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倾天下txt-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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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孤城,风烟飘渺,长驱洛河,水声潺潺。
楚寰告诉我,莫攸然与他分散之前曾说过,十日后若安然无恙便在帝都城外的清江上游相见。等一日,人未至便留下记号,再相会。
我与楚寰分别乘马驰骋出帝都城,一路上我依旧是一身男装掩人耳目,但我的小心翼翼却显得过于多虑,因为一路上几乎没有人注意我们,简直顺利的太诡异了。
来到荒寂无人的清江,那里北风异常的猛烈,割的人脸上生疼。清江之水如瀑般,水流很急,直冲而下。周围静谧无声,唯剩下水流湍急之声清晰入耳。也甚为佩服莫攸然,竟然能想到这样一个地方,确实隐秘。我在南国也待过一段日子,却从来不知清江这样一个地方,更何况是北国来的杀手。
等了许久,不见莫攸然的踪迹,我们便找了块雪较少的空地坐了下来,但是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这一路上,我与楚寰的话很少,几乎没有过废话。而如今突然静坐了下来,只觉得周遭的气氛很是尴尬,我想找些话题避免此时的冷凝之气,但是每每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实在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
当我正挣扎着该同他说些什么之时,他竟率先开口了:“昨夜那样失态的飞奔下台,瞧见了谁?”
我一怔,记忆飞速转动着,想了想才道:“瞧见一个故人。”
“未央在南国还有故人?”楚寰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也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但笑不语,可心底却在想着是否该将上官灵鹫与辕羲九长的一模一样之事告知楚寰,也许他能给我主意,旁观者的心总是如明镜的。
“对了,我”话到嘴边又猛然顿住,也许今后与上官灵鹫便无缘了,说出来也不过徒增烦恼,不如待今后再见他说也不迟。
倒是楚寰看见欲言又止的我,冰凉的目光扫视了我一阵,引得我愈发心虚,只道:“没事,我只是想问,这天都暗下来了,莫攸然若还不来,我们真的要等上一夜吗?夜里很冷。”
许是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他紧盯我不放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投放至清江之水,举目眺望:“若是他不来,我们该去往何处呢?”
我即刻提议:“若然居?也许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也好,只不过那儿早就变成了一团灰烬。”
“楚寰你还记得若然居的寒潭之后有个山洞,以前你经常住在里面。”我突然想到这个山洞,见到楚寰的表情似乎也记起来了,我便继续说:“那儿有柴火,还有衣物。”
“你说的不错。”
又等了一个时辰,清江那异常冷凛的风将我的双手双脚早已冻僵。而楚寰却仿佛没有大碍,仍笔直的坐在我身旁,也许是因他自幼便在寒潭内长大,对于寒冷的抵御相当强。
突然,楚寰握紧了腰间的剑,攥着我的胳膊便起身。而早已冻僵的我一时适应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吟叫出声。
而楚寰拽着我胳膊的手倏然松开,那瞬间长剑已经拔出,那光芒在暗夜之中甚为阴寒。而我因双腿的酥痛,猛地跌坐回雪地之上,仰头观看此时的情形之时,几道黑影由头顶飞掠而过,雪白如雾的石灰粉就这样朝我的眼睛洒了过来。我躲避不开,硬是让大部分的石灰粉洒入了眼睛,那强烈的刺痛锥心刺骨般传来。接着,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有的只是疼痛。
“未央!”楚寰一声怒吼传来,只听见刀剑铿锵之声源源不断地传入耳中。
冰凉的液体喷溅在我的脸上,身上,手上,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我的嗅觉,呕吐的冲动不断传来。
身子一轻,只觉一双手臂将我的身子托起,飞速向后退,耳边的清江水声不断传入耳中,还夹杂着刀锋的凌厉之气,我仿佛时常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但是我什么都顾不上了,唯有眼睛的疼痛不断侵袭着我的神经。
也不知过了多久,搂着我的那只手臂竟然松开了,胸口一阵强烈的撞击,使得我连连后退。眼中的疼痛,丝毫瞧不见此刻的情形,身子毫无力气,只能随着那冲击连连后退。
“慕雪,小心!”这一声惊吼不像是楚寰的声音,是谁呢?竟是这样熟悉。
脚底一空,重心不稳,便狠狠向下摔去,只听得“扑通”一声,我是掉入了清江吗?源源不断的冰水疯狂的涌入我的喉头,耳朵,鼻子,想要挣扎,却因那冰凉的水而无法动弹,全身僵硬。
渐渐地,我的呼吸急促,胸口窒闷的让我全身抽搐。
在意识消逝那一刻,我才记起,原来那个声音是壁天裔。
“慕雪,小心!”
壁天裔与翔宇飞速赶到清江那一刻,所目睹的便是一个黑衣人那重重的一掌直击辕慕雪的胸口,她连连后退,一脚踩空便摔下了清江。
翔宇也目睹着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凌厉的眼睛瞪得很大,呆呆地望着辕慕雪就那样摔了下去却无能为力,心中竟然有伤痛。
不,妖女死了,就没有人能影响皇上了,他该开心的!
“给朕杀了,一个不留!”壁天裔紧握缰绳的手徒然收紧,青筋浮动。那残酷的声音犹如地狱的鬼魅,让身后的大内侍卫们一颤,随即领命拔刀上前帮助那个早已身受重伤的楚寰。
一得到帮忙,楚寰便瘫软而下,数日前的伤势才复原,今日却又添新伤,再次扯动伤口。
他的手死死握剑,全身微微颤栗着,悲哀的凝望着滚滚清江之水,那样急,那样猛。未央身受一掌,眼入石灰粉,又不懂水性,能逃过此劫的机会简直微乎其微。
翔宇一见皇上翻身跳下了马,也回过神,即刻追了出去,口中喊着:“皇上,皇上!”
壁天裔像是没有听见翔宇的呼唤,直冲向清江,翔宇大呼不好,想要阻止却也无能为力。
壁天裔的目光再也容不下其他,他只知道,辕慕雪摔下去了,他要救她,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壁天裔,你要跳下去吗?”
楚寰那冰冷的声音幽幽传来,彻底止住了他的步伐,愤怒接近疯狂的目光直射楚寰。
“你可知清江的水多急?腊月的水有多凉?即使你是南国的皇帝,跳下去也未必上的来。你真的想好了,要陪未央一起死?”
也就在话落音那一刻,翔宇冲到了壁天裔的身边,也顾不了君臣之别,狠狠制住了皇上的手臂:“皇上您要三思,您要为南国的臣民想一想!未央姑娘摔下去不可能有活路的,您何必若未央姑娘福大命大,活了下来”翔宇的声音越来越弱,后面那个可能几乎是不可能。
壁天裔怔怔地伫立在原地,呆滞的凝望了那清江之水良久,猛地改口道:“留活口!”
经过一番激战,数目占多数的大内侍卫占了上风,一举将二十名黑衣人杀得只剩一个,押着他跪至壁天裔跟前。
“说,是谁指使的。”翔宇冷声问。
可那名黑衣人却咬紧牙关,一字不吐。
“娘的,说话!”此刻的翔宇也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抬脚就朝那黑衣人的胸口踢了去。
黑衣人摔至雪地,一口血便洒在那雪白的雪地之上,触目惊心。
“北国,华太妃。”他粗喘着,松了口。
可下一刻,壁天裔已抽出翔宇腰间的刀,一刀便将其毙命。
“给朕捞,一定要捞到慕雪的尸体。”最后“尸体”二字,是他沉吟良久才吐出口的。
三天了。
皇上在清江边已有整整三天,而前来此处打捞的侍卫也越来越多,可就是找寻不到未央的尸体。清江如此之大,水流急,谁又能知道她被冲去了什么地方。他劝皇上放弃,可是皇上不同意,一定要见到她的尸体方罢休。
若是未央的尸体一日找寻不到,皇上难道就不回朝吗?难道他不要南国的江山了吗?没有他,宫中该乱成一团了。
突然,他很后悔,那夜为何没有杀了未央。
若他杀了未央,就没有后来那一次的飞天舞,并且这个消息还传进了皇上的耳中。皇上何等睿智之人,稍闻一点风声便能猜到七八分。他当下便猜测跳飞天舞的女子正是未央,即刻便去了茗雅楼。询问了卿兰未央朝何处而去,便追寻过去。一路打听路人寻着马蹄印直到清江,见到的却是这样骇人的一幕。
翔宇的目光掠过皇上,仔细盯着单膝跪在清江岸边,靠着一把剑而支撑全身的楚寰。不,或许应该叫他皇甫少寰!
这三天内他都很冷静,只是冷着一张脸瞧着众侍卫打捞着,一句话也没有说,仿佛对未央的死一丝都不在意。可若仔细瞧他的眼睛,便能发现,眼眶中布满了血丝,那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悲伤早就泄露了他的情绪。
也许,最深最痛的伤并不是愤怒的大吼,并不是悲伤的流泪,而是无声的悲哀。
皇甫少寰如是,皇上亦如是。
“皇上,该回宫了。”翔宇终是忍不住,在他身边跪下,恳求着。
壁天裔不理他,翔宇便继续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您是南国的天子,您是个明君,可是为了一个女人您已经屡屡犯了君主之大忌。红颜祸水,香消玉殒便也是她的福。而皇上您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整理心情,重拾斗志,攻下北国!”
攻下北国!
这四个字使得壁天裔身子一颤,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嘴角那冰冷嗜血的笑令人不寒而栗。
“当时为何要救朕?”壁天裔将目光投至皇甫少寰身上,“若朕跳了下去,岂不是更有利于你?”
“你错了,只有你好好地活着,才有利于我。”他渐渐支起了僵硬的身子,傲然地与壁天裔对视:“你我有共同的目标,攻下北国。”
“你想与朕合作?”壁天裔笑了,却不是讽刺的笑,而是玩味的笑。
“那要看皇上是否能信任我,若有了你的信任,一切将不再是难事。”此时楚寰脸上散发的光彩,就像是脱胎换骨了般,目光虽冷,却散发着前所未有的野心。
“好,朕信你!”不为别的,只因他眼中那浓郁的仇恨与欲望,而他壁天裔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伙伴。他曾是北国的将军,手握重兵,故而对北国的一切了如指掌。而他那稳重的心智与领兵战术,于南国等于是如虎添翼。
这场交易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即使他姓皇甫又如何?只有他能为他攻下北国,一了父亲多年的心愿,那他于北国的恩怨便也彻底了了。到时候,若皇甫少寰真有反意,那也将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争斗了。
“摆驾回宫。”壁天裔的声音依旧那样威严且高雅,“留一批人继续在此处打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遵旨!”
翔宇不可置信地瞅着在那瞬间已达成协议的二人,内心的不安越扩越大,这个皇甫少寰真的能信吗?为何他觉得此刻的皇甫少寰与上次见的好比两个人?现在的他,锋芒毕露,眼底的野心勃勃,皇上真的能控制的了他吗?
那一刻。
苍狼星出,天下易主。
第五阙:白府的阴谋,被迫嫁给他
头痛欲裂,呼吸窒闷,强烈的疼痛充斥着我的思绪,我用尽全力睁开眼睛,可眼前却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周围隐隐约约传来几声窃窃私语,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觉得浑身上下很冷很冷。
我是不是在地狱,可为何我能清晰的感受到我自己身上的疼痛,我伸出手想揉揉眼睛看清楚此时我身在何处,可一双娇嫩的手立刻将我的手腕紧紧握住,低声道:“姑娘莫乱动眼睛。”
我迷茫地瞧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黑暗中我能感觉的人的气息,却看不一个人影,只是漆黑的一片。我的心顿时被恐惧填满,僵硬地问:“现在,天黑了吗?”
只闻周遭传来冷冷几声抽气声,良久才传来一个声音:“现在是午时。”
仿佛在那一瞬间我的呼吸凝滞了,良久都不能发出只字片语。现在是晌午,可为何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失明了?
“姑娘莫担心,大夫说了,你的眼睛进了太多石灰粉,而石灰粉力还藏有烈性毒,故而导致眼睛暂时性的失明。相信假以时日定然能够治好的。”她的声音很低沉,声音甜腻中充斥着担忧。
“暂时是多久?”我喃喃地开口,如今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古宁你就安心养病吧”她笑着,很快便转移话题:“当时咱夫人在渡口边瞧见你可吓坏了,还以为是尸体,后来才发现你还有气,便救你回来了。为了将你名正言顺的留在府中,她便对老爷称你是她新收的义女。你就留在这儿养病吧,我叫小芙,夫人吩咐今后就由我照顾你的起居,你有任何事就吩咐一声吧。对了,你叫什么名?”
听着耳旁传来一声声喋喋不休的话语,我已听不进任何,只能争着眼,望着那漆黑的一片,乱了心神。最后再静静地闭上了眼,不论我睁开还是闭上,都是一片黑暗。
我这双眸子,成聚满了凌厉与心机,用它去跳动一个君王的心,用它承恩邀宠,用一个眼神去表达我的恨意与不满。
辕慕雪最美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