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春暖-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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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梅鹤鸣一听,摇着脑袋一叠声的不干,说不想当官儿,嫌拘束也无意趣,说要讨了本钱去做买卖,一句话把梅老太爷气的差点厥过去,指着他请了家法,叫小厮狠打,说要教训这个不孝胡为的子孙。
梅府里那些下人哪个不知梅鹤鸣的厉害,今儿要真敢打了他,过后被老太太知道,不定怎样发落,便是这位祖宗也着实惹不起,故此谁也不敢上前。
老太爷见这样,更气的抖了几抖,自己抢过家法过去狠抽了梅鹤鸣几下,让关到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最末了,老太太出面放了梅鹤鸣,还私下里贴了他本钱,让他去做生意,就这么个霸王,谁敢惹他,躲都不及的,偏王青这么个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跟他争女人,这不是活腻了找死,还是什么,就是死都让你死不痛快。
陈子丰还真有点怜悯起王青来,见他吓的不敢说话,便道:“我听监差道你我牢里喊冤,如今到了大堂之上,怎的倒不说话了,赶是想糊弄本官不成?”
王青吓了一跳忙道:“非是小人不说话,只因老爷的板子实我厉害,小的着实怕了。”陈子丰道:“上次打你板子,乃是因你不老实,如今老爷让你伸冤,你若不说,仍要打你的板子,有甚冤枉快快如实说来,果真冤了你,本官做主与你昭雪平冤。”
王青一听,忙咚咚连着磕了几个头,把怎样进梅府做活,曹大贵跟柳儿如何勾搭成奸,如何最后却捉到了自己跟柳儿,那曹大贵怎样反咬一口,等等,尽数说了个明白。
这些陈子丰自然早知道的,让他说来,不过是借他的口去拿曹大贵,听到说完,让一边录口供的书手,把口供拿下去让他画了押,仍带将下去,却让人传柳儿上堂。
柳儿进来,陈通判着意吓唬两句,柳儿不过一个妇人,哪有不怕的,忙把事情来去说了出来,画押认罪,陈子丰立遣了衙役差官去清河县双桥村拿那曹大贵。
曹大贵也知自己这一番侥幸躲了祸去,不敢再去旁处,只我家里闲待着,却也想不到王青的案子能翻出来,故此,两个衙役差官到的时候,曹大贵还以为要让他再去做证指认王青,上前刚要搭话,就被衙差的链子锁了,直接押去了青州府。
到了堂上才知,翻了案底,待要狡辩,被堂吏一顿板子打得惨叫连连,加上柳儿当堂对证,曹大贵立时就蔫了,定罪,画押,拖下去,待来日杖刑。
只两日光景,王青便从奸,夫变成了苦主,当堂开释,从前到后,也不过才过去了四天,这四天对王青来说,却比半辈子还长,他还为自己这辈子都会冤死我牢里了,不想还能重见天日。
王青一出了衙门口,就见那边李大牛套了牛车正等着他呢,王青往旁边寻了寻,不禁暗道自己好傻,想宛娘那日来探监已是不易,如今却又怎会我这里。
见他出来,李大牛上前来小心的扶着他上了牛车,王青道:“李叔,怎知今儿我要出来?宛娘我家可好”
李大牛却不敢再这里答他,赶着牛车奔着城门走,待出了城走了一段才道:“大侄子,能洗清冤枉脱身出来已是运气,听叔一句话,另寻个婆娘好生过日子吧,宛娘你就不要惦记了。”
王青一听不禁急起来:“李叔你与我说清楚,这话从何而来?宛娘呢?”李大牛道:“那日我送了宛娘来青州府探你,她便没回去了,昨儿忽来了两个婆子送东西,让交还与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与他。
王青颤着手打开,见正是自己赠与宛娘的那两只旧银镯子,半晌儿才道:“宛娘,如今……”说了个头,竟有些问不下去。
李大牛叹口气道:“那两个婆子穿着打扮极体面,一瞧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下人,却肯给宛娘跑腿儿递东西,可见宛娘即便不是主子也差不多少,你婶子也问了几句,两个婆子规矩极大,半点口风不露,我跟你婶子先开头还疑惑,难不成是宛娘我青州还有什么亲眷不成,后来猜着是不是她卖了自己,给哪个大户人家当了侍妾,好得了银子帮你疏通了这官司。”
王青忽想起宛娘探监那日来说的话,只觉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拽住李大牛道:“李叔,我不回清河县,掉回去,我要去寻宛娘……”
李大牛道:“你如今这个样儿,哪里有力气寻她,听李叔一句话,便你要寻她,也先回家将养几日。”
王青也知李大牛说的是正理儿,他如今自身都难保,哪里寻的了宛娘,只得跟着李大牛先回了清河县。
到了家,这身心折磨,又惧又怕,躺我炕上可就起不来了,李家婆娘瞧王青这一身伤,都没一块好皮肉了,真有些腌心的慌,忙去请了郎中来给他瞧了,开了方子,熬药治病。
惦记着宛娘的下落,王青恨不得立时好了去寻宛娘,无奈身子不争气,四五日才勉强能下炕来。
赶上这日正是九月九,一早李家婆娘刚开门没一会儿呢,就见明珠院的徐婆子来了,不禁愣了一愣,自打王婆子死了,明珠院好久不来走动做衣裳,今儿怎的来了。
宛娘走了,丢下这摊子买卖,李家婆娘索性拾了起来,有两个侄女儿帮扶着也容易些,想着宛娘若能回来,便仍还给她,若回不来,以后也是自家的一条生计,主顾上门,哪有往外推的道理,忙打起笑脸迎上去道:“徐妈妈,这一向少见,怎的今儿想起过这边来了?”
徐婆子隔着帘子往里头瞧了瞧道:“那王青如今还我这儿呢?”李家婆娘叹口气道:“宛娘不知去向,王青这病也总不见好,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行船偏遇顶头风,怎的都让他摊上了呢。”
徐婆子却嗤一声乐了,道:“怎么?他还惦记着人家宛娘呢?”李家婆娘道:“可不是,宛娘那么个齐整伶俐的媳妇,哪个汉子不想着?”
徐婆子道:“可不正是生的齐整才是祸,要我说,咱们这女人还不如生的丑怪些,却省得害人害己。”
李家婆娘一听她这话里有话啊!忙把他拽到一边小声扫听:“妈妈这话可怎么说?难不成您老知道宛娘的下落?”
徐婆子道:“旁事不知,若说这事儿从头至尾我却是个最知情的,你道那宛娘如今我哪儿,却得听我从头说起……”拉着李家婆娘,把宛娘替她婆婆去明珠院里送花,如何巧遇梅鹤鸣,如何被梅鹤鸣收成了外室,等等一总全告诉了李家婆娘。
李家婆娘听了,这才恍然大悟,竟是这么回事,忽然想起什么?忙道:“那宛娘婆婆那几口……”徐婆子道:“这可不能瞎说,只梅公子那个霸王性子,他瞧上了谁,还不变着法儿的弄到手,宛娘倒是有福的,偏不乐意,非挂上了老是汉子王青,瞧瞧今儿这番下场,还惦记她作甚?”
李家婆娘不觉心惊胆寒,忙道:“依着您老说,如今宛娘正我梅府?”徐婆子道:“虽不我梅府,却我梅公子青州外的庄子上,你道今日我为何来的,还不是是梅公子要我庄上宴客,请的正是青州知府大人。几个陪客也都是府衙里的官老爷正,赶上今儿重阳节,说要好生乐一乐,寻了几个院里的头牌姑娘过去唱曲凑趣,我们姑娘也被邀了过去,想着你们这儿旧年那纱堆的菊花式样好,姑娘一大早遣我来你这边寻……”
话音刚落。就听里面咚响了一声,帘子掀开,王青晃晃荡荡的走了出来,扶着门框,恶狠狠瞪着徐婆子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徐婆子被他那样吓住,磕磕巴巴的道:“怎,怎不是真的,你瞪作甚?不信,今儿你去青州外的庄子上瞧瞧去,你那宛娘如今可是梅公子心尖子上的人儿,绫罗绸缎穿着,山珍海味供着,让下人们都称呼一声主子奶奶呢……”
☆、35章
王青张张嘴;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脸色又青又白异常难看;李家婆娘一瞧;忙扯着徐婆子出去才道:“妈妈今儿来的不巧;这些日子家里事儿多,便忘了堆扎些菊花应节气,县前巷口卖胭脂水粉的刘家,惯常也堆些花卖给姑娘们,妈妈不如去哪里寻几支回去;也省得误了明珠姑娘的正事。”
徐妈妈撇撇嘴道:“可不是我说;回头你也劝劝,这么个老实汉子跟着那宛娘裹什么乱;这回是他运气好,勉强脱了身,依着梅公子的手段,小命交代了还云里雾里呢。”
李家婆娘应着送她上车,瞅着徐婆子做的驴车出了街口,忙捂了捂胸口,只觉腔子里这颗心咚咚的仿佛要跳出来一般,哪里知道其中竟这样因果,如今想起,可不是自打宛娘去了一趟明珠院,王家便不太平了,隔三差五的出事,弄的没上几月,王婆子娘们三个前后脚赶着见阎王爷去了,这里头说不准便是哪位梅公子使了什么手脚。
宛娘毕竟年轻,又是个外乡人,哪里知道此处权贵的厉害,别说这位梅公子,便是以前她尚未出嫁那会儿,村子里的地保才多大体面,瞧上了谁家姑娘,还不一样娶了家去,这徐婆子说话虽难听,却有些道理,这女子生的好难免招祸,倒不如平常些,倒能过的安生日子,自己却还不长眼还给宛娘做媒,可真成了老虎嘴里拔毛,现在想来都有些冒冷汗。
抬手抹了抹额头,转回身进了屋,只见王青呆呆坐在那边的长板凳上,脸色通红,眼睛发直,竟跟傻了一般。
李家婆娘忙上去推了他一把,王青眼珠动了动道:“婶子,你可知那梅家的庄子在何处?”李家婆娘吓了一跳忙道:“大侄子,可别再去惹祸事了,你也听了,那徐婆子说的清楚,宛娘如今过的甚好,虽连累了你一场,到底儿你从监里出来,也是她去求了那梅公子,你莫要辜负了她一片心才是,况那梅府深宅大院的,门户定然极严,你便是去了,想来大门都进不去,哪里见到着人,再说了,都到了如今这会儿,你便是寻到宛娘还能如何?”
王青道:“不能如何,只不亲眼看见,我却不信宛娘会如此待我。”说着,起身进了里间,不大会儿,换了件衣裳出来就往门外走。
李家婆娘忙拽住他道:“王青,你莫不是疯魔了,好容易从大狱里出来,还想进去不成,听婶子一句话,罢了,如今宛娘把这房子家业都撇给了你,待来日你病好了,婶子再给你说一个姑娘娶进家来,好生过你的日子比什么不强,却去寻她作甚?”
王青却执拗的道:“婶子的好意王青领了,只这件事我势必要问宛娘一个清楚明白不可。”说完撇开李家婆娘,出门去了。
李家婆娘急的不行,他这一去还不知是怎样结果,被那梅公子捉住打杀了,都不冤,却又无法,只得回了自己家里,跟当家的李大牛讨主意。
李大牛听了却叹道:“他既非去不可,咱们哪里劝得住,这都是命,生死由命吧!”两口子叹了一场,也只得在家等消息。
再说那徐婆子,从这边坐车走了,也没去县前刘家,直接回了明珠院,徐明珠正在梳妆换衣裳,瞧见她进来,扭过身问她:“可见了那憨傻汉子?”徐婆子道:“见着了,偏他那个癞蛤蟆样儿,还想吃天鹅肉,也不想想自己够不够的着。”
徐明珠哼了一声道:“什么天鹅肉?那宛娘不过一个寡妇,算的什么天鹅肉?跟那憨傻汉子倒是配搭,只咱们这位梅公子不知吃了什么迷药,竟迷的这样了,可曾见他为哪个女子使出这样手段,自打他收了那宛娘,别说我这里,便是青州府的明月楼,也没见他去一趟的,满心满眼都是宛娘那小寡妇,为她一个,府衙都惊动了,那么上不得台面的妇人,不想怎生了如此手段。”
旁边她娘道:“你这醋捻的可真酸,男人家哪个不是贪新忘旧的性子,便是生的仙女一样,几日过去,也看的寻常一般了,要娘说,你也别不服气,该学学宛娘这手段。”
徐明珠不禁涩笑,心道:宛娘这手段又岂是她能学得来的,便是学了,也得有人上心才管用,就宛娘干出的这些事,若是换了她,不定是个什么下场了,恃宠而骄,在梅公子哪儿也得分人,她什么身份,自己最是清楚,说白了,不过梅鹤鸣闲暇取乐的粉头罢了,如今恐连取乐都瞧不上她了。
昨儿梅鹤鸣身边的随喜儿送了一封银子过来,说让她明儿去青州的庄子上陪客,这意思徐明珠哪还有不明白的,若自己还是梅公子的女人,便有应酬,哪里用她去陪旁的客人,这是腻烦她了,从今儿起,便是个了断了。
徐明珠满腔心思落了空,嫉恨上来,便想寻宛娘些晦气,让徐婆子去了王青哪里,交代她若见了王青,把宛娘的下落闲话儿般的说与他听,那汉子憨实,明白过来必然不缀,说不得,就要寻过去,她倒是要看看,宛娘要如何应对。
她娘哪有不知她的心思,叹口气道:“既梅公子让你去,你便打扮齐整了欢欢喜喜的去,让你陪客便陪客,那里可都是青州府有头脸体面的官老爷,若瞧上了你,比梅公子也不差什么,何苦非要寻这样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