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天陷阱-时光悄悄告诉你-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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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自己呢，且不说自己与他的差距，单单家庭这一项，就被他落下十万八千里。北方的小城，那几年经济不景气，母亲早早就下了岗，全家的生活只靠父亲一个人支撑。考入S大后，更是拮据，这里的消费水平远非父母可以提供，每月只能靠着自己打工挣来的微薄收入自给自足。
　　这样的自己，这样的家庭，怎么能够站在他身边？怎么能够配得上他？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办公室，更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对着文稿发呆，一发呆就是一整天。手机铃声响个不停，本是为他左思右想特意设置的铃声，此时听来，却格外刺耳。
　　不是不知道是谁，不是心里不想念，只是，突然失去了接听的勇气。
　　“子衿，别磨蹭了。”球馆里，陆子衿换好球衫，听到苏逸之叫他，把电话放进包里，走了几步，不放心地折回去，调了最大音量才又上场。
　　两个人的比赛，尽管没有观众，但都使了全力，互不相让。偌大的球馆里，就只听见球鞋摩擦地板的声音、投篮或拍球的声音以及两人的喘息声。很快，累极了的两人背靠背坐在地板上，喝着矿泉水，擦着汗，像多年前在大学里训练的时候一样。
　　“球技还这么好？”
　　“那当然，你就从来没赢过我。”陆子衿远远地看着自己的背包。
　　“在等电话？”
　　“没有。”
　　苏逸之深看他一眼：“别骗人了。”陆子衿一愣，随后，两人心知肚明地笑了起来。
　　“那女孩儿就是她？那天我在S大看见你们了，还挺浪漫的。”
　　“还行吧。”
　　“进展挺快。”
　　“那是，再不抓点紧，你和梓潼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沉默了一会儿。
　　“叔叔病了，你怎么都不去看看？”苏逸之还是问出了口，他实在是不想接这个任务，可是爱妻的命令，不可抗，不可违。
　　陆子衿讥笑一声：“年年都是那一套，就是想让我回去，接手生意，我才不吃那套。”
　　“就算是假的，到底是你家的产业，你就不怕有个什么闪失？”
　　“怕什么？有浩辰在那盯着呢。”
　　“倒也是。不过，我看叔叔这次不像是……”
　　“别说了，我不想再听他的事。”陆子衿冷冷打断了他的话。
　　“唉，”苏逸之长叹一声，“管不了了，管不了了。你也真是奇怪，要说你不关心他吧，公司一有事，你就暗中出谋划策，反转局面。要说你关心吧，你对叔叔又是那么个万年不变的僵硬态度。搞不懂你们这对父子。”
　　陆子衿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只盯着自己的手机。终于，欢快的铃声传来，陆子衿一个箭步冲过去。“青青。”
　　“陆子衿，你在哪呢？”
　　眉头不悦地皱了皱，但语调仍然温柔似水：“S大的篮球馆，过来吗？”
　　“嗯，等我一会儿。”
　　当柳青青到的时候，陆子衿已经换好了衣服。
　　“怎么结束了啊，我还以为能一睹你的风姿呢。”柳青青一脸失望，顺手拿起篮球在手上转来转去。
　　“要想看我打球，以后机会多的是，我只给你一个人表演。”看着她因失望而撅起的樱桃小嘴，陆子衿有些心猿意马，要不是碍于苏逸之在，他肯定当场把这颗樱桃摘了，含在嘴里，细细品尝。却终究，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脸颊。
　　“哎呦，浓情蜜意，柔情似水，看来我这个超级大电阻不得不提前离场了。”苏逸之一脸坏笑地从更衣室走出来。
　　柳青青惊讶地看着他，这才发现椅子上的装备是两套。“你们再玩一会儿吧，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在旁边看着就行。”
　　“谁说的，美女的事情一向都很重要。是吧，子衿？”苏逸之不管陆子衿已经开始不满的脸色，笑眯眯的说道，“看你刚才转球的动作很专业，不如投个篮让我们见识见识。子衿可是这方面的高手，他的人，自然也不能……”
　　她看出来了，这个男人就是故意的，想要惹陆子衿生气，试探他的底限。可是，他的逻辑实在怪异，凭什么男女双方的兴趣、爱好要一致才能在一起，照他这么说，全世界的球星、明星都应该是一家子一家子的，哪还有别人什么事儿呀。
　　不过，他要是想看她柳青青的笑话，这如意算盘倒是打错了。
　　柳青青没等陆子衿说话，拍着球来到篮下，看二人一眼，特别是陆子衿。“不就投个篮嘛，试试就试试。”
　　她拍了几下球，接着屈膝、起跳、出手，只见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然后炫耀般在球篮上转了两圈，直直落入篮中。
　　两个男人瞬间被秒杀了，谁也没想到，那样娇小的身体是怎样做出那么出色的动作的。苏逸之第一时间伸出了大拇指：“极品啊，居然让你给碰上了。”
　　柳青青看着篮球落地后，才得意地回头向二人邀功，一转身与陆子衿惊喜的眼神相撞。
　　她的鼻尖泛出一丝酸意。他说：“青青，真漂亮。”在他眼里，这只是纯粹而普通的一句赞赏，可是，他哪里知道，她为了这句赞赏，付出了多少努力，又等了多少年。
　　那些年里，他始终是她的一个梦，一个贯穿了整个少女时期的虚幻的梦。为了这个梦，她苦苦地练习投篮，也只能投篮，只是为了能有一天，与他相遇的时候，他能说一句“漂亮”。而今天的这个球，更多的像是一个仪式，是终点，也是□□。
　　苏逸之看出了流淌在两人之间的涓涓细流，悄悄地拿着自己的东子离开了球馆，给二人制造机会。
　　“我们出去走走吧！”
　　操场上一片黑暗，是全校夜晚最黑的地方，却也是情侣最多的地方。天很晚了，操场上没多少人，两人十指相扣在跑道上慢走。
　　“青青，你很让我意外。”
　　“会很意外吗？我一向都很优秀，这点我非常清楚。”柳青青学着他的语气，一句话堵得他没了下句，半晌，想起自己以前的话，笑了起来。
　　“今天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害得我一直担心。”
　　虽然谁也看不见谁，柳青青还是下意识地撇过了头。她今天一直在公司发呆，直到连加班的都走了，空荡荡的大楼里只剩下她一个。突如其来的空虚，让她对他格外想念，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
　　“那时在开会。今天实在太忙了，等看见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哦。”淡淡的一个字。
　　走累了，两个人在操场中间的草坪上坐下休息，陆子衿更是不顾形象枕着手臂躺了下来。
　　“青青，这里真是个好地方。你看，星星多美。”
　　柳青青抬起头，天空中星子密布，一闪一闪眨着眼睛，仿若童话世界。身后的人一把将她拽了过去，不多说一句话。
　　两人以天为幕，以地为席。她躺在他的臂弯里，感受着此时此刻和她一样的心跳，竟生出一种地老天荒的感觉，让人幸福得想要流泪。
　　张爱玲如是说过，人总是在接近幸福时倍感幸福，在幸福进行时却患得患失。她也不过如此，只是一个渴望被爱，又害怕被伤害的小女人。
　　“你说，我们以后会一直这样吗？”一滴泪水从眼眶掉落，只有那颗被滋润到的小草无意中窥探到了这个秘密。
　　没有动静，柳青青了悟地笑笑。认真未必会有结果。
　　许久，身边的人猛然把她抱在怀里，在黑暗中探索着她美好的唇，似誓言，似承诺。
　　一股苦涩的滋味在嘴里蔓延开来。柳青青心中一震，不安的分子蠢蠢欲动，带着她飞蛾扑火般冲进他的世界。
　　得到她热烈的回应，陆子衿更紧地抱住了她，在她背后的手，一刻也不停歇，反反复复述说自己的爱恋。
　　只是，当时的他，在感情的道路上，初出茅庐，生涩得毫无经验，以为爱了就是爱了，只要认真去做，总有一天，她会看清。所以，当她彻底从他眼前消失，他怎么也找不到她的时候，聪明如他还是不明白原因。
　　直到，之后的某一天，他看到张爱玲的那段话，才幡然醒悟，女人和男人不同，爱她就要不厌其烦地说给她听，让她确定，让她心安，因为，再深刻的爱也抵不住心中的彷徨和不安。只是，那时，陪在他身边的早已不是她。

　　第25章　回家等我

　　公司的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是柳青青知道，终极考核就快临近了。分配给她的工作越来越多，加班更是成了家常便饭，苦不堪言，一起应聘来的实习生在每天高强度的工作下也所剩无几。
　　没办法，编辑就是这样一份职业，外表光鲜亮丽，实际上每天都很辛苦，尤其在电子媒体冲击强烈的今天，纸媒体的竞争力越来越弱。
　　加班的时间多了，与陆子衿相聚的时间自然就少了。然而，尽管见面时间不多，两人的感情却迅速升温。
　　沈悠然虽然很担心她，却也不再说什么，只在一次闲聊历史的时候，借用了袁腾飞的话，事情别太当真，认真了也就输了。她只是笑笑，她怎能不认真？
　　她肯定地告诉她，她不会离开他，在他对她还认真的时候，在她对他还能认真的时候。她和他，不求开花结果，只求在最美的年华里，相遇过、相知过、相惜过。若能相濡以沫，最好；若不能，相忘于江湖，也不错。
　　人就是这样奇怪，在未知的世界里，总是恣意地挥洒着青春，而一旦知道了结局，却又觉得生命如此短暂，恨不能将每一个瞬间都变成永恒。
　　这天，是陆子衿的生日，按她以往的想法，如果他不告诉她，她也就当做不知道。可如今，她却想要给他个惊喜，她想让两人之间留下更多的美好回忆。
　　早早收拾好东西，在同事们的唏嘘声中，不好意思地拨了陆子衿的电话。怀里像揣了个小兔子，想要跳出来却又始终站在门口，折磨着她的心。
　　“青青，你给我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电话那头，醉意微醺，却是真正的高兴，语气中都能听出跳跃的节奏。
　　“现在就嫌我烦啦？大不了以后不给你打电话了。”
　　“别别别，求之不得。”
　　“你那边怎么那么吵？”柳青青听到电话里杂七杂八的说话声，还不时有哄笑，就连他都是一心二用，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你等等，”几秒钟后，再没了一丝动静，声音空旷得似乎都能听到回声，“这回好了吧？和几个朋友聚聚，你正好打电话过来，他们一个劲儿在起哄。”
　　“哦，”柳青青脸上有些失落，“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想和你吃个饭。”
　　“想我了？”魅惑的语气，他又使出了这招杀手锏。
　　“才没有。”她拒不承认。
　　果然，是她柳青青的风格。“我晚上的时间都属于你，一整晚。”
　　又来了，柳青青抚了抚额头，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可怜我还请了一下午的假呢，也没人陪我。”
　　“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工作狂人柳青青小姐也会请假？”
　　“凡事总有例外嘛！你要赔我全勤奖哦。”
　　又是一阵笑声，今天的陆子衿特别爱笑。“青青，你在乎那点奖金吗？你在乎钱吗？要是你真是用金钱就能收买的话，我也就不用追你追得那么辛苦了，只要学学汉武帝，给你来个金屋藏娇，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说的好像还有那么点道理，柳青青轻哼一声。
　　“你回家等我吧，我争取早点回去。”
　　语气说不出来的柔软，柳青青的心都要融化了。她知道，他说的回家是指回他的家，自两人回来后，她没少过去，做饭、看碟、或者干脆发呆，他总是称它为“家”，好像那里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柳青青仰了仰头，嗓音有丝暗哑：“我去哪儿拿钥匙？”
　　“我放你包里了，找找看？”
　　放下电话，柳青青就被围攻了，同事们一个一个对她轮番轰炸。叫什么名字啊？身高体重啊？年方几何啊？在哪高就啊？是否有房有车啊？等等一系列的问题，柳青青均用“秘密”二字作答。
　　她再一次强烈地感到这两个字的魅力，可以回答一切她不想回答的问题，又不至于尴尬，有时还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而上一次是在外婆家，她成功地让陆子衿讨了个没趣儿。
　　众人见没得到任何好处，又自发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两人的谈话内容上，有说他是温柔体贴型的，有说他是腹黑无赖型的，还有说他是扮猪吃老虎型的，她都一笑而过。就在讨论快要停止的时候，大头仿佛刚刚醒悟，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看着柳青青作出柔情蜜意的样子，说了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青青，回家等我哦。”
　　柳青青彻底服了，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她忙从包里找了钥匙，逃之夭夭。临走前，看见沈悠然担忧的眼神，对她灿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