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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戏梦长安-第26章

小说: 戏梦长安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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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文殊莞尔,“不过我现在确实没有什么需要你帮我的,不如留着改日用罢。”
  “好啊。”嬴瑀漫不经心地应道,眼中却满是意味深长的笑意,只见他神色暧昧地乜起双眸,笑眯眯地道:“对了,文殊刚刚是在抱怨皇兄抱得美人归吗?怎么,看不惯?”
  “我、我只是随口一说……”韩文殊被他堵得语塞,俏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辩解。
  “是吗?”嬴瑀略一点头,挑眉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不想看看那些大家闺秀精心准备多日的才艺?或者说,你难道不想看皇兄会不会当场指个佳丽入宫侍候?”
  本来还想再辩驳的她,突然安静下来,心口处像是梗着什么东西,紧缩缩的,刚刚的气恼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楚感,她恍惚觉得,现在的她被寒风吹着,有一种莫名的悲凉感。
  嬴瑀见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心中竟生了几分满意,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恶劣地发出一声轻笑,“听说皇兄前几日病得都下不了地了,今日拖着病体去看那些轻歌曼舞,不知道会不会一个不留神,佳人撞满怀,到时皇兄神思恍惚,宠幸了几个佳丽,收纳到后宫,太后与百官可是喜闻乐见呐……”
  韩文殊气息越喘越粗,攥着缰绳的手已经骨节发白,见她满脸愤恨,气息不平,嬴瑀心中一喜,继续装模作样地问她:“听说皇兄准你告假不必出席了?那可真是可惜了,今年太后这生辰宴办的比往年的万寿节都隆重,太常丞也是准备的心力憔悴了……”嬴瑀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扫了眼四周,见没人路过,才在她耳边掩嘴小声道:“我听说这次太乐选上来献艺的女子,全部都是倾国倾城的如花美眷,而且家世都是可以直接封后的亲王世家,太常可是提着组绶向太后保证,皇兄这回一定满意。”
  嬴瑀说完,哈哈大笑两声,便欲拂袖而去。
  若是眼前有面镜子,韩文殊恐怕要被自己吓到,她此时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黑沉的脸拉得老长,眼中似有一团怒火熊熊燃烧,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她长长吐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即寒声将嬴瑀叫住,“我要用掉那个承诺。”
  “什么?”嬴瑀顿住脚步,像是没听清,轩眉轻蹙。
  韩文殊眼眸中闪过幽幽冷光,凤眸扫过嬴瑀那张玩世不恭的俊脸,语气中带着一丝高傲与怒火,幽然道:“你不是说要帮我一个忙么?现在就用了吧。”
  长安城的夜晚,总是带着几丝神秘与古韵,清幽夜色中,华灯初上,伴着街旁歌舞升平,着实添了几分迷醉与懒惰。未央宫的巍峨坚实的宫殿就屹立在眼前,一派肃穆庄严,虽然不似紫禁城琉璃碧瓦的奢华尊贵,但是其雍容气韵却是无人能及。北阙门守卫的羽林军,正在登记今晚出席宴会的宾客的名单,所有宾客都需下车接受检查,一应武器均交羽林军暂为保管。
  缓缓驶来的马车,轻慢且平稳,两匹深棕色骏马四蹄踏风,绛紫色缎面镶黑金边的车面上,挂着九只黑金流苏,车内之人身份贵重可见一斑。马车外驾车的车夫拽动缰绳,轻声将马儿唤停,随即一个清朗俊秀的身影跳下车,上前几步,将腰间所持佩剑交予门前羽林军守卫,面上虽不情愿,却也顺从地接受侍卫的例行搜身检查。
  “这是请帖。”来人将一封大红色烤金漆方贴递上,僵硬的声音让巡检的侍卫不由蹙眉。
  羽林军循礼接过,翻动一遍后,面色立即变得肃然,主检的侍卫长抬眼朝那架豪华的马车望了一眼,声音虽然毕恭毕敬,但仍让人感到他语气中的疑虑,“原来是城安王的车驾,只是陈总管已经吩咐下来,说城安王的车队在路上耽搁了,恐不能出席晚宴,这……”
  那人冷眸坦荡,语气无澜地解释道:“前几日大雪,山路不好走,但是王上唯恐误了太后的生辰,遂甩下车队,快马赶来长安,匆匆赶到,终还是误了吉时,还请放行。”
  侍卫长似还有些迟疑,这时只听车内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你上来吧。”
  “是。”递帖的那人淡淡回答,随即身形轻快地跳上马车,几名侍卫正恍惚间,车帘掀起,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从里伸出,手指上挂着一块雕龙纹白玉佩,侍卫长上前细细观看后,随即扑倒跪于地上,一脸惶恐地将宫门让开。
  天色早已暗沉,雪月已遥遥挂在半空,晚宴所请宾客早已就座,此时只有嬴瑀的马车孤零零地行于通往永寿殿的甬道之上,木车轮与青石板摩擦发出的声音湮没在歌舞升平的未央宫。马车内,嬴瑀慵散地斜卧在软椅上,单手支头,那双桃花眼勾魂般望着正襟危坐的随侍。
  这个随侍便是刚刚向羽林军递上请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韩文殊。就在一个时辰前,她在南骡街偶遇嬴瑀,几番言语对话之后,她便决定以城安王随侍的身份出席今晚太后生辰宴,至于说为什么要蹚这趟浑水,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就是听说嬴珩今晚要抱得美人归,她心里就不是滋味,总有一种陌生的酸溜溜的感觉泛滥在心口,说什么也想过来看看。
  她今日乔装改扮,本还有点战战兢兢,担心被例检的羽林军认出,没想到这易容术竟然这般神奇,将她变得连侍卫长都没看出来,心中不禁有些洋洋得意,抬眸朝嬴瑀睨去,“你这修容胶果然好用,就是恶心了点儿。”
  嬴瑀挑了挑眉毛,“这可是宝贝,一般人我都不给用!”
  韩文殊抬手轻轻抚了抚脸上贴着的修容胶,这东西用法简单,就是往脸上一贴,再揉成想要的面容,说白了,就是凭空捏出一张脸来。因为其质地透明,能透出本来的肤色,所以与脖子的连接处也是严丝合缝,韩文殊皮肤本就细腻白净,黏上胶以后,仍是白润如雪,一般人若不离近细看,轻易不会发觉。
  嬴瑀见她津津有味地揉搓着脸上的修容胶,挤了挤眉毛,一脸嫌弃地抱怨道:“别捏了,你现在这样,我看着都吃不下饭,幸亏一会你只在我后面站着。”
  “要的不就是普通吗?不然如我真容那般英俊潇洒,不就该被看穿了?到时你我都没法解释。”韩文殊却是满脸的理所当然。
  嬴瑀无力与她辩驳,将话题一看,装作不解地问道:“你要想来看热闹,大可找个借口出席就是,何必在我这委屈当个随侍”
  韩文殊白了他一眼,“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然已经告假,再拿个帖子巴巴地来凑热闹,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哈,韩将军铁血男儿的气概果然非常人能及。”嬴瑀笑得隐晦,吊销着那双桃花眼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眼中满是恶劣的笑意。
  韩文殊颇有几分无奈,她现在对于嬴氏家族的这双眸子,总是缺少几分抵抗力,见他这么盯着自己,不免生了尴尬,有些吞吞吐吐道:“怎、怎么了?”
  这时马车缓缓顿住,嬴瑀收回目光,从软椅上坐起身来,声色淡淡道:“到了。”

☆、晚宴(二)

  靖清之变打响之前,秦二世胡亥为巩固皇权,命阉人赵高谋杀多名忠臣良将,又罔顾人常,给其余四位皇子扣上谋反的罪名,或赐白绫,或赐毒酒,最终先帝扶苏奋起于危难之际,率领八方投奔而来的英雄豪杰,以清君侧为名杀进咸阳未建成的阿房宫。
  秦朝的局势刚刚稳固后,金砖银瓦、富丽堂皇的阿房宫俨然成为朝廷的负担,为节省开支,扶苏命人将后宫嫔妃遣散回家,又将一众金银财宝收归国库,并且停止阿房宫的一切修建,舍弃咸阳,移都长安,建立新宫,便是现在韩文殊眼前的未央宫。先帝扶苏在位时勤俭廉政,并不铺张浪费在宫殿与后宫开支上,所以眼前这座宫殿并不似阿房那般富丽奢华,但是其巍峨肃然的气度却是震人心魂。
  此时韩文殊以城安王随侍的身份跟在嬴瑀身后,前面的引领寺人毕恭毕敬。先帝子嗣冷落,一生只得嬴珩一子,而同胞兄弟又皆受胡亥所害,公子将闾的一个侍妾以死将怀中婴儿保下,将闾的血脉才得以延续,而这襁褓中的婴儿便是嬴瑀。如此,当朝皇帝嬴珩便只有一个兄弟,又是与皇帝同岁,且自幼由太后抚养长大,与皇帝同吃同宿,自然身份尊贵如同皇子。而今嬴珩执意不立后封妃,后宫凋零无人,众臣只能将社稷大统寄托于嬴瑀身上,如此种种,嬴瑀的身份便更加贵重。
  好在嬴瑀并不像他兄长那么特立独行,如今身下已有两子一女,十年前离京前往封地后,直至今年被召回,太后之意已再明显不过。
  “剩下的路,本王认得了,你下去吧。”嬴瑀打发走引领的寺人,待四下无人,一个寂寥的声音悠悠传来,“这里,我已经有十年未来了。”
  韩文殊微微一怔,难道他是触景伤情吗?正恍惚间,却见他又回归变得懒散,伸长手臂,慵闲地打了一个哈欠,随后漫不经心地斜睨着她,“看样子庆寿的仪式已经走完了,我们进去,直接就可以听曲儿看戏了。”
  韩文殊白了他一眼,不欲与他多说,就知道他这种人不可能伤怀。
  大约走出十几步,眼前一个月白长襦,温文尔雅的身影负手行于殿外,韩文殊一个恍惚,心中冷笑一声,今日是上演情敌大战吗?却又登时止住了这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不禁自嘲,她恐怕还没有魅力到让两个男人在这种隆重场合争执起来。
  嬴瑀不着痕迹地向身后望去,见韩文殊脸色忽青忽白,唇角一勾,抬眸扬声唤道:“是如意公子吗?”
  那白衣身影听到询问,不疾不徐地转过身,先是有些愣然,随即恍然大悟,拱手深揖,俊美的脸上清雅而笑,“见过城安王殿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嬴瑀笑眯眯地将他虚扶起身,一番见礼过后,他目光不经意地落在那随侍的身上,只见她身形姿态似曾相识,但那张脸却普通至极,唯有那双眸子如星璀璨明亮,散发着熠熠神采。刘如意微怔片刻,收回目光,朝嬴瑀寒暄道:“听说殿下在来长安的途中耽搁了,本来以为无缘今晚盛宴,想来是快马加鞭连夜兼程赶来的吧?”
  嬴瑀的车驾其实提前三天便已赶到,不过这位王爷生性不羁,想着能晚一日入城便晚一日,遂将车队停于离长安城三十里以外的野山间待命,他自己赶来长安,却是吃喝玩乐、花天酒地。此时听刘如意问及,他不欲多说,只笑着点了点头,将话题引开,“听说这几年如意公子的病愈发严重了,怎么还接帖进宫赴宴,不好生在府上休息呢?”
  “最近几日倒是好些了,在府上闷着也是闷着,不如出来透透气,不过里面有些吵,我这副残躯又再闹别扭呢,胸口有些发闷,便出来散散步,省得给里面人添烦。”刘如意笑答,虽然是自嘲的语气,却若有若无地含了几分孤清。
  嬴瑀余光扫到身侧之人,见她眼中流露出了淡淡担心,他心一沉,虽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强烈,不过为了兄长的终身幸福,他还是应该早些离开此地,省得徒添麻烦。这么想着,他便故意抬头望了望月色,眼眸一弯,笑呵呵地朝刘如意拱手道:“时候不早,本王先进去了。外面寒气大,如意公子注意别着了风寒。”
  “好,那一会宴席上再叙。”刘如意拱手还礼,含笑目送他二人有些匆忙的离去。
  随后他缓缓收起笑容,眼中清冷凌冽,目光定定落在那个奇怪的随侍身上,直至再看不见。
  嬴瑀观察了许久,见韩文殊除了片刻前,有一缕淡淡的担忧外,其余时候并未对如意流露出非同一般的情愫,而且就刚刚那一瞬的担忧而言,也仿佛是出自朋友的关心,而并非男女之情。嬴瑀不由震惊,之前韩文殊一心爱慕刘如意,不顾皇兄的反对,苦苦支撑这段感情,怎么如今看来,好像并未有此节一般?他像是看怪物一般,从头到尾审视了她一遍,随即幡然醒悟,皇兄优柔寡断了这么多年,今日突然下定决心,原来是心上人挥剑斩情丝,既已忘旧人,理应顾新人。
  解了此题,嬴瑀便不禁乐出声,韩文殊看着他莫名其妙的诡笑,虽然茫然不解,却也知这人疯疯癫癫,此时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实在懒得与他计较。
  不一会儿,永寿殿的大门屹立在他二人眼前,一入眼,朱漆大门、红椒砖墙上满满都是福寿安康的字样,门前伺候的寺人宫女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笑容,御前总管陈顺亲自在殿外迎接,见到嬴瑀,先是一怔,立刻上前几步,扬声道:“恭迎城安王殿下。”
  嬴瑀轻轻颔首,今日他着了一身绛红色绣黑边深衣,黑长墨发只由一根碧玉簪挽住,一如他往日闲散不羁的作风,因是出席家宴,所以腰间组绶也并未佩戴过于浮夸,只简简单单佩了几颗白玉坠子。
  陈顺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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