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生活顾问-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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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气道:“哪个与你胡诌的?林三娘乃是孤女,哪来的亲戚?”
媒人这才晓得上了当,忙将青苗打扮描述一遍。方氏想了想,恨道:“那是林三娘跟前的丫头青苗,这死妮子,竟敢坏我的好事。”
媒人还没讨到赏钱,少不得要捧她几句,便道:“张二夫人息怒,等你将林小娘子娶进门,她的丫头不就是你的丫头,揉圆搓扁还不是由着你。”
方氏爱听这话,立时就笑了,夸赞任婶将媒人请的好。任婶也盼着林依早些进张家门,便道:“媒人认不得人,这回我陪她一道去。”
方氏道:“正该如此,你瞧见青苗那妮子,别忘了拍她几下。”
任婶想起青苗曾扑到她身上耍过泼,就没敢应声,领着媒人朝旧屋去。
青苗料到张家二房还要派人来,正倚门站着,挤出满脸愁容。
任婶不曾留意她脸色,自顾自上前打招呼:“三娘子何在,我这里有桩喜事与她讲。”
青苗明知故问:“三娘子去了苜蓿地,并不在家,任婶有什么喜事,先同我讲讲?”
任婶瞧她态度还算不错,猜疑将那媒人看了一眼,把换草帖一事讲了,笑道:“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喜事。”
青苗脸上笑比哭还难看,道:“喜是喜,只怕三娘子这几日太忙碌,腾不出空来理会这些。”
任婶笑嗔:“我晓得三娘子家大业大,是比寻常人忙碌些,不过成亲乃是终身大事,总还是要挪出些空闲打理的。”
青苗叹道:“三娘子养的鹅遭了瘟,愁得跟什么似的,若真赔一场,只怕要血本无归。咱们就快连饭都吃不上了,她哪里还有心思想成亲的事。”
她说着说着,忽地又现出惊喜表情,拉了任婶袖子道:“多亏任婶提醒,差点忘了成亲这茬,三娘子只要嫁进张家,还消愁吃喝?”说完跺脚又笑:“我真是愁傻了,这就与三娘子报喜去。”
林依竟是要亏钱了?怪不得张梁总说做什么都不如种田可靠。任婶心思急转,听青苗这口气,林依是又要受穷了,既是如此,这门亲还要不要结?她连忙拉住青苗道:“且让林三娘安心料理鹅群得病一事,成亲的事,咱们改日再说。”
她说完,拉起媒人,匆匆朝新屋赶。方氏见她这样快就回来,料到又未成事,脸一沉,就要发火。任婶忙道:“二夫人,听说林三娘养鹅亏了本,正犯愁呢,咱们还是等一等?”
亏了?方氏愣了愣,突然一拍椅子扶手,叫了声:“哎呀我的鹅。”她惦记着与林依合伙养的那五十只鹅,就暂时把求亲一事忘却,也不管媒人赏钱未把,匆匆朝苜蓿地赶去。
媒人见正主跑了,便问任婶要路费。任婶翻了翻白眼,道:“你同我是走来的,要什么路费?”
媒人气道:“亏得你张家是大户,住这样大的屋,一点规矩都不懂,媒人上门,自然要把赏钱。”
任婶叹道:“罢呀,什么大户,六十亩地也算大户?这屋还是我们大少夫人盖的,二夫人哪有这能耐。”
媒人哪有兴趣听她讲这些有的没的,只顾扯她的袖子,讨要赏钱。任婶急道:“我一个下人,你同我耍什么泼,想要钱,自寻主人要去。”
方氏去了苜蓿地,张梁在冬麦屋里,无人敢去扰,哪里寻个主人出来?媒人是个下等户,拿不到赏钱,就朝堂屋门槛上坐了,扬言道:“你们不把钱,我就到处去宣扬,看还有没得人敢与你家做媒。”
李舒在房里听见,忙问甄婶出了什么事,甄婶却将门掩起,道:“理他呢,一日不闹不安生。”李舒如今只盼张伯临早些回来,确是不大愿意理些琐事,听她这般讲,也就丢开不提。
第八十七章青苗斗智
媒人闹了一阵,见无人理睬,只好离去,边走边骂骂咧咧,称要将张家的小气名声,四处去宣扬。
方氏到了苜蓿地,鹅群早已赶进了舍里,张六媳妇在门口看守,说什么也不许她进去。方氏只好朝鹅舍里远远望了一眼,觉得那些鹅,不像是得了瘟病的模样,不禁狐疑:“真病了?别是蒙我罢?”
张六媳妇早得了指示,道:“这又不是什么好事,骗你作甚。”
方氏仍旧不大相信,非要冲进鹅舍去看,斥道:“我占了六成股,为何不能进去看。”
张六媳妇生得壮实,根本不消推她,朝中间一站,就把门堵得严严实实。方氏怎么也挤不进去,着实无奈,只得骂几句,威胁几句,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她心里有疑惑,想继续探一探林依家底,便唤来任婶吩咐:“林三娘的猪圈,今日轮到谁人值夜?”
任婶道:“是我。”
方氏大喜,忙叫她去瞧瞧猪圈里的猪,可长得肥,有无得病。任婶真个儿子就去瞧了,回报道:“十几头猪都是好好的,膘肥体壮。”又补充道:“菜地里的菜蔬也生得好,我欲拔几棵回来,无奈黑七郎看得紧。”
方氏骂她没出息,只晓得盯着几棵菜,道:“我看什么鹅生瘟病,是青苗那妮子编出来的。”
任婶道:“就算养鹅赔了本,她还有田,还有猪,将她娶进来,至少咱们饿不了肚子。”
方氏连连点头,道:“不能再叫她养鹅来折腾,一点子钱全丢进去打了水漂怎办,该尽早把她娶进门,教她将钱置田地。”
任婶道:“那我明日再去寻媒人,上门提亲?”
方氏瞪去一眼:“这还消问?”
第二日一早,任婶就被方氏催着,进城去寻媒人,她起先寻的,仍是昨日那个,不料别个昨儿没拿到赏钱,心里有气,不肯再来。任婶心道媒人满街走,舍了你还怕找不到第二家?不料她走遍了眉山城,还真寻不出一个肯与张家做媒的人来,个个都称:“张家小气,路费都不把,去了亏本哩。”
任婶深恨方氏不会做人,连带着下人都受气,她一路埋怨着回家,将情况报与方氏知晓,称:“城中媒人都道咱们家不把赏钱,不肯来。”
方氏恨恨地骂:“势利小人。”
别个是照着规矩讨辛苦钱,怎么就成了势利?这道理连任婶都想不明白,暗自撇嘴。她在城里受了气,愈发盼着林依早些进门,好改善张家生活,于是向方氏提议:“我就在村里寻个媒婆来?”
方氏嫌弃村中媒婆上不得台面,不愿意,道:“没得媒人就成不了事么,待我亲自去与林三娘讲。”
任婶生怕她坏了事,忙拦住她道:“我的二夫人,你是林三娘未来婆母,怎能去与她当面讲这事儿,不怕别个害臊?”
方氏一想,确是如此,就停了脚步,问道:“依你看如何?”
任婶想了想,道:“杨婶曾与别人做过几桩媒的,算得半个媒婆,叫她去与林三娘讲。”
方氏想到杨婶与林依相厚,只怕还好讲话些。于是赞道:“这主意极好,就是这样。”说着唤来杨婶,将事情交待下去,格外叮嘱:“须得这趟就把草帖带回来,免得夜长梦多。”
杨婶瞧不惯她这副嘴脸,全然是看在张仲微的份上,寻到林依屋里。青苗见是她来,身后又没跟媒人,就请她进了屋,笑道:“杨婶 好些时候没登咱们的门。”
杨婶笑道:“你们成日忙碌,我哪好意思来打扰。”
林依递了张剪纸与她瞧,道:“你还不晓得,我如今是甩手掌柜了,每日只在房里闲坐。”
杨婶道:“就该如此,若要你时时忙碌,还雇佃农作什么。”说完又问:“二夫人上你家提过亲了?”
林依不答话,只含笑望青苗,青苗笑道;“是来过了,还没见着三娘子的人,就叫我轰了出去。”
杨婶看着林依叹气:“你还是不愿意?我与你讲句真心话,你别嫌难听——你没得娘家撑腰,就只能嫁二少爷那般的实诚人,若换个滑头的,必定三两年就榨干你的陪嫁,再将你当个妾丢到一边。”
林依垂首不语,青苗接话道:“二少爷老实不假,可他那对爹娘,只怕就是冲三娘子的嫁妆才肯娶她的。”
方氏的心思,杨婶自然晓得,不禁踌躇起来,不好意思将提亲的话讲出口。还是林依瞧着她坐立不安,主动问询,她才将方氏嘱咐的事情讲了。
林依听说她是来提亲的,直发愣,青苗也惊呼:“张家行的哪门子规矩,提亲不遣媒人,却叫奶娘来。”
杨婶苦笑道:“城中媒人嫌张家小气不肯来,村里的媒婆,二夫人又嫌上不了台面。因我曾凑合过几桩亲事,算得了半个媒婆,这才遣了来。”
青苗暗忖,林依再能干大方,自家亲事,却是不好出头的,少不得还要旁人相助,于是将林依拉至一旁耳语几句。林依忍不住地笑:“反正我是要拖延时间,随你折腾去罢。”说完便装作害羞,躲到了青苗房里去。
北宋女子,提及自身亲事,都是要害羞躲起来,因此杨婶见了她这般,倒觉得很正常,只问青苗道:“三娘子到底是什么打算,嫁还是不嫁?”
青苗不慌不忙倒了盏茶水,递到杨婶面前,道:“嫁,自然要嫁,这门亲事又退不脱,不嫁还能怎地?”
杨婶大喜,瞧见书桌上有纸,便道:“那你这就将草帖写起,我带回去交差。”
青苗当真走到书桌前,加水磨墨,铺纸提笔,写了起来。她跟着林依这些时候,学了不少字,虽写得歪歪扭扭,但好歹没有大错。杨婶候了许久,才等到青苗写完,接过来瞅了两眼,觉得格式不对,但青苗一口咬定没错,杨婶又认不得字,只得袖了那张纸,拿回去复命。
方氏见杨婶带了张纸回来,大喜,连声道:“快将草帖拿来我瞧。”
杨婶将纸奉上,方氏的接过一瞧,上头虽写得密密麻麻,却并不是草帖,而是一张……条件书?
第一条,林依嫁入张家后,立时分家,单门另过;
第二条,林依所有陪嫁,张家不得以任何借口动用;
第三条,林依嫁入张家后,一应吃穿用度,须由张家提供;
方氏才看了三条,已是七窍生烟,怒问:“这是谁人所写?”
杨婶不晓得上头写了什么,茫然答道:“是青苗写的。”
方氏将那纸揉作一团,朝杨婶头上砸去:“无用奴婢,叫你换草帖,你拿的这种什么?”
杨婶被骂得莫名其妙,正要将那纸团捡起,拿去与认字的人瞧瞧,方氏却猛地冲将过来,将纸夺去,怒气冲冲地朝旧屋去了。
杨婶生怕是她去寻林依吵闹,连忙拉过任婶道:“你在林三娘那里拿过的赏钱不少,又还领着猪圈的工钱,可不能看着她遭殃,咱们且跟去劝一劝二夫人。”
任婶点头,看在赏钱的份上,同杨婶紧追上去,一左一右将方氏夹在了中间。方氏还道她们是来与她壮声势的,将头愈发扬高了些,她气势汹汹到林依门前,却见房门紧闭,并无一人在家。她满腹气恼,却扑了个空,不免更火,左右看看,见流霞在近前,便拉过她问道:“青苗呢?”
流霞回道:“谁晓得,兴许哪里忙碌去了罢。”
方氏又问:“那林三娘呢?”
流霞不耐烦道:“我又不是替二夫人盯人的,哪里晓得她去处。”
方氏见她这般不恭敬,欲教训教训她,杨婶忙提醒道:“二夫人,她是大房的丫头,可动不得。”
方氏只得将这口气忍了,亲自去寻。先到屋侧菜地,黑七郎见了她就咬,吓得她落荒而逃,猪圈也不敢去,只遣杨婶去瞧了瞧,回报说无人,只好又去田间寻。田间佃农个个忙碌,又见张家穷了,看不起她,对她的提问,爱理不理。方氏一路走,一路寻,一路受气,直哀叹虎落平阳被犬欺,待到她在苜蓿地里寻到林依与青苗时,满身的气焰已消磨得所剩无几,骂起青苗来也显得有气无力:“你这妮了,好不懂规矩,你家三娘子要嫁人,你却拦在头里,难不成是想取而代之?”
青苗正在查看篱笆是否牢固,忙了一会儿才抬头回话:“二夫人睁眼讲瞎话,我何时拦过三娘子?咱们草帖都写好了,只等二夫人来取。”
方氏听说草帖已写好,又高兴起来,忙问:“草帖在哪里?我随便你去取。”
青苗拍了拍手,走出苜蓿地,向方氏伸手讨她写的那张纸。方氏将已揉作一团的纸递过去,青苗朝纸尾一扫,道:“二夫人还未签字画押,草帖给不得你。”
方氏气道:“你这纸上一派胡言,还要我签字画押?再说哪有嫁人还向夫家提条件的,哪门子规矩?”
第八十八章仲微赶人
青苗将那纸抖了抖,笑嘻嘻道:“二夫人既是不同意,那咱们就把亲退了,你再寻个讲究规矩的人儿去。”
方氏噎住,青苗将她推入两难境地,娶,就得同意纸上的“荒谬”条件,不娶,她心又不甘。正烦恼,任婶悄声道:“二夫人同个丫头有什么好讲的,林三娘就在那边,二夫人与正主讲去呀。”
方氏醒悟过来,忙撇下青苗,穿过苜蓿地,到篱笆栏里去寻林依。她大大咧咧推开栅栏门,没想到那群鹅比黑七郎还凶,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