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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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去,淡笑道:“青鸾无意之中救了一只七翎金凤,正好野外无宿地,路过滇池,想借助在蛟王府上,替这只小金凤养伤。
雄力抱着小金凤,低低唤我:“公主——”
滇池蛟王拊掌大乐:“青丫头如今竟然做了修罗族的公主了。前些日子本王还道此乃传言,并不可信。原来却是真有此事?”
我点点头,飞快去瞧岳珂,但见他凤目之中似有一丝迷茫,心下只觉甜蜜心伤。我曾经彻夜不眠,担心他在天界遭人暗算,不但不能救出侧妃娘娘,还要累及自己的性命。那时候并不曾憧憬过我们的未来能够至死不离。不过是一腔痴念,无意错付,到如今覆水难收。
滇池蛟王上前两步,往雄力怀中瞧了又瞧,惊喜道:“这只小凤凰居然是罕有的七翎金凤。看来上天已有警示,鸟族的族长也是时候该换了。”
我收敛心神,奇道:“这七翎金凤有何讲究不成?”
蛟王又盯着昏过去的小金凤瞧了眼,道:“此事事关凤族秘辛。据说凤族最尊贵的鸟儿便是七翎金凤。寻常凤凰,比如现今的族长赤焰一般,也只得五翎。凤族族长之位,历来只传七翎金凤。你外祖母的娘亲正是一只七翎金凤。她生下你外祖母之后,却恋上了九尾狐族的一名男子,抛夫弃女,舍了族长之位,与这头九尾狐私奔了。后来她与这头九尾狐又生下来的小凤居然也是只七翎金凤。你外祖母却是只五翎赤凤,但那时候族中之中嫌那九尾狐的女儿名不正言不顺,因此不肯同意她做族长,这才由你外祖母做了族长。只是自你外祖母之后,凤族凋零。她生的两女,一女为凤,一女却是鸾鸟。赤焰更甚,也只生了一只赤凤。但这七翎小金凤却不可多见,定然那九尾狐与你曾外祖的子孙。”
我心中一寒,猜测道:“蛟王这般讲,难道姨母也知道这段旧事不成?所以才要令丹朱打杀这只小金凤?”
小金凤极轻极痛的呻吟了一声,小脸上汗涔涔的,瞧着极为可怜。
蛟王惊道:“你是说这小金凤乃是丹朱打在了这般模样?”
我点点头,边招呼雄力往蛟王府内走,边道:“我去了一趟丹穴山,暗中瞧见丹朱在打杀这只小金凤,一时义愤便救了出来。”
“丹穴山——”岳珂提高了嗓门,只惊得我一个踉跄,停了下来,浑身僵硬。他却仿似无事人一般,大步向前。
滇池蛟王似笑非笑瞧瞧他,又瞧瞧我,当先一步,带着一行人向着府内客房而去。
因着无意之中救了小金凤,我方有借口住了下来。但心中凄楚,也不知还能与岳珂见几面。他又这般旧事不记,真正令人头痛。
第二日里小金凤醒了来,我细细盘问,方才得知,按着辈份,她与我乃是同祖的堂姐妹。我们的曾祖母与她的曾祖父早已仙去,便是她的祖母也已过世。目前家中理事的,乃是她的娘亲。只因她娘亲近日心内浮荡,几疑恍若丹穴山有外敌如侵,要有大劫,方才遣了她前去打探。
小金凤从未出过远门,又是个端方的性子,到得丹穴山,只见怨障遮遍山头,心切之下闯了进去,惊动了巡山的鸟族,被送至姨母处。
姨母见了她,只简单问了些事情,又道家中止有一女,乃是她的堂姐,近日被退了婚,心情郁闷,乏人陪伴,瞧着她乖巧懂事,欲请她陪伴女儿。
我心中冷笑:丹朱何尝是需要人陪伴的?姨母这招借刀杀人真正妙。她明知丹朱平素就有毒打宫娥的习惯,这次被退了婚,更是狠命需要发泄,却将小金凤推了出去,居心可诛!
小金凤目中露出骇然之色来,小小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后怕道:“我哪里知道这位堂姐这般暴戾的?”
她小小年纪,只当被暴打便是最可怕之事,不知最可怕之事乃是内心的苍凉无望,一如此时我面对岳珂。我钟情于他,他明明也钟情于我,相逢却如陌路。心中痛得几乎要滴下血来,却苦于无从说起,又碍着修罗爹爹,不能与他共谐连理,了无生趣,痛苦已极。
我摸摸她的小脑袋,安慰她:“好在现下你已经离开了丹穴山,再也不用怕了。等养好伤,就回家去吧。”
小金凤感激道:“多亏了鸾姐姐,否则再有三天我可吃不消。”
我这才知道,在我与雄力闯进殿内之前,她已被打了三天,真是可怜!
招手叫来小喜鹊,令她好好服侍小金凤,我这才前往滇池蛟王处。不过是想着多见岳珂一面罢了。
鲛王侵占东南二海,又将人界淹去三分之一,逼迫得东海龙王与南海龙王不得不投靠三弟滇池蛟王。滇池蛟王府虽不及东海龙宫大,但也算得富丽堂皇。我沿着昨日的记忆前往蛟王住处,才过了一处园子,已听得园内有笑语喧哗,偷偷探头去瞧,原来是南海龙王年幼的女儿在玩耍。另一侧的秋千架上坐着的正是碧瑶。只是数月不见,她竟然已经憔悴如斯,面颊消瘦,身娇骨怯,竟似凡间得了痨病之人一般,惨不忍睹。
她身旁立着的,正是岳珂。只是他面无表情,极是冷漠,令我无端端打了个寒颤。
我化作一只小小游鱼,轻盈的游了过去,恰恰听见她们兄妹二人的对话。
碧瑶泪眼啜泣:“三哥,你就不能告诉我一句真心话吗?离光哥哥他到底如何了?”
岳珂皱眉瞧着她,眉间全无往日温柔和暖之意:“他的生死与你何干?小妹,此事休得再提!”
我心中一紧,不知离光出了何事,难道已届生死?
碧瑶似乎全然不领情,猛然捂了脸大哭:“父王母妃与你们都瞒着我,若非我这不争气的身子,我定然也要与他私奔一回。”
岳珂面上怒色一闪而过,冷冷道:“私奔这种事,总还要两情相悦。离光心中是谁,你不是不知道。”
他这番话,又哪里是健忘的样子?
尽自婆娑
我在水中哆嗦了一下,却是气恼相加,又向前窜了一点,只听得碧瑶幽幽叹道:“三哥,离光中意陆上的一只鸾鸟,这在东海几乎无鱼不晓。”
岳珂迟疑了一下,道:“今日三叔府上来了只名叫青儿的鸾鸟。”见碧瑶猛然坐直了身子,他疑惑道:“为何我瞧着这只鸾鸟好生面熟,无端觉得与我好生亲近。”
碧瑶煞白了脸,摇头否定:“三哥,你定然是近日在天界又瞧见了什么中意的仙子,才瞧着……才瞧着这只鸾鸟有点熟悉。”
我心中嘡的一声,又跌回了原地,倍感失望。原来他不但丧失了记忆,索性连我的存在也完全抹了去,却是比过去更糟糕。过去至少还认识我。
但是碧瑶拼了命的抹煞我的存在,此事却别有蹊跷。不查清楚,就算我与岳珂从此相逢陌路,却也令我心结难开,郁郁难欢。
岳珂皱眉思索好久,方缓缓道:“小妹,我总觉得……总觉得那只鸾鸟与我有些牵连。”
碧瑶定定瞧了他一回,似万般无奈:“好吧。三哥,既然你非要知道真相,我便告诉你。我从前只告诉你离光心中中意之人, 便是这只鸾鸟。只是这只青鸾与离光彼此相悦,偏偏三哥也与这只鸾与暗生情愫,只落得个黯然销魂的下场。”
岳珂犹豫半晌,方点点头:“我明白了,不消小妹再担心。”
碧瑶却似极不放心,连声叮嘱:“三哥你有所不知。如今这鸾鸟成了修罗族的公主,与天界老死不相往来,也许战事一触即发。鲛族又侵占了人界,离光哥哥……我虽担心他,但也知他与这只鸾鸟才相匹配。所以哥哥再遇见了这只鸾鸟,一定要离她远着些,万不可多说。”
我鼓起金鱼眼,死命瞪了她两眼。这死丫头睁着眼睛说瞎话。自己惧怕鲛族之祸,怕连累自己就罢了,偏还要编造一段谎言来哄骗岳珂。
我与他自天庭分别就担忧他出岔子,不但救不出亲娘,反倒丧命。 如今听闻侧妃娘娘是救了出来,这倒好了,老毛病不但犯了,还更严重了。也不知当中曲折如何。
岳珂与碧瑶道了别,出了花园而去。我在此处无趣,又想试探一番岳珂是否真信了碧瑶之语,便一路尾随,瞧着他过了迷迭小径,出了垂花门,穿过游廊,向着一处院落而去,忙现出真身来,哎哟一声,向着路边跌过去。
眼前伸过一双臂膀来,将我一把捞进了怀中,却又猛然推了开来,那人的一张俊脸顿时涨得通红,呆愣愣瞧了自己的手掌一眼,面上露出大惑不解的神情来,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我许久不见岳珂,他却将我全然忘记,这本该是一桩悲愤辛酸,令我自伤自怜的事情,可偏偏此刻他俊面泛红,手足无措的模样瞧来颇有几分意趣,竟令我朗笑出声:“三殿下是觉得自己这动作做得太过娴熟,大惑不解吧?”
他点点头。
我露出几分幽怨的神色来:“小仙虽然是离光殿下的未婚妻,但三殿下从前对小仙……对小仙作了夫妻之事……”既然碧瑶要颠倒黑白,我何不就顺着她说的往下编?
岳珂既然失了忆,全然不记得过去之事,他定然只信任其妹,我与其做吃力不讨好之事,非要与碧瑶唱反调,还不如在她的谎言之上再编几句,套出岳珂这段时间的经历来,才最为重要。
果然,此言引得岳珂驻足不前,神色恍惚,眉毛皱在了一处,却仍是一副健忘的模样。
我深恨他这副模样,又爱煞了他这副模样。只觉他这般呆呆傻傻,倒也可爱的紧。我若再想法欺负上两回,那便更妙了。于是泫然欲泣:“三殿下不信青鸾,难道连自己也不信了么?”
他不知就里,只一味往我的套子里跳:“我自然是信自己的。”
我拉起裙子来,他连忙掩了双目,如今倒是规矩了许多,不若从前一般胡混了,我倒情愿他一直这般规矩下去,傻一点也不要紧。拍拍他的胳膊,嗔怪道:“三郎从前只怕青鸾钟意上了离光,外物不能缚心,却还是去求了月老,替你我二人缚上了这赤色的姻缘线。不信你来瞧。”
本来叫他一声“三郎”,内心多有忐忑,又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甜蜜伤感,若他在清醒之时,听见这一声呼唤,怕要欣喜若狂了吧?但见他傻傻不知回应,心中无比失落,且瞧他反应。
岳珂将一双眼睛探出来,低头瞧了一回我腿上的红绳,又诧异道:“这婚姻缘不是只有凡人才结的吗?怎的仙子也结?”
我深情凝视他,明知他不记得,但唯愿他将来想起这一幕,还记得我的眼神,我眸中情意。温柔道:“这是三郎你专求了月老才替你我二人系的。不信你瞧瞧自己左脚腕。”
他怀疑的掀起了袍子,拉起长裤来,果然在脚腕处,隐着一条细细的红线,仿佛藏在皮肤里的一圈红色的血管一般,颜色并不太深,寻常大意,不仔细根本容易忽视。
有了这姻缘绳作证,他神色立时亲近了不少,似乎对我多了几分歉意,挠挠头,局促道:“岳珂从前莽撞,不应该冒犯了仙子,这却是岳珂的无礼无知之处,还请仙子谅解。只是岳珂前事尽忘……”
我不等他说完,目中便含了一泡泪,低低道:“三郎无须为难,青鸾只是想来瞧你一眼,瞧一眼便好!我已知如今你嫌弃青鸾乃是修罗公主,与天界势不两立,由此才生了分离之心。只是青鸾痴心不改,总想着你我相爱一场,总不能这般不明不白的便作了陌路人,这才求了父王同意我前来见你一面。见你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起先本是戏语,欲擒故纵之语,但说着说着不禁悲从中来,句句戳心,分明与现实无异。若岳珂一味健忘,修罗爹爹又不同意,我与他大概只能落得个黯然分手的下场罢了。
想至伤心处,那泪珠便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他见我哭得伤心,面上便有不豫的神色,我正在琢磨是不是自己在眼泪惹恼了他,他却大步上前来,将我一把搂进了怀里,闷闷道:“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
我心中且喜且酸,趁势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将几滴泪狠狠洒在他的衣襟之上,嗅着他怀抱里熟悉的石琼花的香味,心满意足之下暗道:这厮瞧来还未将我忘得干净,只是不知发生了何事,却教他魂魄这般不稳?待我求了修罗王爹爹,将他那一另魂安放在身体内,想来这健忘的毛病也该改改了。
良久,他领了我进屋,又细心替我拭干净了脸。拉着我坐在床着,柔声道:“青儿所说,与我从前曾有瓜葛,也做下了……做下了亲密之事。只是后来怎的又分开了?”
我不知他这话是试探还是真心想知道,又不想将从前之事细讲。其实不用我细讲,他家中之人,包括碧瑶,肯定已经讲过一个与我全然不同的版本故事来,不若避重就轻,凝眉道:“你身上佩着一个宝贝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