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淑媛 作者:千翊十七-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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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铖豪眉头一皱,一把夺过仆人手里的高脚杯,回眸瞪了苏浅夏一眼。
苏浅夏迎上那双锋利幽深的黑眸,只是一眼,就软了下来。
不是犟不过他,只是看着他眼里那股强势和不容妥协,下意识选择了顺从。
那一刻,苏浅夏连自己都被身体这样的反应吓了一跳。她不是一个太容易妥协的人,这杯酒既然决定要喝,那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小题大做的理由而言罢。可是就在方才,目光对到那双黑眸,她却条件反射地妥协了。
这其中,有示弱,有服从,有信任。
这个世界上,再强势有能力的女人,也总会遇到一个心甘情愿依附和顺从的男人。
如果说男人的爱情始于是欣赏和认同,那么这种下意识的示弱、服从和信任,便是一个女人动情了的写照。
☆、032 终将逝去的曾经
一顿简单的家庭晚餐,苏浅夏却吃得五味陈杂。
二十四年来,这是头一次,她坐在一张有家庭氛围的桌子上吃饭。
吃着唐秋玲亲自下厨给她做的菜,喝着张铖豪给她倒得温开水,听着张正民细数巴西的趣事,苏浅夏心头暖暖的,还有一股陌生的情愫在胸口涌动着。
苏浅夏知道,那便是家的温暖。
这种温馨妥帖的感觉,是爱情和友谊永远无法填补的,也是她的父亲,无论再努力也无法给予她的。
而她,似乎很喜欢这种缺失了二十四年的感觉。
“张铖豪,无论如何,今晚谢谢你。”
回去的车上,苏浅夏倚在车座上,目光软软落在车窗外,悠远漫长。
“喜欢就多去看看,难得他们都挺喜欢你的。”
苏浅夏缓缓回眸,唇角轻挑,眼中有几丝淡淡的笑意和质问。
张铖豪自知她是在责问自己这先斩后奏的言行,也不解释,只是理所当然地看了她一眼,眼底尽是坦然。
“喂,哪有你这样的!”苏浅夏皱眉瞪他,被他这副样子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夏夏,”张铖豪突然腾出一只手,覆在苏浅夏放在腿上的小手,微微用力,将其牢牢捏在掌心。柔软细腻的触感,涌入血液,搅得浑身都温软下来,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和安然,“我是认真的。”
简单的一句话,张铖豪却说得格外认真,他没有转头看她,只是定定望着前方的路,一手紧紧握着她,一手稳稳掌着手中的方向盘,引领着前端的方向。
苏浅夏细密的睫毛轻轻一颤,复又迅速回头,朝车窗外望去。
包包中的手机突然震动了,打破了满车的安静。苏浅夏拿出一看,是顾雅静。
“喂,雅静。”
“浅夏,你在哪里,阿柯出事了!”
“怎么了?”苏浅夏皱眉,心头一沉。
“阿柯和人打架了,你先过来一趟吧。第四人民医院急症室,到了给我电话啊!”
顾雅静说完,已经匆忙挂了电话,苏浅夏不由想起前天江凌柯那痛苦又绝望的眼神,心头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
“你先回去吧,我要去医院,阿柯出事了。”苏浅夏语气中有些慌乱,眼中也有些焦灼。
张铖豪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复又沉声道:“我送你去,哪家医院?”
苏浅夏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了。下了车,也无暇顾及张铖豪,匆忙朝急诊室跑去。
顾雅静看到她,连忙迎上去,眉宇间还残留着几分忧心。
“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我也是才到不久,已经从急症室出来了,手臂骨折,受了点伤,还酒精中毒了。”
苏浅夏听着心里揪心,又是无奈,只能跟着朝顶楼VIP病房去。
“昨晚阿柯就没有回家。我怕江叔叔他们担心,就骗他们说他和我在一起。后来问了阿风,才知道他喝醉了,直接在似水年华开了间包房睡了。我想有阿风照应着没事,也就没在意。谁想到今晚他醒了又去喝酒了,还和一拨人打了起来,还是阿风出面阻止把他送进了医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之间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了?”
苏浅夏安静听着顾雅静的叙述,淡淡道:“阿柯知道我和阿风之间的事情了。”
顾雅静脸色不变,苦笑,“这事情瞒不了,迟早要知道的。浅夏,你老实告诉我,你对阿风,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浅夏目光淡淡,没什么情绪起伏,“我和他之间隔了太多东西,很多已经成了死结。他毕竟收留了我五年,我现在只拿他当朋友。”
“你确定你放下了?”顾雅静小心翼翼地问她。
苏浅夏坦然看着她,浅笑不语。
病房外,萧厉风正独自坐在长椅上。见苏浅夏和顾雅静过来,他没什么太多的表情。
苏浅夏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并不和他多说什么。
同一件事情,用不同的处理方式,得到的结果会大相径庭。好比这件事情,萧厉风将他和苏浅夏之间曾经的关系隐瞒了整整两年,等于是给了江凌柯希望,又让他绝望。不仅如此,萧厉风和他关系似乎非同一般,七年前,他满怀感激与信任地将自己爱的女人托付给他,七年后,却无意撞见自己爱的女人和兄弟相拥纠缠的场面,这样的事情,即使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接受。
“他怎么样了?”顾雅静见了萧厉风,问道。
“已经醒了,你进去看看吧。”萧厉风看了眼苏浅夏,沉声道。
苏浅夏伸手搭上门把,停顿了片刻,才缓缓推开门。
病房内,安静一片,除了医疗仪器有规律的滴滴声,再无其他声音。放轻脚步,苏浅夏缓步走入病房。
偌大的房间内,一张精致的木床摆在中间,上头,正仰面躺着一个人,面容苍白憔悴,双眸半垂,眼神有些失焦,迷离地望着远处。
视线落到他绑着石膏的手臂,还有胸口处星星点点的乌青,苏浅夏抿唇走到他身旁,缓缓在他身旁坐下。
心里明明是关心着他的,却不知道要从何开口。他给了她全部能给予的一切,她却还不了他半分。
看着眼前这张俊朗帅气的脸,苏浅夏心中只有无限的哀伤。
也不知道这样沉默了多久,江凌柯突然开口了。
“在部队呆了五年,时间虽然久,可是我心里一直是开心的。我把她托付给了他,他一定会好好替我保护她。只要熬过五年的劳教时间,我就可以出去了,再看到那张脸。”
沙哑缓慢的话语,一字一字,慢慢从江凌柯嘴中而出。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如在叙述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一般,冷静的让人害怕。
“我第一次看到她,是在高一。那时候,我顽劣不听话,我爸妈替我第四次转了学,来到全市最好的高中。在班级中,我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她有一双全世界最漂亮的眼睛,清澈潜静,清高骄傲,让人看着就有种不容亵渎的感觉。于是,我赶走了她后面位置上的人,坐在了她后面,这一坐,就是一年多。
“她有一头又黑又直的长发,总是扎成马尾,一并垂在后脑勺。我喜欢上课的时候,趴着看她的背影。很小的身体,却总让人觉得不可小觑。她很聪明,总是轻轻松松就能考到全年级第一。平时下课的时候,她总是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拿出各种书,一个人静静地看。
“我一直是个爱玩爱闹的人,可是碰到她,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接近她。她似乎没有朋友,无论做什么,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年级里、甚至高二高三,都时常会有男生来我们班,给这位冰山美女送礼物表白,她却屡次淡然拒绝。我看着心里急,怕她哪天就真的答应人家做女朋友了,于是我也开始送她东西。那天开始,每天早上,我都会第一个到教室,在她桌子上放一张我画的漫画。那些漫画,是我平时上课偷偷画的她。她看到以后,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扔进垃圾桶,而是收进了抽屉。那时候我高兴地要命,简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从那天起,我就每天在她桌子上放上一张我画的画。从漫画到素描,再到水彩。二十四天后,她奇迹般地转头,对我说了第一句话。她说:能不能帮我画一个人。”
记忆随着他的话语,回到了那个遥远的过去。那时候,新来了一个转学生,成了班中最调皮的一个男生,他总是去惹班里的女孩子,却独独从不和她说话。有一天,她的桌子上突然多了一张四格漫画,里头的人虽然经过Q化,她却一眼认出是她自己。慢慢的,漫画变成了素描,又成了栩栩如生的水彩。苏浅夏早就知道那人是身后的男生,却也从不开口提及。直到有一天,她动了心思,想要他替自己画出梦中母亲的模样。
“从那以后,我便慢慢开始走入她的生活。为了同她多一点时间相处,我拒绝家里的司机接送,买了自行车,每天载她上下学。行政楼顶楼的天台,是属于我们两人的世界,我和校长打了招呼,让他给我配了把天台的钥匙,从此,我和她总是在那里吃中饭。每每有什么不开心的时候,我也会去那里,似乎从那里望出去的天,总是格外辽阔,再不开心的事情,也会烟消云散。
“一年前,我曾经再度回到那里,一切的一切都和记忆中的一般,可我却再也不会因为那片蓝天而平复心情。那时,我才恍然,曾经,让我走出悲伤的,从来不是那片蓝天,而是当时倚栏同我相站的那个人。
“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是我。她不会因为我的出生而对我另眼相看,更不会因为我的张狂而退避三舍。她就像是一汪蔚蓝的大海,将我身上所有的一切,都统统包容了下去,她卸下了我满身的刺,只留最真实的我。七年了,我以为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我想着,能时常想起她,也是好的。可是,有一天,我却再次看到了她,她站在另一个男人的身旁,笑着再次出现在我的世界。我告诉自己,没有关系,只要用心,总能再站到她身旁。可是,后来……”
江凌柯缓缓闭眸,敛起满目的痛苦。他嘴角的弧度很苦涩,带着几分沧桑和疲累。
“为什么是他,夏夏,为什么要是阿风。”
“我和他曾经确实是情侣关系。没有让你及时知道,很抱歉。”苏浅夏垂眸安静道。
江凌柯双目紧闭,眉心尽是痛苦挣扎,他似没听苏浅夏说的话,只是独自喃呢自语,“为什么要是阿风,为什么……”
☆、033 宋莉的诋辱
苏浅夏面色有些苍白,面上淡然,心头早已揪成一片,“阿柯,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谁都没有办法改变。无论我曾经和谁在一起,都不是重点,我不会成为你今后的另一半,这一点,你必须铭记。你是男人,更是凌峰集团的唯一继承人。男人的世界,不应该只有儿女私情,开拓和征战,这才是你应该、必须要去履行的使命。”
江凌柯一动不动躺着,忽然缓缓睁眼,抬眸望向身旁的人,“这就是你不爱我的原因?”
苏浅夏暗自叹气,迎着他的目光,淡淡道:“爱和不爱,从不需要理由。我不会因为你做什么就改变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幸福。”
江凌柯眼中闪过一抹苦涩,继续问道:“夏夏,在你心中,我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苏浅夏坦然迎着他的目光,安静了一会,才起唇道:“你,还有我的父亲,在我心中,都是最重要的人。”
父亲,在苏浅夏的心中扮演者什么角色,没有人比江凌柯更清楚。
他笑了,无奈地、欣慰地、苦涩地、释然地笑了。
江凌柯目光温柔,看着眼前的人,沉声道:“好。”
夏夏,我和你,明明是最先认识的人,却越行越远。我对你的爱,不仅没有将你追回,反而成了一道鸿沟,横跨在彼此两端。
而那些曾经与你陌路而行的人,却随着年岁反复,渐渐同你靠拢,成为你的羁绊。
终究,与你牵手共度今生的人,不是我。
江凌柯心头突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他累了,真的累了。兜兜转转那么多年,他始终没有博得那个人的心。或许真如她所说:爱与不爱,没有理由。
昨晚,他离开九瑰庄园后去似水年华找了萧厉风,从他口中亲口证实了一件事情。
让他彻底陷入了痛苦的绝望之中。
彻夜大醉后,再次看到这张无论何时都清静的脸,江凌柯突然觉得松了口气,悲伤和痛苦褪去后,心头唯剩下的便是凄芜的荒漠,沧桑而淡漠。
这一刻,江凌柯似乎有些理解顾雅静眼中那抹即使是娇声大笑,也掩饰不去的浅浅的哀伤。
那是痛,是时间和生命沉淀下来的岁月痕迹,它从一次次揪心的痛中凝炼而出,融入身体的血脉,成为了一种不再是情绪的情感。
心生执念,为之不顾一切,却依然换来一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