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误最相思-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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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四轻笑,“阿姐,你想得简单,想要真正做成这件事可不容易。带兵打仗和你之前接触的争斗不一样,必须想清楚,准备好,知道如何才能损失最少的人做成这件事。万一一不留神出了闪失,那对我们来说很可能就是一场大的危机,往后更可能一败涂地,所以我至今未能确定究竟何时出兵合适。”
这么麻烦吗?
我抓了抓脸,“他们很厉害?”
霍四摇头,“你大概知道了郑家派了一队神射手驻扎在十几里外的边境,我们不好知道那边的消息。现在郑家位于千齐与无征两国之间唯一能联系的地带上,一切都不好说,一切都要仔细把握。”
“见鬼了!”千齐国人多到那种程度了吗?
霍四说:“没事,事情总会处理好,这种时候急不得。我们先做好样子,让他们有所防备,等他们防备得紧了,到了疲劳的时候,才是我们攻入之时。”
我低低的嗯了一声,抬眼注视着他,“那就全靠你了,有什么事就和阿姐说,阿姐就算不能帮你想办法,也能替你分担些忧愁。”
霍四点点头,眸光闪了闪,又问:“梓萱她如何了?”
就知道他心里总会惦念着他的小媳妇,尤其还是在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我见着他眼神中浓郁的惦念与温柔,心里说不出的柔软。
“放心吧,她好着呢,孩子在她肚子里特别安生,他们母子俩都在盼着你完好无损的回去!”
霍四眼底有了笑意,唇角也弯了弯,“那就好。”
有一个心爱的人在等着自己,是多幸福的事啊……
顾笑之……
手掌不自觉的捏紧,我垂下眼,觉得自己此时的目光定然也是十分柔和。
因为,我也在等着一个人。等着他带着好消息,接我回去。
此后的十来天,我们共同驻扎在军营账内,要做的事情不多。我被分配的事情就是去清点并且分存顾笑之送来的大批金疮药、止血草和绷带,将它们在城内储存一部分、在城外也储存一部分,在各个地方再藏点,甚至春晖楼的二楼也堆了小半个房间,就是防着出什么意外没办法应急。
霍四之前在垣前城遇到夏梓萱的时候,为她买了座宅子,后来那宅子就空着,有两个人定期去打扫。由于那宅子不大,并且也是霍四买在夏梓萱名下的,所以里面也没去收容难民,霍小五的两辆马车干脆就放在了夏宅里,顺便那里也放了些军需资材。
霍四的做法让我想起了一个词,狡兔三窟。
垣前城赈济款额不够的事,霍小五还真的就去处理了。估计他也是不想自己挺大一个春晖楼在那没个生意,看着那帮掌柜的加小二哥天天唉声叹气坐吃山空,才对这件事出奇的上心。
他虽然只是个生意人,但他官路广啊。虽然他广的很多都是晋京城的路,晋京到垣前骑马也要三四天,但其实两座城都挨着,飞鸽传书也就是一天多点的事啊。
霍小五的面子大,本来自己就是个后台,但他这个后台的后台现在更硬,只要是个官就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于是事情很快的就进展着调查了下来,果然扯出了一帮贪污人士,小胖子知道后本就悲愤的心情更是怒火上涌,听说下完令就病了一场。
太后死后,玉玺也被找到了,不知顾笑之是怎么安排的,找了个本身就犯过事却没能被处理的贪官平白多给他安了个罪名,让他当了盗玉玺的替罪羊,事情不了了之就过去了。但这些日子的事对小胖子打击着实很大,令他忍不住再宽容,直接命人严办垣前之事,与事者因罪处理决不轻饶,因此大概又过了将近一个月,在垣前贪污赈济银并搜刮民脂民膏的两个贪官便接连被送了大牢,择日处斩。
他现在在我的印象里还是那个小胖子,但在大多数的世人眼中,大概已经是一代帝王宋瑞雪了。
霍四和左久都有飞鸽传信,每一次我都会问他们晋京城的最新状况,但始终没怎么听到顾笑之做了什么。霍四本来就和顾笑之不对付,到现在我还不敢和他说我和顾笑之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左久那我更是不可能主动问。只知道小胖子日夜操劳,病的不轻,但听说郑若榕知道这件事后还是有些关心他的安危,哪怕被关在椒房殿,每日也要向宫女们问一问小胖子的状况。
她是希望小胖子赶紧好,还是希望小胖子出些事呢?
不管作为一个被牵扯进去的人,还是一个旁观者,我都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毕竟秋明楼中,那个嫌弃里带着一丝关切的少女选择了为自己的夫君好。
春日的气息逐渐浓郁起来,大片的土地上都冒出了生机盎然的嫩绿,周围的树木也冒着嫩芽,这时我终于脱下了雪貂裘,换上了一件去年秋天顾笑之给我的常服。
已经很久没与他联系了,自然他也没有再托人带衣服给我。我不禁有些担心,无奈自己也每个恩消息来源。能问的人只有霍小五,然而霍小五给的消息基本没什么有用的。
内心不禁有些急迫,这是我之前几乎没有过的感觉。霍小五也看出了我的不安,便加紧了联系,终于在霍四准备真正攻入敌军一波的时候得来了消息。
顾笑之在路上了。
吊着的心一下子落回了原本的位置,我稍稍安了心,终于可以睡上一个安稳的觉。
五日后,由左久带两人率先趁夜色打入敌军弓箭手防线以内,大致摸清了郑家的军饷储备地与分布位置,而后在清晨之前悄悄潜了回来。
信息到与霍四想的无异。郑禄名也不是个庸才,将许多东西都藏在了当地百姓家中并派人看守,如果直接烧毁,很可能牵连了附近的许多无辜百姓,我们不可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干脆让左久去暗杀了郑禄名?”
“不行,郑禄名始终没有露面,想要知道他的确切位置只靠夜晚的探查是完全不够的,除非有探子混进去。可是现在来看,根本不可能这样。左久贸然去刺杀,只会打草惊蛇,多半是不会找到郑禄名本尊。”
“那你之前的计划?”
“照常进行,盾兵作掩护先破掉一部分箭岗,再往两遍逐个击破,先打到投石门两百米外,分批驻扎,人数我会再想一想。”
我摸了摸自己身侧背着的布包,朝霍四轻轻点头,“好,那你先想着,我出去一趟。”
☆、92。怎么可能不慌
近日天气阴晴不定,昨日还是万里无云,今天又下起了大雾,恐怕信鸽都要迷路。。。也不知道顾笑之在路上走得怎么样了。
还是有些担心,我干脆去找了霍小五问。他也没有最新的消息,但听我问后显然也有些担心。
“情况恐怕不太妙,顾大哥说他会先去北越出船绕过呈岚城走水路去往呈岚对岸的玉阳城,在那里与人汇合而后一路走水路经过呈岚与宁垵对面的卢雨城,而后横跨过淮泽到呈岚与宁垵的交界线处赶过来。”
“哈?!”我难以置信的猛眨了两下眼,“他们要从对面穿过来?!”
霍小五说:“是这样。”
“那他们不是找死吗?交界线就算不在内城,也有重兵把守着呢,想要直穿不被弄死就有鬼了啊!”
霍小五沉吟了下,担忧的说:“我也这么觉得,但仔细想一下,顾大哥本身就鬼的很,他不会做出送死的事。他来的消息也没什么悲壮的意味,倒是还算平常,估计他是有什么法子吧。”
“……”听了他的话我也一点都不能放心下。
“但是,”霍小五忽然又道,“我觉得现在有一点情况不太妙,就是今日这大雾的天气,他们很可能会遇到水贼。尤其出了北越、在最北面的那一带海域,可是出了名的不太平。他们又不可能太靠近呈岚的边上,往外那些焦岩小岛上指不定有多少水贼在埋伏着呢。”
水贼?
之前顾笑之也说过走水路很容易遇到水贼,但他之前通信的那条路不是在南面吗?现在换到北面,岂不是要重新遇一次险,走一条没走过的路?
我又急又慌,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无论他们要经过的哪一个地方,都离我太远了,哪怕想要去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为什么他们要走那边呢?去与人汇合,那人又是谁?让他不惜绕一大段路去接,连危险都不顾了。
“大姐,你脸色有点差啊。”霍小五担忧的说,“你也别慌,顾大哥会平安到这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慌。”
霍小五看了我两眼,显然是不怎么相信。
我不慌,我怎么可能不慌呢。好不容易重新喜欢上一个人,要是他就这么死了,该让我情何以堪啊。。pb。
“再等等吧。”我紧紧捏着布包里的东西,说了句我回去休息了,就回了自己的营帐。
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被磨得发亮的精致腕弩,和几支迷魂香。
这些都是夏梓萱给我的,不论是腕弩还是迷魂香,都是当年鹰之营独有的东西,效果一流。之前腕弩生了锈,后来被霍四这个巧手的擦拭了下,不知用什么办法弄得锃亮,夏梓萱将它交给我时满眼都是追忆那时的感慨和对我的期颐。
“大姐,好好帮助四哥,我和孩子在家等着他回来。”
那年霍四遇险是她救了他。
这年她只能在家等着,并将希望托付给了我。
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助霍四,帮着顾笑之平安抵达呢……
没等我想出来该怎么做,第二天清晨,霍四已经带着兵马杀向前方了。
我也跟了过去,不过是跟着军医一起缓缓地向前挪。霍小五留在原地继续处理生意上的事并且帮忙安排他所能做的事,左久则是跟着霍四一起杀了过去。
郑禄名并不是被逼的狗急跳墙去打无准备的仗,而是他早就准备好了,人手安插完毕了才威风凛凛的占据了自己想要的地盘。远远的跟在后面看着,我发现他们哪怕只有弓箭手,人数也不在少数,盾兵挪着向前的时候盾牌就已经开始当靶子一样一个个不停地扎着箭,甚至还有一些穿透了盾牌,免不了有两人受伤。
那边弓箭手大概也是去叫了援助,没过多久便能听见马蹄声不断奔涌而来,一群骑兵已然隐隐露头。
己方盾兵迅速切换了一拍,继续抵挡,我看得眼花缭乱,张着嘴说不出话,像是惊呆了一样。这时旁边的老军医笑了一声,“姑娘这是头一次看打仗吧?”
我回了回神,说:“是。”
老军医捋着胡须沉吟了一声,“那你且仔细看好,要看清这打仗究竟是个什么玩意,才能懂得自己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有多不易。”
心里被重重的撞击了下,我抿着唇点点头,由衷的说:“我很敬仰他们。和他们比起来,我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却曾经有过很多矫情的想法,想来真是可笑。”
老军医抬眼看了看我,摇头说:“没什么值得可笑的,谁年轻时不曾迷茫过,谁年轻时不曾执着过,谁年轻时不曾犯错过?这些只因你还年轻,经历的事情不够多,等到你到了老朽这个岁数……才知道那时候的事情只是在让你变得成熟。”
我将右掌放在左手背上挺着身子向下按了按,轻声说:“哪怕不再年轻,人也会迷茫、执着、犯错,我只希望自己可以变得比之前的自己好一些,这就够了。”
老军医捋须的动作一顿,垂下手笑叹:“确实,活着不易,何必奢求那么多呢。”
谈笑间,骑兵已然靠近,盾兵也换了两轮。大概是霍四在命令,可以看到盾兵在缓步的后退。那与骑兵的速度完全不可相比,但只是盾兵们的一个交错间,竟然也从盾牌的缝隙中伸出了若干弓箭,箭速如飞,瞬间有不少骑兵甩下了战马,不是人死就是马躺。
“姑娘你身手倒是敏捷啊。”老军医说。
我蹲在树杈上,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低了看不清楚状况。”
有骑兵挡着,敌军的弓箭手不好下手,只能暂缓,于是就给了霍四机会。霍四带的弓箭手也是经过了充分准备训练的,哪怕骑兵不停的换着队形,也差不多能保证让他们不敢再靠近。何况他们的脚下还有同伴与战马的尸体在挣扎或是已经死亡,这本身就会给战斗带来阻碍。
“撤!”远远地我也能听到那声嘶嚎。
霍四也立刻命了人追上去,收回弓箭继续以密集的盾牌做掩护,愈发逼近之后终于有穿着盔甲的士兵从盾牌后冲了出去击杀弓箭手。
我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看着前方。
一个,两个,三个……逐渐开始有数不过来的我方士兵被重伤杀害,其余人却还在拼了命的向前冲,有盾牌就举着做掩护,没盾牌哪怕拼命躲着也要过去杀,弓箭手终于被击溃,但是看着那一地死伤,我的情绪并没有激昂,反而万分沉重。
“姑娘?前面怎么样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