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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平阳情事-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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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这些阿茉也有听闻。
  她所不知道的是,这位皇叔竟又一次说动了太后,想让景帝将自己立为皇储。景帝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旨,便将此事在朝议中提出,让群臣议论。以丞相袁盎为首的议政大臣,全都坚决反对,袁盎还挺身而出,进宫求见窦太后,据理驳斥梁王的野心,窦太后自知理亏,只得忍气吞声。梁王退而求其次,向母后提出,想要长居京师,侍奉母亲,也在袁昂等人的要求之下,被皇兄一纸诏书,遣回了封地,并且是非诏不得进京。
  梁王一向骄纵惯了,不但母后对他言听计从,就是皇兄对他也是百依百顺,这些年不断增加对他的赏赐、扩大他的封地,每次进京,都是出入同辇,起居同榻,让他有“但有所求,无不照准”的错觉。受了这样一次挫折和羞辱,梁王当然大为光火,怨恨皇兄之余,更深恨袁昂等大臣。近来常上表章,弹劾朝臣,非议朝政。景帝有些不胜其烦,又不愿与这唯一的胞弟生分,便百般地抚慰补偿于他,除了提高他的俸禄、增加他的权利之外,有准许他在封地以天子仪仗出入。此举惹得朝议纷纷,但是梁王对着派去传旨的使臣,却是口出怨言,对皇兄的好意并不领情。
  太子说起这些时,并不愤然,相反神色冷冷的,有着冷眼旁观的清醒与理智。阿茉打量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孩,他眉宇间的凝重与干练已隐然昭示着未来天子的威权。阿茉原本担心,此时忽然无来由的安心,便转换话题,命萱萱端来端午的鼠蛐饼。
  听说是姐姐亲手所制的饼饵,太子便也来了兴致,拈起一块来品尝,说道:“这是母后家乡的特产吧?前日在长春宫也尝过,却没有姐姐做的香软。”阿茉笑道:“原来母后宫里也做了这个?然而却不是母后家乡的特产,而是平阳的特产呢。因为你姐夫久病胃虚,所以做得软和些,阿彘的口味倒是刁呢。”
  曹时的脸上浮上了暖暖的笑意,太子原本开怀的笑颜却倏地僵硬了,他淡淡地垂下手,眼光扫过曹时,又停留在阿茉的身上。姐姐原本纤丽的腰身如今有些臃肿,坐得久了,腿脚还会酸麻,便只得特制了一个靠椅,斜斜地倚靠在上面,似不胜负担,但她轻抚腰腹的动作,满蕴着爱意,看来是甘心忍受这孕育的痛苦呢。
  太子又一次意识到:曾经以为只关爱自己一人的姐姐,已经被眼前的这个男人占住了身,也占住了心!他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才轻声笑道:“我想起来了,这饼饵名叫鼠蛐饼,是采春天的鼠蛐草嫩芽所制。只是这鼠蛐草有一别名却是不好,叫做‘无心草’呢。”
作者有话要说:  

☆、薜荔墙与木芙蓉

  景帝中元三年,夏。
  蝉鸣林愈静,风暖花更香。暑气在公主府的花园里却了步,被遮蔽到了浓密的林木之外。阿茉的身体越发沉重,也越发畏热,长日无事便常到花园里来消磨永昼。
  近来朝中颇不平静,暗流汹涌,发生了几件查无实据的刺杀事件,都是发生在几位朝廷重臣的府邸附近。一时间人人自危,皇帝很是震怒,不许任何人借机诋毁梁王,但是帝心其实不平。景帝如今很是看重曹时的才能,任命他为中大夫、太常卿,曹时便也每日上朝,文牍劳形,日间就少有时间陪伴阿茉。
  这日的午后,阿茉在房中小憩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气闷郁热,便扶了碧叶到花园里来疏散。阿茉很喜欢花园西角门附近的薜荔墙,因为薜荔生得过于繁茂,原本攀援而上的藤枝,竟斜斜地从墙顶披覆下来,沿矮墙形成一条浓密的绿荫,遮天蔽日,从墙下走过,遍体生凉。在这样溽热的盛夏午后,的确是个好去处。
  幽僻处,少有人行,片片青苔,润润苍苍地遍布于石阶墙缝。碧叶小心搀扶着阿茉,轻声提醒她留意着脚下,缓缓而行。阿茉如今已经身形显露,又因为是盛夏,便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月白色的夏衣,松松地系着带子,清凉舒爽。一直走到薜荔墙的尽头,阿茉有些倦了,便想在旁边石凳上坐一会儿,碧叶大惊小怪的劝阻,说是怕着了寒气。阿茉笑她,盛暑中怎会有寒气,可自己弯腰摸摸那石凳,也觉得冰凉沁人,便命碧叶回去取了坐垫来。
  碧叶应声去了,阿茉独自站在绿荫里,日光从叶隙里照射下来,留下斑驳的影子,跳跃的光影闪烁在沁凉的地面和石凳上,绿荫外是亮得刺眼的阳光,四周一片静谧,只有远处树林中的蝉鸣是热闹的。阿茉轻抚着自己的腹部,这样的身体让她忍不住好奇,常在无人处细察,这时她便轻轻解开衣带,细细打量着自己比先前更加丰满的乳,和那下面突兀隆起的光润洁白的肚腹。她近来丰腴了些,肌肤更为细腻柔滑,凝脂一般。她正看得出神,忽然,左腹中一动,肚皮上一个拳头大的凸起,左右摆动了两下,便悠悠地滑到了右腹,然后消失了。阿茉惊奇之余,不禁欣喜:这是孩儿在与自己做游戏吧?
  她孩子气地轻轻拍了拍方才凸起消失的地方,却再没有反应,半晌,正当阿茉以为胎儿已经睡熟了的时候,那里却突然“咕噜”了两声,好像是冒了两个水泡。阿茉“扑哧”一笑:好顽皮的小孩子呀!
  恰在此时,阿茉突然听到身后的木芙蓉花丛后面有一声轻微的响动,她一惊,连忙一边系上衣带,一边喝问:“什么人?”没有人出声,窸窣之声却更清晰可闻了。阿茉有些害怕,听到远处有卫娘和碧叶的声音,阿茉连忙高声唤人,卫娘听阿茉的声音惊恐,慌得一边答应着,一边飞跑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个时候,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阿茉本来全部注意力都在防备着木芙蓉花丛后面的动静,却不料,就在她呼唤卫娘时,一个黑影翻过薜荔墙,跌落在阿茉的脚下。阿茉护住腹部,连连后退,踉跄着跌坐在石凳上,那黑影一跃而起,阿茉才看清这人一身黑衣,面蒙黑巾,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精光四射,手中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刀刃上赫然挂着淋漓的鲜血——这分明是一个刺客!
  卫娘与碧叶全都尖叫起来,阿茉却连叫都叫不出声来了。她心头狂跳,那一刻,心中想到的竟然是:我再也见不到曹时了。一念及此,竟是万念俱灰。那个刺客扫了一眼周围,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抓阿茉,此时卫娘已经奔过来了,不顾一切地将手中的靠垫软枕向那刺客砸去,哪里管用,那人一挥臂膀,就将卫娘扫到了地上。
  阿茉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她觉得呼吸困难,神智却还是清楚的,就在那刺客的指尖将要触到她时,一个身影从木芙蓉花丛后面窜出来,一头将刺客顶倒在地,纠缠到了一起。碧叶跑过来,抱住阿茉,搀扶着她踉踉跄跄地向花园门口跑去。此时薜荔墙外已经察觉有刺客,喊捕之声此起彼伏,府中的卫士也已经冲了进来。阿茉心头一松,这才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躺在卧房的寝台之上,曹时坐在旁边,朝服还没有换,握着她的手,一脸的焦急关切。阿茉呜咽了一声,委屈地唤道:“阿寿,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她窝到曹时的怀里啜泣起来。曹时见她依然紧张激动,便想方设法地安慰抚摸,想令她平静,阿茉只是紧紧抓着曹时的袖口,烦躁不已,她只觉心跳头昏,口干舌燥,那惊吓似乎留了个尾巴在她的五脏里,竟是无论如何也排遣不出去了。
  曹时不住地轻声安慰:“茉儿,茉儿,没有事了,刺客已经被逮,胎儿也安然无恙。别怕,阿茉,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别怕……”阿茉只是摇头,只是啜泣,她拉扯着曹时的衣裳,想要他离自己近些,再近些。只有紧紧贴着他,她才感到安全。慢慢的,那种不安的情绪转化成了一种燥热,她的脸颊有了不正常的红晕,她觉得无比的空虚,这空虚令她更加惶恐,更加希望与曹时没有任何隔阂地结合在一起。
  曹时终于明白了如何才能让她平静,他犹豫了一下,伸手轻抚了抚阿茉隆起的腹部,阿茉却抓住他的手,没有轻重的按下去,挣扎中,衣带扯开了,阿茉的身体半裸在曹时眼前。玉雕一般的肌肤,凹凸有致,曹时的喉头发紧,自从回京以来,先是他自己生病,后来知道阿茉有孕,两人已久未房事,这样的阿茉令他不能克制自己的欲望。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动作的,转瞬就脱去了衣物,他将阿茉的夏衣褪下去一些,没有完全脱掉,就那样缓缓的、缓缓的进入了。阿茉迷乱地呻吟着,说不上是舒服还是痛苦,她扭动着身体,却没有什么力气,只得被动地享受曹时带给她的快乐。
  曹时律动着身体,他似乎是在极乐中徜徉,又似乎是在炼狱中煎熬。他拼命控制住自己的动作,感受着阿茉的反应,尽力迎合着她,让她快乐,同时又不会过于激烈,更不会挤压到胎儿。汗滴簌簌地顺着他的脖颈滴下,当阿茉终于达到快乐的顶峰,发出满意的叹息,放松了身体时,他周身已经如同刚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了。
  良久,阿茉感到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胎儿,又轻微地蠕动了一下,这才睁开眼睛,看向曹时。曹时也刚刚起身,正侧转身去,将一件家常便服披在身上,遮盖住身体。阿茉想起自己方才竟是从未有过的主动,何况是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下,不禁羞红了脸,拉过锦被蒙住头脸。曹时笑着为她取下,劝道:“这么热的天气,仔细闷坏了。”一边又劝她起来,饮了一些安神汤。
  其实阿茉已经不需要安神汤了,她已经可以镇定地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才知道,原来花园的西南角薜荔墙外与丞相袁盎的府邸仅隔一条胡同,那个刺客是从丞相府中潜逃出来,听到阿茉的喝问,以为被窥破了行藏,才翻墙而入,意图灭口的。
  她狐疑道:“那个刺客从丞相府潜逃,难道……” 曹时拍拍她的手背,叹道:“是啊,丞相袁盎大人,遇刺身亡了——朝廷从此多事矣!”
  阿茉打了个冷战,偎紧曹时,想想当时的情形,还是不寒而栗,同时曹时的后半句话,又令她沉思良久。半晌,她突然想起来另外一件事:“阿寿,那刺客扑来时,从我身后窜出一人,与刺客纠缠在一起,我才侥幸逃脱。那是何人?可遭了毒手?”
  曹时露出了一丝笑意:“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那是个才刚八岁的男孩儿,只是却并非府里的奴仆。你万万也猜不出那孩子是谁的。”这样说着,便扬声唤卫娘,卫娘早以在帘外等候,此时便膝行而入,一脸羞惭,叩首不语。
  阿茉惊奇问道:“你们这是在唱哪一出啊?此事又管卫娘什么事?”曹时笑道:“关系不小,救你的那个男孩儿就是卫娘的儿子!”阿茉越发奇怪:子夫不是卫娘最小的孩子吗?而且子夫已经十岁,卫娘也从未提过自己还有一个八岁的儿子。她好奇地抿了抿嘴:“卫娘,还是你告诉我吧。”
  卫娘含泪叩首,半晌才絮絮地说明了因果始末。原来当年卫娘与前夫同在靖安伯府中为奴,生了一子三女,原本安生度日,谁知那年年末,邂逅了前来议事的丞相府主簿郑季,暗通款曲之后竟珠胎暗结,恰好当时前夫卫安被靖安伯派去田庄里收租,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戴了绿帽,便恼羞成怒地将卫娘休弃。
  卫娘生下孩子后,孤苦无依,幸而靖安伯的夫人见她可怜,好心推荐她入宫当差,接替了因错被逐的阳信公主的奶娘。卫娘只得狠心将出生不久的孩子送去郑家。但是郑季虽大胆做下这么件风流事,在家里却很是惧内,虽然他认下了这个孩子,给他取名“郑青”,他的夫人却压根看不起这个私生子,只把他当成是下人来使唤。
  小小的郑青在主簿府里饱受欺凌,苟延残喘,居然活到了八岁。年前卫娘偷偷去探望了他一次,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亲娘没有死。最近,郑季的夫人天天责骂他在府里虚耗钱粮,一无用处,命他独自一人到城外山上放羊。父亲郑季略有反对的意思,夫人就大哭大闹,家无宁日,几个哥哥越发讨厌郑青,随意凌辱。小郑青终于不能再忍耐,便偷偷跑到平阳侯府来,躲藏到花园中,想伺机找自己的生母。 恰好遭遇了阿茉遇险之事,郑青天生神力,小小年纪,竟能够将刺客紧紧抱住,直至府中侍卫赶来,活捉了刺客。
  一席话听完,日已偏西,阿茉长嘘道:“卫娘,你的遭遇竟可以写一部传奇,交给教坊演一出悲欢离合了。”曹时温和地命卫娘起来,然后让人将郑青带进来。郑青年龄虽不大,气质却很沉静,许是在郑家做了不少粗活,晒得黝黑,双手粗糙开裂,然而浓眉大眼,双目炯炯有神,并不显得粗鄙。他跟刺客搏斗时,脸上、臂上都带了点轻伤,此时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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