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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重生之春宫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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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那楚晓棠竟是笑了,道,“我从不做亏心事,便不怕甚么。”

几人皆是轻声细语,并没闹大,兰若不满,小声儿嗔道,“瞧她说的,好像谁做了亏心事一样了。”

苏嫣同林清清捡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了,就有宫女呈上茶盅,她啜了一口,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殿中忽而安静下来,两人只得耳语交谈,那楚晓棠恰坐在对面儿,直直地望着苏嫣。

此时,一行人打殿外姗姗来迟,两名丫头尾随着女子入殿,衣袂簌动,环佩叮当,深紫色锦裘尽显华贵,一对琉璃玉胜缀在额心。

不是旁人,正是抚远大将军的内侄女,姚夕岚。

她姿态高傲,径直往最前头坐下,苏嫣与林清清对视一眼,二人互换了眼色,皆不言语,便听旁坐的谢云锦低声道,“听闻,姚小姐是由皇上钦点入宫的。”

温绮便点点头,瞟了一眼答,“她今日过来不过是看个场面儿,已是定下了,同咱们可不一样。”

姚夕岚款款落座,裙摆上绣着大朵白芙蓉,更添气韵。

如暮姑姑领了一众宫人进来,先添了茶,便往中间儿站了,仔细讲起了宫中规矩,又有导教嬷嬷亲授礼仪,这一通下来,便到了中午。

眼见时辰过了许久,殿选却不开始,便有人坐不住,问道,“不知皇上何时召见?”

如暮姑姑微微颔首,道,“这便是老身接下来要说的,圣上有旨,今日政务繁忙,选秀之期择于明日,秀女便于华清宫眠宿一晚,明晨一早开选。”

这一番话,着实反应不小,众位秀女皆是面露难色,谁不是精心打扮,想要博得龙颜赏阅?好似那花儿开到了极致,却不能教人摘去欣赏,自然是不情愿的。

可不满虽有,谁也不敢拂逆圣意,不过是私下说了几番,便教下人准备行头去了。

林清清将她手指握了握,摇摇头,凑过去道,“亏我想的周全,各色粉黛,我尽数带来了,十分齐全。”

“怪不得娘总是赞姐姐稳妥,这下便见识了。”苏嫣又低头吃茶。

如暮姑姑将卷子展开,分配了寝房,林清清与楚晓棠同屋,而苏嫣却是与姚夕岚同舍。

她话音方落,就见那姚夕岚旁若无人地起身,理了理衣摆,道,“若是无事,我便先歇息去了。”

满殿秀女唯她行事出挑,饶是身家显赫,也教人觉得太过凌人了些。

那如暮不愧是宫里的老人的,波澜不惊,仪态得体,清了清嗓子,道,“在座众位,若是明日蒙获圣宠,做了主子娘娘,便是各凭本事,日后相见,自当是主仆有别。”

她转头环视,接着说,“可没出这华清宫之前,你们仍是秀女,要听从我的安排,要是有人不服管教,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林清清的宫舍在回廊下头一间儿,她与苏嫣在殿后石亭中坐了好一会子,见天色将晚,才各自回房歇下。

林清清推门而入,屋内洁净,虽只是普通宫舍,也处处透着皇家的气韵。

她用了膳,便将华服褪去,换上碎花寝衣,窗外可瞧见明灯点点,偶有宫人提了脚灯往来。

宫舍后头栽了些许银杏树,树下一口古井深幽,平添了几分肃然。

窗台上摆了一盆君子兰,她最喜侍弄花草,玩赏了一会子,雨溪打门外进来,问她可是要梳洗,便要去端水。

她回头,只见那楚晓棠仍独自在卧榻里坐着,双手细细婆娑着甚么顽意儿,一语不发,打进来起,便已是这般模样。

依稀瞧见她背影儿修长,并没褪去那一身绿裳,腰脊笔挺地倚着床柱。

回想起白日里那场纷争,林清清念及她背井离乡,又无人陪伴,总归是个可怜之人,加之也没犯甚么大错儿,她便教雨溪打两盆水来。

雨溪本就瞧那楚晓棠不顺眼,嘴上不敢明说,却是不大甘愿,林清清只劝说她独自进京,连个伴儿也没有的,可见不容易,就不多计较了。

“宫中繁华,怎地不出门走一走,瞧瞧这景致了。”林清清将秀发在指尖绕了绕,走过去搭话儿。

楚晓棠并没抬头,道,“不过是徒有一副光鲜的外皮罢了,没甚么可瞧得,不如我家乡的水杉林好看。”

颍州属北地,气候偏寒,且盛产水杉,每逢春夏秋三季儿皆是繁茂,她曾在书中读到过,林清清垂了眼帘,指了指楚晓棠手中的陶埙,道,“埙为北地乐器,在咱们京中倒是不常见,可否教我瞧个新鲜?”

“这只埙是我随身之物,从没给过旁人,你是头一个了。”楚晓棠双手递了过去,说起陶埙时,却是眸中神采奕奕,全不似待人那样疏硬。

这陶埙是用柸窑烧制的红土所制,表面儿有六孔,磨地十分光滑,想来是有些年头了。

林清清端详了片刻,但见那楚晓棠的目光寸寸不离这陶埙,便笑着归还,松开手时,恍惚瞧见那陶埙底部,深深刻了一个“陆”字儿。

雨溪端了热水进来,楚晓棠只道了声谢谢,便径自梳洗去了。

将发饰摘下,半绾在身后,林清清用温水敷了面,见夜空里一轮新月如钩,井水碧绿,美人蕉的香气儿弥散开去,此情此景,便想起那一首古词,却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一句了,遂情不自禁地轻吟。

那楚晓棠性子乖僻,不喜与人交谈,换了中衣便又坐回床榻里去了。

这不大的华清宫里,却是美人儿云集,当真是千人千面儿,性子迥然不同,端的是各花各香,群芳殊色了。

“小姐,已是月上中天,早些安置罢,明儿还有大选的。”雨溪催了她几回,林清清方解了外衣,就听院子里隐隐有嚷嚷之声传来,不一会儿,便愈发吵闹了。

“还没做上妃嫔,这会子就有人闲不住了,真真可笑。”楚晓棠氤氲的声音从帷帐内飘来,说罢,翻了身儿继续睡觉。

可林清清却坐不安生,忙地围了披风出门,只因她已听出那说话之人,正是姚夕岚。

☆、风起华清

时下月华满院,本应是夜深更静,但华清宫寝苑内,却是聚了众多秀女,各个素面简装,没了胭脂钗环,倒不如白日里瞧着亮丽了。

姚夕岚颐指气使道,“宫里有人手脚不干净,我要见如暮姑姑,此事定是要查的。”

谢云锦蹙了眉,道,“可有这等事情了?华清宫里就只有咱们待选秀女,若有这样的人,当真是可怕。”

姚夕岚秀眉一扬,道,“品行低劣之人,断不可留在宫里。”

众人面面相觑,私下暗自窃语,这姚小姐虽是由圣上钦定了,可不论此事是真是假,这话断是轮不到她来说的。

位份未定,自没有掌事的权力,又怎敢妄语,不教旁人留于宫内的?

林清清心下一凛,便知她是有意将苗头引到苏嫣身上,她们二人同住,自然是嫌疑最大。

“姚小姐不妨再好生找找,大半夜里惊动宫人,终归不是上策。”林清清拨开人群,头一个解围,那姚夕岚挑衅地将她望着,不依不饶。

小宫女儿已去禀报,不多时,如暮便匆匆而至,头一句儿便喝道,“宫中掌信已久,大吵大闹成何体统!若是惊动圣驾,看你们哪个能担得起!”

姚夕岚立于中央,将罗袖一甩,道,“有人偷了我的物件儿,我自然不能干休。”

如暮便问,“丢了何物?”

“回姑姑,是一块巴掌大小的血玉镶金锁。”姚夕岚的婢女梅青比划道。

“何时丢的,你可曾到过甚么地方儿?”如暮又问。

姚夕岚冷冷一笑,道,“散了之后,我便一直待在房中,不曾出门儿。”

这一说不打紧,可不明摆着说那窃贼便是同屋之人了?如暮想了想,道,“你与哪家秀女同住?”

话音方落,但见左边儿那扇镂花木门吱呀一声儿从里面打开,一抹窈窕倩影缓缓现出。

苏嫣长发泻肩,无一丝配饰,只着了淡黄色的及踝纱裙,一张素面朝天,借着月华,愈发妩媚动人,比那浓妆时,竟丝毫不减颜色。

她并不见慌张,只娇娇浅笑,水眸圆睁,问,“你们说地这样兴致勃勃,教我梦也梦不成,只想出来瞧瞧热闹了。”

林清清过来挽了她的手臂,冲她微微使了眼色,道,“你们屋子里丢了东西,你可知晓?”

苏嫣一脸惊讶,问向如暮,“竟有这等荒谬之事了?若当真如此,第一个便搜我的行礼好了。”

如暮点点头,摆手示意,“既是如此,为了公允起见,我便冒犯了。”

苏嫣将头一歪,道,“一起进去罢,也教你们释了疑心。”

说罢引着众人入房,径直与那姚夕岚擦肩而过,权当她不存在一般。

真要搜宫,自然不是甚么好事儿,除却林清清真心替她担忧,其余秀女皆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不论哪一方出丑,她们皆是乐得瞧见。

苏嫣的卧房摆设简单,除了妆台上一副木匣,就只余一席床铺了。

她当着众人的面儿,刻意放缓了,亲手将那妆奁匣子打开,又将里面的首饰一一取出,摆在桌台上,最后将那空匣子倒过来,晃了几晃。

如暮便说,“可以断定没有。”

姚夕岚瞥了一眼,径直走到卧榻边儿,道,“这里也要查一查。”

梅青得了令,便会意上前,将那被单子一掀,只见姚夕岚原本得意的脸色,倏尔一暗,那梅青亦是回头,床榻上却是干干净净,别说是一块玉锁,便是一根头发也是没有的。

如暮这才直了身子,道,“现下证实了,苏小姐并没拿人东西,再到别处寻罢。”

“且慢,”苏嫣莲步徐徐,倚在屏风上,脆声儿道,“既是我们屋里丢了物件儿,自是要将这屋里尽数彻查了,旁的地方也不能放过。”

林清清松了口气儿,便对如暮道,“却是这个道理了,如若不查,委实有失公允。”

“尽管去查。”姚夕岚冷哼一声儿,往高椅上坐了。

如暮便依着方才的顺序,梅青打开妆奁,却当下愣住了,如暮仔细瞧了瞧,捻起一块通体血红的锁子,转身问,“你丢的可是这个?”

这下子,众人皆是瞠目讶异,她姚夕岚丢的东西,正在自家妆奁内,岂不是闹了笑话?

姚夕岚饶是再镇定,也显慌乱,道,“方才却是没有,我也不知为何!”

兰若这时走过来,勾头一瞧,道,“我家小姐的梅花钿怎地在里头?”

林清清拿过来,也说,“白日里还见嫣儿戴的,这背面儿刻了她的名字,断是不会错的。”

眼见事情愈发复杂,如暮也不好妄自评判,那姚夕岚嚯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瞧着苏嫣,“你的花钿怎会在我这里?”

苏嫣忽而掩袖一笑,道,“方才不是姚小姐说喜欢我这花钿的样式,说借去瞧瞧,这会子又忘了?想来你记性不好,怕是那血玉锁子也是忘记了放到何处,才误以为有人偷了去,可是这个道理了?”

良久,姚夕岚才缓和了脸色,道,“你说的很是,时辰不早了,我要安置了。”

说罢往内帏走去,如暮眼见事情平息了,亦不愿深究,却望着苏嫣娇俏的小脸儿,一时无言,她虽是一副小女儿娇态,可不觉间并没教那姚夕岚占到便宜,想来心思绝不似面皮那般纯真的。

林清清握了握她的手,道,“明早我教雨溪来唤你,到我房里梳妆。”

待到众人散去了,屋子里又宁静如初,苏嫣立在妆镜前,并不打算走开,金丝烛火光摇曳,映出那张巴掌大小的玉面,她将那副血玉锁子搁回原处,神态纯良无害,“你的婢女将锁子藏到我床榻下,这件事情就此作罢,我只当从未瞧见,你好自为之。”

说罢,便柳腰袅袅地往回走,那姚夕岚猛地走出来,道,“别装出一副善良的嘴脸,那花钿还不是你陷害于我!”

“咱们这样便算扯平了,我觉得很是公允。”苏嫣停住,回头道。

“就凭你,也配和我这般讲话。”姚夕岚怒气难平,语气里满是不屑。

苏嫣这才将柳腰一旋,斜倚在桌旁,双眸明亮,灵气逼人,勾起唇角道,“是你觉得我不配,或是我当真不配,哪里是你说的算了!”

姚夕岚乜斜了眼眸,双手环抱,道,“莫要以为薄有姿色,便能蒙获圣宠,宫中从不缺美人。”

“我很是自知,自知没有姚小姐这样的好家世,自然不如你得皇上青睐。”苏嫣刻意拖长了家世二字,讽她不过是以身家博得圣宠罢了,如同当年的自己,亦如同每一位获宠的妃嫔。

深宫高墙内,从来就没有所谓的真情,不过是□和权势的占有罢了。

姚夕岚教她堵地无言,恨不得登时将这狐媚子赶出宫去,奈何终归不是主子,并没权力,只得在言语压她三分,可没想到,便是言语上,她也没沾去半点便宜了。

见苏嫣已将暖帐放下,姚夕岚只在妆台前坐了,将那血玉锁子往地上一掷,留那梅青收拾残局。

京都素来多风雨,半夜里,竟是又起了小雨,雨打芭蕉声声慢,独闻夜语。

苏嫣静静躺在榻上,久久无眠,这皇宫里的寸寸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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