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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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傅母颇为不满,说道:“不用哄我……,好好的退什么亲,连带整个傅、傅家都跟着……,跟着丢脸!”
万氏低了头,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初盈听得十分反感,…………姐姐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丢脸的?要说丢脸,那何九儿好好的一个官家小姐,想着抢自己表嫂的位置,最后还做了妾室,岂不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祖母的眼睛从来都是丈八烛台,只照得见别人照不见自己。
心下知道,要是等着祖母没完没了的说下去,大嫂又是个没经验的,指不定就那句话回错了,等下又是一顿气。
上前拉了万氏的手,撒娇道:“大嫂,今儿早上我还没吃饱呢。”又问祖母,“今儿中午做个糯米鸭子,再蒸一碗蒜泥白肉好不好?”
傅母未必真有多关心初慧的事,不过是在床上躺得久了,心里有气,随便找个由头发作人罢了。被孙女一打岔,又说起了自己最爱吃的两样菜,老人家嘴馋,立马转移了注意力,僵硬的点头道:“这……、这两样好,容易消化。”
“大嫂。”初盈推了推她,“两样菜都不好熟,早点去吩咐厨房别耽误了。”
“四妹妹说得对。”万氏连连点头,给傅母和马氏欠身告了辞,领着初盈几个出了门,一直回到了长房院子,初容、初芸都走了,方才说道:“还是四妹妹聪明,方才真是多谢你了。”
“大嫂你才进门不久,不知道祖母的脾气。”初盈抿嘴一笑,介绍经验道:“断然不能接着话头一直说,不然再说不清楚,有时候哄一哄,说点别的也就过去了。”
…………不惜说长辈来提醒自己,算的上是体己话了。
万氏心下微微感动,觉得小姑子并非想象中那么难相处,笑道:“四妹妹想吃什么菜,我让厨房做了答谢你。”她并不笨,一听就知道方才初盈是在哄人,那些菜分明是老人家才爱吃的。
初盈歪着头想了想,“糖醋排骨吧。”
“好,让人用上好的排骨。”万氏正含笑说着,一扭头看见了丈夫傅兆臣,身边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童,斯文秀气又白净,赶忙迎了上去。
初盈有些惊讶,上前道:“叶家哥哥?”
26、云烟(下)
叶兰舟一向是个有礼貌的孩子,拱了拱手,斯斯文文道:“盈妹妹好。”
“你们认识?”傅兆臣笑着看了一眼,说道:“兰舟是来给娘问安的。”怕妹妹和妻子不明白原委,又解释道:“叶家新买了宅子,就在咱们家的街后头,往后就在澄心堂念书,和阿盈还算是同窗呢。”
澄心堂是傅家自己的学馆,里面有上好的老儒讲课,…………最要紧的,是傅老爷子偶尔会去讲解几句,以他帝师的尊荣,吸引了不少官宦人家的孩子过来。
澄心堂分为内堂和外堂,只得薄薄的一块木墙相隔,傅家的姑娘在内堂听课,男孩子不论是傅家还是别家,都一律呆在外堂。
初盈消化了一下信息,…………叶兰舟过来附学,有可能和自己是同一个夫子?不知是从哪儿开始分了岔,跟前世的经历完全不一样了。
进了屋子,叶兰舟给宋氏请了安,“宋伯母好。”又拿出母亲早准备好的礼物,交给了丫头,自己则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宋氏瞧着他是个懂事的,心下喜欢,便让人拿了荷包出来,添了八个文武双全字样的金锞子,算是来傅家的见面礼。
叶兰舟略微不好意思,腼腆道:“多谢宋伯母了。”
宋氏笑道:“你是小辈,应该的。”
“阿盈,你先带兰舟下去玩儿。”傅兆臣等人走了,方道:“如今谢家大老爷没了,谢老爷子的精神也不大好,加上兰行打算娶亲,所以在外头买了一处小宅子,离咱们这边有些远了。”
叶兰舟的父亲已经亡故,前几年母亲带着兄弟二人,一直依附谢家度日,如今叶兰行成家立业了,稍稍要点强的人,都不会再借居他人的府宅。
“原来叶家母子搬了出来。”宋氏点了点头,赞道:“叶家的人都是有骨气的,如同早先的叶大人一般,当初暂时住在谢家,只是却不过谢老爷子的情面罢了。”
“祖父也是这般说的,让咱们莫要小瞧了叶家的人。”傅兆臣点了点头道“不过是过来附学,并不是依附咱们家,还得以待客之礼相处,方才合了规矩。”
“这是自然。”宋氏颔首:“我会交代底下的人的,放心吧。”
*******
十二这天是初芸的生辰,满七岁了。
隔了几日,宋氏三个小女儿叫了过来,说道:“容姐儿早该去学堂的,如今芸姐儿的年纪也够了。我想了想,虽说阿盈还差几个月,但女儿家不过是去识几个字的,你们三个就一起去吧。”
最近初慧变了个人似的,哪里还有心情再教导妹妹们?每天不是独坐发呆,就是不停的一篇篇写字,至于针线什么的,是绝对不会去碰的。
一做针线,便就想到让她难受的嫁妆。
宋氏看着大女儿直发愁,放在几个小家伙身上的心思便少了,打算一起送去学堂有人看着,自己也好放心的松气。
初芸一向乖巧讨喜,笑道:“女儿都听娘的安排。”
初容只道:“娘说让去,便去吧。”
轮到初盈,只是“嗯”了一声,…………她和庶出的姐姐们不同,原是宋氏亲生,不需要在小地方动心思,如何如何去讨好亲娘。
到了澄心堂,姐妹三个在内堂入了座。
大约是夫子还没有来,外面叽叽喳喳的。初盈听到了二房兆昌的声音,一群嘈杂声中,数他嗓门儿最响亮,“让开,让开!今天我要坐在这里!”
初芸抿嘴一笑,“三弟就是个大嗓门儿。”
初容一向都是个不爱说话的,初盈则是对小孩子玩闹不敢兴趣。谁知下一秒,却突然听到“啊”的一声,接着便是一片哄笑。
“你……你故意……”那个声音有些委屈,最终却是忍了下去。
傅兆昌大笑道:“夫子不是夸你肚子的墨水多吗?果然多啊,都漏出来啦!”
“没错,都漏了。”周围的哄笑声更厉害了,接着有人走了进来,外堂顿时变得无比安静,想来是夫子进了门。
初盈微微皱眉,…………说话的那人是叶兰舟无疑,肯定是被兆昌欺负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下也不好多问。
一个大丫头走了进来,贴了一张纸在内堂的正面墙上,说道:“严夫子先在外堂讲完诗,再进来教你们识字。”
姑娘家们说是去学堂读书,不过是象征性的,一般都是外堂讲完了诗,趁着让学生抄写背诵的功夫,夫子再进来教几个字。
当然了,要是姑娘们听得懂诗词,不懂的也可以问。
初盈越发觉得无聊,心里还在惦记方才的事,…………不知叶兰舟出什么状况了,他是过来附学的,若是受了委屈回去,难免显得傅家对子弟管教不严。
况且上次在谢家,自己还承了他一个人情。
初芸撇撇嘴“怎么还从头开始学啊?这些字大姐早教过了。”继而看向初盈,脸上带出讨好的神色,小声道:“我看呐,还不如大姐继续教我们呢。”
“嗯。”初盈点头,敷衍道:“大姐有大姐的好处,夫子也有夫子的好处,娘既然让我们来了,就还是按夫子的来吧。”
初芸见她没有领会自己的好意,有些憋闷,又有些着急,解释道:“我当然知娘是一片好心,肯定是要听话的,只是……”
'文'初盈心不在焉,根本没听进去她到底说了什么。
'人'初容只是朝她们看了一眼,依旧默不作声。
'书'初芸解释了半天,见初盈心猿意马的,便泄了气,…………这个妹妹到底是嫡出的,没吃过苦受过罪,不比自己懂事,给她抛了媚眼也是白搭。
'屋'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在嫡母身上费点心思呢。
过了小半个时辰,严夫子方才走了进来,一板一眼的教几个女学生,见她们都认识略显欣慰,说道:“一个字写一篇小楷,明日交给我看。”说完,转身又出去了。
对于初盈来说,没有比这更无聊的上学时光了。
反正不能提前走,便让凝珠研了墨,认认真真开始写起小楷来,一直到六篇小楷都写完,又歇了会儿,外面才听到严夫子开口,“今日就讲到这里,回去吧。”
按照规矩,学生们得让夫子先走才能下学。
初盈趁着夫子出门的功夫,上前推开哥门,叫住傅兆昌,“三弟,你且等等。”又叫住叶兰舟,“叶哥哥,你也等等。”
外堂里有好些别家的孩子,猛地见到一个小姑娘,都觉得新奇,不免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傅兆昌上前挥了挥拳头,吼道:“看什么看?我四姐是你们看得起的吗?还不快点收拾包袱走人。”
“走咯!”对于那些半大的孩童来说,初盈不过是个小姑娘,又不是什么新鲜好玩的东西,听说是傅家小姐,便都没了兴致纷纷出门。
二房两个男丁都是庶子,兆荣、兆昌皆为丁姨娘所出,前几日兆荣染了风寒,最近便没有过来上学。
初盈扭脸看了一眼,叶兰舟一身淡蓝色的袍子边角,沾满了墨色痕迹,一看就是有人倒了墨汁在凳子上,不小心坐上去了。
“四姐。”傅兆昌眼珠转了转,嘟哝道:“你不会是来打抱不平的吧?”
“你还是先顾你自己吧。”初盈悠悠道:“回头祖父知道你欺负人,哼哼……,还欺负了别家的人,看你怎么收场。”
傅兆昌一怔,继而瞪向叶兰舟,“你小子敢告状?”
叶兰舟看出了初盈的意思,忙道:“罢了,我回去换一身便是。”
初盈却不答他,只道:“三弟,二哥的身量和兰舟差不多,你赶紧去拿身袍子来给人换了。”见他十分的不情愿,又抛出诱饵,“我屋子里的那座小西洋钟,你不是一直惦记着?”
傅兆昌顿时眼睛一亮,“我给他衣服换,四姐你就把西洋钟给我?”
初盈懒懒道:“爱信不信。”
“你等着,可别耍赖!”傅兆昌欢喜的什么似的,跳了起来,赶紧出门去找小厮。
叶兰舟忙道:“不用这么费事,还破费了盈妹妹的好东西。”
“不值什么。”初盈笑道:“我这也是为了昌哥儿好,不然回头祖父知道了,少不了要骂他一顿的。”又道:“你中午先别回去,我让娘再添一双筷子。现今天气热,我让丫头把你的袍子洗了,下午一准能干,到时候你再穿着回去。”
叶兰舟过了几年寄人篱下的日子,比同龄的孩子早熟,很快回过味儿来,…………没想到初盈想得这么细,先是拿出西洋钟做诱饵,哄得弟弟高高兴兴的去取衣服,免得跟自己结梁子。接着又留自己吃饭,让丫头洗衣服再换,避免自己回家被母亲盘问担心,方方面面都考虑全了 。
初盈见他怔怔的,不知小脑瓜子在想什么,抿嘴儿笑道:“上次你帮了我,这回算我还了人情吧。”
叶兰舟腼腆一笑,“那不值一提。”
27、浮生(上)
最近这段日子,宋氏一直都是有点郁郁寡欢,…………为了初慧,为了和贺家结的仇,可是即便时光重来一次,自己还是会那样做。
这天总算有了一件值得高兴事。
…………何三舅调任去了外省。
何九儿犯了那样大错,只要何三舅不在京城,婆婆又病着,只能等死罢了。
此时何九儿还在庄子上养病,她不知道是,自己遭遇被父亲当做了交易品,换了一个八品县丞,…………反正何三舅在京城丢够脸了,趁机到外省去快活也不错,哪里还管女儿死活?更何况,是一个名声败坏女儿。
起初在胎儿落了以后,何九儿便开始担心自己安危,万般无奈之下,费了好些首饰让人去送信,希望父亲看在父女情分上,能够救自己一命。
换回来消息,却是叫她更加绝望无助。加上照料不周,丫头们都不好使唤,每天将就残羹冷饭度日,因而病得越发重了。
为了何三舅离京事,宋氏还特意请示了丈夫,问道:“娘现在身子不大好,要不要告诉她老人家?”
傅文渊皱眉想了想,万一母亲听了受了刺激,再气出点什么毛病来,岂不是更加糟糕?因而摆手道:“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回头再说罢。”
…………谁知道却没有瞒住。
傅母有天突然想起何三舅来,丫头们回答支支吾吾的,便起了疑心。
次日宋氏等人过来请安一问才知道人早去外省了。
傅母顿时恼怒不已朝着下面骂道:“我现在还……、还没有死呢?你们就不拿我当婆婆、婆婆看了!”挣扎了好半晌,才在丫头的搀扶下坐起来,“这么大的事,居、居然不告诉我一声!”
马氏抿嘴低了头,…………虽然不清楚何家的那些阴私,但是何九儿做了姨娘,何三舅后来又来傅家大闹,还被打发去了外省,其中少不了一段隐情。
何家都已经这样了,真不知婆婆哪儿来的脸面,还好意思对儿媳们大声嚷嚷?也不说收敛一点,大家揣着明白装糊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