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女尊]达尔文的狐狸-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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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不想说话
林海民原本知道周闻昕对时间的概念很淡薄，但还是以为经历了死里逃生又是战争胜利的，她怎么着也得说两句类似“好久不见”或者“你来了”之类的话，再不济也得叫一声她的名字吧？
可是周闻昕只是说道：“还没有。”
是还没有，毕竟周闻昕可是相当有名的量子物理学家，那些医生怎么说也会包容些她的癖好。然而林海民感到微微不爽，连叫她一声都不行，她都怀疑这人究竟知不知道来的是她。
好吧，要是林海民知道周闻昕在这之前已经三天没有和别人说话了，恐怕心情就会好很多。
“为什么结婚呢？为什么不去清湍？”林海民走到她面前，“只不过是腿断了而已，你向来都不在乎这个的。”
她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周闻昕，即使是坐在轮椅上，这女人依旧优雅得像是贵族。
周闻昕和她同年，然而可能是因为遗传亦或者只是因为忧郁得太过，她的头发很多都已经白了，而且是白发连成一簇一簇，在额前的一簇最为明显。又多半是在白鹰军队受到了生理上的虐待，周闻昕现在的脸色相当苍白，脸颊消瘦，衬托得那双下垂眼越发大越发忧郁。她半垂着眼睫吸烟的时候，这种忧郁就仿佛跟着烟雾一起实体化，能被别人吸到肺里。
她长得其实很好，清秀中带着儒雅，否则林海民也不会喜欢——人毕竟都是喜欢美好事物的。而在从前周闻昕上大学时，她这种忧郁的气质还俘获过不知多少男孩子的芳心，但现在这种忧郁俨然已经积累到了令人压抑的程度。
周闻昕微微抬起眼，审视地看了看林海民的眼睛，才说道：“我现在在乎了。”
“实在难令人信服。”林海民摇了摇头，从她面前走到身后，又走到她面前，“而且，别对我说你爱上了那个男人。”
“我为什么要骗你？”周闻昕抬着眼看她，令人不易察觉地微微勾起了嘴角。这个表情很难捕捉，但正是因此她周围仿佛已经实体化的忧郁顿时消散了不少。“来根儿烟？”
林海民从她的烟盒里抽了一根儿，点上吸了一口：“为什么呢？到底怎么了，闻昕，你要放弃研究和思考——难道你想让我当你已经死了？”
周闻昕坐在轮椅上，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思考了一会儿。的确只是一会儿，不到五秒。
“你听到的和真实的存在很大差异，这就是人类听觉对信息交流的限制。”周闻昕淡淡地说道，“我放弃去清湍是因为他们说你死了。而至于结婚，是科学院安排的。”
林海民差点儿没吐血。半天还是因为这个！她早该猜到的，却竟然还专程跑来问。
“我还活着这事儿昨天戴子就已经告诉你了吧？”面对周闻昕的云淡风轻，林海民有些咬牙切齿，“你怎么不早告诉戴子你改主意了？！”
周闻昕愣了几秒，有垂下眼睫，但唇角明显带上了笑意：“我刚刚想要找个借口，但还是失败了。事实上只是因为最近不想和他们说话而已。”
林海民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让化学物质冷却她脑中把这个混蛋女人揍一顿的冲动。然而却又觉得这样的理由才像是周闻昕，不想说就不说。况且说了又怎样呢？即使知道周闻昕没有抛弃她的精神世界，林海民照样会因为她的腿伤而来看她。
说起腿——林海民看了看周闻昕灰色长裤空荡荡的右裤管，竟然是从膝盖以上就完全截掉了。
真是可惜，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林海民在心里自我安慰道，反正对周闻昕而言，她有没有腿的差别并不大。
既然确认了周闻昕并没有想要寻死，林海民松了口气儿又道：“对了，关于那个多宇宙解释……”
虽然那是她自己的理论，但如此荒诞的解释就连林海民自己都无法信服。并且那些人非专业人士把这个多宇宙解释与周闻昕的波函数解释相提并论，也让林海民感到很不愉快——她总觉得这是她的人被那些外行侮辱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周闻昕坦荡地说道：“是我帮你发表的。多宇宙虽然容易令人怀疑，但波函数解释同样存在可证伪性方面的问题，相比之下我觉得至少多一种选择会更好。”
林海民抿了抿嘴唇，直白地说道：“何必多此一举，多宇宙解释被外行人误读的概率太高了。”
“那和我无关。”周闻昕淡淡地说，“况且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你用什么判断一个解读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作为那个解释的创造者，如果有人的解读与我矛盾，那显然她就是错误的。”林海民回答道。
“这可未必。首先你要搞清楚，这个解释真的是你‘创造’的么？还是它本身就是一个自然存在的概念，而你只是‘发现’了它？”周闻昕立刻跟上分析道，“倘若多宇宙解释真的是既定存在的真理，那你只不过是把它说出来了而已，或许你的理解是错误的，而别人的理解是正确的。”
“我觉得这不能如此讲。”林海民说道，“多宇宙解释的陈述受到人类语言的限制，本身就是不精确的，一个没有精确定义的陈述无法作为真理，甚至也无法作为自然存在的概念。”
“你那个陈述当然不是概念。”周闻昕又吸了一口烟，吸得显然深了些，但吐出来的烟雾却没有那么忧郁，反而仿佛带着难得的愉悦之情，“但你的陈述却是包含概念的。假定概念是自然存在的，那么别人在解读你的陈述时，也可以发觉到其中含有的精确的概念。咱们不能抓着语言的限制不放，对不对？否则就又走了经院哲学的老路了。”
“好吧，这样说是可以的。”林海民想了想，又说道，“但某些对多宇宙解释的解读是不符合现有科学理论或者思维逻辑，这样的情况总不能包容吧？”
“不符合现有理论是可以容忍的，就连相对论和量子力学也不兼容。”周闻昕摸了摸尖瘦的下巴，“而不符合逻辑则是不能包容的。理论是暂时的，而逻辑是通用的。但又有一个问题：你认为的符合逻辑是真正的符合逻辑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科普＇可证伪性是指从一个理论推导出来的结论（解释、预见）在逻辑上或原则上要有与一个或一组观察陈述发生冲突或抵触的可能＇百度百科＇。可证伪性被作为一个理论是否能够作为科学理论的判断标准。但事实上超出科学领域，可证伪性并不能应用于所有理论，就像宗教都是不具有可证伪性。
当然，大多数按照逻辑思考问题的人都希望追求可证伪性，而不是不可证伪性。
——
Q：柏拉图式爱情就是这么谈恋爱的么？真是无聊透了……
A：噫噫噫，并不是。要不下一章科普一下？
Q：……不属于自然科学和应用科学领域的内容，放在小科普里真的好么？
A：哦，那就去自己查好了。
——
另：在下在6。11…6。12到杭州游荡，所以这两天基本上是没有可能更新的，然而会时刻关注留言……所以趁机留个言吧。
☆、第四十章：结婚的意义
林海民思考了几秒，有些不确定地得出了答案：“我的逻辑——我是说真正的逻辑而不是一时疏忽导致产生的错误逻辑——是在我的意识中唯一自然存在的，是我了解其他的唯一工具。从这个角度来讲，我所能够理解的世界，只是世界符合我的逻辑的那一部分，而至于其他不符合我的逻辑的部分，我则不能理解，因而对我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在这个角度上讲，不符合我的逻辑的事物，可以被认为是假的。”
听到这个解释，周闻昕满意地笑了起来，显然很认同她的话，然而却又故意说道：“那可是你如何确定别人的逻辑是否与你相同？假如有一个理论，不符合你的逻辑，却符合别人的逻辑，那么你站在别人的角度却不能说这个理论为假。”
林海民没有被她绕进去，直白地说道：“即使如此它对我也没有任何意义，那何必在意呢？”
周闻昕笑着摇了摇头，又吸了一口烟，轻轻叹道：“林，你果然还是这样。”
那可不是么？林海民自认为从来没改变过。然而其他事物却在变化，就像战争的发生，就像战争的结束，就像结婚与离婚，甚至就像周闻昕的腿。
“闻昕，”林海民把话题转开，“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结婚呢？”
这么问并非因为她嫉妒——林海民从来也没觉得周闻昕不该结婚过——而是感到奇怪。从前的二十多年里不是没人劝说周闻昕结婚，但她从来就没当回事儿过，可如今她却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科学院的安排，林海民不得不感到惊讶。
周闻昕把香烟在烟灰缸的沿儿上磕了磕，抿着唇想了会儿才说道：“我原来觉得腿没什么重要，但现在感觉……腿还是很有用的。”
这个回答与问题看似毫无关系，但林海民已经理解了：由失去右腿她意识到了现实的物质世界其实并不是那么无关紧要，要想更好地维持她的精神世界，在现实世界中也需要一定的保障。因此周闻昕选择了听从科学院的安排，接受科学院给她准备好的生活。
对于周闻昕而言，这真是莫大的进步了。林海民放松地笑了笑：“这么说来你也终于觉得男人挺有用的了？”
可是周闻昕却蹙起眉，摇了摇头：“男人是有用，但你既然没死，男人也就相对而言没什么用了。你觉得呢，我应该请个保姆吧？结婚听上去太麻烦了。”
听了这话，林海民有点儿想要吐血。然而，自从认识雪绒和安东·科罗温之后，她也开始觉得传递基因也是一件比较重要的事儿，所以从繁衍后代的角度上讲，她还是希望周闻昕能结婚的。何况，如果是亲生的儿女，继承她的思想恐怕会比无亲无故的学生容易些。不过周闻昕本人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结婚没什么麻烦的，科学院不都安排好了么？”林海民劝说她道，“而且你得想想，雇用保姆需要钱吧，但科学院的工资又那么低。”
对于这种现实的问题，周闻昕思考的时间要比那些精神层面的长很多，不过她很快就认同了林海民的话：“的确是这样。”她微微抬起头，看向林海民又笑起来，“唉，林，你真是可爱极了。”
这句话她已经说了二十多年了。林海民摇了摇头，原本应该是形容小男生的话，她竟然早已习惯。
林海民俯身低下头，让周闻昕苍白而修长的手指够到她的头发。那些黑发虽然已经参杂了不少灰色和白色，但却依旧柔韧而有弹性。周闻昕轻轻地捋着她长长了的头发，就像是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一般，而后林海民便轻轻地亲吻上那淡色的柔软的唇。
真是一股烟味儿，不过没人在乎。接吻只是一种交流的形式，在这个过程中她们没有人停留在现实的世界，而是通过这种仪式般的形式在精神的层面上获得直接的交流。
这实在是一种神秘的过程，但很快便被再次的推门声打断。
林海民连立刻直起身，看到门口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儿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们，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儿没被一把放置不当的椅子绊倒。
周闻昕微微偏过头看了看来者，才对林海民笑着介绍道：“哦，这就是我下星期的结婚对象，沈梦笙。”
她这样仿佛只是在对朋友介绍一个学生一般地，对情人介绍她的未婚夫，真是让林海民尴尬得无以复加。然而鉴于这位沈梦笙少爷从年纪和打扮上看都很像是一个大学生，反而让林海民有种这压根儿就是前者的场景的错觉。
不过之后她想到，这个男孩子恐怕就是刚毕业不久的学生，是科学院专门给周闻昕安排的，大概也没什么感情。
正当林海民尴尬着，那位沈梦笙少爷却主动对她点头问好道：“您好，林博士。”
“哦……您好。”林海民有些惊讶他知道自己，不过想来也是，周闻昕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他被安排了嫁给周闻昕这样的“任务”之后，肯定也会顺带着了解到自己。
人家的未婚夫来了，即使这位未婚夫知道自己与他未来妻主的关系，林海民觉得自己也不便再在病房里呆下去，便连忙说道：“那……闻昕，那我就先走了。”
“别忙，”周闻昕按了按轮椅上的按键，轮椅便自动驶向她——林海民这才发现周闻昕的轮椅竟然是电动的，“你留一个现在的住址吧。”
“我现在还住在旅馆里。”林海民接过沈梦笙递来的纸和笔，匆匆写了一行字交给周闻昕，“在冬城，坐轮椅上火车不方便，你没事儿就别去了。而且下星期婚礼的时候，我肯定会来参加的。”
周闻昕把纸条塞进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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