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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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了也只在边上水沟里喝点脏水。
瘦的都不成人形,赶到家的时候,杨氏都不敢认,只会对着他呜呜地哭。
陈世友两天没露面,杨氏担心得不得了,但是这又是卖私盐的隐秘事情,不敢到处乱说,只对着好奇来问的人说,陈世友进城看大丫头去了。瞒是勉强瞒住了,但是这人迟迟没回来,直把杨氏的一颗心吊上吊下,乱得不得了,终于想起该去找陈大力去打探下消息的,杨氏还趁着天黑悄悄地过去敲门了敲门,但是那个时候陈大力怕被连累,跑到外地躲风声去,自然找不到人。
终于等到人回来了,回来的却是这么一个差不多人干一样的状态,杨氏都快哭晕了。
人在受伤的时候总是想着回家,所以陈世友在昏头晕脑的状态下,不知不觉就回了家,等睡了一觉,灌下一碗粥,陈世友才回过神来,贩卖私盐啊,自己这是犯了死罪,也不知道当时究竟有没有被官兵看到脸的?
之后的好一段日子里,一直惴惴地躺在家里等待着官兵上门问罪,结果却是出奇地风平浪静,再过了几天,连蹿逃在外的陈大力都回来了,虽然再没有给过陈世友一个好脸色,不过陈世友总算是知道了,可以安心了,事情并没有败露。
这一次私盐经历,陈世友非但没有赚到大钱,反而是损失了五六百斤的纯盐两个箩筐,还有健康的体魄。估计是那一次亏损的太厉害,杨氏已经是好汤好药的伺候着,但是陈世友的身体还是慢慢地差了下去,经常性发热干咳,连腰背都佝偻了起来,看着仿佛一下老了十岁,很有点辛酸。
对于私盐贩卖陈大力还是不大死心,还有来找过陈世友好几次,陈世友毕竟老实,死活不愿意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陈大力只好悻悻地找别人去了,据说还是成功过好几次的,只是这其中的具体情况就不是陈世友所能知道的了。
因为陈世友一病,陈家的家庭更困难了,杨氏都愁眉苦脸地在想,再不行就只能停了陈书楠的学堂,他们已经快交不出学费了。
对于家里面的状况,就算还是孩子,也不是一无所知,陈采春跟陈霜降商量了,就把陈采女悄悄留下来的小银馃子拿了出来,给杨氏补贴家用。
乡下地方不大有人用银馃子,基本找不出来,陈世友身体差了之后,盐田的事情就有点忙不过来了,所以杨氏只好仔细把小银馃子包了,贴身藏好,准备去县城里面换成零碎的铜铢。
在陈世友出事之后,陈霜降就没去过学堂,一直呆在家里帮忙,上次拿来的丝帕已经全部绣好堆在床头,陈霜降也想趁着杨氏进城的机会去换会来,所以难得杨氏叫她跟着进县城,她居然也摇头表示不去,害的杨氏一阵地奇怪。
数了数,居然已经绣了近五十条丝帕,加上之前的存款,算起来也是不小的一笔数目了,陈霜降乐滋滋地抱着丝帕去了学堂。
苏宓数了丝帕,记了帐,然后拿出上次丝帕的钱,对着帐,一个一个地数给陈霜降,这一次的丝帕需要交给婆子之后才能收到钱的。
帐目清楚之后,苏宓照旧跟陈霜降闲聊一番,“下次换做络子吧,最近婆子收丝帕的价格要比以前低了。”
“络子,我从来没有做过,不会呢。”陈霜降有些为难,不过苏宓说的也有道理,丝帕的价格被婆子压了一个铁铢,又是费力的事情,算起来并不大划算了。
苏宓笑了一下,说:“你跟着做几次就会了,不难的。”
正在这个时候,苏师娘推门进来了,似乎是有些气急,拿着帕子扇了半天风,才匀过神来,说:“今天这婆子真是胡闹,硬拉着我说了半天,要我买她家的种子,我们家又没地,要这么做什么。”
苏师娘又学着那婆子的样子学了几声,陈霜降看着有趣也跟着问了一声:“什么种子这么好,盐碱地也能种?”
“好像叫……棉花,还是从西域带进来的。”
在苏师娘这边听到了棉花的消息,等到杨氏回家,她却是真真实实地带回了一大包种子,还正是那个苏师娘提起过的棉花种子。
“娘……娘,你怎么买的这个?”听苏师娘形容起来,陈霜降唯一的感觉就是那婆子应该是骗人的,连带的这棉花种子也应该是假的,一听杨氏买了这个种子,立刻就紧张地有些结巴了,“全……全买了,所有的钱?”
第十章:杨氏买棉
“当然了。”杨氏正兴奋着呢,奇怪地瞥了陈霜降一眼说,“你这死丫头闹什么呢,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的?好了好了,赶紧去做饭,你爹快要回来了。”
陈霜降还真的不死心地追问了几句,确定杨氏真的把那两个小银馃子全换做了这一包种子,气的陈霜降狠狠地骂了一声:“娘你怎么可以这样的,这可是我跟三姐的钱!”
“死丫头皮痒了不是!”杨氏可一点都不把陈霜降的话放在心里,挥挥手,赶苍蝇一样把陈霜降赶进了厨房,而她还乐滋滋地摸着种子,一粒一粒仔细翻看。
到厨房里翻看了一下,这都快到年关了,家里除了一些晒干蔬菜,酱腌小鱼,几乎什么都没有,连米缸都是浅浅地没有装满,陈霜降都有点担心了这年究竟该怎么个过法的。
虽然杨氏让陈霜降来做饭,陈霜降看了一会也不敢多做,抓了一把米,抓了两把糠,削了一个地瓜,煮了一锅粥。菜倒是还好,切两条鱼,蒸一碟干菜,放两块腐乳,看着倒也还是挺丰盛的。
担心杨氏受骗,陈霜降一直闷闷不乐,吃饭的时候都是捧着自己那碗,不肯去抬头。
杨氏倒还很高兴,很干脆地把棉种拿出来给大家看了一圈,然后说:“等开春了,就好种下去了。”
“种哪,我们家没地啊?”
“盐碱地也能长的,就在海塘那里租块地,也没啥人种,便宜着呢。”
“那过年怎么办,家里没多少钱了?”陈世友不假思索地问了一句,才突然想起这还是在饭桌上,孩子都还在呢,说这样的事总是不大好,来不及收口,只能努力压低声音了说。三个小的当然是听到了,只能装着没听见,捧着碗埋头苦吃。
杨氏倒是没有想那么多,被陈世友这么一说,她才想到年关可是近了,正是一年之中最耗钱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不能省的。想到买棉种花了这么一大笔钱,杨氏才觉得后悔,喃喃地说:“要不我去姐姐那看看,棉种也是她鼓吹我买的……”
这已经是十二月份了,冬天的太阳不够晒,要交的盐分量也少很多,又是临过年的,陈世友早上早地把盐交了出去,领了钱,总算是可以安心地过一个年了。
过年过年,其实可只是正月的那么几天,从十二月开始就要忙了。
陈采春是在何家做短工,一直要忙到二十五才能休息,学堂倒是早早地放了假,连陈书楠都来帮忙,跟着陈世友带着陈霜降到滩涂上好好地挖了几天,收获满满的,拿出部分到市集上卖了钱,居然还剩下不少,过年期间的菜是不愁了。
在十七的时候,是做年糕的日子,陈家没有捣臼,是几户人家合在一起做的,那场景相当的欢乐,连陈霜降都难得孩子气地抓了一团,捏成兔子捏成小猪,满满地摆了一桌子,引来一圈笑声。
到二十刚好有个市集,是陈书楠跟着去采购年货的,陈霜降留在家里补衣服,一直到晚上的时候,这三人才精疲力尽地回来了,带着满满的年货,陈霜降分到了一块红色的糕饼作为乖乖在家收拾的奖励,然后其他年货都被杨氏细心地锁到了床里面,不到过年的时候不会拿不会拿出来的。
二十四是掸尘除岁,几乎是把整个家所有的角角落落里面全部都给清扫了一遍,连地板都洗得溜滑溜滑的,一点尘都没有。
到除夕这天,是一年之中最忙的一日了,一家人都早早地起来,匆匆地吃了饭,就开始一天的忙碌,就连基本不进厨房的陈世友陈书楠也来帮忙了。早上是包粽子,杨氏拿出昨天就泡下去的糯米、棕叶,一家人围在一起慢慢地包。
下午是做麦饼拭饼,炒菜炒粉,到傍晚的时候零零总总地也弄出了一桌子的菜。
做菜的事情有杨氏全了,陈采春跟陈霜降被塞了一袋金纸银泊,一半剪成条,另一半折成元宝形。
到日落的时候,陈世友跟陈书楠合着把平常吃饭用的桌子转了一个方向,再一个一个把菜盘子挪了挪,摆上一壶酒三个酒盅八双筷子,烧了纸钱,拜了祖宗,再等上半点钟才算是完成了年夜饭之前的拜祭。
吃过年夜饭之后,陈世友准备拜祭土地的糖水糕点水果,杨氏又是郑重地告诫了一番过年禁忌,才放过他们洗漱睡觉。陈霜降睡得迟,朦朦胧胧地看到杨氏弯腰在她们枕头边放了个东西,知道是压岁钱,连睡觉都带着点笑意了。
虽然没有守夜的说法,睡得也早,但是这一个晚上到处都是鞭炮声,上半夜是所谓的关门炮送神炮,下半夜是开门炮,每一家选的时辰都不一样,导致陈霜降一整夜都被吵得睡不安稳,皱着眉头半睡半醒地翻滚了一个晚上。
不过第二天,陈霜降还是很精神,很早就醒了,睁开眼一看,陈采春也已经醒了,正在翻着枕头,拿出了两个小红包,“压岁钱诶。”
赶紧穿了衣服下楼,陈世友早就在楼下了,看到她们下来了,从桌子上拿了两杯甜茶递过来说:“赶紧喝了,平安康顺。”
这就是作为的拜茶,用红枣桂圆一类的干果加上红糖煮成茶,放在灶神前面拜祭过,据说喝下这个茶水的人就能保佑一年的平安康顺,也就是讨一个吉利说法。
陈采春还好,很干脆地喝了,陈霜降不喜欢吃这么泡开的红枣皱着眉头才含了一个,就被陈世友敲了一下脑门,说:“不带这么皱的,都快成小老太婆了。”
新年的忌讳还真是多啊,不准叹气不准皱眉,不准扫地不准倒水,更不准说不吉利的话,做不吉利的事情,除夕那天说了很多,多到陈霜降听着都有点厌烦了,不过连厌烦这两字也是不能说的。
总体来说过年还是相当令人愉快的,因为可以什么活都不用干,整天跟着陈采春到处逛,就算是晚回家,也不会被杨氏骂,过得相当的开心。
第十一章:苏幕小心思
不过从正月初四这一天要开始走亲访友,从外婆家舅舅家到几个阿姨家再回访到自己家,几乎每一天都要吃上好几顿的,也是相当令人厌烦的。
而且舅舅家还有一个令陈霜降很讨厌的小表姐存在,跟陈霜降差不多年纪,所以经常被大人放在一起进行比较,大人们夸奖陈霜降听话懂事,小表姐就在背地里扯陈霜降的辫子,拉她的裙子,还喜欢嘲笑陈霜降的旧衣服旧裙子,总是能成功地惹起陈霜降怒气,之后又会跑到大人那里告状,“看看,那丫头欺负我,一点都不听话懂事。”经常气的陈霜降牙齿发痒。
当然大阿姨家的那一个表弟也是一个祸害,刚会走路不久,啥都好奇,见啥要抓啥,偏偏大阿姨又疼他的紧,也就不痛不痒地说上几声,听着不像是训斥,反倒是鼓励一般,只能让那个小皮猴子更闹腾而已。结果走的时候,那表弟扯坏了陈霜降的两件衣服,陈采春的一串珠子,还在她们的被子上尿了一泡,气的陈采春直接就把被子扔地上了,说:“以后再不准他过来玩了!”
新年就在这样忙乱中度过了,等到了正月初八,陈世友要开始晒盐,陈采春又开始上工,杨氏也也要开始绣花,总之这年算是过完了,又开始了一年的正常生活。
过年之后,杨氏还真的想着要种棉花,忙来忙去忙活着租田的事,只不过陈世友是盐户,按律不能从事其他行业,所以那一亩盐碱地也是以杨氏的名义租来的,这中间还有杨氏姐姐托了一点熟人关系。
一亩地杨氏一个人伺候不来,把陈霜降叫上帮忙,这样陈霜降基本就没有什么时间去盐田,连打络子的活都接不了几个,更没有时间偷跑到学堂里去旁听了。
杨氏租来的盐碱地在盐田附近,因为很靠近海堤,所以也有叫塘田的,这里的田盐分含量很高,大米小麦的基本种不了,所以也就只有很少的地上种了点田瓜白瓜什么的,基本都还是空着的,很少有人经过,很荒芜的样子。
而且淡水沟在另一头,要穿过一片麻黄树林,陈霜降去提水的时候,很难得竟然看到有人过来了,近了看,居然苏幕,拿了一个小布包,看来是刚从县城那边抄近路回来的吧。
明显都没有料到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人,两个人都愣了愣,因为跟苏幕并不熟,所以陈霜降只是点头微笑了一下,就拎着水桶打算回去了,却没想到苏幕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那个……”苏幕也不是什么特别活泼的人,一冲动叫住了陈霜降,看着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地盯着他,苏幕立刻感觉小火烤一样,脸上热热的烫,讷了个半天也讷不出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