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忘记我-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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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打工到休学,从画画水平到喜欢上哪个老师的课,从什么样的面包好吃到最讨厌喝楼下超市的牛奶……她津津有味地讲,讲了很多,不经意间也把他记忆里的那短短一个星期整整扩充了百倍。
☆、校园之行
到圣塔莫尼卡大学的下午,学院里来来往往的学生渐多。
宣莞带他梧桐树旁长凳上小坐。长凳很宽敞,足够三个美国大叔体型的位置,他却不坐,手插在兜里身子靠在树干上看她。
一大条长凳上,只她细细瘦瘦的一个人坐在那儿却也和谐。
宣莞侧过头也看向他,阳光从他背后来,他高高的身体将她埋进他的影子,“你不过来坐啊?”
今天的顾城南一身休闲卫衣,看上去比平时温和了那么一点点。他摇摇头,一只鞋底杵在树上,这动作表情很有高年级酷酷的学长的样子。
宣莞回过头来点了点,不经意地说:“以前经佑也喜欢靠在树上看书。而且……”就是这棵树。
他已经坐过来了。
一双人在长凳并排,地上影子却没有间隙地被看成了一体。
宣莞拿手指圈着他影子的轮廓,慢慢凸显样子。
他的样子——从最初的一块晶岩剖析到内心深处她能看到他的有血有肉,声色并茂。
在感知这个男人的过程中,宣莞对他喜欢又深了很多,很多。
下午的阳光温润,他勾着嘴角揪她的手指,宣莞歪着头靠在他肩上还是说着以前的事,两只鞋尖无意识地对地上的石子踢来踢去。
校园的铃声响过一遍又一遍,大概是最后的时候大门全开,出来进去的人群越来越多。两人已经意识到天色晚了时,蔚蓝的天空都快接近墨色。
“哎?那是乔治教授!”宣莞坐正身子指着走出大门的那个西服革履手拎公文包的白发小老头。
看她很兴奋的样子,看来那个对她画画感到崩溃的老头还是给她留下了好的印象。
顾城南问她,“想去打声招呼?”
“……也好。”
两人起身,他半蹲下一把拉过她的胳膊,再一起来背后的人像树袋熊似的双手紧紧箍着他的脖子。
“出发!……快点儿,他快出去了!”
校园里的亲密都似有早恋的气息,乘着落日;男孩儿跑得像风一样,却能给女孩儿最原始的依赖。
接下来的几天顾城南带宣莞去了几个好玩儿的地方。
纽约、旧金山、西雅图。
有旅游圣地,也有顾城南常去的环境很偏比较淡雅安静的地方。这些地方宣莞大多都没去过,小时候父亲总是忙,能出来旅游的次数不多。后来和经佑在一起时除了学校和第三街区就是唯一一次宣莞生日两人去了迪士尼。
这是在美国的第二个星期,费城的第二天早上,两人到酒店旁边的一家中餐馆吃早餐。
中式早餐当然还是符合中国人的胃口。这家餐馆的平米不大,生意却不错,屋内几张餐桌满满当当坐的大多数都是中国人。宣莞和顾城南看了一圈在靠门口仅有的两个并排位置坐了下来。
“想吃什么?”他问。
“都行。”
“那好,你坐这儿等我。”
他让宣莞坐下,自己去前面点餐。
正值饭点儿,排队的人不少。顾城南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他前面就剩一个人时靠近柜台门的一队人突然惊呼一声紧着后退,原来是墙壁边一摞塑料凳子倒了下来,摔到地上,摞在最上面的几个摔得裂了缝,有塑料渣崩到了顾城南脚边。
“什么时候给啊?!”
男人粗哑的嗓音一声怒吼,吸引了屋内众人的目光。
“给,给,咱有话好好说……”
摔碎一地的塑料凳子旁一个唯唯诺诺的中年男人动作表情极度低微地祈求着那个光头,生怕他再吼一嗓子便吓跑了全屋人,即使屋内的食客已经走了一半。
走掉的这群人中包括了顾城南和宣莞。
两人从小餐馆出来顾城南搂着宣莞神色如常,脚下却加了速度,“路上咱们买点儿吃的。我有些重要的事情,咱们回去收拾一下现在回洛杉矶。”
“回酒店?……哦。”宣莞以为他会说换一家。
下午回到圣塔莫尼卡酒店,顾城南和野猛在顶层的套间见了面。
“你见到黑石的副手了?在费城?”野猛问。
顾城南唇间的雪茄离开,鼻息处还余留着烟丝醇厚的香气,他淡淡‘嗯’了一声。
野猛一腿脚踝搭在另一腿膝盖,伸手摸摸下巴疑惑自语道:“那个秃头回来了?为什么去了费城?黑石的人还有谁在费城吗?”
“有,莫八。”
莫八此人并不是黑石的手下,而是黑石多年的合作伙伴,常年在云南边境早年以拐卖妇女儿童起家,后来贩毒期间与黑石结识,前些年又做上了军火生意。黑石和莫八两人曾一起出生入死过,作为合作伙伴彼此的信任度极高。黑石帮所有的军火弹药都是莫八提供的。
顾城南说:“老大得到的消息,可以确定。云南警方最近在查早年的一个案子,他到费城一来是避风头,二来,黑石与他应该是有什么计划要行动了。”
“他会帮黑石越。狱?”
顾城南话锋一转问他道:“张叔和莫八有过来往,你知道吗?”
“什么?”野猛一愣,神色有些难堪。诚然现在他在龙帮的势力做大却也难免更鱼龙混杂,有些耳目该清明的事情反倒不如顾城南这个远在天边的人消息灵通。他轻咳一声,说:“只知道张叔那边有动静和国内贩子有来往……但我不知道是莫八。”
“你身边该清清人了。”顾城南继续,“看来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对吧。”他话音带了九成把握更偏向是句陈述句。
野猛看看他,知道顾城南人精明得很,不是十拿九稳的话他不会说。野猛点了点头,他不问,他也正打算告诉他。
顾城南:“事情发展到现在,局势已经很明显,张叔目前最大的绊脚石是你,除掉你,龙帮的大权会名正言顺地落到他身上。至于龙企,艺龄这个继承者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提到艺龄,野猛的手不自觉攥成了拳。
张叔此人实际并无背景,穷苦劳工出身,早年机缘巧合跟在和欧阳柯身边。在那个人命如蝼蚁的年代,他最幸运的是命大,几次三番死里逃生跟着欧阳柯活了下来,成了欧阳柯一起走南闯北打拼天下的几个心腹之一。
后来终于有了苦尽甘来的日子,他却暴露了能共患难不可同富贵的本性,在龙帮大肆铲除异己,嚣张跋扈。他的所作所为欧阳柯是知道的,最后顾及那些年一起出生入死的感情,欧阳柯没有做绝只是弱化张叔的势力,并开始着力培养野猛。
如今龙帮上下皆知,野猛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但是谁知道呢?中国自古就有改朝换代的动荡期,老皇帝一旦去了,即使名正言顺的新皇帝继位这位子也未必坐得稳。更何况朝廷里若有位几十年位高权重又野心勃勃的老臣,愿意舍命去搏他一搏,那最终花落谁家就未可知了。
张叔在龙企拼搏算计了几十年,手下不乏大批愿意为他效力的人,如果此时黑石从监狱出来了,这个睚眦必报的人必定会来找把他弄进监狱的野猛和杀了他弟弟的顾城南报仇。
内外夹击,野猛毫无胜算。
最后两人商议的结果是顾城南和宣莞先回国,他若能按住莫八,那黑石出来的机会便会减少几分。至于艺龄,老爷子的意思让她在国内待一段时间也好,龙氏现下人心涣散不安全,她性格又冲动易怒,惹出事来就麻烦了,等到必要的时候再回来吧。
☆、广场之吻
宣莞一觉醒来时间到了下午,可外面天气不好,雾蒙蒙的像是要下雪的样子。她木讷地看了会儿窗外的景象渐渐正式清醒过来突然想到,顾城南匆匆出去,她等他回来,等着等着却不小心睡着了。
“醒了?”一只手从她身后伸过来,到她头顶,摸着她黑丝的发。
宣莞转过身看他,顾城南靠坐在床头。
她一下子坐起来,担忧地问:“你忙完了?没出什么事吧?”
他点点头,说:“咱们,明天回去怎么样?”
听他这么一说,宣莞心一沉,“是出什么事了吗?”
从费城匆匆回来,宣莞就知道肯定有什么急事,现在他说明天就要回去看来事情应该没有解决吧?
“公司有些事需要我亲自处理。我们先回去,以后你想来咱们随时都可以过来。”
“……好。”
宣莞觉得不是公司的事,他这样回答她也就没有再追问。
宣莞突然无力地想就算有什么事跟她说有什么用?她离他的事业好遥远,如果他们能像野猛和杨帆那样,那她是不是就能为他分担点儿?
“想什么呢?”
她摇头,“没什么。”
可能是表情出卖了她,顾城南察觉了她的心思把她搂到怀里,“别担心,我都会解决。下去吃点儿东西,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宣莞没有想到他带她来的地方是墓地。
洛杉矶的下午,云雾蒙蒙中飘了雪花,冷风没高楼大厦的阻挡吹得肆无忌惮。宣莞的黑发翻飞却也遮不住她一脸茫然。
她明确记得,顾城南曾说他两年前回国的目的就是让过世的双亲魂归故里,但面前这两座石碑上刻的称呼却是‘父母’。
墓地的风似乎是会察言观色的,吹在他凝重的脸上越来越弱。
整片墓地,只两人站在伞下默默鞠上一躬,从天而降的雪花存留不住,化成绵绵细雨顺着伞沿滑落,不经意的几颗滴落衣背。
他说被领养那年他十岁。
曾经的日子不堪,被亲生父母抛弃,又在孤儿院成长了三年。
来到美国,他真正和别的孩子一样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和父母,懂得了何为幸福。那是他童年最美好的一段过往,因环境他渐渐变得开朗也不再惜字如金。
美国是个移民国家,太多不同种族不同肤色的人混杂在一起,太多孩子是被收养,歧视的几率也就被降到了最低。即使周围的同伴有小部分欺生,但他愿意为了现在来之不易的安逸生活和爱他的父母而改变。
可没想到一切竟是白驹过隙。
养父一直心脏不好,十月的某天养父开车途中心脏病发作突然去世,那年他十四岁,幸福仅拥抱了他四年。
后来养母改嫁,生活过的越来越糟糕,最后被继父家暴失手打死。十八岁时他又成了孤儿,辗转轮回他终是无家可归,却又多了一对儿逝去的双亲。
雪花开始扬扬洒洒,地上朦了一层白。
他云淡风轻地叙述两位长辈过世的原因,一如既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搂住她肩膀的手不时颤抖着。
我就是这样成长起来的,是不是和你很不一样?
城南,这世上每个人的童年都是不一样的,但都过去了。成人的我们四肢健全,明白爱和付出,我们都成长的好好的。之后的日子我们是在一起的,幸福相通,痛苦不计。
坐在餐厅时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窗外的广场又恢复了生机,来来回回的行人,又是似曾相识的那个傍晚。
桌上的菜都是顾城南点的,却和七年前宣莞与同学的离别会上的菜一道不差。宣莞记性是没有那么好,只觉得这些盘子里的五颜六色倒是和那次晚餐很像。她伸手夹菜,差点打翻了奶油蘑菇汤。
“小心。”顾城南眼疾手快将汤挪开。
宣莞看着汤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黯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是明知故问。
宣莞回忆说:“我回国前就是在这家餐厅和同学吃的最后一顿饭,好像也是这些菜,也有奶油蘑菇汤,被我不小心打翻了。”
回忆又清楚了一些,她想起当时她哭了。那可是经佑最爱喝的汤啊!她一直等着他来,汤都凉了,都打翻了,最后得到经佑不能过来的消息后她渐渐的不哭了也再没了笑容。
他都看到了的,当时他就在窗子外。因为腿不好,他就蹲在窗边,一墙之隔,在他背后坐着的就是宣莞。
她哭得很伤心,声音穿墙而过入尽他的耳膜,他好想趴着窗户看看她,但是不行,那距离太近了。
欣姨从餐厅出来的时候,他吓了一跳,他以为她会赶他走,欣姨却给了他两块儿点心。
“你看她们半天了,饿了吧?”
……
圆满了七年前的遗憾,这次离别的晚餐宣莞吃得很开心。两人从餐厅里出来,傍晚隐约夜色,天边出现了火烧云。
广场上点了灯,气氛变得浪漫阑珊,他们漫无目的的在广场上溜达,在某个地方两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那个人,我们就是在那儿遇到的。”她看着那条胡同,很多回忆在脑子里鲜明起来。
宣莞以为两人的驻足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