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当道-第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作者:淡红指尖
楔子
电闪雷鸣的漆黑夜里,滂沱的大雨急速落下,泥泞的大道上一滩滩积水渐渐汇聚成大的水洼,大道的尽头是一片茂密的林子,许是落雨的缘故,让林中的动物们都躲在自个儿的窝里,连啼叫都懒得,而林子也就显得越发的静谧,只除了唰唰落下的雨声。
不多时,一阵阵轻轻浅浅的女子抽泣声,突兀的响起。声音清丽却透着无限悲意,似有万般不甘,时而又浅笑起来,却是七分自嘲三分讥讽。
这突然的声响让林中的原主都骚动了一瞬,继而又安静下来,只是那呜咽颠笑的声音不断转换,听着让人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声音是从林子深处传来的,这片林子的尽头,是一无人问津的断崖,据说早些年还有樵夫来此处砍樵,但地形太过险恶,多次有人坠入崖底,生死未知,渐渐地,也就没人敢来了,为了警示后人,此处被当地的百姓取了名儿---亡人崖,名字虽俗了些,但实在,纵然有怀着好奇心的后人想去,一听这名字,十个有七八个也都打了退堂鼓,剩下一两个最多也就在林子边缘张望一两眼。
因为下雨的关系,此时悬崖边上已经有了下滑的姿势,而就在距离悬崖边缘约一丈的地方,一滩不深的泥浆水洼里,正跌坐着一名女子。
女子浑身已然湿透,一身薄荷色的短衫湿哒哒的贴在身上,而浅黄色的裙子则完全被雨水和泥浆弄的面目全非。青丝早就散落下来,凌乱的贴在后背上、肩膀上、脸颊上,雨水顺着脸颊滑下,双唇紧抿,面色苍白面容憔悴而呆滞,若不是还有那双透亮而倔强的眼睛添了几分生气,让旁人看到定会觉得这人是个死人,不过也差不多是了。
女子双手紧紧的握了一把泥,用力一捏,泥浆顺着指缝流走,只还有些颗粒渣子留下,将手心刺的生疼,可这些如何能比得过心里呢,那里,插的可是一把尖刀,拔出来会血流而死,不拔出来却又疼的钻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拔了这刀,再刺向于你,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亦算是缘分。
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怨恨,继而是不顾一切的疯狂,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将手上的泥水在脏乱的衣裙上擦了擦,又抖了抖湿透的衣裙,似是想要将浑身上下的泥巴给抖下来,可这明显无济于事,努力无果之后,她很快就放弃了,用湿淋淋的袖子了一把脸,嘴角泛起冷笑,冰冷的眼神落在几步开外的高大身影上。
半响,女子淡漠的开口:“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你们都想让她回来,想撵我走是不是?”
“你本来不属于这里,回到你自己的地方,对你我大家都好。”男子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半分波澜,甚至还有几分柔和,若不是眼前的一切不太应景,或许得让人认为,他只是在跟老朋友随意谈天。
女子身子微微晃了晃,稳住,一双脚完全浸在水洼中,从脚底荡开的丝丝血痕,很快就将昏黄的泥水染成了浅红色,雨水侵入眼中,有些犯疼,她使劲眨了眨眼,驱赶着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痛感,心中自嘲一笑,不都说心痛的时候感觉不到肉痛吗,她现在是内外皆痛,难受的要命,但面上,却看不出任何一点异样来。
这就是她相识了五年的人,然而这一刻,她好似从不曾认识这么一个人,那几年的记忆,竟好似只是一个可笑的令人抓狂的梦。
“呵----”她轻笑一声,带着不屑,伸手挑开黏在脸颊两侧的头发,眼里的寒光像刀子一般凌迟在对面的男子身上,“真当我喜欢这里不成,你们所有人在我眼里都是不足挂心的过客而已,要我离开?也行,你既逼我至此,我若是再不回报,岂不是浪费了你的一片苦心,哈哈----我怎么来的,我就怎么回去,可是---她可不一定就能回来啊。”
她朝身后悬崖上看了一眼,脚步开始往后退。
嘴角挂着轻蔑而肆无忌惮的笑,好整以暇的望着那立在风雨中无动于衷的人。她在等待,身后的死路她并不惧怕,怕的是前面不是伸出而是推开的手,即便狼狈至此,她依旧存了一份念想,或许,这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然而事实证明,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男子面上淡泊从容,说出的话却如利剑一般刺在她心头:“我是为你好,若你自己离开,便不会受什么伤害,否则-----你便只剩下一条路可走,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么?哈哈----”女子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笑的眼泪直流,“也好,你若真有本事,就将我打的魂飞魄散罢!”她已经愤怒的不能思考,恨意直达眼底,双眼通红的瞪着对面的人嘶吼的同时,一转身,朝悬崖边跑去。
男子眼神深沉了几分,他双脚一点用力一跃,眨眼间落在女子身后,将那准备纵身一跃跳下去的身形抱住,然而就在女子眼中有一丝欣喜的时候,他空出一只手来,掌心对着那光洁的额头,毫不犹豫的拍了下去。
他看着女子透亮的眼睛渐渐消失了光彩,最后变得暗沉,空洞而毫无焦距的盯着他,再没有任何情绪能从那双眼里流露出来。眉头不自觉的微微一皱,那贴在女子额头的手僵硬了一瞬,似是想要抚上那双无神的眼睛,不过顿了顿,又缓缓收了回来。
男子抱着那没有任何支撑力犹如飘零的稻草一般的身子,大步走出了林子,身后再没有多余的声音,一切都好似浑然一梦。------------------------------
第001章 村妇围攻
九幽国大庆十一年九月,暑热未散,秋爽未至,虽时有小雨凉风降温,大多却还是炎热天气,正午时分,水磨村二十来口住户大都房门敞开安静午休,但在村子入口处的刘氏家门口,却是人声鼎沸煞是热闹。
破旧的篱笆外围了十来个中年妇人,各个昂首挺胸敞开架势,为首的更是嚣张,下巴微扬。
所有人都盯着院中一人,犹如猛虎看到小羊一般的不怀好意。
那为首的妇人双手叉腰,眼神轻蔑,语气讥讽,吐出话来更是叫人咋舌:“刘群芳,你个狐狸精狐媚子,死了男人就活不了了?我好心收留你,就是让你在这村子做那勾|人的勾当的?你就是这么报答恩人的?早知你这心肠这么烂,当初我就不该心软的收留你,让你在咱们水磨村落脚,还时时照顾你和你那丫头,活该你那丫头长得跟短命鬼似的,这是老天爷睁了眼,你若是还有半分羞耻心,就该乖乖的滚出咱们村子。”
“对----离开,滚出去,咱们村子不要你这种贱|女人,见一个勾|引一个的,弄得好好的村子跟那窑|子似的,这风气儿都给你玷染坏了,识相的,可赶紧的离开,咱们村长夫人心眼儿好,收留了你,你倒是狼心狗肺的报复,俺们大家伙儿可是啥都不懂,真若是惹急了俺,俺们让村长做主,绑了你去浸猪笼。”
“对----浸猪笼---滚出去---浸猪笼----滚出去-----”在场的妇人都合起伙儿来吆喝着,竟还有人踹开了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竹门,于是所有人都一窝蜂的涌进去,纷纷围住站在院当中的一妇人。
刘氏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围凶神恶煞的人,这些都是她相处了十来年的人,十多年了,她自觉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可这些人眼里,那赤|裸|裸的厌恶,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那十恶不赦的恶人一般,可十多年都过来了,现在的这些看在她眼里,无痛无痒。
“这里是我家,你们若是说完了,就赶紧的出去。”声音听不出任何起伏,似乎只是一句平常话。
为首村长夫人马氏冷哼一声,指着她鼻子笑骂,“装啥清高啊,整一个狐狸媚子,勾|引男人,竟还敢死皮赖脸的不走,哼,我可是村长夫人,这不仅仅是我的想法,更是我们村里的心声,你得赶紧的滚出咱们村子,这些年咱们没少照顾你,也算仁至义尽了。”
这个马氏小时候读过几本书,又因是村长夫人,自诩不是一般的农民,说出的话也就要比一般人要文艺了些。
刘氏冷淡的望了她一眼,不予理会,转身又坐在木盆前,开始洗衣服。
见她又无视自己,马氏气的歪了嘴,朝站在她左侧的一胖妇人呵道:“胖子他娘,这女人脸皮忒厚了些,咱甭给她讲道理了,直接拖出去,她这里一草一木一瓦,哪一样不是咱村里的,莫不是还想让她收拾了东西打包再走?赶紧的给拖出去。”
那个被叫做胖子他娘的,是村里有名的泼妇李氏,长的一身浑圆,嗓门儿更是能从村东头吼到村西头,自然她出马,什么事都会被弄的人尽皆知。
她上前一步,趾高气扬的望着那依旧还在洗衣服的刘氏,等了片刻不见刘氏停手,顿时气急,冲上去一把扯下刘氏手中的衣服扔在地上,又狠狠踏了几脚,“真是不给你点厉害看看,就当俺是小病猫是不是。”
刘氏看着那件小小的衣服,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冷冷的瞥了一眼李氏,嚯的起身,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李氏被吓了个冷不丁,心头一跳,继而又气急败坏的准备冲上去,却正好看到刘氏的眼睛,脚步一顿,竟然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那眼里的神态,竟然有那么一刻让她有一种想要跪下去的冲动,那是怎样骇人的气势,凌厉的眼神仿似刀子一般落在她身上,这种感觉竟然比她见到县太爷都还来的强烈,害怕,敬畏,完全是自发的没有缘由的。
马氏见她愣在原地,推了一把,“愣什么,还不赶紧的上去,今个儿必须得将她撵出去,否则咱这村子,铁定的要遭殃,被这个狐狸精给祸害了。”
“村---村长夫人---这---俺一个人上去怕不够力,咱一起,就不怕她反抗,你看看她那眼神儿,嘿哟,那瞪人的模样,跟中了邪似的,俺一个人上去---”李氏支支吾吾推推嚷嚷,却是不敢上前了。
马氏一见她这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低骂了声“没用”,这才推开了她,与刘氏对视起来,这越看,心里的气啊,就越盛,明明都三十多的半老徐娘了,却还风韵犹存,再回头看看身后一帮子人,这村里的,哪一个不是皮肤黝黑的老土模样,就连她这个平日很注意保养的人,也都面色有些蜡黄,可这个刘氏,皮肤却雪白雪白的,更气人的,还是那张祸害人的脸。
那张脸就像是一根毒刺,扎在她心头,逐渐的溃烂、发脓。
“还杵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拖出去,撵出村子。”马氏气急败坏的吼道。
村里的妇人大多身强力壮,再加上十来人合起伙来,那气势也确实骇人,刘氏冷眼看着她们一步步的紧逼,咬了咬唇,正准备冲出去的时候,却听一声怒吼:“住手----”
阿文背着小背篓正在荒地里挖野菜,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呼喊声,“阿文-----阿文----快点回去,你家里出事儿啦!”
阿文不禁停下手中的活儿站了起来,却是隔壁的王婶儿。
“王婶儿,出啥事儿了,这么急匆匆的,是我家出事儿了?”阿文上前扶住王婶儿问道。
“是你家,你娘----村长夫人又带人去你家了,说什么要把你们赶出村子呐,我一听形势不对,赶紧的来找你,你快点回去,俺让你冯叔去找耿大夫了,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到你家了。”
阿文脸色旋即一变,气的低骂了声“cao”,将锄刀向后一扔,准确的落在背上的背篓里,“王婶儿,我先跑回去,你后面来。”
“行,你别管我,赶紧的回去,村里十多个人都围在你家呐,胖子他娘也在,要不俺再去将胖子他爹找来,或许能说上话?”
阿文摆摆手说不用,村里都知道,胖子他娘是个悍妇,而自古夫妻性格互补都是常事,自然胖子他爹是个软包子,心眼儿虽好,却是个耙耳朵。
阿文甩下王婶儿就朝自家跑回去。
马氏正吆喝着让人将刘氏抓起来,却听一声怒吼制止了众人,她望着人群外的一中年男子,一身浅蓝色长袍,相貌儒雅,平时少有怒色的脸上,此时充满了怒气,此人正是村里的耿大夫耿迪秋,而站在他身旁比之还要高出一些的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则是其子耿桑。
因耿迪秋医术高明且诊费便宜,在水磨村也是颇有威望的,胖子他娘一见来人,那抓在刘氏手腕儿处的肥大的手,倏地松开,并且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脸上有些泛红。
而其他妇人,也都纷纷松开手退开。
“不是说耿大夫今天出诊吗?怎么回来了?”有人悄声嘀咕道。
“谁知道啊,诶?那不是冯天吗?哼,肯定又是他去请回来的,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可不是,这大家都避刘家如瘟疫,偏生他冯家不同,俺还看见他几次三番的出入刘群芳的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