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仙阁主-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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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止鼠目寸光,还脑子不清楚,只图一时爽快着了人的道。
越嫣然生怕他大喊大叫,未雨绸缪地上前捂住他的嘴,“大人惊吓归惊吓,千万别大声叫嚷,否则我保证你还没出声,喉管就先断了。”
她冲过来时步伐太快,喻琼也不敢怀疑她出手狠毒,忐忑不安地点了点头。
越嫣然放开手,退后一步笑道,“大人放心,我一不为闹事,二不为寻仇,也不是来打听贵府消息的,只为了问大人一句话。”
喻琼抚抚袖口,躬身一揖,“在下该如何称呼尊上?是叫王妃,还是贵人?”
越嫣然暗笑道,“我觉得尊上这两个字就很好,只是听起来像是叫老太婆的。我如今既不是王妃,也不是贵人,要是大人觉得必要定个称呼,就叫我一声越老板吧。”
喻琼整张脸都扭曲了,“当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才闹到今天这么一个不可收拾的地步,要杀要剐,绝无怨言。”
他视死如归的有点莫名其妙,她刚才明明说了一不为闹事,而不为寻仇的,看来是白费口舌了。
“大人只不过是在熊熊大火上撒了一把油而已,有你没你,我的结局不会有什么不同,你改变的只是你自己的命数。”
好一句改变的是他自己的命数,看来她对事情的真相并非一无所知;喻琼一时语塞,半晌才问了一句,“尊上想问什么?”
越嫣然笑的波澜不惊,“设计陷害你我的人是谁?”
一个“你我”到底还是让喻琼放了半颗心,“尊上知道其中另有隐情?”
越嫣然细细打量喻琼,当日她中了软筋散一点力气也没有,对这个人的印象到底还是有些模糊,如今站在她面前的人,眉目清秀,温文尔雅,身高体健,颇有将风,实在不像是靠对人施虐才能取乐的癫狂之人。
“之前我在瓦上偷听,大人言辞谈吐不俗,也是个心思清楚,参透朝局之人,怎么会一时不察被人利用?”
喻琼露出一个苦笑,“说来惭愧,在下被至交好友算计了。”
越嫣然活了这些年,并没有什么至交好友,她实在不知道所谓的至交是不是都喜欢往好友两肋插刀。
若设宴的人真是明司谋士,或是明司一笔本人,那为了主子做出出卖朋友的事也很符合他们一贯作风。
“大人可否将设宴人的名字告与我知?”
“尊上是打算要报仇吗?要是你心里还有怨气,不如杀了我一了百了。”
看来也不是所有的至交都忍心往好友两肋插刀。
越嫣然到底还是有些触动的,“到了这种时候喻大人还要维护你的朋友?”
“他不仁,在下不能不义。当日我实在不知尊上的身份,更不知你这般能耐。趁人之危,实属不该;冤有头,债有主,尊上要报仇找我一人便是,不必牵连无辜。”
“喻大人当初以为是有买有卖,你情我愿,可毕竟是你亏欠了我,还好你只是动动鞭子,否则我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驰王与喻家明明吃了亏,却也不得不顺着人家安排的路走到底,想必喻大人心里也咽不下这一口气,各为其主,令友的所作所为也无可厚非,请你告诉我他的名字,我保证不害他性命。”
喻琼轻声冷笑,“尊上既然不打算对他不利,执着他是谁又有什么意义?我要是告诉了尊上他的名字,就告诉了你明司一笔的真正身份,请尊上不要强人所难。”
原来的确是明司一笔。
越嫣然轻哼一声,“明司一笔的身份如此隐秘,喻大人既然已经知道令友就是笔首,想必他事后与你坦诚交心,恩威利诱。罢了罢了……”
喻琼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朝中的格局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关系到驰王殿下,也关系到喻家的兴衰,时事所迫,在下也是不得已。”
越嫣然目光一寸寸变凌厉,“喻大人可知,我既然有本事进来你的书房,想悄无声息杀府上任何一个人,也都是轻而易举的吧。”
“这些日子想对我不利的人,尊上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进得来,杀得了我,可出不去。箭在弦上,牵一发动全身,尊上要是打定了主意要玉石俱焚,那在下也无可奈何。”
威逼利诱一概油盐不进,偏偏越嫣然又学不会柳寻仙的狠戾。
僵持不下之时,到底还是喻琼忍不住先开口,“我从不愿做强迫别人的事,当日是我对不住你,要是有别的方法补偿,我一定竭尽全力。”
越嫣然啼笑皆非,“喻大人想用钱打发我?”
喻琼连连摇头,“以尊上的身份,自然是不会在乎……”
“那就拿钱来吧,我要的不多,请喻大人同令友以‘越嫣然’的名义买下春怡楼,三月为期,要是你们做不到,我们的恩怨再清算不迟。”
两个人的对话虽然以她放狠做了结尾,可越嫣然离开时毕竟还是有些狼狈。
撬不开他的嘴也没办法,大不了回去查他至交好友是哪个就是了,这些王孙公子狐朋狗友一定不少,有势力有财力拿得下春怡楼的就寥寥无几了。
静观其变吧。
回到客栈,柳寻仙问她为什么去了那么久,事情办得怎么样,她真是半点也没心思回答,“机缘巧合我听到了喻尚书与朝中几位重臣的谈话。”
“说的是怎么对付欧阳维?”
“是……也不全是,后半程都在说驰王妃谋夺了西琳一省兵权的事。”
柳寻仙听得云山雾绕,“驰王妃?喻瑶?她怎么有那个本事夺兵权,又怎么会夺兵权夺到了西琳去?”
越嫣然咿咿呀呀不知怎么解释,柳寻仙自己想明白了,“你说的是驰王侧妃,原是西琳公主的明哲弦吧。”
“哦,大概是。”话说完又觉得此事十分蹊跷,“她一个远邦离家来和亲的公主,夺兵权干什么?”
“当年西琳的皇位之争惊心动魄,孝恭帝得天下,其他的六位公主个个被架空的只剩一个名分,三个温软的被放到番省,明哲弦被送来南瑜和亲,其余两位直接落成阶下囚,受困容京,至此各流暗潮还汹涌无断,明哲弦之所以肯下嫁驰王屈尊做侧妃,大概是看中了喻家的势力。”
“明哲弦都嫁为人妇了还存着回国的心思?”
柳寻仙冷笑道,“我看她不止想回国,西琳的贵族女子身份尊崇,个个野心不小。”
“可这与南瑜的朝局有什么关系?”
“皇后是北琼公主,虽然以和亲的身份嫁来南瑜,母家的势力却不容小觑,皇上得了她就得了北琼的支持;明哲王妃虽然也是公主身份,可她到南瑜比发配还不如,若西琳局势有变,她在母国重得权势,于驰王百利无一害。”
“怎么又跟驰王扯上关系?”
“驰王只想做一个富贵闲人,可身在皇权中心,又如何多的开风起云涌,手里的筹码多了,有人会盘算他,利用他,抢他的筹码;手里的筹码少了,不要说荣华富贵,恐怕连身家性命都保不住。要是能得到西琳的支持,有一天皇上兔死狗烹想对付驰王,大概也不会太容易。”
第120章 慕天颜
二人话音刚落,暗堂一剑就悄无声息地从窗子跳了进来,也不知之前的话被他听去多少。
越嫣然与柳寻仙对望一眼,嘴角的笑容十分可疑,“你们暗堂的夜行衣料子做工精良,的确是盗玉窃钩必备良物。”
柳寻仙心里觉得好笑,面上还一脸正色,拉住越嫣然的手对暗堂一剑道,“子时将近,请尊使带我们进宫。”
暗堂一剑盯着柳寻仙的眼眨了两眨,低声回了句,“阁下如今内功尽失,行动不便,我带越姑娘进宫更掩人耳目。”
又一个嫌他累赘的,柳寻仙的脸彻底成了黑锅底。
越嫣然想笑不敢笑,半个时辰以前她还是“尊上”的,这么一会就降格成“姑娘”了,一边凑过去亲了一下柳寻仙,后脚跟上暗堂一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窗户跳了出去。
一瞬呼呼,两个人都不见了。
柳寻仙站在屋中发了一会呆,咬牙切齿地去关窗。
“尚书府守备森严,我等花了半个月时间筹备才潜进去一次,姑娘的轻功真是了不起。”
这算是夸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越嫣然不觉得暗堂一剑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既然如此,就是想盗了?
她孑然一身,一无所有,有的就是一人而已。
莫非他想偷柳寻仙?
真是肥了他的胆。
越嫣然挑眉看了一眼同行的人,轻声笑道,“师父把他这些年在暗处的绝技都教给我了,这些鸡鸣狗盗,上房揭瓦的事,你们暗堂的人大概都不是我的对手。”
话说得骄傲,当下便挑起了暗堂一剑的好胜之心,“我与姑娘比比脚力如何?”
“执行任务的途中分心,堂堂暗堂剑首就是这么当差的?不用比了,那日在野外你们不是轻而易举就追上我了吗?”
“当时姑娘带着一个人,自然要比平日里脚程慢,何况那天你是用暗器度过危机,我一直很好奇,姑娘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越嫣然丝毫不受挑衅,“这要看你所谓的真本事是什么?要说去哪偷什么东西,或是投毒暗害什么人,我大概比你们做得还要利落。”
暗堂一剑明知她避重就轻,就顺着她的话笑道,“姑娘同梅锋学这些的时候,大概也想不到有一日会派上用场吧。”
话说得若有心似无意,他还偷眼瞟她的表情。
越嫣然一时默然不语,当年学这些就是为了派上用场的,否则她花时间心力干什么。
师父苦口婆心的劝过她那么多次,是她自己一意孤行,任性妄为,现在想想,还真是对他老人家不起。
可当初要是她听从了师父的话,乖乖嫁为人妇,藏在深闺,如今的境况恐怕比现在还要凄惨。
她还是会被岳思卿陷害,还是会落入欧阳维手里,百般纠结,懦弱寻死,或直落谷底粉身碎骨,或困在寻仙阁的门口饿死。
她与柳寻仙,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面。
当然,这只是如果。
如果她彻底放掉痴心妄想,嫁进苏家安于相夫教子,是不是欧阳维就没有了可乘之机,彼此相忘于江湖。
越嫣然在心里哀叹,师父你若在天有灵,能不能告诉徒儿,我当年做的选择是对是错。
“阁下上位之前,可曾与我师父有过交往?”
暗堂一剑被问得措手不及,斟酌道,“梅锋人在神剑山庄,同我们这些留在京中的暗卫交往甚少。”
越嫣然之前也是这么猜想的,否则银剑等人与京城的暗堂诸人选主子不会那么泾渭分明。
一句话说完,暗堂一剑已加速脚程抢在前面;越嫣然不得不快走几步也追上去。
他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比试轻功了。
可如今敌我形式还不分明,越嫣然不想这么轻易就亮底。
等她追上他,便出重手抓住他的胳膊拉他下地,“今日到此为止,阁下可知喻大人的至交好友是谁?”
这算是什么招数?
暗堂一剑愣了一愣方才笑道,“喻侍郎出身世家,又是当朝文武状元,与他相交的人不在少数。”
“阁下明明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姑娘想不想看我黑纱后的本面?”
“自然。”
“可我不能因为姑娘想看就给姑娘看,暗堂一剑的身份不会轻易透露,明司一笔是谁我更不会告诉你。”
越嫣然呵呵笑了几声,“起码你承认你知道明司一笔的真实身份。”
承认了又如何,你又没有挖到宝。
“我们同属皇上直领,我知道他的身份很稀奇吗?”
“二位虽然同属皇上直领,明司与暗堂却向来各行其是。要是硬要比一比谁厉害,愚以为还是暗堂更胜一筹,暗卫不仅个个身怀绝技,演戏的本事也是一等一,诛人诛心都得心应手。”
暗堂一剑自嘲一笑,“姑娘过誉了,我们只不过听命行事,做别人棋盘里的棋子,明司的谋士们才是棋手,他们为主上出谋划策,主上再指使我们往东往西,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任人驱策而已。”
“任人驱策,身不由己,搞不好就尽失所有,不得善终。”
越嫣然一阵悲从中来。
暗堂一剑挑眉笑道,“姑娘似乎是有感而发。”
越嫣然生怕他听出什么蹊跷,忙加了一句,“你大概也听说我师父的事了吧。”
暗堂一剑心思缜密,自觉她话中有遮掩之意,大约是其中有什么更深的隐情,“梅锋在江湖颇有盛名,是我等仰慕的前辈,英雄末路,的确让人唏嘘。”
话说得冠冕堂,口气到底还是带着一点嘲讽的意味。
越嫣然心里清楚,吴梅景大概被整个暗堂都当做反面人物了,他又偏偏死在欧阳维之手,一生奔波,却在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