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镇山河-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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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这里虽然时间短暂,可依她的性子,很少有不冷静的时候。
被剑气割开的钢筋混凝土楼板厚达一米,生死交睫时拼尽全力的出剑,直接撕裂了厚重的防御墙体。露出了修建时遗留下来的巨大空间——木材与钢材以一种极其复杂的方式,构架出了这个穹顶之上的世界。
低矮,黑暗,寂静,以及——
一片片荧光闪烁的血影。
仿佛是云开雾散之后,天空中撒遍的满天繁星——可那是血色的星子,像一只只流干的血的眼睛!
血色是从西边蔓延而来的……
那个方向。
正是金陵!
手电筒的光柱,穿过旋转的雾气,落在深褐色的泥土上。陈旧的血液,缓缓汇聚在垂落的钢梁尖端,一滴,一滴,在光柱中坠落。
白羽伸手一拂,指尖赫然是一片滑腻的深红!
她当机立断,一跃而下,踏过满地狼藉,“赶紧离开这里!”
薛医生站在悬浮空中的女儿身前,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白羽身上暗红的血迹,“发生了什么?”
白羽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顿了顿,她加快语速道:“第一,请张道长立刻赶来这里。第二,请你们立刻收到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并通知军部准备撤离。在雪化之前,所有人必须离开……我想,我知道金陵城为什么会一夜之间十室九空……它追过来了……”
张道长不是一个人来的,跟在他身后的,还有那位一脸疲惫却一身挺拔的将军。身后的卫兵想必已守在楼外。整个研究室的人,都在白羽的劝说和薛医生的默许下收拾行囊。
很多大型仪器,不是一时半会所能拆装完毕,而它和它们的操控者,代表了整个人类的财富。
满地的碎渣无人打扫,可穹顶的裂缝中落下的血迹,却在潮湿的地面上聚成一滩小小的血泊。光滑的凸面上,倒影出了张道长苍老而红润的脸庞。
他依旧是含着笑意的,即使这分和煦的笑意在下一秒僵硬在脸上。
“那是什么?”白羽以一种求教的口吻询问。而他却只是摇了摇头,从怀中抽出一小片桃符,小心翼翼地沾了一点血迹。
桃符发出一阵痛苦的“滋滋”声,化成片片灰烬。
没有燃烧的迹象,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瞬间腐蚀。
老道又摇了摇头,取出一道桃符,隐约的朱砂在明净的灯光下似乎发着微微的光,只比方才多抵挡了片刻,依旧化作灰烬。
场面沉默,他脸上的凝重一分分增加,最终化作一句复杂的叹息:“七十五年……已经七十五年……它居然活着……”
白羽疑惑不解,将军却恍然惊悟。
只听张道长苍老的声音,穿越过无尽的时空:“七十五年前,这座金陵城,死了三十万人……”
☆、纯阳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20141020
“那场屠杀,毁了整个金陵城。”张道长苍老的声音有些莫名的恍惚,仿佛整个思绪,都沉浸到另一个遥不可及的时光里,“三十万枉死的人……整个金陵不仅化作空城,还化成了一片鬼域。那个时候,很多避世不出的前辈们都被这场惊天的人祸惊动。灾难被阻遏在发生之前,可深入地下超度亡灵的人,却没有一个回来。”
他有一声长叹,面有不忍:“直到后来,有位师叔从地下返回人间。这件事轰动了整个修行界。可最终被众人联手封回了金陵城下,唉……他老人家,恐怕已然成魔。”
水雾已缭绕四散,除了门外凌乱的脚步声,没有一个人说话。
张道长仰头打量着穹顶上幽深的裂口,向白羽稽首道:“白小道友,可否领老道上去看上一看。”
白羽还礼:“张前辈,请随我来。”
穹顶之上的空间,是低矮而宽阔的。白羽身材娇小,行动灵活,张道长既瘦且高,只得微微欠着身。昏暗的空间中充斥着干涸的血腥味,就像尘封依旧的往事,重又铺开在阳光下,被炽烈的温度一烤,散发着腐朽而甜腻的气息。
那是黑暗里绽开的地狱之花。
张老道微微弹指,明亮的火光便稳稳停在身畔。纤细的火苗将一老一少的身影拉的纤长,扭曲着投射在粗糙的土层上。
西边,无数道血线,在厚重的泥土中穿行而出,就像这片土地上生出了血管,又像是无数道蔓延而来的根须,为中心的躯干攫取着活人的养分。
张老道点着指尖的灯火,一步步照过这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白羽冷冷的戒备着,这个幽密的空间,显然充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甚至,白羽两次上来,所见到的血点分布,都不尽相同。
“白小道友,在金陵城中,看到过这种东西?”张道长自见到这些血影,总在不经意间发出长叹。
白羽点点头,详细描述了当时的场景。
“恕老道多话,小道友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来到金陵?”老道温和的笑了笑,安抚住了白羽眼神中的疑惑。
白羽皱了皱鼻子,道:“师门之命。”若说系统发布的任务就是师门的命令,这也不算什么。都说师命难违,可不就像她根本不能拒绝系统任务么……
可张老道的下一句话,却彻底让白羽震惊了——
“白小道友,可是师出纯阳?”
张道长转过身,果然看见了白羽震惊而严肃的神色。可他略带苦涩的回忆,却让白羽再一次陷入了震惊——
“老道年轻时,曾为一道门高人所救。可惜……后来,那位前辈从地下返回,老道却无能为力,唉……那位前辈曾经说过——他是纯阳弟子。”
纯!阳!弟!子!
那四个字猛然在白羽脑海中炸开,几乎冲散了所有成型的思绪。她微微颤抖的语气已经先于思维而抵达:“谁?”
“玉虚门下,陌寒。这个姓氏,倒是少见。白小道友……可听说过?”
陌寒,陌寒!
什么叫这个姓氏少见,那根本就是一个ID!
如果说纯阳弟子还可能是个巧合,可这个ID,白羽致死也不会忘记。
80年代快寿终正寝的那个春天,陌寒终于凑齐了金子,拍到了皇宫掉落的化玉玄晶,本来说收集了那么多小铁,终于可以派上用场,可他说消失就消失了,而后90年代直到现在,一直影讯全无。
白羽没有留过他的□□和手机。相识在游戏中,交集也就局限在虚幻的二次元里。三次元的世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本来她不想也无心去了解。
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在整个剑三的世界中无声消失,这本来就是个上演了千万遍的无聊故事。曾经的失落和困惑,也曾如潮水般奔腾而来又呼啸而去。她却在这个未知的穿越中与他猝然相逢,却已是这样一个结局。
怪不得,张道长能认出她的来历……
等等!
白羽立刻在系统中私叩沉沙玄晶:你说曾经有一个道长接受了一个支线任务,然后被格式化了?
沉沙玄晶显然也听到了张道长的叙述,沉闷的回复了两个字——
【私聊】沉沙玄晶:是的。
白羽沉默了很久,问道:
【私聊】白羽:是他吗?
沉沙玄晶的回复却非常迅速:
【私聊】沉沙玄晶:资料不足,不支持搜索。
那个被格式化了的道长。
那个得到了玄晶却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的陌寒。
那个被封印在金陵城下的纯阳弟子……
有时候,真相不需要理由。
“白小道友,可认得陌前辈?”
老道苍老的声音将她的思维拉回了现实。可白羽却恍惚地回答了一句。
“他是我师父。”真正的,从走进剑三的世界开始,就一直不曾更换过的、唯一的师父。
似乎她从来不曾亲口叫过他师父,那些耳麦中对话框中一排排传递而来的解释与帮助,往往也只换回她一个轻轻的“嗯”。
那真的是一个青涩得几乎被忘却在天边的年纪。
就像90年代之后,华山上终于下起雪,而他永远埋葬在了那个无雪的纯阳宫里。
而此刻,她是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
张老道的神色却是了然的震惊,他向白羽轻轻施礼道:“蒙陌前辈救命之恩,无力回报,白小友既为陌前辈隔世传人,请受张某一拜。”
或许是张老道很熟悉当年的陌寒,没有想到白羽来历的特别。虽然白羽没有七十五岁。可张老道百余年来博闻广识,知道很多高深的道法都会留有特殊的传承,以保证道统不衰。白羽以稚龄修得如此凌厉的剑法,又不知被封在金陵城下的纯阳弟子,就是陌寒。那就应该是陌寒留下的代传弟子。
倘或白羽知道张老道内心的想法,一定会为系统原本的设定点蜡!
她避过老道的大礼,只得回答道:“张道长既与家师相识,请直呼晚辈之名,晚辈不敢当道长大礼。”
张老道捻须一笑,见白羽拒的坚决,也不再勉强。
白羽隔着洞口透出的光,神思却转到了先前的爆炸上。
那个红衣的女孩应该已经解开了尸毒,却不知是因为特殊的原因,还是白羽突然发起的攻击。
居然直接震碎了房间中所有可以移动的物品。
若不是这个高级研究所,采用的钢筋混凝土墙壁厚度惊人,那场爆炸可能直接会波及到整个大厅。
“先前爆炸的缘故,张前辈可有见教?”白羽之前就叙述了爆炸发生的原因,可因为薛医生就在下方,有些猜测,总不好在一个父亲面前公然出口。
张道长在昏沉的光线中微微眯上了眼睛,“这三天之内,部队中已经出现了二十三例‘觉醒者’。这是我们商量之后定下的名字。薛姑娘也应该算是一例,将来或许还会更多。往往人们会在生死关头发挥出远超常人的力量。‘末法时代’最终结束,天灾降临之后。这样的情况会越来越多。不必担心。”
白羽却抓住了另一个关键词,道:“末法时代?”
张道长笑道:“这个词是原本来自佛经,传说已久不可考……老道也不敢乱解。或许它始于商末,止于当今吧?毕竟,自封神一战之后,传说的故事里,就再也没有哪个帝王,能永获长生了……
☆、抉择
或许这句话里的涵义太过沉重。一老一少都自觉的停止了讨论。数千年历史,数万里山河。那些淹没在浩荡时光中的故事,恐怕早就支离破碎,再难言说。
为什么草野中总能留下仙踪浩渺的传说,而坐拥了整个天下的帝王,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长生久视……
如果传说曾经代表了某一种真实,那真实必将鲜血淋漓,不堪入目。
——而这根本不能解决眼前的问题。
白羽狠狠掐断胡乱游走的思维,强迫自己考虑眼下金陵城的危机。
毫无疑问,放任这些诡异的“血管”蔓延,它只会无限壮大,最终没有人能够控制。可现在这种情况,还有谁能阻止?
张老道走近土墙边,从衣袖中取出一支瓷瓶,轻轻刮下了一点红褐色的血迹,又用封泥压好。暗红色的封泥上,隐约绘着一行金字,在瓶塞压上的刹那清光一闪,便隐没无痕。随后示意白羽落回地面。
魏将军已等在研究所门口,张道长引白羽一同登车。她扶在车门前,向枯树荒藤掩映中的研究所看了一眼。
薛医生没有出来,想必还在照料他刚刚解除“七星拱瑞”的女儿。整个研究所忙成一团,只有一位白净的年轻人,带着满脸的歉意,将众人送出门。
雪花在荒凉的天宇中撒泼,冷硬的雪籽敲打在脸上,旋即被北风卷没。长风吹起飘摇的衣裾,却像是吹起了虚无的噩梦。
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
狭窄的车厢不停的摇晃。仪表滴答的提示音混合着时不时响起的呼叫机声,在有限的空间内分外鲜明。魏将军沉默而专注地看着远方的虚空,一道道指令在简洁的语调中下达,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越是简净的对话,越是衬托出此刻的沉重。
白羽默默倚在车窗边闭着眼睛小憩。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虽然身体不觉劳累,但一直紧张的精神,却必须要时间放松。
窗外是一道道鲜明而苍白的图画,消弭了一切人烟的大雪,其实纯净地令人心神俱醉。而此刻冷硬的风雪,仿佛在永不停歇地飞旋。
飞旋得心神俱疲。
“金陵城,还能坚持几天?”罕见地,将军没有回头,笔直地坐在软椅上。
白羽与张道长对视一眼,只见张道长苦笑道:“三天。只要城内还有活人,它就会不断蔓延,去寻找血食。很快,这里就会从地下被攻破。”
“那些被抽干血液的人,平日潜伏在地表,一旦惊动,就会重新充血,化作血人。所有死去的人,都会成为它的武器。”白羽冷静地补充,“我亲眼所见。金陵城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