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寡妇-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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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清风把休书塞到她手心,掉头就跑。
纪小蛮仰头大笑,昂然离去。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这真是她见过的最特别,最荒唐,却也最具杀伤力的休书!
八个字,已在她与他之间划下了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第048章 哑铃,真小气!
简单朴实的双辕马车,在林俭熟练的驾驶下,穿过街道,随着进出城门的人流,顺利的出了豫州城。
纪小蛮抱着膝,默默地靠着车辕而坐,今后何去何从还没有时间考虑,离开却是已成定局。
马车驶到一个三岔路口,路边有一间茶寮,简单的摆了一些茶水和小吃供过往的行人饮用、充饥。林俭拿眼淡淡的一扫,已把里面的情形看了个遍。此时正值中午,茶寮内座无虚席,满是赶路的行人,其中有几个腰间鼓鼓,显然是藏了兵刃。
“坠儿,要不要吃点东西?”林俭放慢了车速,体贴的询问。
早上在那种情况下,谁还有心思吃东西?出来的匆忙,也来不及备些干粮。这里龙蛇混杂,他本不想凑这个热闹。但是豫州地处边境,原就地广人稀,现在又逢大旱,若是这时不打尖,到下一个城镇还有三十多里地,他担心坠儿挨不住。
纪小蛮其实是没有胃口的,但是她不饿,林俭跟着她跑前跑后的忙活了这一宿加半天的功夫,总要吃饭吧?
“恩~”她低应了一声。
林俭把车赶到路旁的树荫下,跳下马车,回头嘱咐道:“就在车上等着吧,我给你买过来。”
“好~”纪小蛮正好懒得动弹,也就无可无不可的应了。
山野村店,卖的无非只那么几样,清粥和馒头,外加自制的凉茶,其实也没什么挑选的余地。
只是见到又有陌生人到来,茶寮里安静了几秒钟,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们扫过来,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原有的嘈杂。
林俭为人谨慎,清粥和凉茶易于被人做手脚,没有买,只要了两人份的馒头,转身的时候,见有个女人凑到车旁跟纪小蛮在搭话。
几乎是立刻的,他走过去,一只手已搭上女子的肩,由于太紧张,声音郁在喉咙里,似天边的闷雷滚过:“你干嘛?”
“啊~”女人受惊,发出短促的惊呼。
“你干嘛?”纪小蛮蹙眉,不满地道:“吓到人家怎么办?”
林俭的情绪似乎还陷在昨晚那场变故里没有出来,神经绷得很紧,见谁靠近她都很紧张。
“吃馒头~”林俭放下手,分给小蛮一个馒头,这才瞥到女子高高隆起的肚子,原来是个孕妇:“抱歉,有事吗?”
“她要到水月寺去,想搭一截便车。”啃了一口馒头,实在不能下咽,纪小蛮拿在手里把玩,淡淡的解释。
时间过得真快,就在几个月前,她不也是这么一路搭顺风车到了黄田,然后遇到沈老爷子的吗?
“抱歉,我们不顺路~”林俭欠了欠身,眼角已瞥到一道刺目的寒光在纪小蛮的发丝上一闪而过——那是阳光照在兵器上的折射出的光线,从光的角度看来,有人正带着利器藏在路旁的树上。
“小心!”他低吼一声,手中的馒头已化身暗器直奔树丫上藏着的杀手,与此同时,身子快若闪电朝大车扑了过去。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身手也不可谓不灵敏,可惜,却算漏一个人。
就在他向藏在树上的杀手出手的同时,那名挡在他和纪小蛮中间的孕妇忽然发难,水袖一甩,瞬间发出三枚柳叶飞刀直取林俭的面门,同时双足轻点,飞身上了马车,俏 臀一抬把惊呆了的纪小蛮挤得向车内倒去,纤手已握住了马缰。
林俭侧身避让,只被挡了这几秒钟,先是树上那位仁兄避过馒头,纵身跃了下来,一柄鬼头大刀以力劈华山之势当头劈下;紧接着茶寮内的一桌茶客已掀翻了桌椅,纷纷抽出兵器吆喝着一涌而上把林俭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边假孕妇抖动缰绳,娇叱一声,驾着马车往岔路口疾驰而去。
那两个腰里缠着兵刃的江湖人,一拍桌子怒道:“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行抢?”
“官府捉拿嫌犯,闲人闪避,免遭误伤!”有人亮出腰牌,义正词严,于是管闲事的人迟疑一下终于还是按着剑柄慢慢的坐了回去。
眼见纪小蛮被人带走,林俭哪里还敢恋战?可是连换了三个位置,依旧无法突围,面上瞧着虽平静如水,但握着剑尖的手却在微微颤抖,泄露了他心底翻涌的情绪。
而这些衙役也是久走江湖,武功虽不高,耍赖却最是厉害。他们只把他围在中间,并不与他搏命,打定了主意只与他缠斗。林俭斗了二十几个回合,眼见马车早已跑得不见踪影,心中渐生焦躁之情,蓦地一声长啸,暴喝道:“再不滚开,小爷可要开杀戒了!”
他早看出这就是一班普通衙役,内里并未暗藏大内的高手,怜他们混一碗饭吃并不容易,所以迟疑着不愿痛下杀手,想冲出一个缺口,甩掉这些追兵。现在发现只怕不行,若因一念仁慈,让坠儿有什么闪失,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所以动了杀机。
自梅沁亭回到豫州之后,频繁与城中达官显贵接触,自然引起了朝廷的注意,秘密派人临控。梅家在地方上是望族,又是钦犯,梅沁亭行事又并未掩饰行藏,如何能掩住自己的身份?只是官府畏于影都的势力,再加上他此行是给豫州送粮,算是给官府减轻负担,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相安无事。
昨夜谢怀恩大闹雏凤帮,打斗吵嚷之声声传数里之外,分舵地址虽然地处偏僻,到底不是荒郊野外,如何瞒得过官府耳目?
见影都与雏凤帮闹翻,又探得梅沁亭和冯同知两名主犯身死,早上立刻派人前往梅家祖宅,挖了新坟,见到尸体,知道雏凤帮如今风流云散,只剩个没有武功的前朝公主,于是贪功邀赏的龌龊念头就怎么也遏制不住的冒了起来。所以,就有了这场闹剧。
“林俭,我们知道你武艺高强,硬拼肯定是拼不过的。但昨夜出了如此血案,你不跟我们回衙里走一趟,众兄弟无法向上边交代!”有衙役在赈灾中远远见过林俭一面的,壮着胆子劝说。
林俭长啸一声,以脚尖为圆心,身体旋转一周,昆吾剑舞动如风。路人只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乱响,地上已断了一地的兵刃,外加两条手,如泉的血雾狂喷向天际,两个衙役在地上打滚,哀嚎痛呼之声四起。众人哗然,摄于他的神威,纷纷后退,林俭宛如一只雄鹰,一飞冲天,飘身跃出了战圈。
非常时期,也顾不得惊世骇俗,施展绝顶轻功,纵身跃上树梢,起落之间如星掷丸跳,如一缕轻烟,转瞬消失在浓密的枝丫之间。
众衙役回过神,各自跺足,眼见追之不上,只能徒呼奈何,好在主犯已然成功擒下,也不算白跑这一趟。大家指天骂地的发泄了一会,抬了伤者,垂头丧气的离开。
林俭顺着岔路狂追了二十几里地,一直追到和家集,都不见马车的影子,心中暗自诧异——要知道路有弯道,他却在树梢之间跳跃滑行,走直线距离,自然事半功倍。按说以他的速度,别说是一辆大车,就算是寻常的快马都应该追上了,怎么会连影子都没见着呢?
他知道糟了!定下心来一想,忽的忆起三岔口有个池塘,表面看来杂草蔓生,人车不能通过。现在想来那里应该是能够马车通行的,那个假孕妇必是赶着马车从那边绕到另外一条路上去了!
好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法!可把他给还害苦了!
林俭心中气苦,谁想到一念之仁,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可是现在,再后悔也是白搭,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坠儿是在他手里弄丢的,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把她找回来!
他咬着牙,暗暗发誓,转身以比来时更迅猛的速度往回赶。
心里其实也明白,他被衙役拦了这么久,现在又追过去二十多里地,现在返回,那边地况如此复杂,这么长的时间,早不知他们把坠儿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就算跑得再快,把自己累得吐血也已迟了,可脚下却不敢慢下半分。
原本以为,今生想再见到坠儿已是无望。
哪知道,等他赶到岔路口时,居然看到那辆熟悉的大车大摇大摆的停在了茶寮旁,而纪小蛮坐在车辕上,吊着两条短腿,不急不慢的啃着酱猪蹄!
林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闭了闭,再睁开时,她还在那里优哉游哉,不是坠儿是谁?
“坠儿!”他一脸激动地扑过去。
扭过头,见到满头大汗的林俭,纪小蛮撇了撇唇:“哑铃,你可真小气!这里明明有卤味卖,干嘛只给我馒头?”
第049章 做贼心虚
“坠儿~”林俭捏着她的手,瞳孔急剧收缩,眼里满是疑惑:“你怎么?”
她手无寸铁,又无丝毫武功,究竟是怎么样逃出来的?
“别着急,”纪小蛮手被他捏住抽不出来,索性垂下脑袋就着他的手啃了两口,鼓着腮帮子含糊地道:“我没你小气,知道你还饿着,特意给你留着两个呢!”
“你~”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嘿嘿,味道还不错,你不吃我可全吃光了啊~”嚼吧嚼吧慢悠悠的吞下酱猪蹄,纪小蛮抿着唇,笑得一脸得瑟。
望着她狡猾如狐的笑容,林俭有些啼笑皆非:“坠儿~”
纪小蛮笑得很单纯无辜:“好嘛,好嘛,我只把瓶子揭开给她闻了闻,她自己就倒下去了,真的不能怪我哦~”
没办法,谁让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纯良少女呢?加上胜利来得太过容易,假孕妇对她完全失了防备,及轻易就着了她的道。
“什么药?”
“不知道,我问岳伯伯要的。”纪小蛮答得轻描淡写。
林俭默然。
岳叔华人称毒手医仙,他制得毒,莫说只拿来对付一个普通的衙役,就是江湖上一流好手,又有几人能逃脱?
他轻咳一声,转了话题:“你,付钱了吗?”
“这不是在等你嘛?”纪小蛮抬起袖子抹了抹油腻腻的嘴巴,朝茶寮抬起下巴:“二十文钱一个,比聚香园的便宜多了。”
为防夜长梦多,付完帐,林俭赶着车迅速离开。纪小蛮初 战 告 捷,喜不自胜,忽然又重燃了对生活的信心。
是啊,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改变,痛苦又如何?太阳依然会升起,月亮还是会落下。怨恨和纠缠在过去里不肯跳出来,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只是失恋而已,只不过是再次成为孤儿而已!只是重新回到初次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起点而已!更何况,她还有哑铃,不是吗?
这次变故,让林俭在自责的同时,暗自提高了警惕。
看来雏凤帮解散的消息很快就会迅速传开,势单力孤又是朝廷钦犯的纪小蛮立刻成了抢手的香饽饽,人人都想捉了去白傲梅跟前邀功。
所以,到下一个镇子,索性把马车卖了,按纪小蛮的建议,两人换了装,扮成一对农家兄妹,步行了二十几里路,到另一个镇子再次换装,重新买了一辆马车,驶出了小镇。
而不出所料的是,在出逃的第三天,朝廷的绘影图形已贴的满世界都是。不同于上次在高茗欣要求的唯有活捉才有重赏;白傲梅强调的是生死不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活人五千两一个,尸体倒是一万两一具。
林俭行走江湖,向来都是独来独往,来去如风。遇到强敌则上,实在打不过,他还能脚底抹油。可是这次不同,纪小蛮完全不会武功,而且他们也没有了雏凤帮在背后支持。因此,他不得不小心了再小心,谨慎了又谨慎。
原以为这样的逃亡生活,养尊处优被宠着长大的坠儿一定不堪其苦。可是,她的反应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她的乐观向上发挥到了极致,完全没把它当成一场生死大逃亡,一路乐此不疲地玩着各种角色扮演的游戏。她把上次从长安逃离时在云婆婆手里学到的易容方法以及掩饰行藏的技巧发挥到了极致。
她本就有几分小聪明,这一开动脑筋,把现代的化妆技巧融合到古代的易容技术里,倒也每每有些新意,颇让林俭心悦诚服。
大胆的创意在实践里得到成功的印证之后,更是大大激发了她的积极性。她发誓,上辈子就是高三应考的那年没有现在这么拼命。每天脑子里想的除了服装造型,就是各种稀奇古怪的角色转变。每天晚上,非得津津有味的跟他讨论一下明天的行程,才肯入睡。
不论怎么变,他们两个的身形与性别总是无可转变,而面对这样一张全国各地铺天盖地罩下来的大网,再小心也总有防不胜防,被人识破的时候。
几次摸索实战之后,两人倒是独创了一套应对的逃生法则。用纪小蛮的话来说,这叫做:“朋友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一有风吹草动,她把那些个泪粉痒粉蒙汗粉也不问青红皂白先撒上一把,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