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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运河奇侠传-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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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礼挥手止住林青尘,说道:“不必去了,图纸定然有了,本官也不去扰人兴致了,回营等候便是。”
  吴仁兴见宋礼忽然又说不去了,心中暗道:“宋大人变化多端,可真是不好应付!”忙又撵上来附和:“大人说的是,烈日炎炎,尘土漫天,还是回营围宴等候的好,大人请慢走。”
  宋礼一边负手回走,一边说道:“如此浩大的工程耗资甚巨,我等身为朝廷命官,应当节俭以作表率,万不可铺张浪费有负圣恩,宴席就免了吧,粗茶淡饭就好。”
  吴仁兴一怔,说道:“噢!节俭,不可铺张浪费,粗茶淡饭,下官遵办。”他像是在重复宋礼的话,实是在向林青尘使眼色下达命令。
  林青尘心领神会,忙悄悄退后溜下堤去,绕道匆匆回营去了。
  一干大人们在营内会客厅喝着粗茶等待淡饭,过了良久,粗茶饮过三泡,还是不见淡饭上桌。一干大人们饥肠辘辘有些坐不安稳了。
  宋礼问道:“吴大人,如今军中粮食吃紧吗?怎么这许久还没做好饭?”
  吴仁兴说道:“不吃紧,不吃紧······噢······有些紧,稍微有点。饭菜应该快好了,应该快好了吧?哎······哎······”正把着门口张望的的吴仁兴突然大叫起来:“来了,来了!这不是来了吗?”
  果然,热气腾腾的青菜、白饭、杂面馒头姗姗来迟。吴仁兴抽着鼻息说道:“正热乎着呢,真香!”
  众人正要用饭,忽然有人来报:“启禀大人,白老先生已绘制完成图纸,差人送到。”
  “噢!”宋礼大喜,说道:“快快请进。”放回手中的馒头,起身迎了出去。
  门外的林青尘看到林天鸿和沈如月走了过来,脸色一惊,忙迎上去轻声说道:“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说晚上去请吗?快走,快走。”
  吴仁兴抢先为尚书大人宋礼开道,他圆乎乎的身体几乎是滚动着冲上来的,已经发挥到他行进速度的最大极限。他也不及确认有些面熟的来人是谁,大喝道:“哪里来的村姑野汉,竟闯到军营里来了,快轰出去,切勿影响了尚书大人观阅图纸。”
  吴仁兴话音一落,两旁侍卫立时挺枪上前驱赶。
  宋礼抬手说道:“且慢,既是乡村男女,何必要用利器威吓,让他们自去就是了。”
  吴仁兴这才认出林天鸿和沈如月,忙说道:“尚书大人,这二人不是普通的乡村百姓,是江湖练家子,不如先拿下了问他们个明白。”他见林天鸿、沈如月非但不走,而且还面无惧色地径直走了过来,“你们干什么?”他退了一步,立刻又前进了两步作势维护宋礼,说道:“大人小心。”
  林天鸿淡淡一笑,抬手展开绸布画图,说道:“我二人受白老前辈所命,已将图纸带到,请尚书大人过目。”
  “噢!”宋礼的双眼立时被图纸拴住,两三步走过去,接过图纸,头也不抬,口中说道:“二位快快请进。”
  吴仁兴说道:“尚书大人,图纸既然已经成了,观阅也不必急于一时,不如用完酒饭再看?”
  宋礼依然眼盯着图纸头也不抬,说道:“看图事大,用饭事小,不要误了大事,快把饭菜撤了。”
  林青尘忙招呼人来收拾精心准备的粗茶淡饭,唯恐耽误了尚书大人观阅图纸,他亲自端走了剩下的那盘杂面馒头。吴仁兴也不闲着,揪起官服袖口,用里衫的袖子把桌子抹净,说道:“大人请,搁桌上看。”
  宋大人捧着图纸像捧着圣物一样恭恭敬敬地走到桌子前,像放置稚嫩婴孩一样小心翼翼地放下,用双手轻轻抚平,凝目审视,认真观阅。
  众人都屏声静气,唯恐弄出声响惊扰了尚书大人的思维。
  吴仁兴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骨碌碌转动着眼珠,看了看图纸,他一塌糊涂不明所以,又看尚书大人的脸色,尚书大人的脸上风云际会高深莫测。他的表情随着尚书大人宋礼的神情变幻,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凝目默想,时而舒颜含笑······吴仁兴难辨尚书大人喜忧。他脸上东施效颦的表情像是女子月事不调肚子疼,肥厚的嘴唇被内心的忐忑和激动冲撞的颤颤抖动,如果不是他努力克制住不发出声响,恐怕会打出竹板的节奏。他察言观色、相面猜心,心中盘算着如何判断正确,以便及时地发出与尚书大人的共鸣——喝彩或者是叱责。
  终于,尚书大人脸上的表情定格,眉头紧皱似乎大为不悦。吴仁兴立时欲要叱责图纸绘制的粗浅拙劣大为不妥,忽然又察觉尚书大人点头又露出了些笑意,他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叱责出口。
  于是,他又开始搜刮词汇准备附和尚书大人的喝彩赞叹。不料,他堆到喉咙口蓄势待发的一个“好”字,被尚书大人的猛一转身给吓了回去,变成了一个嗝打了出来。宋礼看了他一眼,似乎十分厌恶他喷出的酸腐之气,微一蹙眉,即尔笑着对林天鸿说道:“不知尊驾如何称呼?此图精妙通神,本官实难尽解,不知白老先生可有让尊驾带话?”
  林天鸿见这尚书大人宋礼言行风范果真不同于寻常官员,便恭敬说道:“草民林天鸿,的确带有白老前辈的话来释解此图。”
  宋礼喜道:“太好了!快请林少侠依图释解。”他侧身闪到一旁,神色甚是恭敬。
  吴仁兴推过来一把椅子让座,宋礼一脚蹬开,说道:“不用,站着看的真切。”
  林天鸿走到桌子前,指图说道:“白老前辈之言:若要根治运河,保证航运长久畅通,不能只挖河筑堤单从运河上着手,要纵横掌控与其相通的支脉河流。这其中主要有三件大事要做,其一,在汶河和泗水筑大坝以拦水流,至少需要修筑四座拦水大坝,分别是戴村、堽城、何家湾还有此处的金口镇;其二,要在运河上分段设置控水闸门,从此处向南,依次为戴庙闸、安山闸、新口闸、袁口闸、开河闸、十里闸、柳林闸、寺前闸、通济闸、分水闸、天井闸、在城闸、赵村闸、辛店闸、新闸、仲浅闸、师庄闸、鲁桥闸。”他依图纸标注,把闸门的位置指点着说出,又说道:“这些闸门的位置只是白老前辈拟订的大概位置,具体要设在何处?如何建造?样式规模等等,尚书大人根据实地情况裁决定夺就是了。”
  宋礼凝视着桌上的图纸思索了一阵,又抬头望着房顶,目光变得深沉宏大,思绪已冲出军营,飞上旷野苍穹,俯视着大地上的山川河流,运筹布控这一座座堤坝闸门,畅想着闸起闸落水泄如洪和船行河间劈波斩浪的壮观景象。他那历经沧桑睿智深藏的双眼激喜闪烁变得澄澈,拍手说道:“妙啊!如此设计,巧夺天工,真乃神术!不用再作计较,依此图纸修建便是。请林少侠快说其三,本官可有些耐不住了,真恨不得立刻施工建造。”
  林天鸿一笑点头,又指图说道:“这其三,小民也不明白白老前辈深意,便只好原话照说了。白老前辈言道:若使运河经久畅通永不断航,必须保证运河水量充足,可以以安山、南旺、马场、邵阳四湖为蓄水之柜,涝则蓄,旱可济,则可保运河水量。若要如此,需在汶上、兖州、济宁、邳州开沟挖渠,引水入柜以补充四湖水源。南旺段地势甚高,水势不易畅流,需要在南旺汶水入河处修筑分水坎,使河水四六分流南北,水势弱时,落前闸蓄水,船行至,开闸放水,再落前闸蓄水,依此类推,分段推进,可保整段行船无阻矣!”
  “嘚!”宋礼拍手大赞:“妙啊,实在是妙!水向低处流乃是天道常理,依此法而为,是逆常理而行,使之水向高处走,旱路也可稳行舟。此鬼斧神工的设想,凡人岂能出之?白老先生真乃仙人也!”他擦拳磨掌激动的不知该当何从,原地转了两圈,赞道:“千年滔滔汶河水,六分北上朝天子,四分南下运皇粮。真是巧夺天工的奇思妙想!”他大畅心怀,纵声长笑。
  诸位大人皆点头赞妙,四下交流分享喜悦。吴仁兴的喜悦蔚为高涨。
  尚书大人宋礼的神色忽然一怔,说道:“寻常年份即便雨少泉滞之时也还能行得船,但若是遇到大旱连年,汶水不足之时,行船还是免不了受阻,这又将如何解决呢?”说完,他又打哈笑道:“哪有那么许多天灾大旱!本官多虑了。如此已是尽善尽美了,不提,不提了。”他又笑了起来。
  林天鸿心中暗道:“所谓智者千虑!宋大人果真是尽职尽责,做事力求完美无缺!朝中若多有如此朝臣,何求天下不宁百姓不安?”言念至此,他不禁肃然起敬,说道:“白老前辈曾言:天地本不全,人世间之事更是难以求全完美,万事不过是人尽其力,而功看天成。尚书大人严谨求全之心着实令人敬仰,还请大人放心,白老前辈遍查汶上水纹泉脉及地势,确信地下隐汇泉眼无数,只要找出开挖,地破土开处自会有泉水涌出,可援及汶水,保运河行船无阻。”
  宋礼闻言,激喜若狂,说道:“此话当真?果真有泉?”
  林天鸿说道:“白老前辈识事通神,应该不会有误,定是有泉无疑。噢!白老前辈之所以命我二人前来呈送图纸,是因为他老人家已到县城东北一带勘察泉脉。小民以为不久当有定论。”
  宋礼说道:“哎呀!这可太好了!若能如此,运河将会千年畅通无阻矣!我大明江山稳固可千年无忧矣!圣上无忧矣!噢!这当然全仗白老先生之功,本官立刻摹录副本呈送京城,并写本上奏为白老先生请功。林少侠传图释解有功,本官定要重赏,你二人但有所求,只要不违朝纲律法,一并应允。呵呵······你二人要求何赏,直说无妨。”
  林天鸿与沈如月对望而笑,拱手说道:“谢尚书大人厚爱,我二人不求赏赐。”
  “噢!”众人齐惊,满堂哗然。眼看堂堂的工部尚书正在兴头上,如若求赐钱财、田产、宅院或是官职公差定能得允,可他二人素面白衣并非豪门富户子弟儿女,竟然一无所求,真是令人意想不到!林青尘又是羡慕又是惋惜,着急地连连暗示眼色,林天鸿却并不看他。
  宋礼也是大感意外,问道:“当真无所求赏?”
  林天鸿说道:“当真!兴修水利乃是利国利民的莫大善功,小民二人只不过是代白老前辈传个话而已,无寸指之功,不敢受赏。更何况我二人游荡江湖清苦的惯了,也不需赏赐。待此间事了,我们拜别了白老前辈也就去了。告辞,告辞!”他抱拳一拱,便要转身回走。
  沈如月忙碰了林天鸿的手臂一下,轻声说道:“那些民夫······”
  林天鸿猛然想起,又回身说道:“小民倒还真有一件事求尚书大人应允。”
  宋礼问道:“所求何事?”
  林天鸿说道:“小民见工地上的民夫百姓中病、老、妇、幼皆有,因日夜辛劳,难支不持者众多,尚书大人明理善断,可否因人、因状选用民夫,把那些不能持重者放解回乡,此乃体恤百姓的仁慈之举,并不有违朝纲律法吧?”
  宋礼神色一怔,面露愧色,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本官也亲眼所见。”他冷冽的目光望向了吴仁兴。
  吴仁兴打了一个激灵,忙低头躬身说道:“工程量大期紧,下官不得已而为之,这就去放,这就去放。”他转过身来立时声色俱厉地喝道:“林统领,快去把病、老、妇、幼的民夫放了。”
  “等等!”宋礼说道:“除了病、老、妇、幼,那些家有老幼无人孝教者,家中农田无人耕种者,统统放解回乡。”
  吴仁兴一愣,不无怨尤地说道:“尚书大人,若如此,三十万民夫将去近半,这工程如何修建?还请大人仔细斟酌才是。”
  宋礼慨叹说道:“工程虽重,也不可使百姓老无所养、幼无所教、农田无人耕种,不用再斟酌了,放了便是。”
  吴仁兴唯唯诺诺地答应,吩咐林青尘:“去······去吧!按尚书大人吩咐去把该放的人放了。”
  “谢大人!”林天鸿躬身一揖,说道:“小民代民夫百姓谢大人了。”他见宋礼虽然慷慨宽大地方解了民夫回乡,神色间却显出一丝忧色,心知他定是担忧工程进度,猛然间又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思忖了片刻,说道:“尚书大人不用为工程进度担忧,小民有个事半功倍的法子,不妨一试。”
  “噢!”宋礼说道:“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林天鸿说道:“工地的民夫因日夜赶工大都精疲力尽苦挨时辰,如此多费了工时,却于进度无益。常人便是精力旺盛之时,连续重劳三个时辰也会身疲心惫厌倦生烦,若再继续勉力劳作,也只是强撑挨时无功可言,更难以做到细致,这便成了事倍功半了。若将民夫分拨倒替,轮番上工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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