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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魅生未阑-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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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淌过的氤氲雾霾,在这刻仿佛因为彼此而云熙风微。那些快乐的不快乐的,好的坏的,已成了身后之事。
  对老祖宗来说是如此,在遇到袭夏之前,从前的两万年都是白活的。命运的流向在遇见另一个人之后而改变轨迹,生命的意义在此刻奠定。
  对袭夏来说更说如此,在无法正视内心之前,她就是个胆小鬼,怀疑自己,恐惧别人。当心境霍然开朗之后,命运将要带走的或带来的,她都决定坦然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20

20、山雨欲来风满楼(一) 。。。 
 
 
  半月之后,姑射巫族的大街小巷讨论最多的只有一件事:玄炎教新来的一个少年,今天接任男祝师一职。
  他们口中的称呼不再是那个“毛小子”。谁都明白过了今天,那个“毛小子”在本族之内绝对算是个大人物了。谁也没那么傻,去得罪大人物,去得罪族中势力最强的一个教派。
  人流纷繁的街头,谁都只顾着自己眼前的人,说着各自口中事。没有人注意到,在一条死胡同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衣服灰旧破败,头发脏乱的人。看不出那人的样貌、性别,藏在污发下的一双耳朵,极力捕捉着街头族民们口中讨论的事。
  青空万里,如火的骄阳被云层所缠绕,但这也丝毫不影响它炙烤大地的威力。
  此时,玄炎教中正举行一场极为肃穆的接任仪式。偌大的广场上,聚集了成百上千个着红黑相间教袍的教众。从巫坛前搭建的祭台上看去,随风扯起的大教袍密集而汹涌,声势极为浩瀚。
  两声震耳欲聋的号角声,惊醒了所有人的神经。每个人的目光无一不是投向,红黑色袍子的教众间,缓缓行来的威风少年。
  少年一拢素色长袍,衣襟上绣着淡紫色的绢花,与头上的紫玉珠冠配的是极其俊雅,眉宇间那股阳光之气尽情昂扬。
  黑色面具后的云溪,眸子不离苏朔,一时竟有些出神了。直至男祝师接任仪式完成,祭礼即将开始,云溪才被弄尘从飘渺失神中拉回来。
  “云溪,想什么了,该你上场了。”
  云溪匆忙回过神来,幸亏自个带着面具,不然任谁都能看到她似火烧的脸色。她仰头看向祭台一方,苏朔早已做好抚琴准备。不料那人的一双眼睛,正对着面具后的自己。云溪心中一慌,赶紧移开目光,提起厚长的巫女服前摆逐步迈上台去。
  一声辽长的琴音奏响,云溪光着脚丫也跟着动起来。扭动的细腰摆起腰间的银泡;有节奏的和着琴音歌颂起乐章。她身形轻巧似燕,两手的红扇舞的柔韧适当。
  弄尘看在眼里,欣慰间目光投向了祭台边上高坐的千骸身上。
  当真如云溪所说,这火伞高张的天里;千骸的双手竟带着手套。如果不是苏朔与云溪说起这事,弄尘恐怕难以注意到这一不妥吧。尤其,是在她来了之后;千骸才带上手套的。
  滚烫的空气里,琴声越渐激昂,云溪的身影更是翩翩如飞。飘逸轻盈的绯色巫女服,在她急速转圈间,如同一朵盎然绽放的红梅花;绚烂了众人眼球。
  祭台下,千百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方。激荡的琴音绷紧了所有人的神经,谁都在等待着什么,祈祷着什么。
  “铮”的一声,琴音嘎然而止,飞舞的红裳如同飞溅的鲜血,缓缓尘埃落定。在这当口,隐在层云后的太阳终于跃出,重新炫亮了所有人的眼。
  台下千人,同时振臂,无令齐呼:苏朔大人,天命所归。苏朔大人,天命所归……”
  从来玄炎教将姑射巫族的古老信仰发挥的尽致至极。今日教中选任男祝师,自然也少不了恳求神明之意。方才祭舞落幕,便金阳破云,众人自认为是苍天首肯之兆。
  这下,就连一直抱有异议的六位长老也难以再开口。
  “师叔长老,没办法了。如我们的教徒所言,苏朔接任男祝师是天命所归。”祭台一侧稳坐高椅的千骸,凑近了坐在自个右手边的白眉老人讪笑道。
  老人精神矍铄的面容登时一黑,也不说话。
  亢长复杂地大礼闭幕,已时至黄昏。
  华舞宫里鳞灯渐明,弄尘若有所思的坐在中厅喝着茶,待得云溪换回衣裳从里屋走出来,才别有意味的看着她问道:“云溪,我来之前的你可发现这教中有何不妥之处?”
  “不妥之处?”云溪皱眉思索着,“没有发现诶。”
  弄尘越想越觉得这个苏朔不对劲,遂问:“那你还记得苏朔是怎么来这里的吗?”
  “苏朔那家伙啊,就半个月前来的,怎么来的就不清楚了。不知道是教主在哪看中的还是谁引荐的,反正他一来就有传言,说他要接任男祝师一职。”
  想起今日祭台上师叔长老的神情,弄尘低喃,“应该不会是谁引荐的。”
  虽别教多年,玄炎教早已物是人非,但身为前任教中女巫师,弄尘还是深明师叔长老在六位长老中的位置。因为师叔长老的结拜兄弟,既是弄尘等人的师父更是前任教主。
  作为六位长老之中的中心人物,若没有师叔长老的点头,其他五位长老是不会做出任何轻举妄动的事,除了权位高于师叔长老的教主。
  沉思了片刻,弄尘抬眸看了屋外,暮色正浓。她朝云溪小声吩咐,“今晚我有些事,你不用等我回来。无论有谁造访,就说我已睡下。”
  “师姑,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吗?你不会像师父一样,一去就……”云溪说着,声音低沉下来。
  “云溪,今天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你师父的影子。你跳的真的很棒,即使你师父不在你身边,你也能够独当一面。”弄尘起身,一手拍上她的肩头,柔声道:“谁都会离你而去,或早或晚,只有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依靠。”
  静默了半晌,云溪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师姑,那……那您小心。”
  弄尘笑笑,轻拍了她肩头几下,打趣道:“好了,好了,我又不是去送死。记住我说的话,先走了。”
  云溪颔首,再抬头宫中早已没了弄尘的身影。
  穹顶如盖,夜色似墨。夏夜里的月色分外华美,闪烁的星子好像一颗颗眼珠,毫不掩饰的静看着暗夜大荒大陆里的风起云涌。
  灵山上风凉似水,山脚下灯火阑珊,一条条街道一方方屋舍依稀可辨。唯独四方高墙内,层层墨色大宅中,那幢泛着暗青色的高塔,一目了然。
  嘈杂的虫鸣在耳边此起彼伏没个停歇。弄尘盘膝静坐在杂草间,身上抹了能防蚊虫的蛊药,倒也还可高枕无忧。偶有几只不识趣的虫子一鼓作气的飞来,在她周围嗡鸣不到片刻,就似石子般落在也草叶上,滚入了叶间的缝隙里。
  弄尘的目光始终不离夜色中的岚珂塔。想起赶路那晚,在这山中遇到的魑魅,弄尘断定玄炎教中有人在修炼禁术。至于那人是谁?她还不得而知。
  一年前,被誉为巫术天才的男祝师千觞,因为外出任务而离奇死亡。一年后,教中就有了个来历不明的少年,接任男祝师一职。同时,还有人在姑射巫族标志性的建筑,玄炎教中最神圣的岚珂塔里修炼禁术。弄尘隐隐感觉,这一切或许有所关联,而在这关联之后绝对隐藏着一双能只手遮天的黑手。
  说不定就是弄尘所怀疑的那个人!可是,那个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阴谋,到底要做什么呢?
  皓月当空,子时将至。
  弄尘心知,魑魅酿成的美景即将上演。她比来时打起更多的精神,扫视着丛林四周,白天郁郁葱葱的树林,此刻暗影重重,风一吹来影影绰绰。未察觉到任何异样,弄尘全神贯注,监视起岚珂塔来。
  “啊……”一道白色的光,带着挣扎的叫声,像蝌蚪一样从弄尘眼前游过。那样努力却微小的叫声,甚至连婴儿啼哭声的三分之一都不及,却叫醒了弄尘所有神经。
  岚珂塔里的仪式又开始了!
  弄尘回头,陆陆续续有不同颜色的魑魅,如风中的蒲公英,穿过不宽的叶身缝隙,掠过黑色的树干,身不由己的往岚珂塔的方向匀速飘去。
  耳畔的虫鸣早已被连绵不断的尖叫声代替。山野里,除了这一种凄厉的声音再无其他,连风都不敢在轻举妄动。
  蓝、红、黄、绿,各个颜色各种形态的下等魑魅,穿过树林汇成一条彩绸,绵绵流入岚珂塔最顶层一个空窗里。
  “怎么会?”弄尘有所诧异。她知岚珂塔里各层住的是谁,可是那顶层除了历代教主神龛就无一人,魑魅怎么会飞向那里呢?
  如果按照弄尘的猜测,它们应该流入顶层下历代在任教主的卧室呀!难道修炼禁术的另有其人,还是有人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才在顶层修炼?
  岚珂塔守卫森严,因为里面住的就是教中几位中心人物。
  在塔楼的最顶层供奉着所有已故教主的神龛,顶层下是在任教主的卧室,倒数第三层是六位长老的住处,最下层则是教中用来集会议事的大殿。岚珂塔中如此居住安排,也是无时无刻在无声中提醒着所有人,教中最有权威的人是谁。
  敢在岚珂塔修炼禁术的绝非一般人。弄尘想要靠近,却又担心会引起塔中人的警觉,只好打消念头在山顶上干望着。聚精会神间,浑然不察身后几里开外的树干后,有一黑影如她所为,注视着岚珂塔却也将她收进眼底。
  魑魅的身影,直到晨光微露才逐渐消失。盯了半宿的弄尘才带着不甘,秘密潜回华舞宫。
  
   

作者有话要说:  




21

21、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 
 
 
  拂晓的第一缕日光,刺破昨夕累积的层云如箭穿透窗子,为历代教主所居的澈斗宫,带来了几许清朗。
  着紫色袍子的男祝师苏朔,站在垫着虎皮毯子的榻边,静候着榻上黑发如披睫毛低垂的人梦醒。凝视着榻上人的一双眼睛,目露忧色,似乎有何事欲言却又难以开口。
  又等了许久,苏朔也已有倦色,却未有要离去的意思。直至,榻上千骸终于从禁术的精神反噬里安然清醒。
  “教主。”苏朔急唤。
  “你怎么还没走?”清醒间,千骸拨开身前的发丝问道。
  “不放心,所以就守在了这里。”
  千骸起身,边朝桌上的茶壶走去边道:“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看来你进行的倒是很顺利嘛!”
  “嗯!”苏朔点头,踌躇间终于道:“你好像被反噬了,最好还是休息一段日子。”
  千骸没有立刻答话,放下茶杯,拆下右掌上的手套。一点肤色、一点银色的手背,慢慢映入两人眼球。
  比起前两日,只是银色花藤的右手,此时在藤上已经长出了花苞。那银色的花藤,俨然将千骸的身体当成了土壤,正在慢慢成长。
  看着银色斑斓的双手,千骸眼中翻滚着无奈,“一旦停下,就是生死间的事。已经到了这一步,由不得我停下来了。”
  “如今阿尘也已回教,我们行动的风险会更大。”苏朔言语之间,完全不是此时少年该有的深谋远虑。
  “是啊!所以接下来我们必须更加步步为营,既要瞒上也要欺下。”
  苏朔盯着千骸后脑勺的水纹玉冠,看不见他的神情,却听出了他话里的无可奈何。
  房中静了片刻,千骸转身,吩咐,“你也该回灵音宫了,不然会惹人怀疑。况且,你刚上任不久,别给楼下的那些老顽固抓到你的把柄。”
  “是,那我先走了,你好生休息。”苏朔垂首,言尽离去。
  弄尘一路飞檐走壁回到教中,正走在往华舞宫去的廊上时。碰巧,见到了迎面而来的苏朔。
  “这么巧,一大早就在这里碰见了祝师大人。”弄尘对视着苏朔镇静的双眼,似笑非笑道。
  苏朔淡笑,“弄尘大人的称呼也过拘谨了,叫我苏朔便可。”苏朔探头看了眼弄尘身后的路,别有意味道:“华舞宫可不在那个方向,我听说弄尘大人从小在教中长大,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怎么会了!我有晨练的习惯,这不刚准备回华舞宫嘛!不过……”弄尘缓了片刻,抱以苏朔同样的目光,看了眼他的身后,“我可不记得教中何时有过这么早的议会,难道你也有晨练的习惯?”
  “我天生懒人,倒没有这种虐待自己的习惯。不过是昨夜睡的太早,今儿个就起的早,闲来无事便四处转转。”苏朔答的自然。音落,自是颔首示意离去。
  直至最后一点紫色,消失在身后的拐角处,弄尘才移回眼神,目光又眺望至廊檐外的岚珂塔上。
  接下来的一连几夜,弄尘都去了灵山上。她浑然不觉,在她每夜监视岚珂塔里动静时,几里后的林子里有人同样窥视着她。
  这一晚,明月隐在了重云后,星点也黯淡无光,风作力的吹着,林子比平日更为热闹。
  在魑魅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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