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红颜落-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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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阮昕向云岩点了点头,云岩将云书扶上马,两人共骑,示意翊云宫人都上了马,收了剑,准备撤退。
秦阮昕挟着捷兀走到了马前,让他上了马,说道:“我决不食言,待我们出了你们的包围圈一段路,我便放了你。”
“哼,你的剑在我脖上,自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你知道便好。”秦阮昕也不多说,踩住马鞍便上了马,剑仍然纹丝不动地搁在他脖上。蛮夷大军依旧持着刀,与他们相向,只是却碍于秦阮昕手中的剑,无人敢上前。
秦阮昕夹紧马肚,“驾”了一声,便带头往前骑去。
身前的捷兀身子坐的笔直,抓着马绳,这时他倒不再气恼,只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自己猜。”秦阮昕自然不想跟他多废话。
捷兀也知道他问什么,后面的人也不会说。剑仍然架在他脖上,他却没有当初的恼怒,甚至还轻微地笑了一声,说道:“那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废话。”
“我是草原上的人,你自然应该知道,草原上的人,最擅长的就是箭术,和骑术。”捷兀又是一笑,“骑术”两字话音刚落,他忽然学着马嘶叫了一声,也不知说了什么,手往马头上一拍。
秦阮昕还未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身下的马突然毫无预兆地前蹄一抬,她没有防备,又因坐在马背的后面,身子便直接向后仰去,右手的剑也松开了一分。
秦阮昕当觉不妙,双腿一夹,左手向后撑住马身,右手一送,正要再次挟上捷兀。
捷兀动作却快了她一分,剑一离开他的脖颈,他便抱住马头,双腿一蹬,身子在马上一个回旋,蹬离了马背,落在地上,随着马踩了几步,又是借着马头手上一使劲,蹬地而起,左膝一弯,便直接踢向马背上的秦阮昕。
秦阮昕因为马突然的颠簸,身子都还没稳,被捷兀这么突然一袭,毫无回手之力,便被径直踢下马去。
捷兀不作停留,一拉缰绳,回转马头,便向后跑去。
一旁的翊云宫人见状,立即回马去追,蛮夷的箭队却已经先发制人,操起弓箭便往这边射来,生生拦住翊云宫向前。
秦阮昕自知再擒住捷兀已经很难了,当即几步抓住一旁的一匹马,翻身上马,看着前面不远已经被蛮夷让出来的一条道,大声说道:“不必追了,快走。”
一声令下,所有翊云宫都策马向前骑去,可是捷兀哪里会放过他们,两旁的蛮夷军持着刀驾着马直冲了过来,捷兀又怎会忘了挟持的仇,带着身后的大军也一同包围过来。
翊云宫的马程再快,可奈距离却不近,才刚到了包围圈旁,蛮夷军便操着刀已经到了身前。秦阮昕抽出剑,知道如此情形,已经不得不战一场了,没想到做了这么多,终究还是没有逃出去,二百个翊云宫人通通都被三方围了起来。
只凭着他们二百人,想要冲出去,视如登天一般,可是除了冲出去,他们已经别无他法了。
秦阮昕狠狠一咬唇,一股血腥味便在嘴边浓郁开来,她朝地上啐下口中的血迹,也大骂了一声:“妈的,给我杀,保护好云堂主和伤者,杀也要杀出去。”
“是!”翊云宫人齐齐应道,喊声震天,所有人都眸中坚定,视死如归。他们从小到大,都是在刀剑里生活着的,这一仗,他们也早已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片刻之间,蛮夷军至,刀剑无眼,一场厮杀瞬间便已然开始。
蛮夷人多势众,可翊云宫人却也都是武功一流,想要伤着他们也不是简单事。只是秦阮昕却知道,蛮夷只是仗着人多,一番车轮战打下来,翊云宫人怎会扛得住。
他们一轮一轮地包围过来,根本没办法闯出这个包围圈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杀戮还在进行着,一个又一个的蛮夷军倒下去,又一个接着一个地冲上来。翊云宫人饶是武艺再强,力气再大,却也禁不住如此轮番打斗,气力早已不如伊始,使剑的速度也慢了起来。
秦阮昕带头在前面厮杀着,不说耳边一声声的衣袖撕破、血肉崩裂声,只她自己,在翊云宫人有意的保护下,手上也被划伤了几道。他们更不知道已受了怎样的伤。
秦阮昕寒眉紧凛,手上剑再婉转一下,一剑刺中一个蛮夷军的心脏。
快、狠、准,杀戮,对于她来说,已经越来越像家常便饭一般。
她也慢慢已经适应这个时空,想要活下去,想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就只有狠心。
秦阮昕一剑一剑,毫不留情,一招接着一招地刺下去,鲜血在她眼前不断地挥洒、飞舞,飞到了她的衣上,脸上,渐渐都有些模糊了她的视线。
渐渐,她每一招都好像没有意识一般地砍下,她的眼前,也不再是这些持着刀的蛮夷军,而是玳烁、楚君亦,还有如安,还有好多好多人。他们在她眼前交杂,让她都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打斗。
让她都分不清,她现在身处何处。
她突然想起,当初她和如安一同住在瑾城的时候,她还每日计算着她在这个时空待了多久日子。可是到了后来,战场奔波、楚国暗道、逸林风云、翊云峰内乱,那么多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她早已没了闲情去想其他。
她也早已记不清,她来了这里到底有多久了。
甚至,她连自己前世是什么模样,经历些什么,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有时候,她觉得,是不是自己从来便是这里的人,只是做了一场梦,醒过来却失忆了。
还是说,在这个时空的生活,才是她做的一场那么长那么长的梦。
可是如今,这场梦终究要醒来了吗?
她,要死在这里,离他们而去了吗?
楔子 第144章 杀出去!
秦阮昕手起剑落,又是一招,径直刺向眼前的蛮夷军。只是没有防备,手臂上又被划伤了一剑,她身旁不远的一个翊云宫人出剑替她挡了一分,蛮夷这刀才没有实打实地砍下来,只是微微刺破了她的皮肤。
她手上吃痛,一个激灵,意识也醒来几分,右手握剑又紧了一分,看着眼前持刀上前的蛮夷军,没有犹豫,又是一剑挡去。
她的耳旁,便是接连不断的刀剑声,此起彼伏,只是听,便只有多激烈血腥。
索性翊云宫人阵型都围得紧密,在他们中间,云岩护住了云书,周围的攻势要少上许多。只是云书的伤,似乎又破裂开来。这一路如此颠簸,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可是如今,却还要在这打斗之中耗着。
秦阮昕毫不松懈,抵挡着身旁的厮杀,侧眼扫过周围的翊云宫人。无一例外,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深深浅浅的伤痕,出剑也不再像之前那边狠戾决绝,衣裳被砍地破破裂裂,脸上都是挥洒的血迹,狼狈不堪。
可是周围的蛮夷军却越发地围了上来,一轮接着一轮,毫不间歇。
秦阮昕知道,再要不了多久,他们便不会再有力气去反抗了,这一战,到底是她输了。
她带着对一个男人的信任,抱着不让他深陷困境的决心,让两百个不相干的翊云宫人为自己冒险,这一步棋,原本就是她自己不该走的。她看着受伤的云书,看着还在厮杀的翊云宫人,他们为了她不惜身死,可是如今,她却不能带着他们逃出去。
秦阮昕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地无能为力。
她寒眉紧凛,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恨意是如此地明显。她一剑虚晃,再向身侧一刺,剑锋之下,又狠辣了一分。她迅速收了出招的剑,一个剑花婉转,又替身前的翊云宫人挡去背后的一刺。
那一刺是从那翊云宫人身侧刺去,他原本应是可以反身抵挡的,却不知为何,反身晚了一步。索性秦阮昕离得他不远,迅速出了招帮他挡了这一攻势。
身前的翊云宫人这才反应过来。回过头,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异神色,伸出手向前方一指。朝着秦阮昕说道:“宫主,你看。”
秦阮昕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意识到他为何刚刚会一愣。
在那个方向,包围着他们的蛮夷军身后,有黑压压地一片兵马赶了过来。尘土被马蹄震得很高,喧天的马蹄声很快便席卷过来,这行马的速度已不知有多快。
秦阮昕看着他们,各个手中都持着剑,一袭的黑衣,没有军旗之类的东西。并不知是何人的兵马。只是,秦阮昕却知道,这是来救他们的。
这伙黑衣人。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操着刀剑,只刚到了蛮夷军身后,便是剑招婉转,毫不留情。招招见血,只杀向秦阮昕这边来。为他们杀出一条路来。
他们来的突然,又下手凶猛,后方的蛮夷军还来不及调整阵型,便被杀乱了,地上的尸体越积越多,没有主人的马胡乱地跑来跑去,践踏着、嘶叫着,乱成了一团。
秦阮昕虽然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来路,何人指使,但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当即操起剑,大声说道:“向那边杀过去,和他们应和。”
或许也是因为看到了生的希望,翊云宫人手中的剑也使得更加威猛,两人共骑一马地都迅速解决了蛮夷军,找到了暂时的坐骑。两路会和越杀越痛快,只杀的蛮夷军都有些退缩来。
黑衣人那一伙至少来了几近五百人,与他们毗邻的蛮夷包围圈原本人便不多,被他们这一突然冲过来,又乱了阵型,再加上秦阮昕等人两面夹击,很快便被他们打得招架不住。
黑衣人中,又有一小队很是杀的迅猛,带头往秦阮昕这边杀过来,很快便冲到了他们的跟前。有一人被其他几人护着直奔秦阮昕而来,为她挡去身旁的蛮夷军攻势,上下当量了一番她身上的伤口,急急问道:“伤势如何?”
秦阮昕看着他,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痛,握着剑的手也变得无力了起来。她摇了摇头,眼睛一眨不眨,却也一句话没有说。
面前这人,在他还没有说话之前,在他只不过是远远骑马向自己过来的时候,她便认出了他。那样的眉眼,清秀地世间无二,那样的气质,清冷地无人匹敌。
就像那一次在楚国西郊的树林之中,她被傅涵打得站不起身,他也是如此,一袭黑衣,突然而来,为她挡去所有的伤害。
他的身形,哪怕是他穿着和别人一样的衣裳,哪怕是他蒙着口鼻,相貌看不分明,可是她依旧能认得出他来。待他一走近,开口问她的伤势,她便能完完全全地确定了。
又是你,楚君亦,又是你救了我。
我总记得我在莺骊园中倒下时,烁一路赶来,颦眉担忧焦急的模样。
可是我怎么忘了,有那么多次,甚至比烁更多的时候,都是你出现在我的身边,为了我宁愿顶着骂名退军回朝,为了我忤逆大皇的意思,为了我让七虫蛊毒日益深重,为了你那么多次你差点身死。
阿楚,我一次一次地将你拉入困境之中,你却一次一次不想后路地来救我。
可是阿楚,我又哪里值得你这么为我做呢。
秦阮昕看着眼前的楚君亦,竟一时说不出话来。楚君亦微微地颦起眉,以为她是伤势太重,策马骑到了她身旁,一踏马背,几下翻跃到秦阮昕马上,帮她护住一旁的攻势,一边抓住缰绳,对翊云宫人大声说道:“各位,事不宜迟,先跟随我们离开要紧。”
一旁的翊云宫人自也知道事态危急,不可多作停留,便跟着黑衣人身后,一路杀一路退,从包围圈中闯了出去。
后头的捷兀见着情况突转,恼羞成怒,持着刀便和一旁的军士一同砍了上来。可是楚君亦带来的亦家军都是武艺一流的精卫,哪里会让他有机会近得了秦阮昕几人的身。
捷兀狠狠几刀,凌厉砍下,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伙人渐行渐远。留下了一地的血迹斑斓、尸横遍野。
楚君亦带着翊云宫人,闯出了蛮夷军的包围,却也不敢多作耽误,一路向南跑了许些路程,才慢下了脚程。楚君亦随军带着军医,刚停下便给云书看伤势,两方人一起搭起了简易的帐篷,来回烧着开水帮着军医处理受伤的人。
这一次,虽然情况危急,是如在阎王殿口走了一圈一般。但好在他们伤亡都不严重,只是云书的伤却因为太过颠簸而伤口崩裂,一路失血地太多,这会子已经昏迷了好几次了。
秦阮昕在军医的帐篷外,来回地踱步,已经来回好几圈了。里头还在帮云书处理伤口,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许久了,云岩才从里头走了出来,脸上都冒出细细的汗珠,好在脸上的神情却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说道:“宫主,云书的命保住了,所幸你当初坚持先给他处理了伤口再走,否则这一路过来,他根本撑不住。”
秦阮昕这才跟着放下心来,只说道:“没事便好。”
云岩点了点头,又说道:“里头处理好了,宫主也进去将手上的伤包扎一下吧。”
“嗯。”秦阮昕简单应道,这才跟着云岩走了进去。楚君亦、亦风亦雨几人都在里头,军医走了进来,撕开秦阮昕的衣袖,帮她上了药,才自己地包扎好,才又去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