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地老天荒-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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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夏看一眼桌案,抑制住口水,指着一叠造型精美的点心,笑,“这样,算偷吗?”
君亦衍没有回答,半晌,他也笑了。
“偷么,幼时我倒是常和六弟过来偷这里的点心吃。”
未夏伸出去捻糕点的手顿住,昨晚,她听人议论过君亦衍不受宠,可没想到会如此落魄,堂堂一名皇子自小就要到厨房偷食物吃……
怕他看出自己的心酸与同情,未夏赶紧呵呵笑道:“偷吃东西也没什么,我小时候也常常到厨房偷吃我妈做的菜,还偷过我奶奶的的橘子罐头吃,小孩子饿了都会这样!”
“不是因为饿。”他淡淡笑着,“只是很想试试看,只有大皇兄能吃到的荔枝糕是什么滋味。”
他的面容匿在阴影里,未夏看不清他的脸,心中却无端的发堵,怎么也说不出话。
“很香甜,我和六弟试过一次便爱上了。所以我习惯了每日来,偷换掉皇兄的荔枝糕。”他仍淡淡的说着,听不出欢喜或感伤。
不久后在某次宴上,当谦王君亦习指着一叠精美的白糕,教训自己儿子要珍惜食物时,随口说起的一句话,才让她真正弄懂了这个男人那时隐在暗影里的心绪和神情。
看未夏愣愣的样子,君亦衍挑眉一笑,“说笑而已,好了,快吃吧,不是说很饿,来,我告诉你哪种最好吃。”
他长指捻起一块白色糕点,放在未夏嘴边,耐心等着她咬了一口,问:“好吃吗?”
她正沉浸在某种情绪中,舌尖并未尝出些许滋味来,却不由自主点了头。
他笑了,眉眼温柔,抬手擦掉她嘴边的碎屑,将剩下的半块糕点放进自己的嘴巴,细细咀嚼,半晌,轻声自语,“是很好吃”。
………………………………………
跪在历代君王的牌位前时,未夏还在想着君亦衍在御膳房说过的话。他口吻和面容平淡温和,像在说一件幼年的顽皮旧事,未夏却感觉到了辛酸。
细细,也曾做过同样的事。
偷吃程妈给弟弟留的红烧肉。
哎,她又想一晗和细细了,这个人,怎么总要让她想起上辈子的事。
她承认君亦衍幼时是受了些苦,可他现在看起来过的不错,方才在殿上,皇帝也对他甚为满意疼爱。她没必要为他操心,她只要不帮助锦王和玉湖庄妨碍到他的前途就好了。
收起莫名难过的情绪,未夏在锦垫上跪下,两人分别接过侍从递上的香,点香时却出现了意外。
未夏手中的那一柱香怎么烧也点不着,香头被烧的黑糊,只冒烟却始终无法燃起。侍从只好又换了一柱给她,可新换的香依然无法点燃。
连换了三次,终于,君亦衍略一思索拿起一株香,点好,递了过来。
未夏接过燃好的香拜了三拜,这才将香□香炉里……哪知,怪异的事又发生了。
在未夏将香□炉中的一瞬间,正面对他们的供案上十几个牌位,竟齐刷刷倾倒,摔落下地。
插香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她吓的一抖,还带着星火的香灰抖落在手上,烫的她一个哆嗦。君亦衍迅速抽过她的手,拂掉香灰仔细查看,白皙的手背上已烫出红印。
未夏刚说了句没事,一旁边的内侍忽然尖叫一声:“祖宗仙灵!祖宗怪罪了!”
跟真满殿内侍个个面色惶恐扑扑通通跪在地上,对着一地倒塌的排位不停的磕头,口中哆哆嗦嗦念念有词。
引领他们来的大公公赖丛,也面色惊惧,猛磕了几个响头后对君亦衍道:“先祖不受王妃香火,才会显灵怪罪,奴才先去禀报皇上!请王爷和王妃到祠堂外候着,莫要再惊扰了祖宗们!”
“等等,本王与你一起去!”君亦衍拦住赖丛,然后对未夏道,“你先回府!”。临走之前又对着正要跟着他去见皇帝的两名贴身侍卫沉声吩咐道:“护送王妃回府。”
未夏有些担心,赖公公的话,她听懂了一些,说因为她强行上了香,君家先祖怪罪,牌位才会纷纷落地?
对于鬼神,她无信无不信,纯粹不懂。可方才的事,的确无法解释,难怪那些太监们会吓成那个样子,她一个现代人都说不清为什么。她倒是不怕,只是隐约觉得事情也许会有些麻烦。怎么上个香都会有意外,以古人对神明的敬畏程度,这件事该又该引起多大的波澜。
…………………………
第二日清晨,豫王府。
因念着昨日祠堂之事,未夏一整晚几乎没怎么合眼,总有一种大事即将发生的不安感,翻来覆去到凌晨时才终于累极含混的睡过去。
睡的不沉,没过多久,门外轻却急的几声叩门声,让她一下子惊醒。窗外隐约透着亮,时辰还早,烛火如昨夜一般燃了一整晚,君亦衍没有回来。
她起身穿好衣,开了门,愣住。
婢女一脸惶恐,看到她出来就要下跪,未夏摆了摆手叫她退下,然后看向来人。敲门的是君亦衍的两名侍卫,正是昨天他去面见皇帝前下令护送她回王府的两人,其中一个叫齐荆,还有一个记不清名字。
两人神色焦急,匆匆行了礼便在未夏面前双双跪下沉声道:“肯请王妃入宫救救王爷!”
未夏吓了一跳,赶忙扶他们起身,两人不起,未夏也顾不上他们略一思索问道:“是不是君亦衍在宫中出事了?”
“昨日王爷让我二人护送王妃回府后,我们不放心王爷身边没有侍卫,又进了一次宫。却没能见到王爷,只见到了刘总管,刘完说王爷一个时辰前被皇帝叫进御书房后,一直没有出来。”
“属下又从御书房里当差的公公那里打听到消息,圣上不知何故盛怒,与我家王爷吵了起来!”
“刘完说,王爷进御书房前,只说了一句话,让我们保护好王妃。我二人在宫中等了一会,还是没见到王爷出来,又惦记着王爷的吩咐,便又匆匆赶回了王府,谁承想王爷竟一整晚都没回来!”
果然出事了!未夏一直皱眉听着,齐荆看了她一眼才又道:“直到方才,刘完叫人带了信来,说王爷昨晚在御书房跪了一夜!”
未夏大惊,昨天进宫拜谒皇帝皇后时,皇帝还对君亦衍十分亲和,到底何时惹恼了皇帝,思来想去,若是祠堂之事,皇帝该怪的是自己……莫非是迁怒
却听齐荆苦笑道,“是因为王妃您。”
“是昨日祠堂之事?”
“正是。”齐荆点头,看着她,似乎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开口,顿了顿才说:“皇上要王爷休了王妃,王爷不肯,皇上这才大怒,让王爷在御书房跪到愿意休妃为止。”
未夏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如此急变。
婚是皇帝赐的,才一天,就要自己儿子休妻?她也没想到,君亦衍竟宁愿抗旨也不肯休了她,早上的事,让她知道君亦衍对自己是怀疑的,若乘此机会,把自己踢出王府,不是正好少一个威胁。而且在她看来,她这个王妃才当了一天,两人也并无实质,根本谈不上感情,他何必这样维护她?
不论如何,此事跟她有关,未夏决定入宫。
☆、不祥之身
休妃也好,触怒皇帝也好,于她并无影响,这场婚姻本也是被逼的,能离开王府远离是非未夏求之不得。于君亦衍却不一样,她不想他因为自己而失了皇帝信任与前程,这是她妥协出嫁前就打定的主意,两不干涉,她本来就不是那个玉湖庄的大小姐,即使被迫嫁了来,也不会真的做一枚棋子。所以她不能让他因为自己受到不好的影响或失去什么,况且他在芸国为质四年,才刚回国,封了王,领了职…。
昨日御膳房里他说过的话,向根刺一样,总让她觉得心疼,在疾行的马车上,她脑中尽是方才齐荆的话。
昨日君亦衍随来从去御书房禀报时,皇帝刚刚接到皇后和德妃来报,长公主君亦瑶忽然小产导致血崩,差点就没命了。
皇帝一向疼爱长公主,原本心情便不好,听到祠堂之事后,面色巨变。旁边皇后也大吃一惊,赖丛和君亦衍禀报完她随口便接了一句话:“莫不是今日触了什么霉头触犯了神灵,祖宗才怪罪下来,怎么这一天之内,宫中发生这么多祸事!”
旁边赖公公看着皇帝的脸色几次欲言又止,这下听皇后出声忽然跪在地上重重一磕头道:“启禀圣上,老奴有话想说!”
皇帝方才也注意到了赖丛的神色,当即准了。
赖丛又磕了个头,看了眼一旁的君亦衍道:“豫王和新王妃祭祖时,老奴一直在旁候着,倒是一切看的分明,原本一切都正常,只是……只是新王妃上香时牌位才忽然倒塌的,而且之前王妃点香时,曾换了三次香都不燃,后来是豫王将燃好的香给了王妃,王妃这才能上香……所以奴才想,皇后娘娘兴许说的有道理,莫不是新王妃触犯了什么神灵,所以祖宗才不受她的香火与祭拜。”
随着赖丛的话说完,皇帝猛一抬头。除一直跪在地上不说话眉头紧锁的君亦衍外,皇后与德妃也面色露惊异。
德妃一开始因着长女小产之事只是焦急心痛,这时忽然红着眼睛看了眼君亦衍对皇帝道:“臣妾不知是否真的豫王妃触犯什么神灵招致灾祸,但臣妾定是要请法师作一场法事驱驱这宫中的邪气的!”
“瑶儿此次失了孩儿不说命也几乎去了一半,来报信的人说差一点就救不活了,那胎儿都已八个月大了,太医说是个男婴。…。”说到这里,她眼神变成了怨恨,不再哽咽而是哭出了声。
“瑶儿身子一向极好,昨日还请太医去看过,母子十分健康,臣妾想不明白怎么就忽然小产了!”
皇后看了眼德妃与赖丛,面色难看,却反常的皱着眉不再说话。
“德妃娘娘!”
君亦衍忽然向皇帝磕了头对着德妃出声道:“恕儿臣直言,事发突然,还未查明真相便妄下言论将一切都归在臣妻身上实为不妥。况且儿臣昨日才娶妻,臣妻更是第一次进宫,何来触犯神灵冲撞祖宗之说?”
德妃心情原本就不好,没想到君亦衍会当众顶撞自己,当下立即反击道:“就是你昨日娶妻之后,一连串的恶事才接二连三的发生,锦王妃在你府外遇刺,太后娘娘被那莫名跑出来的蛇惊吓引发旧疾,还有我的瑶儿…。虽然你们不是一母同胞,但她好歹是你的皇姐,你怎么能如此轻视不将他们放在心上!”
“你说与豫王妃无关,那牌位为何会无故落地,君家先祖为何不受她香火,分明就与她有关!明日我就要做一场法事给这宫中驱驱邪气扫扫霉运,不然,指不定接下来还会有什么祸事发生…。。”
“住口!”皇帝忽然暴怒一声。
德妃自知失言,赶紧跪下,“皇上息怒,臣妾一时失言,请皇上谅解臣妾,实在是为瑶儿的事太伤心昏了头!”说着竟是又抽抽搭搭起来。
“哼!”皇帝冷冷的一声,德妃再不敢哭,跪在地上也不敢起身。
“父皇请息怒!”
“皇上息怒!”
一直在发呆的皇后和君亦衍出声劝道。
皇帝却更怒了,看了屋里各人一眼,一手哆嗦指着德妃和君亦衍道:“你们,一个个都嫌这宫里祸事还不够多是不是?”
“儿臣不敢,只是凡事还未查清,任何一种猜测都不能轻信,毕竟人云亦云,事关臣妻名誉。”
皇帝冷笑:“你倒是护她护的紧!连你皇祖母和皇姐皇嫂的性命都不在乎了!”
君亦衍没有答话,皇帝闭了闭眼揪着眉心,唤过赖丛道:“速去大国寺将之空住持请来!”
赖丛刚领命准备出去,门外内侍却忽然来禀有边关急报,赖丛接了信又返了回去。
皇帝拆了信,越看脸色越阴沉,手指发抖,最后气的一屁股跌在榻上,重重喘了会粗气最后一瞪还跪在地上的德妃恨声骂道:“好!好的很!倒真是让你说给中了!”
德妃心一沉,却明白自己此刻什么话也不能说,跪在地上垂头不做声。一旁皇后小心问道:“皇上,可是出事了?”
“边关四十万粮草遭到雷击,被天火一把烧了个干净。”皇帝有些疲惫的道:“正值与芸国之战到了最后时刻,虽大势已分,胜局已定,现如今粮草没了,再从各地重新调配粮草过去也需要时间,一时半会哪里凑得齐?这场战事势必要拖长了!”
德妃心惊,哆嗦起来:“臣妾,臣妾只是胡说的,并非有意诅咒,皇上赎罪!”
皇帝不理,一手抚着额头闭着眼,也许是没力气了却也没怒,德妃壮着胆子又道:“皇上,皇后娘娘说的对!此事定是豫王妃有关!”
皇帝闻言疲惫地皱了皱眉,却没有睁眼,只用手不停地捏着眉心,德妃不管不顾继续说道:“皇上,您想想看,祸事的确是从她进了门便开始的了,西秦也在与那芸国交战,天火怎么刚好便刚好烧到了我军的粮草,还烧的那样干净一点不剩!还有祠堂的事,听赖公公所说看来,祖宗明显便是不受她的香火!她强要上香,那牌位才……”
皇帝终于睁眼,看了德妃一眼,依然沉默,过了一会,忽然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