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貌取人-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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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思归吃了几个,脑袋一抽,问了句,“要么?”
严慕直接张口等着,赖思归撇撇嘴,捡了颗不太红的放他嘴里。严慕一口含下,连带她的手指头一起舔了舔。
“你恶心!”赖思归抽出手,低骂了一句。
他又闷笑起来,眯起眼,神色特别磊落。
“你不是困么?给你提提神。”
“……”赖思归轻易不肯再分食,车里没开灯,她自己坐那一会儿功夫就吃了大半碗。西红柿独有的清香在车座间泛开,若有似无。
乍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像初夏的一声闷雷,滚滚而来,低沉却也突兀。
赖思归手上一顿,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人。严慕也偏过头来,两人视线在空中撞了一下,赖思归低头移开眼。
铃声单调而短促,没什么特别之处,但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这不是赖思归常用的铃声。
车子继续在旧公路上行驶,她抽了张纸擦手,突然开口道。
“停车。”
……
严慕在空旷处停车熄火,打开车顶灯,看着她从背包夹层里翻出一只不合时宜的老人机。这种最大铃音可以响彻半条街的玩意,严慕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表达。
他微微挑眉,问赖思归:“有急事?”
赖思归抬眸,抿着唇回视他。
车里一时静默,严慕顿了顿,抬手一拢,手掌包住她的后脖颈,轻轻摇了摇她的后脑。
“有事我们就先回去。”他说。
赖思归的腮帮子紧了紧,偏过脸,沉默地看向外面。
“这是哪里?”她问。
严慕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还在沧里。”跟三叔公家在一个区。
“再过去就出江林了?”
“跟漳芗交界。”
赖思归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走到车前头。车前灯的光影里土尘飞舞,偶有飞虫闪过,起起伏伏。
广袤夜空,星光闪烁。她往前探了一步,站到光束里,夜风吹动长裙,她的马尾也扬起来。
“听说漳芗要作为二级市,并进江林。”
“嗯。”严慕靠在车头旁。
赖思归望向黑暗,片刻后侧头,眨着眼突然问:“你吃过漳芗的老鸭面吗?”
严慕勾唇看着她。
赖思归嘁了一声,“老字号,很出名的。”
“是么?”
“老鸭熬汤,加笋块去油,汤头鲜却不腻。”赖思归回忆起来,“面是碱面,可以根据自己喜好添料,鸭肉、鸭胗、鸭血,都可以。”
“你喜欢?”严慕问。
赖思归想了想,“……一般吧。”
严慕低头笑了笑。
“这里被拆迁了?”赖思归又问。
“嗯。”严慕直起身走到她身边,“三叔公老房原来就在这附近。”
赖思归视线在四周转了一圈,“你小时候就住这?”
“不是。”严慕笑了一声,“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住在新房。”
“……噢。”
“房子倒是前几年才拆的。”严慕说,“这里投了标,要建一个新的城市地标,将来会成为两市新的经济中心。”
“……应该早点来这屯块地。”赖思归歪头。
严慕戳了下她额头,“财迷。”
赖思归撇嘴,“你了解的也不少,不是才回国几天?”
“发现我见多识广了?”
赖思归轻哼一声,不接话。
“两年前招标的,拆迁同时进行,三叔公他们当时没心思理这些。”严慕抬手压住她脑后乱飞的头发,“我叫人帮忙处理的。”
两年前,正是三叔公儿子严涛出意外的时候。
赖思归默了默问:“你那时候没回来?”
“回了,严涛的后事办完就走了。”
夜风时停时走,停下来时,闷汗就冒出来。赖思归不想回车里,严慕换了话题,随口闲道:“说起来,我还认识那位中标的建筑师。”
“嗯?”
“是个有意思的,家里是建筑世家,在江林挺有名望。”严慕说,“你那段行车记录仪的带子,还是托他交上去的。”
赖思归没想到中间还托了人帮忙,难怪严慕后来又问了她一次,视频交出去后的打算。赖思归一下子明白过来,证据通过这种渠道交到交警手中,李震即使再一手遮天,这事也不可能轻易被盖住。
这是个利益和权利相博弈的社会,□□裸的。
“那我要谢谢人家。”赖思归说。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要。”
“我又不是谢谢你。”赖思归斜睨他一眼。
“我也帮过他。”虽然也是举手之劳,严慕倒大言不惭,“他还个人情而已。”
“你又不代表我。”
严慕点头承认,“严格来说,我帮的也是他的小女友,巧了。”
小女友……赖思归踢了下脚边的石子,抬眸瞋了他一眼。
严慕坏坏地低笑出声,忽然把她拉过来,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夏末的夜,无声地撩人。
一开始只想浅尝辄止,渐渐地呼吸就有些乱。赖思归抱着他的脖子,两只脚踩在他脚背,闭着眼承接着来自男人身上不一样的力量。
砰一下,赖思归的腰抵到车前盖,她哼了一声。
严慕睁开眼,缓下呼吸,手撑在她背后的车盖,身体微微离开,不再压着她。
四周静得连虫叫声都听不见,两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热息尽数喷在对方脸上。
“……在这办了你。”严慕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道。
赖思归摸到他后背的肌肉,坏心眼的来回摩挲那些壮硕。她的脸隐在光线后,严慕咬了咬牙,往前又挤了一步。
赖思归被锁在更小的怀抱里,咯咯笑出声。
“妈的。”严慕吮她的脖子,恶狠狠的,“别给自己找罪受。”
赖思归咯咯笑着,推他的手,“你痒到我了。”
严慕脸埋在在她肩窝,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舌头舔过唇角。
一字一顿道:“到时别求我。”
赖思归听到这话,莫名地轻轻战栗。
严慕转了个身,大喇喇顶着帐篷靠在车头,抬手解开衬衫扣子,往下解了四颗,扯了扯,露出大块胸肌。
赖思归眼神飘过去,从上往下,又回到他脸上,好心问:“不解决一下么?”
严慕冷笑,“来啊。”
赖思归慢吞吞移开眼,过了会儿,严慕余光都能瞥见她弯起的眉眼。
他又骂了一句,臭着脸在马路牙边走了几圈,回到车里。
赖思归走过来敲车窗,“你帮人家小女友什么忙?”
“不是好事。”严慕硬声道,“还听么?”
“你说啊。”
严慕伸出手捏她脸,没轻没重的。
赖思归眉头拧起来,倒没躲开,“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想去吗?”
“去啊。”
严慕偏了下头,“上车。”
“还有多远?”
“应该就在前面。”
“我们走过去吧。”赖思归说,“车停在这。”
严慕看她,赖思归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副驾驶的老人机。
“我受监管,不能离开本市。”这里在漳芗江林交界,“手机会一直响,烦死了。”
☆、第五十二章
?
车前灯熄灭,视野里一片漆黑。
老人机和小西红柿被一起留在车里,严慕从手套箱里翻出一只微型手电,带着赖思归走进黑色夜幕。
没有路灯和人家,房子建筑几乎被夷为平地,路两边剩下一堆尚未被清理的废墟。手电小小的一束光照亮马路牙子,歪歪扭扭一条道,依稀可以看出青石板路的旧貌。不时有石块横在路中央,也不知往前延伸而去会是什么地方。
两人沉默着,是切切实实地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因为路上都是坑……
身上渐渐出了汗,赖思归解下头发,重新绑了个马尾。把头发团起来,圆圆的一个盘在头顶。
手电照过来,光打在她头顶,严慕停下脚等她。
赖思归微微低头,缠缠绕绕两下功夫就把头发都整起来了。严慕伸出尾指戳了戳,说:“还挺紧。”
“……”赖思归看他,“不开黄。腔不舒坦是吧?”
严慕皱起眉头,“你思想真污。”
赖思归咬住牙,半晌,冷笑道:“你活到现在真是祖上积德。”
严慕长手一捞,环住她的肩往后一勾,笑着把人揽在怀里,带着大步往前走。
“热死了。”赖思归扒肩上的手。
小小一圈手电光线在青石板路上摇晃,两道身影逗逗弄弄缠到一起,赖思归手口并用挠他的手指。
严慕嘶了一声,躲开她的牙,抬手拍了两下她头顶的一团,笑着低声了句。
“这就对了。”严慕也不解释她这样怎么就对了,只虚揽着她,由她扒着。
赖思归顿了顿,仰起头看他,问:“你现在不会是认为我在害怕?”所以逗小猫一样逗她。
严慕不答,弯了弯唇角提醒她,“看路。”
“严教授。”赖思归抱着手停下脚。
“嗯?”
“两年。”赖思归神色严肃,“我没有踏出江林半步。”
“……我知道。”
“未经允许擅自离开居住地,属于严重违反规定。记了警告,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怕吗?”赖思归竖起一根手指,“不,姑奶奶不怕,姑奶奶我现在很,兴,奋!”
有一刻风是停下来的,严慕别开脸默了几秒,再看向她时,嘴角平稳神色平静。
他真诚道:“……我理解你。”
理解就把头抬起来啊!
赖思归瞪着他看了一会儿,片刻后才垂下手,嘟了一句:“走吧。”
严慕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跟上现在可能很兴奋的某人。
月亮比十五的晚上稍微瘦了些,却依然皎洁。走了段儿路,眼睛开始适应了夜色,有头顶星月照路,视野比坐在车里宽泛许多。依稀还可以看见缥缈的灯火,像远在墨蓝色的天边。
走了大概半个多钟头,他们站在青石板路的尽头,横在眼前的是条双车道的水泥路。
一阵风吹来,吹散身上的闷热,赖思归闻到风中的海腥味。隐约听见奇怪的声音,轰隆隆的闷响,赖思归来不及细问,余光里突然出现两道刺眼的光。
赖思归用手挡在额前,眯起眼,几辆大卡车紧密有序地从水泥路拐弯处开向他们。
严慕拉着赖思归往后退了几步,站到青石路的阴影里。
大吨量极的卡车经过,脚下的石路被震得轻轻颤动。赖思归眼里进了沙,她背过身用力眨了几下,抬手正要揉,被严慕拽住了。
严慕低头给她吹了吹,赖思归重新看向路面,四周又恢复平静,黑洞洞的一片。只有那模糊的轰隆声,单调又规律,在寂静地黑夜里隐。秘地持续着。
严慕把手电放进口袋,牵着赖思归往卡车刚刚开来的方向走去。水泥路上,卡车经过的路面,有两道深深的水渍,扬长而去。
越是靠近,轰隆声越发清晰,是某种机械工作的声音。
“海砂?”赖思归低声问问。
严慕偏头看她,“嗯”了一声。
赖思归皱眉,以她刚刚的观察,那种重型卡车至少是载重二十吨位,一共七八辆车,那么就这几分钟内运走的海砂就有近两百吨,更不论超载的重量。
赖思归从小在江林长大,知道海边的人靠海而生,渔业水产、石油海运、地质资源,还有这里得天独厚的海滨景色,是这座城与生俱来最值得自豪的东西。
即使经济发展再快,江林有这样的地理位置,海洋资源作为一种财富,始终对这座城市有着无可取代的意义。
大海会给这座城带来什么?即使是海里不起眼的沙子,都会让很多人一本万利发财暴富。
严慕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跟上来。”
“那是土地庙吗?”车子经过时,赖思归看见了那座小庙,三叔婆带她来过。
“嗯。”
从三叔婆家步行就能到的地方,他们开车绕了半个小时,又走了半个小时……
赖思归忍了忍,没有多问。
她跳下来,踏着他踩下的脚印走进路边的草丛,枯枝被踩断,发出细微的嘎吱声。严慕回头,看了眼赖思归被草丛勾住的裙摆,“手给我。”
他握住她的手,弯腰打算抱她。
“我能自己走。”赖思归推他。
“这里草暗,说不定有蛇。”严慕吓唬她。
“那你就没事?”
“我是男人你是吗?”
赖思归呵呵冷笑,“直男癌。”
严慕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