分,当今天子如此作为简直不仁善……
城中第二天说的故事,倒也是让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席兰薇却是听腻了——是她父亲征战四方的故事,从及冠之年一战成名到前阵子平乱,一战接一战地说下去,让本就战功显赫地席垣近一步被百姓高呼为英雄。
摆明了又是霍祁的意思。立后的事虽然是他自己的事,但朝臣的意思总还要听一听——就算是走个过场也得听一听。
这过场间必有反对之声,拿民间拥护来压朝中反对……
席兰薇几乎能想象到霍祁做这安排时的窃笑。
用芈恬的话说:“什么和朝臣抗衡根本不重要吧?我看……表哥只是一时对听故事和左右臣民想法比较痴迷……”
所以借机过把瘾而已,席兰薇对此很是理解。
。
故事在两天后变得丰富了一些,从席垣征战四方笔峰一转,提到了长帝姬安玉出生之时天露吉相……
然后霍祁借着这机会赐了她公主封位,着礼部拟封号。
于此,席兰薇终于忍不住嘲笑霍祁“瘾太大”——封帝姬做公主这么点小事,还非得拿这个横插一脚。虽则一般来说是到及笄之年才册封公主、安玉提前了许多年,但这通常不会引起朝臣什么反对,皇帝宠着女儿罢了,很正常且无伤大雅。
“我是想让百姓皆能给她添一句祝福。”霍祁这样解释道,支着额头看向正在院子里欺负梅花鹿的安玉,长声而叹,“跟我还没跟鹿亲……”
。
席兰薇从礼部呈来的封号中,挑了个“柔安”。柔安公主,寓意美好且听着也好听。
旨意正式下来那天,六宫当然要道一番贺,不管是不是虚情假意,表面上到底说得都是吉利话,席兰薇替女儿接受得心安理得。
好听的话可以接受,但送给安玉的礼,一概记下收入库房,半件不动。人么,都是有嫉妒心的,专宠之下她们不恨她才怪,她哪里敢用这些东西。
。
长阳城中的故事还在继续说着,从前几日的一味宣扬席垣的战功,到近来更多地再说他多忠于朝廷……可见霍祁想得也细,若是单说一面,下一步估计就是要传出他功高震主的说法了,功亏一篑。
当然,朝中的人不会像百姓那么“好骗”。这故事如此说到今天,他们多多少少能感觉出……这兴许意味着什么事。已有人带着几分试探,开始建议皇帝立后,分明是要一探口风的意思。
霍祁有意将此事压着,暂且不议,一副全无此心的样子。一边打消着朝臣的疑虑,一边让外面的各样议论继续升温。
几日后,后宫出了点不大不小的事。
。
有个宫女投了井——又或是被人推进了井中,总之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泡得看不出原样,很有些可怖。
事情因此传得很大,连嫔妃们私底下都在议论,听说见过那具尸体的人,晚上都恶梦不断。
“怨灵作祟……”有人这么说着,带着满面的惊恐,说得头头是道。
。
“她们还真当回事啊……”席兰薇苦笑着,直揉太阳穴,“亏得我还觉得……陛下要把这事宣扬出去忒冒险、她们必定能猜到真相如何。”
说得无情些,宫里哪年不死几个宫女?病死的、受责而死的、自尽的都有。
可是哪个也没传到这么大。
“明摆着有人推波助澜……看不出来么?”她又道。
那宫女当然不是霍祁害死的,事情却是霍祁授意传出去的。至于什么怨灵作祟、惹得人恶梦连连,甚至有人在夜晚时看见过“她”……
那就得多谢楚宣装神弄鬼了。
“呵,吃力不讨好?”芈恬淡瞟着她,话语不咸不淡,“本来是无所谓旁人满不满意、他自己满意就得了,费这么大周章安排,还不是为了解你后顾之忧?你还嫌安排得不高明?”
是怕嫔妃不满她为后闹出什么事端、又或一直闲言碎语地说着让她心烦,他索性先自己惹点乱子,借这个让她出手理一理事,多少引得些夸赞,好歹多些人支持,日后心里也好过。
“我才没嫌不高明。”席兰薇撇嘴,“我是嫌旁人不聪明罢了。”
“得了得了……”芈恬咂嘴道,“都跟你似的,看见根猫毛都知道谁投靠了谁,表哥得花多少工夫应付后宫?”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番,又续道,“看来以后只应付你一个人也得花些工夫。不好骗还罢了,骗骗旁人还非得做精了不可。”
说笑话是这么说着,二人对此倒都有些说不出的感受。后宫的事,霍祁一直以来都是要应付一些的,有时也难免要有点这种做给旁人看的布局。但都是不得不为才会为之,为了摆平局势或是其他关乎要紧事的原因。
如今,这么一道又一道周章,倒真是全然只为让她舒心、跟大局扯不上什么干系了。
让她在宫中朝中口碑好些……
席兰薇轻吁口气,抿着笑说:“罢了,我就安心体会一把‘人心所向’的愉悦。”
和他演双簧嘛,她挺喜欢这样的配合。
第162章 许嫁
自珺山行宫回到长阳后;宫中听闻,惠妃夫人到宣室殿请旨,提前放宫女出宫。
算起来,离下一回放宫女出宫该是还有两年呢。但席兰薇的理由也说得通;和近来的事情有关,觉得宫中本就怨气重、再这么积攒下去不好,该适当解决。
说辞算是“善解人意”;但亦有些提防旁人上位的味道——年轻貌美的宫女不少,她开了这个口无妨;但在实行时,要送些长得漂亮的提前出宫也很容易。
知道宫中向来不怕把人想到最坏;席兰薇一并禀上去的另一件事堵了她们的嘴:请旨在宫娥采选上多“近些人情”;虽是该到了年限才放出宫;但若本就在家中定了亲的,又或是家中独女、要回去尽孝的,不如少留三年,提前让她们回家去。如此民间自然称赞,宫中积怨也少,一举两得。
这就委实不能往她是要“除异己”上扯了,从头至尾都是为大局考虑、为那些宫女考虑,再说,定亲与否、是否独女也皆有据可查,若说从中作梗,虽非做不到也太拐弯抹角——她一个惠妃,与其费这个劲,还不如寻个错处直接把人杖毙了更简单些。
宫中的风向转瞬间一分为二,只是这次的分法比较独特。
——不像从前总是宫嫔们一分为二变成两股势力,这一回,泰半宫嫔只能沉默着观望着,纵有看法也不好直接说什么,毕竟这和她们没什么直接的关系。
另一边,几乎阖宫宫娥对席兰薇交口称赞,就算是与席兰薇不合的宫嫔的心腹宫女,想着据此就可以早些回家……心里也是没法不开心的。
毕竟,在宫里混得再好,很多时候也是刀刃上舔血,比不得回家过日子来得轻松自在。
民间对席家的称赞与宫中对席兰薇的赞赏同时进行着,悠哉哉地享受着这“人为”推起的风光,席兰薇一边剥着荔枝一边打趣,口吻慵慵懒懒:“差不多就得了……再这么夸下去,臣妾都要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这么不禁夸?”他瞥她一眼,“罢了,那日后我少夸你两句,如此持平一下。”
“……”席兰薇抬眸一瞪他,遂将手里刚剥净的荔枝送进了自己口中,不理他。
霍祁见状一声嗤笑,伸手从碟子里也拿过一颗荔枝,却是没剥,在手里掂着道:“夫人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仪态万千贤惠端庄,文能后宫掌凤印,武能提砚砸楚宣。”说罢手中荔枝一递,他诚恳又说,“有劳帮忙剥个荔枝?”
她黛眉挑了一挑,对那一番快语如珠的夸赞未作置评。颔了颔首,素手拈过荔枝破了壳,仔仔细细地剥干净了,而后侧眸看向他,温柔一笑。
又把荔枝送进了自己嘴里。
“……”霍祁面色骤沉,“得了便宜卖乖?”
“哪里?”席兰薇语调上扬,轻轻曼曼道,“荔枝易上火,夫君方才说了那么多话更易上火,只好臣妾代劳了。”
。
尚仪局花了两个日夜拟了宫娥的名册呈上,均是年龄长些,又或是按席兰薇所说为家中独女、需要回去尽孝的。
总共一百多人,席兰薇花了些时间认真看完,而后提笔续了几个字,将册子搁在案头,唤来秋白清和与小霜来。
“这是要放出宫的宫女。”她将册子往前推了一推,话语停顿了少顷,又道,“最后一夜,本宫把你们三个添上了。”
三人俱是一惊,面面相觑一番,而后又看向她。
“你们也该嫁人了。”她道,言罢看向小霜,“你的事……自有你父母操心,本宫就不多言了。嫁妆会给你备好,差人一并送回去,至于秋白清和……”
她浅浅一笑,垂眸又道:“虽是早年因家中没入奴籍的人,但陛下会下旨赦了你们。父亲会从席家旁支里挑一支,将你们过继过去,按着席家人的身份出嫁。”
“……夫人。”清和怔了一阵后忍不住了,蹙眉出言道,“奴婢什么时候说要出宫嫁人了?从前不过夫人那么一说、奴婢便跟着一听,不曾有意反驳过,如今还真要赶奴婢走了?”
“怎么是赶你走?”席兰薇笑而道,“你比本宫也小不了多少,本宫这儿……如今安玉都能满处跑了,你还要留到什么时候?真到嫁不出去的时候再费力寻夫家么?不还是委屈的你自己……”
“奴婢是因为父亲喝醉酒犯了错才被拖累、没入了奴籍!”清和有些发了急,口气冲了一些,“夫人您知道,奴婢的母亲也是因为这个自尽的……若是嫁这么个人,日后要连累得自己自尽、连孩子也护不了……为什么要嫁人?”
清和一直是有些惧于嫁人的,席兰薇心中有数,知道这般劝也没什么用。沉默了一会儿,只道:“不嫁人也出宫去,本宫认你当堂妹,日后嫁不嫁人随你。父亲会给你寻亲事,但你若不愿意,谁也不逼你。你别在宫里耽搁了就是,就算真要当老姑娘也去席府当,别让本宫觉得自己亏了你。”
席兰薇打从心里觉得,欠秋白清和的债,是从上辈子就欠下的。上一世父亲去世得早,在她病故之后,这二人只能留在越辽王府,想来之后的日子也是好过不了的。
可能的后果她试着想过,又半途而废、不敢想得太真实,后怕之余,更希望这辈子能给她们个好些的归宿。
嫁人与否许不是必须,但总不能搭上了上辈子、这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