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雷雨-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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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正厅,挥退了一干丫头婆子,夏家人这才自在了许多,骆惊雷也收起在外人面前的矜持,面带笑意,听着外婆一句有一句地关心和问候,外公虽然不说,眼里的关系他还是能看见了,就连夏秋霆也是颇有欣慰的舅舅模样,夏秋霆的妻子照顾着两个孩子,眼里也是善意,两个孩子带着好奇和怯意,却是一直看着他,这样的情形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缕缕温馨滑过他的心底,然而,他一直在意的那人却只是淡淡地坐在那里,似乎看不出什么情绪。
知道夏秋雨和骆惊雷还带着师徒关系的只有夏丹方和夏秋霆,也只有他们两人察觉了夏秋雨今日的沉默,等时间差不多了,夏丹方就开了口:“小雨,你就带雷儿去西边的院子住吧。”
骆惊雷虽然多年不曾来过夏府,但是夏府的格局他是记得的,夏丹方夫妇住的主院在北边,西边只有一个院子,里面的厢房都是给有身份的客人住的,东边则有两个院子,文竹苑和文澜苑,“外公,小舅舅住的可还是东边的文竹苑?”
夏丹方一愣,点点头,“难为雷儿还记得。”
骆惊雷笑道:“小时候母妃提的多了也就一直记着小舅舅,那文竹苑自然也是记上了,外孙还想住到小舅舅院子了,同小舅舅好好亲近亲近。”
夏丹方和夏秋霆都有些意料之外又有些意料之中,夏夫人哪曾多想,想着往年女儿抱着外孙回夏府的时候小儿子都不在,好不容易两人都在了,外孙愿意同小儿子亲近,她自然是再高兴不过了,连忙替夏丹方答应下来,“雷儿不嫌弃就好,小雨可要好好照顾着雷儿啊。”
夏秋雨张张嘴想说什么,看着母亲脸上洋溢着的喜悦,终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点点头应了下来,带着骆惊雷去了自己的院子。
文竹苑在几个院子中算是小院,里面除了主卧只还有两间厢房和一间书房,一间厢房里住了两个伺候丫头,另一间厢房里不住人,但平日下人都打扫干净的,所以夏秋雨就直接带着他进了屋。
“往后就先住这儿吧,若是少什么都同我说,我会叫人补上的。”夏秋雨例行公事般地带着他逛了一圈。
这样淡漠的夏秋雨让骆惊雷觉得有些陌生,也有些生气,他回来了,这人不是应该高兴的吗?骆惊雷挥退了身边跟随的两位丫鬟,那两位丫鬟还很有眼色地替他们关上了门,夏秋雨淡淡地看着,却不阻止,直到骆惊雷一把将他紧紧拦在怀里时,他才微微有些挣扎,这时那力道太小,骆惊雷直接忽视了。
只有抱着这个人,骆惊雷才觉得回到这牢笼是值得的,同那些人虚与委蛇也是值得的,做那些他不喜的事情也是值得的,因为怀里的人值得最好的。
“师傅,你好像不高兴我回来。”骆惊雷已经比夏秋雨高出小半个头了,他埋首在夏秋雨的肩窝,闭着眼深深地叹息,感受着他熟悉的气息。
后颈处不属于自己的温热气息,让很久没有同他人这般亲近的夏秋雨感受到了些别扭,想挣脱开又有些舍不得,他轻轻叹息,到底是将手也环在了骆惊雷的身上,“怎会不高兴,雷儿回来了,自然是高兴的。”
感受到夏秋雨的回应,骆惊雷却觉得不够,抱着他的手臂多用了几分力,“可雷儿感受不到。”轻轻的声音却带着几分委屈,像似在控诉,哪还有在战场上的冷酷,在他人前的威严。
夏秋雨浅笑,安抚道:“雷儿如今可是知晓了?往后你我是舅侄,不可再乱来了。”
骆惊雷气息一顿,仿佛不甚在意地问着:“我好像不喜欢这个关系怎么办?”有这层关系,往后要娶他的阻力就更大了……
夏秋雨只当他说笑,也不在意,反倒调笑道:“方才叫‘小舅舅’叫得可是很顺口啊。”
骆惊雷刚要反驳,门外就传来丫鬟的声音:“六皇子,小少爷,夫人派人来问问,可是收拾妥了,若是妥当了就让去用午膳。”
“知道了。”夏秋雨应了声,随即示意骆惊雷放开他。
骆惊雷又在他颈边蹭了蹭,这才不甘心地放开,这般小儿作态,却叫夏秋雨回想起骆惊雷十岁模样的时候,纵容地任他所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无意生分
虽说骆惊雷住在了文竹苑,与夏秋雨抬头不见低头见,顺带用个早膳或者夜宵,但是除此之外,两人的交流却是没有再多了,像那日相拥更是没有,一来是夏秋雨坚持两人以舅侄之礼相待,二来,自然是骆惊雷应酬繁多。
比起夏秋雨当初回来时接到的请帖,那可是多得多了,身份也都不低。有某位尚书的子侄、有某位将军的儿孙、亦有某位商贾的嫡系,诸如此类,但凡有些名头的,都不放过这个接近六皇子的机会,不过,其中最有来头的自然是两位皇子的请宴。
这日酉时,骆惊雷才从外头回来夏府,尚未回到文竹苑,就有小厮来请,说是夏老爷在书房等您。
夏丹方要他去的书房自然是离主院最近的最大的书房,骆惊雷到的时候,书房里不只有夏丹方,夏秋霆和夏秋雨都在。
“外公,两位舅舅都在。”骆惊雷礼貌地同他们打着招呼,用的自然是夏丹方外孙这个身份。
“雷儿回来啦,”夏丹方慈爱地招呼他坐到他身边,“刚刚还说起你呢,你就回来了,这几日可有累着?”
“怎会?外公又不是不知,不过是些小宴小会,自然累不着,倒是无趣的很。”骆惊雷表情很轻松,这几日也却是没有累着,他身份高,若是不想玩,自然没人敢逼迫他。
一旁的夏秋霆适时揶揄道:“父亲确实多虑了,我可是听说惊雷去了不少京都名地,吃了不少京都珍宝,还笼络了不少闺中小姐的芳心啊!”
骆惊雷听了这话不自觉偷看了一眼夏秋雨的脸色,却见他微皱眉头,心里顿时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大舅舅哪里的话,那些大家闺秀我可无福消受。”
“嗳~怎会呢,你那些皇兄可是束发之时就订了亲,弱冠之龄成了亲的,现在大皇子已经有一房正室两房侧室了,三皇子也有了一侧一妾,如今到了你,那些姑娘家可都盼着嫁你呢!”夏秋霆一边说着,还一边盘算着有哪些闺中待嫁的姑娘家适合。
骆惊雷摇头,刚想说自己暂不娶亲,更不会娶那些女子,却听闻夏秋雨说道:“倒是我疏忽了,虽说现在雷儿忙碌,也不易大张旗鼓地娶正室或是侧室,若安排个妾侍倒也不错。”
如果说夏秋霆的话能让骆惊雷一笑而过,那么夏秋雨的话都似是大石,每一块都击中他的胸口,痛的他难以呼吸。他看着那个温润的人,强压下心底泛起的难过,他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他依旧难以自制地吐出了伤人的话,“不劳小舅舅烦心,娶妻纳妾之事,我自有主张。”
这样带着冷意的话,夏秋雨并不是第一次从骆惊雷口里说出,事实上,骆惊雷以往对谁都很冷淡,说出的话大底带着这种疏离的意味,可是现在这句话却是对着他说出的,这让他除了吃惊外,更多的是失落,想到前些日子他们之前说好要以舅侄之礼相待,如今想来,就算皇室不说话,他头上还有父亲和大哥,这些事情当真轮不到他管,想来确实是他多话了。想通是一回事,接受却是另一回事,他颔首低垂,敛了双眸,只淡淡地说了句:“秋雨逾越了。”
夏丹方老狐狸了,自然看出气氛不对,赶紧打了圆场,说道:“此事就暂且放放,雷儿啊,外公同你说说正事。”
骆惊雷不再看向夏秋雨,收了心神,回答道:“恩,外公您说。”
“你也知晓,这几日皇帝诏我进御书房的时辰越来越多,问的也越发多了,我知你心里有底,外公想让你说个一二,也好让外公应付皇帝。”原本夏丹方是属于中立一派的,现在骆惊雷回来了,所有人自然都是将他看做是六皇子一脉,只是六皇子现在又同三皇子走的极近,皇上的态度也是摸不透,让好些人都不敢轻易断言,唯恐站错了队。
这事骆惊雷也想找个机会同外公讲讲了,当初皇帝承诺大军班师回朝,他就定下储君,眼下大军都回来这么久了,皇上虽没动静,底下臣子却是愈演愈烈,想来皇帝若是不做回应也是无法交代,而如今大皇子和三皇子势均力敌,之后有些势力的就是六皇子骆惊雷,他就成了一个最大的变数,如果他选择自己争皇位,力量却是稍显不足,若是他选择投靠其中一个皇子,那么那一位皇子的胜算就大得多,故此,两位皇子竞相拉拢他。
“外公,如今我同三皇子走的那样近,众人都是认为我选择三皇子,若是父皇探问,您就如实这般说就是了。”骆惊雷笑了笑,却是没达眼底。
夏丹方点点头,“雷儿有自己的心思就好,如今你已经不需要外公给你做主了,一切你自己拿主意,若是有了麻烦,外公给你解决。”
外公的意思自然是让他放心大胆的去做,他说的有些豪气,也有些无赖,只是那种信任和宠溺,让骆惊雷很喜欢,这位外公对他确实真心,或者说夏家人对他都无二心,“多谢外公!”
夏丹方满意地大笑,“哈哈,雷儿莫要客气!”随即又问:“先前给你的东西可都看过了?”
“都背了。”先前夏丹方给他一本厚厚的花名册,都是夏丹方给他布置的暗线,骆惊雷也都已经牢记了。
“那就好,”说着对夏秋霆说道,“秋霆啊,把你准备的给雷儿看看。”
“好,”夏秋霆干脆利落地取了有一本厚厚的册子,“这是官员势力名单,并不全,不过比以前可好多了,聂景明那小子真不赖,在吏部果然能查到不少。”
骆惊雷接过,粗略看了几页,里头记着的都是极为重要的,“多谢大舅舅。”夏秋霆连连摆手说不客气。
“呵呵,雷儿且看看小雨给你准备的。”夏丹方的话头又扔给了夏秋雨。
夏秋雨也是取了册子,不过不是花名册,而是几本账薄,说道:“这里头是夏家的产业以及可以动用的其他产业,你且熟悉熟悉,心里有个底就好。”骆惊雷这一次接过却没道谢,夏秋雨也不介意,只安静地坐着不多话。
骆惊雷略略翻了翻就几本册子放在一起,打算拿回去慢慢看,“外公,我站在三皇子这边的消息一旦从你口中透露,定会让大皇子觉得坐实,时间一久肯定会有些行动,外公且要护好自己。”
对于骆惊雷的关心,夏丹方显然很受用,笑着应下了。等书房里的正事谈完了,夏丹方就让夏秋霆和夏秋雨先行回去,自个儿又同骆惊雷讲了会儿话。
回到文竹苑的夏秋雨在贴身丫鬟的伺候下刚褪了外衫,就察觉屋里多了个人,他挥退了丫鬟,重新穿上外衫,说道:“出来吧。”
“先生。”悄无声息出现的黑衣人,还这么称呼他的只有是骆惊雷的暗卫,而这位就是隐四,隐三负责他和骆惊雷的传信,隐四负责他和欧阳枫茂之间的联络。
夏秋雨接过隐四递来的信,信封的右下角果然有一个小小的‘茂’字,先前骆惊雷在军营,欧阳枫茂就会将大部分事情传给他来处理或者交代他一些事,如今骆惊雷回来了,欧阳枫茂却还是习惯传给他,骆惊雷也没有收回隐四,他想拆开看看,可是不知怎地,竟将信递还给隐四,吩咐道:“去给你主子,往后也不用将枫茂的信传给我了。”
隐四有些犹豫,但是主子嘱咐过,夏先生的话和主子的话一样重要,这才消除了疑虑,起身消失在夏秋雨的房中。
隐四消失后,夏秋雨觉得有些疲倦,揉了揉额角,也不愿再唤丫鬟,自己除了衣物,躺在床榻上,却是辗转难以安眠,叹了口气,取了本书读起来,谁知刚翻了几页,门就被敲响,还是用了大力气的,“嘣嘣”作响。
夏秋雨吓了一跳,下榻去开了门,门外是脸色不太好骆惊雷,骆惊雷将杵在门口的夏秋雨推进了屋,自己也进屋,把两个惴惴不安的丫鬟关在门外。
“你这是何意?”骆惊雷瞪着他,手里举着那封隐四传给他的信。
夏秋雨微愣,随即明白过来,淡淡地说道:“并无它意,雷儿如今回来了,这些事务也该自己做主了。”
淡淡的话语却将骆惊雷气的不轻,他喝道:“你当真要同我分的这般清楚?”
明明是雷儿要同他生分的,哪是他的意愿。夏秋雨心里有些委屈,却是闷不做声。骆惊雷看他不说话,强压下怒意,沉声问道:“夏秋雨,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若是装糊涂,大可不必,直接告诉我便是!”
这般指名道姓地叫他,夏秋雨还真有些不习惯,可是骆惊雷的话却叫他真心不明白其中深意,他抬头看向骆惊雷,眼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