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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运河奇侠传-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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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高度紧张,没有发现妖情,所有的人都有些松懈了。又过了良久,法器响过四五通,天籁之音奏过了七八遍,法师们敲击操作到手腕酸软,诵经念咒的声音也打起了折扣,音律失了齐整,大大影响了各自的专业素质和敬业态度。为此,县令大老爷有所不满,现出了不悦的神色。
  音律失调,气氛便有些消沉了,河面上勇士们的情绪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在阳光下,勇士们如铜铁浇筑的身板泛起了一层油汗,污浊的酒气、血腥、鱼腥、污泥味道里又混杂了汗水的酸臭味,强烈地冲击着人们的鼻腔,有些让人难以忍受。勇士们的杀气一消退,变得开始懈怠,有的伸腿、舒臂活动筋骨;有的揩汗搓泥;有的挖鼻孔、看太阳打喷嚏······本相毕露,妖气更加浓郁。围观的人们不禁怀疑这是一群装模作样混吃混喝的乌合之众。为此,县令大老爷好像极为不满,却又好像极力隐忍。
  那头光荣而可怜的肥羊已经流干了血,变得僵硬。殷红的河水被冲走了,河面变得浑黄,但混杂多样的气味中,羊的腥膻味道依旧浓烈。
  微风吹过,成分复杂的气味被卷上河堤,县令大老爷鼻息抽动,鼠须乱跳,抬起头来,眼睛一眯,猛烈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身旁的师爷立刻递上了手绢,县令大老爷举重若轻地抹去了扯出的鼻涕,又轻巧地把咳出的一口浓痰吐飞了出去。然后,县令大老爷轻咳两声以掩尴尬,正色说道:“设饵诱妖已经十几日,终不见动静,也非长久之法。这样吧,今日本大人亲到水面上震慑一番,那河妖识趣就此消遁便罢,若还敢为恶,本大人定当亲斩此妖。取我宝剑来,下堤。”
  师爷闻得此言,惊恐说道:“大人尊贵之身,不必亲临险境,在岸上足以威慑。有这许多法师施法,河妖定然是闻风丧胆,远遁深海了,大人就不用去了。”
  县令大老爷闻言甚悦,却不听师爷劝阻,他鼠须一翘,正色说道:“那本大人更要亲赴河面,以身试过险地,才好安抚民心嘛!不必多言,师爷与本大人一同前往。”
  “啊!我······我也要去?”师爷倒抽一口凉气,向一旁的衙役使个眼色,亲捧了县令大老爷的宝剑,随县令大老爷走下了河堤,登上那众人注目的架台。水面的架台更加引人注目了。
  竹木相咬“嘎吱”一声响,师爷心惊胆战,回头大喊道:“快来保护大人。”
  五个衙役急忙拥了上去。架台又一阵乱响,师爷连声叮嘱“慢点,小心点!”县令大老爷却显得格外镇定,喝道:“慌什么?镇定!”
  架台上的大汉们看到县令大老爷亲赴督阵,哪里还敢丢松?纷纷又挺直了腰板,再次摆出慷慨无畏的威猛。
  岸上高台上的法师们也重整法器打起了精神,又不厌其烦地吟诵经文咒语。妖言惑众,天下又将大乱。
  春风拂柳,雨燕穿梭剪水,鸥鸟盘飞啼鸣,外面的风光依然美好。阳光显得格外热烈了,水汽蒸腾中县令大老爷罩目远眺,竟然有些目眩。
  师爷说道:“大人,请回吧。”
  县令大老爷不屈不挠不畏炎热,坚强地说道:“等等,再等一刻。”
  师爷只好命人上岸搬来了沉重的高背太师椅,并亲自端来了一碗香茶,以供县令大老爷提神润口。县令大老爷对师爷投以赞赏的目光,坐在太师椅上喝茶,像检阅军兵仪仗般的庄重,也像是观光赏景般轻松惬意。
  水面上那肥羊千疮百孔的躯体上伏满了绿头红眼的大个头苍蝇。苍蝇不识人心伎俩,更不懂形势气氛,它们不识时务,更不会看风火瞄头,它们肆无忌惮地表演着飞行特技,有的还大胆妄为地在空中交尾好合。它们落脚在勇士们的身上、脸上休息,它们嗡嗡地乱叫,冒犯了县令大老爷的威严,惊扰了县令大老爷的悠闲。竟有一只格外无法无天的大个头苍蝇落在了县令大老爷那飞扬跋扈的胡须上,这真是岂有此理!县令大老爷蹙眉皱脸,鼠须张扬,愤怒地一巴掌拍死了那傲慢的东西。师爷挥着袖子殷勤地为县令大老爷扑打苍蝇。
  岸上混杂的人群,皆为县令大老爷制造的威严气氛所感染,不再喧哗,喘息着粗重的气息拭目以待,注视着河面的风起涟漪。此时没人注意到人群后遮盖着蝴蝶面具的林天鸿和沈如月,更没人注意到一个头扎冲天小辫的四五岁的男童追逐着花斑小狗滚下了河堤。
  “救救我的孩子!”人们循着尖利的喊叫声,才发现了扑倒在堤上的妇人。她撕心裂肺地望着在河里挣扎的男童哭喊。人群中看热闹的一个村夫汉子立刻意思到坏事了,大喊一声“儿子”,连滚带爬地冲下去了。他刨水过去刚要抓男童手臂,河面上便泛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水如沸滚,腾起巨大的浪花,一个磨盘般的巨大头颅钻出了水面,粗如儿臂般的乌溜溜的韧须像棍棒、也像钢鞭一样把那汉子抽飞到了堤坡上。水搅浪翻中,一个像簸萁样的黑洞洞的大嘴向花狗和男童吞去。
  河妖终于现身了!
  堤上堤下的人们立时混乱起来,有人激动,有人兴奋,有人恐惧,都是一样的惊心动魄,都双手抓狂。
  县令大老爷果真是见过大场面,他虽惊不乱,挺身站起,振臂高呼:“念咒施法,抄家伙,快去捉妖除怪。”他华丽地转身,利落地从抖如筛糠的师爷手中拔出了宝剑。
  众勇士们从短暂的慌乱中镇定下来,发现距离太远,鞭长莫及,便呼喊着一窝蜂拥下架台,在陡峭的堤坡上奔跑着向河妖冲去。
  只见,水浪开处,那条漂亮的花斑小狗呜咽一声便消失在黑洞般的巨口中,男童却被浪花激到了架台缺口处。眼看着水中的黑影如乌龙般搅滚着浪团又扑向男童。林天鸿风驰电掣沿堤飞奔掠去,捷步登云纵身而起,在乌亮粘腻的河妖头上一点,抢先尺许抓住了男童的衣领,奋力把男童扔了出去。
  事态如此紧急,不容林天鸿辨别方位,他扔出的力量又大,那男童像发射出的石块泥团般高高飞上了河堤。漕帮中有几个勇武之人跳起来去接那孩子,却只有一人跳到了高度,扯下了一片衣襟。孩子的去势不变,速度不衰,掠过人群,还在飞行。眼看着男童逃脱了河妖之口,却要不免于坠地身亡了。众人惊大了口却已是无能为力,男童的母亲哭着、喊着、尖叫着追了过去。
  情状依然危急。正此时,夫唱妇随、善为断后的沈如月掠身飞了起来,在耀目的阳光下,像一只臃肿但却轻捷的巨大彩蝶。她及时地抱住了男童,平安着陆。
  “哦!”众人深舒一口气,立时把目光转移到凶险精彩的河面上。
  那男童母亲摔倒了又爬起,冲过去抱住儿子,慌乱地亲吻、抚摸,拉着尖腔哭泣,拱了男童一身的眼泪鼻涕。
  沈如月实在难以抽出时间笑脸应对那女人磕头作揖的千恩万谢,立刻飞身掠到那河面的架台上,揪心揪肺地看着与河妖厮打的林天鸿。
  此时,除了那对母子,所有人都在关注水中的人妖大战,包括那男童的父亲。
  只见林天鸿一手紧握刺入河妖巨口里的钢叉,一手缠绞着勾入河妖皮肉里的齿勾绳索,伏在那磨盘般的头顶上,一会儿被顶出水面,一会儿又迫潜水底。从林天鸿身不由己,毫无招架之力的状况来看,他像是螳臂挡车、蜉蝣撼树,真是危险的极点。若非林天鸿自幼在运河中练就了一身的潜水本领,略知些憋气换气的技巧,在潜入水底的时候,他不被淹死也要被呛昏了。也幸而那些勇士们也不全是装模作样,又二十几把连绳的勾齿钩入了河妖的皮肉,并被紧紧地拽住。那些勇士们倒也力量不小,任凭河妖翻滚浮现,始终难以潜入内河深水处,否则,看林天鸿那拒不撒手的执拗劲,非得如骑乌龙般翻江倒海直逼龙宫水殿。
  在县令大老爷的号召和指挥下,所有人都行动起来,有武器的出力,没武器的呐喊助威。在法师们韵律不一的咒语和围观百姓们杂乱无章的呐喊声中,刀、枪、棍、棒、长矛、利剑、飞镖、袖箭以及砖头、瓦块、石头、泥巴······齐齐往河妖身上招呼。场面相当震撼。
  河妖翻滚如龙,拼力挣扎,凶怒咆哮,发出牛哞般的吼叫,那黑山大尾横摇竖摆,搅起惊天大浪,架台被打碎了半边,致使十几名勇士坠入水中。
  沈如月骇然失色,大声喊道:“快放手,快上来。”
  林天鸿好像没听到,依然死死攀住不放手。人声嘈杂,浪花澎湃,其实他就是没听到,他一心想要除此河妖,即便听到了也未必会放手。
  县令大老爷虽然面现惊骇,但却依然理智,举剑呐喊:“快用鱼叉、齿勾,切莫让它逃脱。”
  连续不断的密集攻击,重创了河妖。随着鱼叉刺中的越来越多,在众人喊响口号合力齐扯绳子之下,河妖巨大的尾巴被拽出了水面,但上半身翻滚扭动的更加疯狂,激起了血雨腥风。
  鱼叉、齿勾无法伤及河妖要害,林天鸿不禁焦急。正此时,有一根绳子脱手甩了过来,林天鸿心念一动,用脚把那根绳子挑了出去。绳子像生了眼睛一样缠到了县令大老爷的手腕上,宝剑脱手而飞。在此时机,林天鸿趁河妖抬头之际,双掌向下一按,身子借势弹起,一把抄住宝剑,倒插入水,钉入河妖头颅。这可真是把锋利无比的宝剑,刺入河妖头壳竟如切瓜切菜切豆腐,宝剑尽入,直至剑柄。
  河妖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哞叫后,猛地向水底扎去。那绳子拽着县令大老爷丰满富态的身躯像母猪窜圈一样栽了出去,重重地摔在木台上,拖拖拉拉地冲了过去。
  危急时刻,沈如月踢起了脚下的一条连着齿勾的绳子。她冷月宫的巾带耍的得心应手,这绳子缚物的力道也拿捏的极好。这根绳子在县令大老爷的手腕处与那根绳子接轨,绞缠在了一起。这团绳子像盘在一起的蛇一样被迅速捋直了,“嗖嗖”地前进,沈如月用脚踩了一下前进的绳子,无济于事,她被拽的晃了个趔趄。
  此时,不知那一直像吓掉魂一样哆嗦着的师爷何以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大喊道:“快上啊!”他率先窜身而起扑了出去,双手抓住绳子,老脸戗着搭台子的老竹,“吱吱扭扭”随绳而进,搓出了一道血路。
  衙役们猛虎扑食扑了上去,有拽住绳子的、有扯住师爷干瘦腿脚的、有抱住师爷僵硬的老腰的,及至架台边缘终于止住了去势,稳住了绳子。
  县令大老爷一手被缚,身子悬空在水面,与那只肥羊面面相对。他此时失去了理智,再难镇定,挥舞着另一只手臂,踢摆着双脚,疯狂地扭动着丰满的腰臀,杀猪般地嚎叫,大骂了起来。
  翻滚沸腾的水面腾起了鲜红夺目的浪花,一阵阵迥异于先时混合气味的腥臭扑面钻鼻,令人作呕。架台和堤坡上的人用力拉扯绞缠在手腕上的绳子,齐声高喊:“一、二、起!”那三丈余长,宽如山脊的庞大河妖被拖出了水面。
  林天鸿拔出宝剑,河妖头顶上立时喷涌出三尺来高的黑血,像泼墨一般。他跃起身来,挥剑斩断了绳子,抓住了张牙舞爪的县令大老爷,拧身上了台子。
  县令大老爷吁了一口气,瘫软在地。师爷爬起来也不顾自己火辣辣疼痛的脸皮,一手提着裤腰,一手来搀扶县令大老爷。
  沈如月热泪盈眶,冲上去紧握林天鸿的双手,说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吓死我了。”
  林天鸿猛甩一头的腥血臭水,说道:“我没事。”然后,他转过身来,拱手倒垂宝剑说道:“大人受惊了,难怪民间百姓都称颂大人文武双全、胆识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小人佩服,佩服!若非大人亲临现、场英明指挥,恐怕难擒此妖。噢!刚才若非大人掷剑相救,小人命已休矣!多谢大人救命之恩。这可真是把宝剑,快请大人收回,看看有无损毁锋刃?”
  这县令大老爷兀自惊魂未定,那两撇鼠须湿漉漉地趴在他开阖着喘息的嘴唇上,瞪着大眼睛盯着林天鸿,心中恨不得要把他千刀万剐了解恨。但是,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林天鸿洞机在先,发挥超常,竟然有了林青尘素有的机智,在县令大老爷没来得及发威之前便用一连串的称颂夸赞之词给他扣了这样一顶体面的高帽。县令大老爷本也是个八面玲珑的活泛人,心想自己有惊无险,既然这人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不如借坡下驴顺杆爬吧!
  于是,县令大老爷饮恨吞声,强制镇定心神,按着师爷的肩头站直身子,抬手扶正被血水沐浴过的乌纱帽,又故作潇洒地轻轻掸了一下官服,一本正经地说道:“本大人身为当地父母官,心系子民百姓,斩妖除魔理应奋勇当先。本大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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