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里路云和月-第2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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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平: 那可以请他不要从烟囱里爬出来吗?我怕他会把送给我的礼物给弄脏了。
婉婷:
思平:妈妈,上帝爷爷是万能的吗?
婉婷:当然。
思平:他能帮我修好我的洋娃娃吗?刚才我把洋娃娃的手臂给弄掉了。
婉婷:上帝爷爷很忙,要做很多很重要的事情。我们不能为这么小的事情去打扰上帝爷爷,洋娃娃的手臂你爸爸就能修好了。
思平:什么样的事情才能找上帝爷爷帮忙呢?
婉婷:嗯,比方说是连爸爸和妈妈都做不到的事情。
思平:那我想和圣诞老爷爷一起坐驯鹿车去给小朋友们发礼物,是不是就可以找上帝爷爷帮忙了?
婉婷:
思平:妈妈!妈妈!
婉婷:怎么了?
思平:为什么弟弟的礼物是我想要的洋娃娃,而我的礼物是弟弟喜欢的小火车?
婉婷: 哎呀,一定是圣诞老爷爷发礼物的时候没注意,塞错袜子了。
思平:妈妈,连圣诞老爷爷都会有弄错的时候,以后我要是做错了事情,可以不受罚吗?
婉婷: (这小东西,不会是故意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圣诞夜,我也权且写了这么个小番外应景。希望所有晚上没有活动的朋友们节日快乐!
☆、第二百章
1972年2月29日,农历元宵节。 美国,波士顿韩宅。
韩士诚今天很高兴,他坐在大圆桌的首座上,端着酒杯,眼带笑意的看着围坐在圆桌边的家人们,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中国人最讲求的天伦之乐、儿孙满堂的好福气,他终于真正的得到了。
他的右手边坐着相伴多年的老妻,少年夫妻老来伴,当年的美娇娘如今也已是白发满头,相濡以沫共度近六十载的时光。从美国到中国,又从中国回到了美国,从和平年代到战争岁月再到冷战时代,兜兜转转,磕磕绊绊,一路相互扶持着走到了今天,他们的血液里虽然不再有爱情,却早已被浓浓的亲情所浸满,再难割舍。
他的左手边坐着唯一的女儿与已成忘年交的女婿。他们的爱情曾经不被自己接受,他们的婚姻更曾是不被自己认可。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不为任何的外力所阻挠,依然相爱,依然坚守在一起,成为了亲友们口中的传奇夫妇。看着他们颇有成就的今天,他这个做父亲的,除了为当年的武断感到惭愧之外,更多的,则是庆幸。想来,若不是自己及时的承认了错误,恐怕这辈子,他将永远无法体会到这种骄傲与自豪。
他的对面,坐着两个可爱的宝贝外孙。思平已经出嫁,嫁了从小一直看着她长大的念卿。这对小儿女能走到一起,其实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也是他所乐见的。念卿比思平要年长8岁,他的稳重与体贴,恰好能与思平的活泼、迷糊互补。虽然其中经历了一些波折,但到底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两个孩子,都结婚3年多了,甜甜蜜蜜的劲头丝毫不减新婚当年,你侬我侬的没有半点避忌,直让他们身边坐着的思安连连的大叫受不了。
思安大学刚毕业,已经在一家电视台找到了工作当实习生。他从小就有着当节目主持人的理想,现在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前进。不过按照思平的说法,最主要是他觉得电视台里的漂亮姑娘多,还可能有出风头的机会,所以才会这么死皮赖脸的要进电视台工作。不管怎么样,孩子们的工作生活都不错,不仅让他们的父母感到放心,同时也让他和老伴非常安慰。
不过,这个家中最让他宝贝、最让他喜欢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婷儿抱在手中的、他的曾外孙——思平与念卿的儿子,去年秋天才刚出生的蒋友康。小家伙长得又白又嫩,胖乎乎的,像极了思平小时候的模样。不过,眉眼却与念卿如出一辙,连性格也像极了他的父亲,安静而乖巧,少有哭闹和捣乱的时候。
小家伙的名字本来应该由他这个做曾外公的人来取,可身在台湾的堂姐跑出来横插了一脚,提前给他取好了这个按照蒋氏家族辈分排名的名字。念卿恰巧也姓蒋,小家伙的名字叫友康,堂姐家的几个孙辈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友”字,这么一来,不知真相的外人肯定会以为小友康是台湾的蒋家后裔。想来,堂姐的这份礼物,不管是无心还是有意,对他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岁月流逝,一切恩怨早已随风而去,留在他心底里的,也只有浓浓的亲情了。
一家人正说笑间,一条新闻的插播再次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美国总统尼克松昨天结束了为期一周的访华活动,于昨日离开中国返回美国。新闻台的特约评论员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什么中美关系的正常化,什么两国高层绝不支持一中一台的观点,什么上海公报的发布等等。电视机里的人口若悬河,电视机外的人若有所思,原本欢闹的氛围一时间显得安静了许多。
“尼克松这么做,恐怕在台湾的老蒋,心里恨得要骂娘了吧。”
韩士诚低声的一叹,口气显得很感慨。狄尔森点点头,沉声道:
“连美国人都要和大陆修好了,委员长那里还能有什么指望。他被美国人抛弃了。”
“我听姑父说要反攻大陆,要打回大陆去的口号听了十几年。到头来,它真的已经变成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韩婉婷亲了亲怀中的外孙,也有些伤感的说道。狄尔森看了她一眼,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沉吟了很久才不无苦涩的说:
“可怜有太多的人相信了这个幻想,还以为,有朝一日,我们真的还能回去,能回家。当年那么多死在共军手里的人,到头来,竟是白送了性命!根本就没有这一天!没有!”
见他情绪低落,韩婉婷伸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胳膊,摇了摇,低声道:
“又想起黑皮了吗?”
“想起的人和事实在太多了。不仅仅是黑皮,还有我,还有将军,还有现在还留在台湾,许许多多无法回家的弟兄们。”
“唉!这是我们中国人的不幸啊!两岸对峙,兄弟阋墙,真正得利的只有美国人。幸而老蒋还有些头脑,金门炮战和共产党你来我往的打了这些年,到底没让美国人分裂中国的阴谋得逞。不然,我看他老蒋死后还有何颜面去见中山先生!”
“美国访华的先河一开,其追随者众,凡以其马首是瞻的国家必定会跟风而上。恐怕今后会陆续有国家与大陆交好,与台湾断交。委员长在台湾的日子不好过啊!”
狄尔森的一番话立刻引来韩士诚的首肯,他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被身边的妻子故作不悦打断了。她从女儿的手中抱过了曾外孙,一边亲,一边嗔道:
“哎,哎,今天是元宵节,团团圆圆的好日子,还说什么政事。逸之,你和婉婷都是都他赶出来了的,台湾的事情还与你们有什么相关?说起来,我倒还要感谢他的绝情,放你们离开。不然,这日子哪像现在这样过得自由自在?
自山你也是,唉声叹气的做什么。新年还没过,难不成你想今年一年都过得唉声叹气的吗?好了好了,别让台湾的那个人扰了大家的兴致。你看孩子们,干坐着,连筷子都不动,光听你们两个忧国忧民了。真是的!”
韩士诚听罢,难得好脾气的笑了起来,点头笑道: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不说了,不说了,来,大家干杯,敬现在百转愁肠的老蒋,祝他元宵节快乐。”
韩婉婷噗哧一笑,揶揄道:
“爸爸,你这是真心啊,还是故意说的反话?”
“当然真心,绝对真心。他现在的日子绝对没有我过得舒心。和他比啊,我简直像在蜜罐子里。就算当年和他还有什么不对付,如今啊,看在他放你们出台湾的面子上,全都一笔勾销了。所以啊,这杯酒,我敬他,百分之百的真心实意!”
韩士诚大笑着回答,表情异常真诚。韩婉婷想了想,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丈夫,点点头道:
“说得不错。既然如此,逸之,我们也敬远在台湾的姑夫和姑妈,祝他们节日快乐。”
“好。”
“我们也来,我们也来。离开台湾的时候我和姐姐都还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能借着那个因由来到美国这块自由宽广的天地,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也算是因祸得福。我们感谢姑丈和姑婆,也敬他们。”
最是活跃的思安这时也毕恭毕敬的端起了酒杯,与思平、念卿一起从桌前站了起来。一家人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互相捧杯,异口同声的说道:
“敬台湾的亲人们。”
圆桌上响起了玻璃撞击在一起的清脆的声音,引得韩士诚怀中的小友康忽然高兴的挥舞起小手小脚,咯咯的笑了起来。众人看着孩子粉嘟嘟的笑脸,每个人的心里都仿佛有暖流流过一般。
岁月在流逝,他们的年华在老去,但新的生命却也在绽放,在延续着他们的骨血,在延续着他们的故事与家族的命脉。那是希望,是未来,也是新的期许。
韩婉婷一家在美国过着平静而安逸的生活。思平与念卿在加州热烈的阳光下幸福的生活着,他们的第二个儿子也在1974年刚刚到来之后不久出生。思安依然在朝着他那晚间节目主持人的目标迈进,凭着他那张帅气的面孔和各种坚持不懈的努力,倒是被他拿到了主持几个日间节目的机会,现在已经在波士顿当地小有名气。
韩婉婷为《波士顿环球报》所撰写的几个专栏已经拥有了一大批忠实读者,为此有出版商找到了她,想将她这些年来写的故事收集成册正式出版。还有出版商听说了她的故事,甚至想要约她,请她将自己这一生的经历写下来,作为一本传记出版。这个议题对她来说不仅是个挑战,也是一种对人生的回顾,所以,她很感兴趣,正在考虑是否要接受这个要约。
狄尔森在为波士顿警察局服务了整整15年后正式退休。退休的时候,波士顿的警察局长特意为他办了一个隆重的退休仪式,除特聘他为波士顿警察局的顾问之外,还颁发给他一个荣誉奖章,以表彰他在这15年来恪尽职守、屡破奇案的特殊贡献。这个仪式办得相当热闹,连波士顿的市长闻讯后,也专程赶来参加这个退休仪式。
眼见着全家大小的生活都过得有滋有味,丈夫也从工作岗位上退休了,终于可以陪在她的身边一起安度晚年,韩婉婷决定接受那家出版社的要约,收集了大量的资料,准备与丈夫共同开始着手那本传记的写作。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打破了一家人的平静生活,也打断了韩婉婷即将着手开始的写作。1975年4月5日,蒋介石在台湾士林官邸逝世,享年88岁。
接到消息,韩婉婷与狄尔森都默然了,就连远在澳大利亚养老的韩士诚听说后也在电话里沉默良久。韩士诚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悲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关照女儿,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回去一趟,去见那个人的最后一面,也送他走完最后一程。另外,再替他们送上一只花圈,并请美龄堂姐节哀顺变。
父亲的心意韩婉婷自然明白,只是她也不能确定,她和丈夫还能不能再回去,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踏上那片将近二十年未曾踏足过的土地。就在她还为此担忧不已的时候,一份来自台湾的加急电报送到了她的面前,那是她的二哥蒋纬国拍来的。电报的内容极简单,只有两个字:速归。
接到电报的那一霎那,她捧着电报放声大哭。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电报,脑海里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抗战那些年她在姑妈和姑夫身边的画面,想到了抗战胜利后一家人聚在一起时曾经欢声笑语的时刻,也想到了去台后兵变案中姑夫疾言厉色的将他们驱逐出台湾的片段,还有离开台湾的最后时刻,只有二哥独自送她的凄凉场面。
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飞快的自她脑海中闪现。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伤心,委屈、不甘、酸楚交织在一起袭向她,让她禁不住声泪俱下。她的这位姑夫从来都是以不可一世,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面目出现在打中的面前,可等他真的去世之后,她才猛然间觉得,就是那样一个争权夺利了一辈子、逐鹿中原、喜欢号令群雄的姑夫,竟是那样的可怜。
从62岁败退台湾开始,整整26年,他都只能龟缩在那个小岛之上,哪里都不能去,哪里都去不了。故乡回不去,祖坟拜不了,到死那个“反攻,大陆”的美梦都未曾实现。到头来,只落得个壮志未酬、客死异乡的结局。这对极重家族亲缘,极重孝道的姑夫来说,恐怕就是一个最大的悲剧了。
是啊,她和逸之终于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