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选王妃-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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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氏大感惊讶,陈大姑娘和梅清一向关系一般,怎的今日还要继续叙话?不过当着这许多人也不好驳了女儿的面子,正沉吟间,陈娟也在旁道:“女儿陪着三妹妹去了这半日,也觉得疲累得紧,母亲便应了姐姐吧,让女儿也能休息休息。”
曲氏便笑道:“你们一个两个都看上这儿了,要赖着不回去,那说不得咱们娘儿仨便一起赖着你大伯母就是。”一边儿说一边儿看着范氏。
范氏虽说来京城日子短,交际往来尚不甚了了,不过这些话总还听得懂,自是一叠声儿地挽留。
陈衡便和梅清回了梅清的屋子。
梅清心中也有些奇怪,宫廷见闻自己刚才已讲了不少了,难不成真的如此好听?陈衡进了屋子,却半晌不说话,看着梧桐刚捧上来的茶盅子发呆。
梅清已是累了,又不好催她走,索性告了个罪留她呆着,自己先回了内室换了家常的衣服,又重新洗了脸挽了头发,觉得清爽了好些,方又出来陪客。只见陈衡竟是连姿势都几乎没变,仍是看着眼前,仿佛那茶盅子能看出花儿来一般。
见梅清回来了,陈衡抬头看了梅清两眼,忽地没来由地哭了起来,且是越哭越厉害,竟有嚎啕之势。
梧桐在旁边服侍着,见了忙打了水,拿了手巾帕子过来。梅清便示意梧桐出去,自己将手巾递给陈衡,也不开口询问劝解,且由着她哭去。
陈衡直哭了一刻钟才慢慢收了,
一条一尺见方的白绫手巾给她哭得精湿,抽抽噎噎终于止了哭。
梅清看着陈衡哭,也有些出神,上次也有人在她这里如此痛哭,那个人是祝文婉。
没想到陈大姑娘张嘴的第一句就提到了祝文婉:“我是为婉儿姐姐的事情来的。”
梅清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怎么这么巧,难道自己刚才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陈大姑娘失神地又擤了擤鼻子,并没有主意梅清的神色,只管自己说下去:“婉儿姐姐去了这么久了,行凶的贼人还没有捉到。本来我想烂在自己肚子里的,可是,一想到凶徒逍遥得意,便连觉也睡不着了。”
第一百二十章 隐情
陈衡又哭了一鼻子,含含糊糊地说道:“婉儿曾和我提到你们去温泉的时候的一些事儿,听着像开玩笑似的,可是我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平常。”
从陈大姑娘鼻音很重、断断续续地陈述中,梅清好不容易才弄明白。原来祝文婉从温泉之行回来之后,和陈衡聚过一次,讲了一些温泉的见闻。
其中一件便是说在温泉过夜的那一晚,祝文婉发现了几个兔子窝,自是兴奋莫名,在兔子洞附近守了大半夜,除了逮到了兔子,竟然还有一次“**”。据说是有一位姑娘竟然大半夜的不睡觉,溜出门“闲逛”,见到穿着男子猎装的祝文婉的背影,那位姑娘幽幽地在她背后又是祝月又是悲秋地很是表演了一番。结果等祝文婉听得不耐烦转过身来,那个女子惊叫一声比兔子还快地跑了。
说这故事的时候其实是说者无心,听者也无意,祝文婉固然是当笑话讲,陈衡姑娘也是当趣事听,这两位没心没肺的姑娘都没当回事儿,转身陈衡就差不多忘了。
可是不久祝文婉当街遇害,按当时的情形来看,只能说祝四姑娘家教实在一般,在这种人多混乱的地方自行走动,结果遇到了坏人。
陈衡的朋友不多,所以对祝文婉遇害颇为伤心,狠狠哭了几场后,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虽然每年的重大节日庆祝活动都免不了有些意外,京城里走失的小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被拐走的丫鬟媳妇也不在少数,至于小偷小摸更是不计其数,但是历年来真正发生死人的情形还是极其少见的,更不用说死的乃是侯门千金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祝家对外只说是急病,并不敢明说是当街遇害的,不然大家都免不了疑惑,人人都好好的,怎的就她遇着事儿呢?怀疑里边儿有内情,众口铄金,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话。
陈大姑娘左思右想,还是觉得祝文婉和她闲话的故事说不定有关系,她一个大姑娘家,总不能跑去衙门随便找个人诉说,这个案子又没有明着查。在肚子里憋了一阵子,终于想到大伯如今在刑部,便过来给跟梅清说了。
好不容易说明白了,陈衡抬起头,两眼通红看着梅清,问道:“婉儿姐姐说的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当然不是!”梅清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她也知道陈衡并不是真正怀疑自己,不然也不会找自己说这个事儿,只是口头儿确认一下罢了。
梅清心中已经大致有了概念,如果不考虑随行的丫鬟,结合于岩芝和祝文婉第二天的神色,估计就是于岩芝便是那位将祝文婉误认为男子而有所表示的女子了。
这是动机。梅清下了个结论。
陈衡前脚刚出去,陈娟后脚就进来了。
梅清还在想着怎么和便宜老爹说说祝文婉的案子,只听到门口陈大姑娘和陈二姑娘打了个招呼,陈二姑娘便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显然陈二姑娘担心梅清根本不让自己进门,特意等着陈大姑娘开门出来这个机会。
陈娟倒是很干脆,进门就直接跪下了。
梅清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站起来坐到了另外一张椅子上。她并不反对跪拜作为一个时代的礼仪,但是心理上还是比较反感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屈服或者哀求,如果跪倒就可以解决冲突和问题,那这个世界的规则就太过简单和荒谬了,如果不能解决,又何必摆出这个姿态来。总之,就是不喜欢你跪我跪地来来去去。
陈娟转过头,哀声道:“三妹妹这是还生我的气,不肯原谅我么?”
梅清皱着眉头,厌恶地说道:“知道自己讨人厌,那还不赶紧走。”好不容易才控制自己没说出个“滚”字来。
陈娟冲梅清眨眨眼,眼中泛出点点泪光,渐渐成了决堤之势,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梅清毫不犹豫站起来就走,今天自己已经看够了眼泪了。
陈娟倒是极其识时务,一看梅清的架势,立刻就不哭了,掏出手帕三下两下将脸擦干净,还索性从地上爬起身来,拦住梅清道:“三妹妹,你听我说两句。”
梅清眯起眼睛看了她一会儿,道:“如果是要说你是如何的不如意,又是如何的不得已之类,那就省省吧,我没那闲功夫听这个。”
陈娟愣了愣,她本来倒是确实想跟梅清哭诉一番的,这个三妹妹虽说才名在外,人看着也沉稳,可是毕竟比自己年纪还小,从小还是在庵里长大的,不过是纸上谈兵懂些书本上的东西罢了,人情世故只怕都还嫩得很。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即便行差踏错了一步,舍下脸来跪着求她,哭着诉苦,应该是能打动她的吧。
眼看梅清油盐不进,陈娟只得抛开这些想头,本来想挤出点巴结的笑容来,索性也一道省了,叹了口气,道:“三妹妹,其实我真的是临时起意,不知怎的那个时候脑子一热,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难怪妹妹生气。”
“脑子一热!”梅清轻飘飘地重复了一句,“你骗鬼呢吧。你等这个脑子一热的机会恐怕很久了吧。即便今日不脑子一热,回头有了别的机会,一样会脑子一热的。”
陈娟仿佛没听出梅清冷嘲热讽的意思,继续道:“现在事已至此,咱们何苦窝里斗,让外人捡便宜。”
“窝里斗?谁和你一个窝?”梅清直接驳了回去,看着故作镇静的陈娟,心中愈发恶心起来,“你不会以为你造成一个半个误会,自己就有机会成为靖王妃,或者至少是个侧妃之类吧?”
陈娟困惑地看着梅清,眼中的神色显然是在说:难道不是么?
“你以为宫廷是普通人家的后院儿么?”梅清的语气缓了下来,刚才不知不觉有些气愤,现在想想和这么个蠢猪生气实在不值得。“你以为给人看到你从靖王的身边挣脱开去,就表示你们有了近身接触,靖王捏着鼻子也得认了,是不?”
“不是么?”这次陈娟出声问道。
“当然不是。”梅清忍不住笑了一下,在陈娟眼中这个笑容仿佛胜利者的示威,简直比刚才的怒气还要令人难受。“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故事
“从前,有一个皇帝。”
陈娟张大了嘴巴盯着梅清,在她有限的生活圈子里,从来都没有听过任何人敢拿皇家说故事。所有人提起皇族都是恭恭敬敬,不用说内宅的妇人,即使是自己的父亲,礼部侍郎大人陈伟枫,提起皇上也是神情肃穆甚至向南方施礼。
“这个皇帝的儿媳妇美色无双,而且精通音律和舞蹈,皇帝对她一见钟情,于是就想使她成为自己的妃子。”梅清讲得干巴巴的十分简洁,她只想讲道理,不想讲评书。
“啊?”陈娟的嘴巴现在了可以塞下一只鸭蛋了。
“为了让儿媳变成妃子,这位皇帝先是声称要为已去世的太后祈福,命令儿媳出家做道姑,然后就给儿子另外指了个王妃。”梅清看了看陈娟的表情,充分理解了目瞪口呆的意思。
“过了几年,祈福期满,皇帝让自己的前儿媳还俗,直接就纳入宫中,封为贵妃,宠幸异常,而且不是私下的恩宠,而是极度的纵容,不仅仅是那个贵妃,连她的父亲、兄弟、姐妹都尽享荣华,骄奢无比。”
淡淡的笑容浮上了梅清的脸颊,直直地看着陈娟的双眼,问道:“这简直可以说惊世骇俗的事情,为什么竟然会发生呢?这位贵妃又不是石头里头蹦出来的,有出身有来历,清清楚楚,确凿分明。即便抛开这些,难道大家都样盲,认不出皇帝的贵妃就是原来皇子的王妃么?”
陈娟好不容易合上了嘴,先吞了两口口水,润了润喉咙,才含糊地说问道:“样盲?什么叫样盲?”
“样盲就是一种特殊的盲,就是认不出不同的人的样子,所以叫做样盲。”梅清颇有些头痛,像这类自以为对方能听懂的错误,已经犯过不止一次了,看来以后还要特别注意才行。
“这件事情是真的么?”陈娟低声问道。
梅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谁知道这个时代的历史上有没有杨玉环?听到唐明皇的故事就这样了,要是听了武则天的故事,儿子接了父亲的妃嫔,还不得晕倒啊。
口中只是轻蔑地笑道:“这种事情也不是就这么一件,再往前说,还有位皇帝更加离谱,他的儿子要迎娶远方来的新娘,可惜新娘抵达的时候正好儿子出门远行去了,新娘便先去拜见皇帝,结果见到新娘姿色动人,这位皇帝毫不犹豫直接把人纳了。纳了也就纳了,儿子也不敢有什么不满,后来这个女子还生了儿子,要和自己本来准备嫁的人抢皇位呢。”
陈娟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不信!”
“不信?呵呵。你以为用点小技俩,就能利用所谓男女间的礼仪束缚住靖王么?”梅清的声音不知不觉大了些,想到这个看似无害的女子竟然敢公然当面陷害陆斐,心中的气愤不觉又升了起来。
“你会这么想也不奇怪,可是你不是个笨蛋,如果事情真的如此简单,想嫁给谁就找个机会往那人身上一赖,那还不乱套了么?你就不想想,里面真正的规则是什么吗?”
“可是,毕竟事情已经这样了,妹妹你就让姐姐一次吧。”陈娟声音中带着不自觉的哀恳。
“让你一次?你当靖王妃的位子是我的囊中之物么?还想做买卖似的,这次让一此,下回再补回来。婚姻……”梅清感到了一丝无奈和惆怅,说到做买卖,婚姻又何尝不是一项长期的互相扶助成长的合约呢。
“婚姻之事,牵涉极多,你若以为有这么个举动,就能影响最终的结果,那就太可笑了。该看见的大家都会看见,不该看见的谁也看不见。”
“该看见的大家都会看见,不该看见的谁也看不见。”陈娟机械地重复了一遍梅清说的最后一句。“所以我现在就是个笑柄。”她的声音最后几不可闻。
“笑柄?你太高看自己了,恐怕连笑柄也算不上,总要有人记得你才会笑,只是,该记得的人人都会记得,而不该记得的事根本从来就没有发生!”
“该记得的人人都会记得,不该记得的事根本从来就没有发生。”陈娟又重复了一遍这句像绕口令似的话。她的神色变得灰败和冷漠,径直站了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理了理乱了的压裙丝绦,连招呼也不打,直接走出了门,口中还念叨着:“该看见的看见,该记得的记得,……根本没有发生……”
不会是疯魔了吧?梅清有些吃惊地目送着陈娟的背影,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说得有点儿过份了。陈娟的行为固然不要脸,但说到底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在压抑的环境中长大,有些不择手段的私心罢了,如今也没惹起什么风波来,何必和她一般见识呢。
幸好晚膳的时候再次见到陈衡陈娟,这两位都已经恢复了正常,至少是表面上的正常。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