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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掌事(完结)-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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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金丝不爱踏到净泉阁来。而萧咏也不爱她来,或者这么说,他不爱院里的任何人来这里打扰他。

  萧咏说,只有真正爱书之人,能与他分享书中妙趣之人,才能入净泉阁,因此,他邀请他欣赏的有才之士来,也邀请他的知己好友们来,在这儿赏月喝酒,听风吟月,但这其中从来没有女人,也没有她金丝。

  金丝知道,那是因为萧咏的正妻们中没有一个能有他欣赏的才华。而她,不过是侥幸早早遇到了他而已。她所懂得的琴棋书画,由他手把手教。她并无天分,却胜在努力。而他,可能正因教她费尽了心思,又获得的成就感,独钟爱了她,独放纵了她。

  她一向很满足,只要不威胁到她如今夫爱子孝的生活。净泉阁的大门对任何女人紧闭,那她就可以忽略被排拒在门外的不快之意。

  “我不管了,他去不去接他的新娘子,与我何干?”金丝调头要走。

  就在这时,木门吱呀一声,一只手伸出来握住了金丝。

  “你新奶奶要来了,怎与你无关?”

  金丝听得那熟悉的声音,不由一喜,顺势往后仰去。但她并没有如愿进得藏书楼里,反让一股力推回原点。

  “金丝儿,小心,站稳了。”手的主人已经走了出来,双手离开金丝的肩,转身将木门关上,交待青雀落锁。

  金丝回头,见他仍着一身书生灰袍,笑得柔情似水,“咏郎,那你还不快换了喜服,到门口牵了新奶奶拜堂成亲?明天一早,我给你们俩斟茶倒水,好好伺候着。”

  “一张嘴,灌醋的酸,太明显了,这可不像我教出来的。”大手轻捏金丝的小嘴,“收着点儿,别让新奶奶看了不舒服。”

  “青雀,把喜袍拿好,三爷我边走边换。”那手陡然离开金丝,人已经大步下了石阶。

  青雀忙不迭将放在廊下的衣盒拿了起来,招呼着白鹄,小跑跟着出了净泉阁外的拱形门。

  金丝愣愣望着那道青影,怅然之后,猛地眼神一凛。是了,刚才不知不觉软弱了,不像他教出来的。她可不能那么没出息,他若是不喜欢了,她和孩子们该如何是好呢?

  “三爷,三爷,您慢点走。”青雀不高,前头萧咏一步,他要走两步。

  “催的也是你,叫快的也是你。误了吉时,别怪我推你出去挡骂。”萧咏心情似乎好得很,健步如飞。

  “三爷,我瞧丝娘有些难受呢。”白鹄还小,说话不经脑。

  青雀差点没扇他脑袋,心里骂,人难受,关你什么事?刚才在金丝面前把新奶奶说轻了,那是讨她的好。他在这府里,人情世故学得最快最明白。

  “我在净泉阁里有三不,就是我娘我奶奶来了都一样。青雀,告诉白鹄,免得下次还替人操心。”萧咏的背影成了大红色,喜袍已经穿上。

  “白鹄,你听好,三爷在净泉阁闭门读书的时候,第一,什么人来都不给开门。第二,刚读完圣贤书,绝不说谎,第三,不出净泉阁的花园,绝不哄女人。”青雀给白鹄掰手指。

  白鹄听了,嘴巴张得老大。

  “张那么大嘴干什么,直说明白就是了。”青雀摇摇头,觉得此子还有得教呢。

  “是,是,三爷。”很奇怪啊,平日里跟着公子在思丝屋,好似夫妻恩爱,羡煞旁人。再一想,丝娘大概也知道这点,所以他三请四请的,开始就不愿意跟他来。

  “你教我他,我倒要问问你。”背影不回头,且越走越快,“既然知道规矩,你还找丝娘来做什么?”

  青雀喉头一哽,磕磕噎噎说道,“小的小的不也是没办法了吗?想来想去,说不准丝娘一曲能把三爷唱出来。”

  “你咏三爷我是鸟儿吗?金丝一唱,我就飞出来?”要不是赶吉时,真想回头拍一掌。

  “三爷,您不是鸟儿,我是鸟儿。”青雀没法回嘴,只能自己认。

  “可不是?一只金丝雀,一只青枝雀,在外头唱得那个热闹,本想把书看完,自打你俩唱,就硬没瞧进一个字。”萧咏的声却一直有笑音。

  “三爷可是看了一本好书?”青雀闻声而上,不再说金丝。

  “不错。整理几年前游玉陵时买的那箱子书,翻出一本玉陵花神传,讲得极有趣。可惜,还差几页就看完了。”已经走出了竹林,看到自家二哥正过来,想必是来抓自己,于是跑了起来,要显得不是故意不去接轿子。

  “花神传?”这种书有那么好看吗?青雀跟着萧咏,能读不少书。“三爷不是不爱看神鬼怪谈?”

  “不是神鬼传说。”萧咏气息有点急,见离得萧维已近,就没再说下去,而冲着面色沉冷的萧维解释,“二哥,我看书看忘的,不是不肯拜堂。我虽然本来不愿再娶一个,不过既然爷爷奶奶和爹娘非逼着娶,我也不能担不孝之名。”

  萧家这俩儿子,别的不好说,至少都孝顺。


  ●● 第116章 如此洞房

  墨紫和绿菊派过给小丫头仆妇婆紫们的喜钱,往回走,虽然天色暗了下来,四周却让喜字灯笼照得十分明亮。

  “这居所可比咱们在裘府的院紫都要大多了。”绿菊平日就是话多的,今日因喜气,更活泼些。

  墨紫嗯一声,“居处是大,不过好像偏了些。”

  拜堂在主院,墨紫是二等丫头,也没进去观礼,后来等裘三娘蒙着红头巾出来,她一路跟着走了半天,看到竹林时,媒婆说前头就是萧三爷住的地方,叫咏古斋,以为就到了,谁知还绕来绕去不少路,最后才看到挂着默知居的牌匾,只觉得咏古斋似乎已经够偏的,里头正妻住的默知居更偏的不得了。

  虽说默知居很大,有厨房,绣房,书房。有冬居的暖屋,夏居的凉屋,还有普通的厢房十余间。中间有棵大树,四角还有凉亭花园,甚至一方小竹林,不过,当墨紫指着最西面比另两面要高出很多墙,问守门的婆子墙外是哪儿的时候,得到的答案居然是织云坊另外一家府邸,这偏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完全是敬芳园大门的另一头了。

  闻着新漆味儿,手摸过走廊的雕栏木,新刨的刺手感,可过喜房门,手感就变得很平润,是旧房新漆,这地方不是新建的,而是在旧屋之上添建的,以萧三奶奶的身份,住在这儿,显然是冷遇,就如她来之前预料的一样,因此也不太惊讶。

  喜房里,点满了红色的喜烛,大红喜被大红帐,红纸喜联红包金,一室通红彻底。

  “人都走了吗?”白荷见墨紫她门进来,就问。
  “嗯!”和绿菊不同,墨紫在大院里反而话少。

  “白荷,咱们如今是有小丫头使了吧?刚才派喜钱,来领的可不少呢,小丫头大概有五六个,打扫庭院整理花圃的有两个仆妇,还有专门守门的婆子。”绿菊没心眼,笑得那开心。

  “不知道是临时调来的,还是给咱们用,反正先别忙着使唤她们做事,等姑娘明日问过再说。”白荷谨慎又细致。

  “小衣,把窗开开,这些烛火烟烧得我眼睛疼。”裘三娘不但开口,还伸手将红头巾拿了下来,“白荷,拿点吃的给我,饿死我了。”

  “姑娘,盖头不能拿的!”白荷要去给她罩上。

  “新郎倌来的话,小丫头会报的。”墨紫看小衣打开窗后,就靠在那儿眼巴巴瞧默知居中央唯一一棵大树,“小衣,没树爬,爬屋顶也是一样,这儿的屋顶高,还有,咱西面那座墙,很有高度。”

  一下紫帮了两个人。

  裘三娘就着墨紫的话说,“等人一来,我立即盖上这劳什子,这会儿先让我喘口气,喝杯茶,吃点东西。”

  而小衣说一声出去瞧瞧,墨紫只来得及观照小心让别人看见,她就窜到外屋了。

  白荷看着一个小姐狼吞虎咽,一个丫头跑得飞快,叹口气说道,“如今可不是,在裘府咱们自己的小院子里,不知少双眼睛看着呢,姑娘,小衣那儿你得说说。”

  “别看她大咧咧的,心里有数着呢,你们什么时候瞧见她在人前露功夫了?”裘三娘吃着吃着,头上的珠冠开始往下沉。

  “我的姑娘哎,抬着头吃,要不然珠冠掉下来可麻烦了。”白荷操不完的心。

  绿菊给裘三娘倒了茶,开始八卦萧大才子,“姑娘,咱们姑爷长得可俊了。”

  裘三娘将半口豆沙糯米团子吞下,眨眨眼,语气是调皮的,“怎么个俊法?”

  “俊就是俊呗,还是怎么个俊?”绿菊语文不好,形容词汇缺乏。

  “墨紫,你说说。”难弄的事,都交给最聪明这个。

  谁知墨紫来一句,“我还真没看清,除了一身红袍子,大概跟二爷差不多高,不过瘦一些”

  “你们两个站一块的,一个说俊,一个说没看清,我信谁?”裘三娘喝口茶。

  “那白荷,你说姑爷好不好看?”绿菊拽了眼光探窗外的白荷。

  白荷回头来笑道:“姑娘,这回你可以信绿菊的,姑爷啊,斯斯文文的样子,看着挺好。”

  墨紫心想,这种描述,算得上俊男吗?上都无数学子聚集之地,斯斯文文就是俊的话,满大街都是帅哥了。

  裘三娘却对白荷的话也不太以为然,“俊也好,丑也好,不见得能多喜欢我,他不是专宠那个妾吗?叫金丝的。”

  “姑娘可别这么说,您那么美,姑爷看到一定动心的。”白荷急忙劝道。

  墨紫觉得裘三娘,这话似乎还没说完,抱臂上观。

  “如果因为我美,他就动心,这人八成是个好色之徒。”裘三娘继续说道,“那就更不能跟他洞房了。”

  “姑姑娘?”绿菊差点把裘三娘叫成姑姑,一噎开始打嗝了。

  “姑娘,这话这话”白荷也吃了一惊,“从何说起?这就洞房,姑爷等会儿过来,自然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说这种事那个费力。

  “人我都没见过,怎么跟他今晚洞房?我就不愿意。”裘三娘说着说着脸一红,“他想洞房,可以去找他的爱妾。”

  墨紫跟裘三娘大半年,从没见过她像别扭小孩的这一面,原来即便见识多广如裘三娘,也会有洞房紧张症,怕女孩变成女人那一刻的来临。

  “姑娘,你不是看过素女经?”墨紫有点起了兴致来参与。

  “素女经是什么经文?”白荷不懂这和洞房有什么关系。

  “姑娘是不是抄经太多?”绿菊怪才,以为裘三娘累的,裘三娘这下脸涨得通红,喝一声,“墨紫,你好哇,我看过素女经,你就没看过?是谁巴巴问我借去看,十天才还我?”互相揭短。

  “我承认,我看过,翻了一下,就没兴趣了,顺便放在床垫下面,忘了还,结果还让姑娘你提醒我。”墨紫简直忍不住要笑。

  “如今随便你怎么说了。”裘三娘哼道。
  “到底这素女经是什么啊?”白荷终于觉得不对。

  “就是——”墨紫手打想说春宫图。
  “墨紫,你敢说?说出来,你也跑不掉。”这书,两人可都看过。

  白荷绿菊一头雾水。

  墨紫呵呵直笑,有人看她苦,偏她要在这苦中找出一份自在来。

  一条狭路,所有人尚未察觉之时,在墨紫眼前,却已经渐渐宽了。


  ●● 第117章 如此洞房(二)

  大大红喜烛烫得融化,蜡刚流下来,却又冷了,就和大多数大宅门里的婚姻一样,可,在这个连被子里都要撒红枣莲子,什么都讲吉利的屋子里,千百年来居然没有人发现喜烛其实一点都不吉利。

  墨紫看着那对手腕粗的金红蜡烛,一时又跑出神去。

  裘三娘见丫头们似乎对她不愿洞房的话听不太进去,于是又说道,你们要是不帮我想些好主意出来,我就直接把人赶出去。

  “姑娘?!你从刚才开始是说笑的吧?”白荷少见的,不能把主子的话当真,“唐夫人说,明天一早,会有婆子妈妈们来拿”

  她说着话,走到喜床那儿,将那锈着荷苞青叶的喜被轻轻掀开一半,果然看到那方白色丝绢,重重叹口气,回身用手一指,“姑娘,您瞧瞧吧?这可是上都王府,到处讲规矩的;明早,就会有婆子来收这绢子,要是看到上面没有落红,姑娘,那谁都知道您不受姑爷宠爱了,以后姑娘可怎么办?”

  墨紫见那白绢,浑身不由一哆嗦,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陋习?据说,还有人家特地把白绢收进箱子里当宝的。

  裘三娘虽然不像墨紫这个现代人泛恶心劲儿,只是看到白绢,让她觉得更不自在了。

  “听说,有人拿鸡写鸭血混过去的。”墨紫想,古人也不是那么纯真的,有的是女子在婚前偷尝禁果,然后新婚夜想撤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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