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美记-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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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这车到山前必有路,三虎明示暗示了好几次,顾子衿就未曾松过口。
就连白玉书也是笑她,再刻骨铭心的执念,一个女人,也不可能为了她而这样送死,他们都说错了,顾子衿从不反驳,她不是在等元烨,她也不是为了他而想怎样,她只是相信元烨,即使他不来,他这个祸害也总有法子让她有活下去的机会。
十分笃定。
所以她不急。
前方战况不时有新的消息传过来,齐王连连得胜,白玉书一日比一日焦躁。
路三虎请了长公主挂帅,不日去了前线。
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平静得又不合常理。
日头歪在上头,母亲走后顾子衿一直很是沉默。
路三虎总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天气一日又比一日凉了,她站在篱笆墙外,看着仪仗队越行越近,那个人终究是来了,恐怕已经气急败坏。
果然,轿子还没站稳,人已经摔了帘子走出。
她微微眯着眼,笑着看他走近:“皇上别来无恙啊!”
男人脸上一片阴霾:“你还笑得出来?”
顾子衿挑眉:“哭也一天,笑也一天,为何笑不出来呢?”
他无心与她说笑,却是语气冷冽:“给齐王的时间已经过了,看来他也不能如期赴约,表妹怪不了朕,或是东山制火炮,或是去西天下黄泉……”
可见他已经失去了耐心,连场面话都不愿意再说。
她呵呵的笑着,可不等听他把话说完,后面一骑轻骑疾奔而来,带起尘土无数:“报……”
看样子,她的皇帝表兄这是要撤离了,才与她见上最后一面的吧……
男人皱眉回身,来人飞身下马立即跪了他的面前:“皇上!齐王李元烨真的来了!”
顾子衿额角突突跳了两下,听见她的表兄笑出声来:“好,他来了多少人马?”
那人却是回道:“回皇上,他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单刀赴会。
☆、第68章 六十八
第六十八章
只是一转身;就看见了他。
这个疯子;从头到脚;都没有半点的乱,他平日不喜欢白衫;此时竟然还一身白衫;唯有腰间的珠玉腰带带着阳光折射的光;五彩斑斓的。
李元烨脸边垂着红宝石挂饰,倒像是个微服私访的贵气宝王爷。
说实话他颜色俊美;这一身略显俗气的装扮扮在他身上,若是别人能见滑稽;到他这只更显他放荡不羁。
顾子衿一手掐断手边的花茎;看见有人拦下了他。
元烨一扔缰绳;淡然下马。
一个人来的,她抿唇;望向他的目光急切而又欣慰。
南朝皇帝本来是要立即撤出的;不想在这最后一刻,齐王竟然自投罗网;简直是喜不自禁,立即叫人送了顾子衿到屋里去。
事实上,已经拟定了求和的朝书,只是未发而已。
他作为王者的风度还是有些的。
顾子衿只是远远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就被隔离了开来,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她的男人,永远都不按常理出牌,就连她也想不出,他会来的理由。
若是为救她,傻子都知道这样单枪匹马的来,不仅救不了她,甚至还会搭上一个人。
他傻么?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不该来。
可看见他的时候,她的心里竟然也是雀跃的,多日来的那些委屈似乎都有了一个出口。
出于礼貌,南朝皇帝表现出了应有的气度。
顾子衿的背影略显消瘦,元烨只看了一眼,随即别开。
自古帝王皆多疑,二人就坐篱笆墙外,石桌上面有天然的棋盘,他撩袍坐下,嘴角含笑:“本王从不知道南朝也有这么个美丽的地方,顾子衿也算是有福气了,连禁锢的地方住着都这么惬意。”
南帝点头:“朕不知齐王胆量如此,竟敢单刀赴会。”
李元烨嗤笑出声:“本王到此,也只一件事想告诉你们,打仗是爷们的事,要是非要扯上女人来说事,就和你们好好说上一说,开门见山的说,顾子衿是我齐王府的人,本王也就这么一个正妃,如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必定九族牵连。你们大可一并杀了本王,与她夫妻一场共赴黄泉也算一场情意,但我军在后,半点不会迟疑一路杀到你们帝都。”
南帝脸色已变。
他顿了顿又是笑道:“我知道你们现在想要议和,可如若诚心相待,本王可助你们一臂之力。”
南帝压下怒气,隐忍道:“你叫朕如何相信你?”
元烨坦然道:“本王亲自来接王妃,可见诚心。”
他站起身来:“当然了,你们大可不相信我,随便。”
他腰间还别有软剑,无人敢上前解剑。
李元烨一生戎马,戾气非常:“行了几天的路,来人!给我倒点热水!”
南帝脸色铁青,就这么看着他大摇大摆进了顾子衿的屋子。
的确,如果元烨带军过来,可灭之。
可他一个人来的,即使杀了又能怎样?
议和的帖子还没有送出去,现在局势不好,南朝危矣,他伸手揉着额头,此地不能久留,侍卫长过来相劝,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半晌,他才点了点头。
顾子衿在屋里来回踱步,难以平静。
外面脚步声起,她背对着房门站定,耳边敏锐地捕捉着他的脚步声,刚要转身,腰上一紧,立即被来人从后面抱住了。
她泪意顿现。
这么多天,她从未哭过,一挣扎转身又重新扑入他的怀里,她抱住他的腰身,狠命地哭出声音来。
男人笑,一如既往的狂妄:“你是不是太想本王了,怎么一见本王就这么激动?”
她粉拳捶在他的肩头上面:“我闺女没了,我闺女没有了!”
那个孩子,她只看一眼的那个孩子……
李元烨任她捶打,低头轻轻吻在她的额头上面:“怎么还哭了,那么在意么?一个孩子而已,以后还会有。”
他可从来不会安慰人,这么一说她更是用力捶他:“你说呢!你都不在意的吗?你的骨肉……”
话未说完,他已经咬住了她的耳垂,轻轻在她耳边说道:“她活得好好的,我来就为告诉你这件事,怕你胡思乱想。”
她当然会胡思乱想……等等!
什么叫她活得好好的?
顾子衿泪还在脸上,猛地扬起脸来,男人伸手给她抹去,难得的一脸正经可开口就明显的他齐王腔调:“别用楚楚可怜的模样勾搭你男人,我还能骗你不成?”
她眨眼:“你说早产的……就那个孩子她……?”
他勾起唇角来,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虽然她很小,脾气也不大好老哭总叫我拿她没办法,但她真是本王的种,长得和我一样好看。”
顾子衿胸腔里那颗心飞快地跳了起来:“她……那她有三个多月了罢,她叫什么名字?”
元烨拥住她:“天下,她叫李天下。”
是他能起出来的名字,她从未有过这样愉悦的心情,抓着他坐下,又不舍得分开,他索性按了她坐在他的腿上,半拥着她与她讲小天下是怎么将养过这三个多月的。
那孩子从会哭了开始,就总哭。
军队里面都是爷们,谁也哄不好孩子,周家的嬷嬷又都老了,元烨不肯放下孩子,直接找了个寡妇奶娘,拖着她家的娃,都上了路。
要说真是他李元烨的孩子,脾气大得很,晚吃一口奶就哭得不行,到时候你再喂她,她就哭还偏就不吃了。
他拿她没办法,人家还带着一个刚出生的男娃子总要喂奶,很是不便。
可等他又叫人找了个别的奶娘来,这小天下还偏就不吃别人的奶了!
行军打仗带着女人孩子,诸多不便,元烨叫老孙帮忙带孩子,他军务缠身,本来就忙于前线,可这孩子就是认爹,除了吃奶,就在他怀里才睡得踏实。
几乎日日如此……
听着孩子的点点滴滴,顾子衿的脸又湿润了,圈住他的脖颈,难以抑制的难过:“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来?你和孩子就只管给我报仇就好了,为什么还要一个人来?”
他贴近她的耳朵:“我总不能叫孩子没有娘,只好赌上一赌。”
赌什么?
她抵着他的额头:“前世今生,原来我都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你这样的男人,可偏巧就遇上了,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他失笑,随即又收起笑脸来:“本王这么个好男人,自然天上难找地上难寻,若还有日后必定踏平南国,还你们祖孙三代清平世界,当然,如果这次不能顺利脱险与你共赴黄泉了,也自然会有人替本王做这一切给咱们家天下,怎么算都不亏本,如何?”
外面鸟语花香,这也是个世外桃源。
顾子衿不知明日结果会如何,但她忽然就了无牵挂了,母亲和姐姐都会有自己自保的能力,她的孩子也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她生或死,都有爱人陪伴,还有什么遗憾呢?
靠在他的肩头,她伸手摩挲着他的脸:“好,都听你的,生死由命。”
他的胸膛宽厚而又温暖,他的笑声狂妄而又自大,就这样一个人,顾子衿只觉庆幸,她的男人是他,而不是别的某个人。
她的确心动。
窗外宁静而又美好,微风似有还无,两个人紧紧拥在一起,他的亲吻带着厚厚的想念落在她的唇瓣,生或死都在南朝皇帝的一念之间,顾子衿忽然想,不管生死,她们都曾经这样爱着,如果时间可以定格在此,该有多好?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本王不知。
时间若可以定格在此,唯有情深不悔。
作者有话要说:地面已经重新夯实了,我的新房子啊,又可以期待了!
☆、第69章 六十九
第六十九章
嘉义二年春,风和日丽。
南朝在大明皇帝的治理下才算平顺安乐;永安公主公主四岁了;不到晌午的时候就在元和大殿耍了好几圈;南帝……哦当然,如今的南帝已经变成了我们的齐王殿下李元烨,正是扔下手头上的政务,在殿内小憩。
几个小娃娃一直跑来跑去嘻嘻哈哈闹个不停。
不多一会儿又不知是谁哭了,他睁开眼睛,老孙赶紧上前:“皇上还是回寝宫歇着吧,公主在这边玩呢!”
他白了这老头一眼:“去哪个寝宫歇着?顾子衿那脸色你也瞧见了吧?不过是喝醉了酒,多看了个小宫女两眼;我就瞧着她怎么眼熟;现在忽然想起来了;可不就像她么!”
老孙呵呵地笑:“皇上不知;后宫只皇后一人,多少人都拼命往宫里送宫女呢;我瞧着这光景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宫女们一个比一个俊俏,那心思还用得着猜么?”
南帝靠在椅背上面,略一思索:“那宫女是谁家送进来的?”
老孙低头:“老奴不知,带会儿去查查。”
南帝没有戳穿他的谎言,只是抿唇:“七扭八拐的心思,当真厌烦,统统都打发了去!”
老孙刚要应声,帘子一响,一个幼童已经冲了进来。
她唇红齿白,眉含笑眼勾人,直接就撞在了他的膝上:“父皇父皇父皇!”
一脸的兴奋之情:“父皇!”
南帝掐住她的腰,伸手抱起来放在膝上坐着:“一天到晚就听见你笑,说吧,叫父皇干什么?”
小天下才四岁,就见其好容貌了,她从小爱笑,这会抱了父亲的脖子撒娇更是叫人心醉:“父皇看见了吗?我刚才和他们比跑赛了,跑得可快了!”
他在她的脸颊上左右啄了两口:“是嘛?那你跑第几了?”
一听见父皇这么问,小家伙立即自豪地挺起了胸膛:“第三呐!”
南帝哈哈大笑,伸手将女儿举了起来:“是么?天下真厉害,跑得真快。”
作为李天下的父亲,其实他对于女儿一向认为这孩子不输给任何的谁,不论男女。
当然事实上这孩子从小就展现出来的自负也的确让他——略感欣慰,的确像他。
但是——
抱在怀里又亲了亲,他问:“一共几个人啊?”
小天下回头对小伙伴招手:“你们进来啊!”
说着还不忘对父皇笑道:“三个人!”
老孙转过脸去偷笑不已,南帝脸上表情扭曲得不行,只好别过脸去。
一共三个人,跑第三有那么高兴吗?
小天下从父亲膝上滑下:“快点过来!你们快点和父皇说说,刚才我是不是跑得很快?”
两个同样小的小男孩这就期期艾艾地走过来了,一个是奶娘的儿子比天下大几天叫做锡子的,他常在宫里见到南帝,平日就很害怕,这会早就跪下不敢言语了。
另一个倒是没见过,不过看模样么,长得很是俊俏的男娃子。
南帝故意板着脸:“你是谁?”
李天下从来都像是个话唠,先一步回答他:“他叫容和,是什么大家的什么公母后说他长得好看,叫他长大给我当哥哥。”
什么大家的什么公?
那是个什么玩意?
好吧,南帝忽略这个了:“你叫容和是吗?朕问你,刚才公主和你们跑赛了是吗?她是不是跑得很快啊!”
容和有模有样地对他施礼:“回皇上的话,她跑得是很快,我差点就被她追上。不过我没有和她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