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浅灰城池-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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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大雨并未突降,徐正新也没如她预料的那般惊慌。他读完了信,就小心的沿着之前的折痕把信叠了回去,压在手下。“什么时候收到的?”他问。
“就今天中午。”晚宁回说。“我该怎么办?”她心下太乱,各种各样的念头突突的直往外窜,到头来却是乱糟糟的一团。
“单靠这个,恐怕有些单薄,还需要其他证据。”
“可当年你们用了什么证据,就把他……”晚宁话头突然哽住。
徐正新起身给她倒了杯水,自己却没再坐下,他站在窗前,背对着晚宁,“我只说现在,这确实需要些证据才行。有些话,我现在对你说了也无妨,其实,这个案子,我一直在断断续续的调查……说实在的,这真不太容易。”
“一直在查?”
“对,一直在查。呵,说起来也不算是了不得的事,不过是给自己找的一条后路,一道下得去的台阶……当年你该记得,我并不是自愿的……我当年还太嫩……”
晚宁透过他的背影,当年那个炎热下午的景象仿若重现,在那画面中,初出茅庐的他因长久持枪而手臂轻颤……
“我们之前说过的,晚宁,如果回到过去,我愿意付出所有改变这局面……可是我们都知道,那是回不去的了。既然回不去,那就尽量修补现在!重查,是我唯一能弥补的事,不管你今天有没有来找我,有没有这样一封信,我都会去做。”
“弥补,能让他重新活一次吗?”晚宁的语气无比平静,犹如窗外暗自流动的乌云。
“晚宁,我知道你不信,可我……”
“我信?我还能信什么?我一直相信我爸爸什么都没做,一直相信他会平安无事,一直相信你……可最后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平缓的语调,述说着最揪心的往事。
“现在不一样了,晚宁。”他忽而转回身,眼里闪烁着光芒,“现在有了这信,也算是一个转折了,这对调查非常有利,或许会推进很多难办的事!”
“调查很不顺利吧?”晚宁从他话中扑捉了某种讯息,其实也无需多问,这是必然的事。
“这不重要!”他又坐了回来,“现在是时候把这件事摆到台面儿上进行了!晚宁,只要你申诉,我马上可以安排立案重查!”
“我要让他清清白白的!”晚宁抬头,眼光坚定。“我该怎么做?”她问。
“这信你先收好,别随便拿出来。”他把信递回到晚宁手边。“过些日子,我会找你复印一份,其他的,就交给我。”
晚宁把信收回口袋,“这一回,你不会再失手了吧?”她低头说道。
“你就再相信我一次,最后一次!”窗外有闪电划过,就如他深不见底的眸中忽闪而过的光。
送走了晚宁,徐正新并没马上离开会客室,他点了一支烟,他不常抽烟,但今天,这些氤氲的烟雾能让他冷静下来,有太多细微末节需要思考了,这一次,他不想再有任何闪失。
雷声从厚重的云间传来,“看来大雨马上就要来了!”徐正新轻叹一声,起身掐灭烟头,走出了会客室。
“这才是找我回来的真正目的吧?”
徐正新才关好了会客室的门,便听身后有人说道,也无需转身印证,他知道是谁。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对,我在重查!”徐正新转过头,慕晨正在他眼前。
“果然,我早就觉得怪,那田依,她也什么都知道?”
“知道一点儿,让她进来,自然有我的想法,她……是很有用的人。”徐正新笑得深不见底。
“你们爱怎么样就这么样吧!”慕晨身体低靠着窗台,转头看窗外,那视线中许晚宁刚巧走出院门。
“我只想找出真相,真正的真相。”徐正新视线不转,眼光灼灼。
“真相?再怎么查,还不是被人家弄死了,换个人而已……啊,也许是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会让人家那么恨。”慕晨低头苦笑,尽力隐去鼻端渐起的酸涩。
“慕晨,我也不用拐弯抹角的和你说话,当年的判断,当年的做法,可能……真的错了。错了就要改过来,否则不仅活着的人不舒坦,也对不起死去的人。就算是你,也应该找到一个正确的记恨对象吧。慕晨,人这一辈子不长,别总留下些遗憾事儿……”徐正新往前走了几步,离他近了些。
“别和我说这些煽情话,你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你自己心里过不去,想找补,想给自己洗白,你随便!只是别拉着我,别给我扣帽子!我过的舒不舒服,我恨谁不恨谁,那都是我的事!”慕晨抬头说道。
“你到现在还觉得,我那时是故意的?”徐正新眼望向窗外,说了一句最不着边际的话。
慕晨略有些讶异的抬眼看他,但下一刻便移开了视线,“故不故意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连你都怨我,我还真是失败啊!”他嘴边掠过一抹笑,万分无奈的意味。
“晚宁那信,我也看了,估计你们之前就查到赵安诚了吧?”慕晨转移了话题。
“嗯……”
“我没说假话,这个人我真的不认识。”他说道,随即又苦笑了起来,“我认不认识八成也不重要,你们就是想从我这里套点信息吧?现在好了,他自个都认了,你们查他就行了,也犯不着再搅合我!”慕晨说完似是打算走了,窗外渐暗的天色让他有些担忧。
“这个……也不容易!”徐正新说。
“什么?”慕晨站在几步外,回头看他。
徐正新从窗口那端转过身来,对着慕晨说道:“想查赵安诚也不容易,他已经死了。”
到停车场取了车,慕晨脑子里还回绕着徐正新的话。赵安诚死了,那这案子还怎么查?许晚宁的信是谁寄来的……
出市局大门的时候,刚巧打了一道闪电,慕晨很感谢这突兀的光亮,它适时阻止了爱车与路灯杆的亲密接触。
大雨将至,路上行人少得很,即使有,也是在急切的挥手打车。而稳稳当当坐在公交车站等车的简直是这场景中的异类,偏偏眼前这个异类慕晨忽视不了。
“上车!”他停下车,对那个“异类”说。
“你先走吧。”异类并不买账。
“要下雨了,你没看见啊。”老天爷倒是买账,配合着加了两道闪电。
闪电之后是几声闷雷,还带了几颗雨点下来,在地上落了星星点点的印记。晚宁看了看眼前的形势,还是上了车。
“不见棺材不落泪!”慕晨在心里送了她一句,不过嘴上倒还算和善,“你就倔吧!”
“先去一下我家行吗?”车上了主路,晚宁才说了句话。
“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不是说了让你先走。”
“你又没说明白。”
“你也没问啊。”
慕晨一时没话了,能说啥,人家说得头头是道。
“那在路边停一下,我去坐公交。对了,你给我一会儿假吧,我很快就回去。”晚宁说道。
“让大雨浇坏了,可别赖我!”他说归说,还是在前方改了方向。
车窗玻璃上也落了些雨点,因为惯性的关系雨丝被拉得长长的,晚宁看得出神,“我什么时候赖过你?”她低声叹息。
可慕晨听得真切,他面色微变,竟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这车里的沉默,远比天际的乌云更令人窒息。
慕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走进这个家门。
到了晚宁家楼下,慕晨的忍耐也终于到达了极限。憋得满头汗找了一圈卫生间无果之后,十分挫败的回到了他那银色辆自由光旁边。
“这附近没有公共厕所。”从车那头忽然就冒出了一句。
慕晨吓了一跳,险些酿成“大祸”,但他更生气,“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会随便找个地方。”
“那我宁可憋死。”慕晨咬牙切齿了。
许晚宁从车那边绕了过来,她看了看慕晨的囧样,又转头看看楼上,才说道:“走吧,跟我上去,我借你卫生间。”
慕晨跟在晚宁身后,当她打开房门让他进去的时候,他有一刻恍惚。这座旧楼房,这个屋门,他曾经长久的注视。当一切扭曲变形,这里无疑成了他的禁地,而此刻,禁忌之门已开,他该进还是不进?
当然是进了,膀胱都要炸了,哪还有心思矫情!
进来的时候过于匆忙,都没来的及打量这屋子,等卸下了“头等大事”才有了心情观察。屋里的陈设简单得甚至有些简陋,但每一处却都是很整洁的,而最显眼的却只是阳台上葱葱郁郁的盆栽花草。
“你先到那边坐一会,我马上就好。”许晚宁拿了一件衣服从里屋走出来,又从卫生间门后取出了搓衣板。
“你大老远跑回来就为了洗件衣服?”
“嗯。”她拧开了水龙头,自来水喷涌而出,很快便浸湿了布料。
“你没事儿吧!”慕晨想起了那封信,那是她所有反常举动的根源。
“嗯,我很好……”晚宁全神贯注的搓洗着衣服,她大概是极用力的,发出的声响都节奏鲜明。
在这样的等待中时间便过得很慢,待她洗好了衣服出来,慕晨觉得像等过了半生。
舒展抖落一番后,她将衣服挂在高悬的晾衣杆上,“徐正新说,会帮我争取立案重查。”她背对着屋里,手还抚着衣服上的褶子。
慕晨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她,看着她抖落衣服、看着她费力的翘脚够晾衣杆,他很想走过去帮忙,但行动明显滞后于他的心。
“你就那么确定,也许那信是假的……”慕晨低头说道。
“慕晨……”她已站在他身前,慕晨赶忙也站起来,等着她说话。
“我过去或许说过很多谎话,捉弄你很多次、骗你很多次……可关于这件事,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她抬头看他,眼光真切。
慕晨此刻的眼中全是她!他太明白她话中所指,这是他埋下的业障,他们俩人的理不清的孽缘。
疾风鼓开了窗扇,带进了骤来的雨丝。大雨终至,窗外天地一片混沌。
慕晨赶紧过去关了窗户,却不小心刮到了晾着的衣服。
他这才注意到,这寡淡的白色衬衫上竟有些点缀,那是些淡淡的红色斑点,像极了绽放着的花……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哦,今天更晚了呢!
☆、活下去的希望
“我遵循了她的意见,但对于你们家属,我还是有些歉意啊!”刘主任拍拍慕晨的肩膀说道。
“您别这么说,我也该感谢您呢!”
“我与你母亲算是同龄人,她的想法我是可以理解的。心病仍然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她的问题不是单靠治疗就可以解决的,至于症结所在我想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刘主任说得语重心长。
见慕晨了然,刘主任继续说道:“目前不需要再用药治疗了,但你们还是要多与她沟通。”
与刘主任又说了些话,慕晨便退出了诊室。诊室外,有人正等着他。其中有他的母亲,还有她………许晚宁。
见他出来,母亲微笑着问:“可以回去了?”
慕晨也笑着回答:“嗯,我们回去!”
晚宁起身打算推轮椅,慕母拍了拍她的手,“这重活让傻小子来就行,你歇着!”又用眼神给慕晨示了意。
“我来吧。”慕晨轻轻推开晚宁,又担心她不乐意,便把手里的单据一股脑的塞给她,“这个你帮我拿着。”他小声说道。
“我推是没什么,不过咱得先说清楚,是谁傻啊?”慕晨笑着说。
“谁傻谁知道!”慕母瞅瞅晚宁,又斜眼看他,小声说道。
慕晨就在她身后,当然看清了她的所有小动作,都说知子莫若母,这话果然不假!“咳……”慕晨也只能假装清了清嗓子。偷偷瞄了一眼许晚宁,这家伙就在旁边闷头走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们在外面坐一会再回去吧?”慕母轻声说道,带着询问的语气。
“那也行,就去花坛那边坐会儿……”慕晨理所当然的回道。
慕母看都没看他一眼,“我又没问你。”然后又转头看向许晚宁,“晚宁,你说呢?”
“可以啊!”听见叫她名字,晚宁才回过神来,微笑着说道。
“切!”慕晨□□裸的被无视了,内心愤愤!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轮椅推到了花坛边。夏的末尾,花坛里的花已开过了盛期,徒留着些无处安放的姹紫嫣红。
“坐一会就得了,今天有风。”慕晨把轮椅停在阴凉些的地方,自己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晚宁先他一步坐下,见他也坐了过来,顺势往旁边挪动了下,与他拉开了些距离。
慕晨可不乐意了,眯着眼睛打量了她几眼,“我身上是有毒气吗?赶紧的,再离我远点,可别中毒了!”他甚至挥了挥胳膊,像一只张扬的公鸡,样子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