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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异族:天使的陨落-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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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上,接过他递来的身份卡,在读卡器上验证后,挥手示意放行。
  “不好意思,老大。”
  方哲点点头。规矩是他亲自定下,执行时必须不折不扣。
  他从停车场坐电梯上了三楼,值班的何川在电梯门外等他,一手拿着卷宗,一手端了杯咖啡:
  “老大,你要的存档。”
  接过咖啡,方哲的眼光习惯性地落到告示栏上。居中处,贴着IJCAA一级通缉犯欧阳云的照片。
  告示栏上的照片取自六十年前的民国文献,复印放大后虽然略有模糊,但那嘴角边微弯起的笑意,意味深长。
  他逍遥法外,方哲心有不甘。
  方哲来到办公室,刚坐定,寒歌也到了,戴着面纱,长裙外套了件黑色长外套,舒舒服服窝进百叶窗下的三人沙发里,问道:“出什么事了?”
  “等我再确定一下。”
  翻开卷宗,正是自己的笔迹。方哲当警察时经手的案子,特案组成立后已经全部转了过来。
  六年前,周希入长乐山迷雾不幸遇难。方哲在溪水边找到他的遗体。纸张来回翻时发出凌乱的“哗啦”声,方哲很快把它看完。
  “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吗?”方哲问。
  “费城?”寒歌想了想,“记得啊。我说我脾气暴躁,你说总有些蠢人会惹人生气。”
  “我当时不是这么说的。”
  “意思差不多就行了呗。”寒歌无所谓地说,随即,又严肃了,“喂,究竟出什么事了?”
  “人的回忆总是添加了当时的情感。”方哲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如果你饿了三天,就算只是一个馊馒头也会让你觉得那是世间第一美味。时间会强化情感,弱化细节,时间越久,细节上的出入也越大。所以,调查案件时,我们总是尽量在第一时间为证人做笔录。”
  “没错。”寒歌点头,“有时候,同一件事由不同的当事人说出来,也会完全不同。”
  方哲绕过桌子,把卷宗递给寒歌。
  “这是‘1·13意外死亡案’结束当天我为我自己做的记录。看最后两页,‘我去半道口寻找周希,这是他最有可能进入长乐山雾区的地方……’”他没有看卷宗,却把上面的话一字字念下去,就连一个语助词都没错。
  “我还不知道你能过目不忘。”寒歌说。
  “我没这本事。”方哲说。
  如果某段记忆经历数年而分毫未变,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它是虚假的,是被外力强行植入大脑的。
  “寒歌,我想我被人催眠了。”
  简单说,催眠的原理就是利用外力影响人类的潜意识。
  它可以帮助人回忆过去发生的事,就像重回事发现场;也可以将意识植入被催眠者的大脑,达到控制被催眠者的作用。
  方哲不愿接受这个结论。
  是什么人催眠了他?
  夜里的电话重提周希,又究竟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唯一的办法就是解除催眠。
  但这事谈何容易?
  催眠者会事先设定一个密语和手势,用于结束催眠状态。
  但密语和手势通常只有催眠者本人知道。如果强行结束催眠,必然会对被催眠者造成巨大伤害。像欧阳云那样强大的催眠者,普通催眠师根本不可能撼动他的设下的屏障。
  “你打算怎么办?”寒歌问。
  “先打个电话。”方哲回答。
  这个电话打给谁,内容是什么,寒歌没有过问。她也曾被催眠,失去的记忆至今没能找回。
  她没有打算从方哲那里获得这方面的帮助。
  她希望她能将过去全部埋葬,她希望她的生命是从认识方哲那天开始。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她还是常常这样想。
  她知道方哲也有过去。
  方哲从不谈他的家人,从不谈他来C城前的事。仿佛他已经一刀将过去斩断,永不回头。
  他们都是有过去的人,他们都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
  寒歌什么都没问。
  她去了走廊,在夜宵茶点处给自己又倒了杯咖啡,选了块Muffin。
  大办公室里还有七八个人在加班,有人对着电脑狂敲键盘,也有人趴在桌上,大概是写着写着就睡着了。
  寒歌靠在墙上,取下面纱,点上一支烟。在强烈的灯光下,笼罩寒歌的黑暗变得弱了许多。
  “不是戒了吗?”不知何时,方哲也出了办公室。
  “这包还没抽完呢。”寒歌一脸无辜看着他。
  “你这包烟是加量装的吧?”
  “有可能噢。”
  方哲无奈摇头,也和她一样,倒了一杯咖啡,看着大办公室加班的人。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很自豪吧?”忽然,寒歌问,唇角微翘,笑意盈盈。
  方哲怔了怔,随即也是会心一笑:“是啊。”
  四年前他刚筹备特案组时,只有两间办公室,不到八个人。如今,却是设置完备、破案率高居委员会下属机构前三名的地区级机构。这一路走来的艰难,也只有身为搭档的寒歌最清楚。
  他很自豪。在所有人以为他快完了的时候,他活下来了,走出来了。
  方哲的眼中滑过一丝感伤。
  他不想和过去纠结,但终究躲不过。
  

☆、记忆回来时

  这一天,方哲很早就下了班。
  他回到家中,给自己泡了壶了茶,把枪取出放在桌上,看了整整一下午的书。天色渐渐阴下,傍晚时,房门被人敲响。
  门外是一位老者,拎着一个银色的密码手提箱。
  箱子里有一个密封的信封。
  方哲看着信封,里面的写了什么他已经记不得了。但他记得当年老师对他说的话——
  “我所教你的一切,都是教会你守住自我。你可以受伤,可以死去,但你绝不能被人控制,绝不能被人利用。”
  这就是反催眠训练的目的。
  为了避免意外的发生,在训练之初,老师对他进行了一次深度催眠。这次催眠被称为“门”。
  这是在方哲潜意识里留下的一道门。当它解除时,在它之后发生的任何一次催眠也会随之解除。
  而解除“门”的方式叫做“门钥匙”。
  这封信就是门钥匙。
  老者从箱子里取出信封,双手呈给方哲:“这是解除催眠的密语。您当年亲手写下,封入信封。今天,只要您亲手撕开信封,读出上面的密语,催眠就会解除。”
  把手势和密语结合起来,可以避免不怀好意者利用密语控制方哲的可能。
  方哲把信封捏在手中,沉吟不语。
  夜幕垂落,窗外的灯光映进室内,老者试探着说:“催眠解除时,您可能会有短暂的不适——”
  “会有人陪我,你们走吧。”
  老人露出惊讶,但还是起身,应了声“是”,退出房间,下楼带着一直等他的四人离去。
  方哲继续看书,又过了半小时,听见敲门声。
  开了门,只见寒歌倚在门边,翘起的手指间夹着刚燃起的烟,白日里略带稚气的美丽脸庞如今笼罩在一片锐利的暗影之中。
  “这也叫戒烟?”方哲无奈。
  “嗯,今天戒了三次呢。”寒歌高高兴兴进了屋,径直去厨房,“我抽完烟就来找你。”
  她走路的声音很轻,像在跳舞。
  抽完烟,她就回到客厅。她关好窗,拉上窗帘,室内只留一盏灯,光量收到最小。窗外比先前更暗了。
  “躺在沙发上吧。”寒歌说,拖了张椅子坐在沙发前。
  方哲依言躺下。
  “可以开始了吗?”他问。
  “可以。”
  寒歌的声音和她的黑暗侵入整个空间。角落里的灯光像一点将熄的烛光,黯淡无力。
  方哲撕开信。
  记忆回来时,他站在半山茶舍外。
  半山茶舍里,常有夜茶饮。
  C城人爱饮茶,市内街巷里茶舍林立,既有奢华的会所式茶楼,也有小巧雅致、只容的两个客人的恋爱茶室。
  茶室里最常售卖的是来自伊清江下游左岸南山的绿茶,俗称“银露”。
  其实,C城也产茶,就在长乐山上,连绵的雾气在清明前会稍稍减退,露出野生的茶园。谁要是有胆量,尽可以到那里采拮最嫩的芽尖。
  有胆量的人不多,尤其是真正需要考验胆量的时候。所以,这样的茶就算价格贵得离谱,也没有人会多加责难。
  茶名“雾熏”,用滚热的山泉水沏了,真乃茶中极品。
  半山茶舍位于城西,是C城经营“雾熏”数一数二的茶室,其静道香疗更是闻名。
  茶室面朝着长乐山雾气迷朦的山峦,夜深时,室内点一盏烛灯,燃一炉店主特制的香,古琴声从走廊里传来,悠远古朴,便有澄净身心的功效。
  “你心情不好?”对面的人问。
  方哲端起的茶杯又放下:“你知道藏木吗?”
  “干嘛问这个?”
  “是周希今天和我说的。他说是种香料,很值钱,最近有人找他帮忙进长乐山采木。”
  “说的不是外山吧?”昏暗的光中,对面的人穿了件象牙色中式开衫,合着眼,盘膝坐在暖榻上。
  方哲点头:“要是外山,我就不问你了。可是,雾区……你比我更清楚,雾气终年不散,进去是九死一生。”
  “我记得周希在C城也待了七八年了,怎么这么鲁莽?”
  隔着烛光与烟气,对面的人似乎蹙眉思索。
  “他有他的难处。”方哲苦笑。
  今晚吃饭时,周希说,刑警的工资低,年轻时不觉得什么,可现在孩子读书、买房子、老家那边需要接济,哪一样不花钱?找他去采藏木的人是过去的同事,一起同生共死过,绝对靠得住。何况,他也不是没进过长乐山。
  周希的眉间盘踞着说不出的愁苦和抑郁,与平常办案时坚毅的风格判若两人。
  “他说得也有道理。”对面的人又问方哲,“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问他缺多少钱?” 方哲脸上红了一下。
  他确实没想到周希对这句话的反应如此剧烈,几乎是立刻就从桌边站了起来,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扔出一句话,“方哲,你要还叫我一声‘哥’,以后就别说这种话。”
  他当时真有无地自容的感觉。
  “真没想到你会说这样的蠢话。”对面的人轻笑。他换了个姿势,用手肘支了上身斜倚着。
  “我只是想帮点忙。”方哲争辩。
  朦胧的烟气挡着那人的脸。
  “你怎么帮?现在他缺钱买房,你给;下次他想买车,你也给——你能给一辈子?”
  他见方哲脸上露出不服气,又说,“是,我知道你不缺钱。‘雾熏’以金论价,第一次请你来品茶,我买单时你眼皮都没抬,这样场面根本入不了你的眼。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连袜子都是订做的。”
  木制的隔门被轻轻敲响,穿着汉服的女孩膝行进来,在茶壶里续上水,又在炉中添了香。
  “周希不会要你的钱。”青烟后的男人声音慵懒悦耳,“他缺钱,但绝不拿不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况且,就算他要了你的钱,以后在你面前算什么?是该感激涕零,还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方哲,你当然可以给,但你给了,这个朋友也就彻底没了。”
  方哲低头饮茶,半晌,才说:“他们一直照顾我,我……想让他们过好一点。”
  对面的人微俯着身子,面容便清晰起来:“唉,你怎么还不明白,你想要的,是用钱买不来的。”
  方哲猛然睁开眼,想要坐起。
  寒歌按住他的肩头,“别动,你会受不了的。”
  回忆的画面还在脑海中冲撞激荡,让他眩晕想要呕吐。
  闪光的碎片沉淀后,又闻到半山茶舍的幽香。他看见对面的人,似笑非笑的俊美脸庞上,漆黑的双目摄魂夺魄——那是欧阳云,永不会老的欧阳云,“夜天使案”元凶的欧阳云,方哲的知交故友欧阳云。
  他想起欧阳云擦肩而过后的微笑,意味良多。夜里电话后的潜台词:你还记得我吗,方哲?
作者有话要说:  周日……为了庆祝周一即将到来,晚上加更一章。
晚上六点,六点,六点……(啪,一巴掌胡过来,庆祝个毛周一啊!喵~)
对了,做一个小小的强调。周希是方哲到C城第一年时出事的。所以,方哲的回忆也是那一年的

☆、藏木

  记忆回来后,方哲记得关于欧阳云的一切。
  茶舍之谈的第二天,欧阳云就带他去了城西的古玩市场。沁芳斋的老板凌怀是本地人,听说他俩是来找藏木的,就关了店门,请二人进了里间。
  他取来一个沉香木盒,打开来,问:“方先生,您说的是不是这样东西?”凌怀不知道他是刑警。
  方哲看到了藏木。
  藏木看起来是一块不起眼的碎木头,只有小手指般大小,在阳光下呈现出深棕色的光芒。沉香本来就是贵重的香料,又用它来存放藏木,可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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