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的别扭先生 作者:鹿三-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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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根据我往常的经验来看,多半是不屑和震惊。
因为他的懒跟我的比起来,就是小懒见大懒,简直不是懒。
其实我也不是懒,只是很多事情我都做不来。我做不来的事情最好不要插手,要不然就会产生一大堆不好的蝴蝶效应。
陆向远有句话说的好,我的不帮忙就已经是帮了最大的忙。这句话用来形容我这种手残党,甚好。
我提着早早就为小楼订好的好利来黑天鹅系列的至美版black swan grace,被很多人称为蛋糕中的奢侈品,甜蜜的比利时顶级巧克力、浓香的新西兰大黄油和淡奶油、香脆的伊朗绿开心果搭配在一起,黑天鹅蛋糕的美味是那种冲击人味蕾之后迅速后退的回味感,让人很久之后都难以忘怀那个味道。
程楼看着我提着的蛋糕,直摇头摆手:“小楼不要。”
程妈妈敲了敲他的头:“凉姐姐给你过生日呢,你还不要,她会伤心的。”
“不要这个,要听曲儿,凉姐姐说唱曲儿给我听的。”程楼说话很慢,极大地锻炼了我的耐性。
程爸爸说我现在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浮躁了,这不光是因为如愿的到来,也因为跟程楼的交流日复一日地磨练着我。
很多人都觉得程楼是个傻子,我最初接触到他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相处久了我才知道,他其实并不是傻,他只是很深很深地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感知没有那么敏感,所以理解能力和反应力都比寻常人要弱很多。
然而所有看上去傻乎乎的人其实都是天才,寻常人只需要面对一个世界,而他们需要面对两个世界,他们不仅要在自己沉溺的那个世界积极地生活,还要始终带着笑容看着这个并不充满善意且不熟悉的世界。
程楼的字写得很好看,我房间的墙面上挂着的金刚经就是他给我抄的,我晚上想陆向远睡不着觉的时候就从头到尾念一遍金刚经,睡意就来了。
这个治疗失眠的法子还是安念教给我的,以前不喜欢陆向远的时候是从来不失眠的。安念兴冲冲告诉我的时候,我也总觉得自己用不着。我这么美还这么酷炫的人怎么会因为想念一个人这么庸俗的事情而耽误了睡美容觉,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我现在终于知道一山还比一山高,我再美再酷,总能遇到更美更酷的人,这个人就是陆向远。
我发现我的发散性思维总会让我从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顺理成章就联想到陆向远的身上,赶紧甩了甩头,打断自己那些关于陆向远的思绪。
“凉姐姐说话向来算数的,蛋糕是给小楼吃的,曲儿是给小楼助兴的,一样都不会少。”我一边拆开蛋糕,一边兀自吞着口水。
我其实也很想吃这个蛋糕来着。
但是这几个月一直都在减肥,想要回到之前的魔鬼身材,必须要对自己狠一点。
今天总算是有个正当的理由破戒了。
程爸爸正在添饭,看到我的动作,阻止道:“沐浔,蛋糕先别忙着打开,吃过饭之后,我们提到海边。”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拉着程妈妈坐了下来。
为了给黑天鹅留下肚子,我很有心机地只喝了一碗汤和三坨胡萝卜。
我一手提着蛋糕一手挽着程爸爸,程楼挽着程妈妈,我们走在还微微透着热气的海滩上,俨然是完整的一个家。
我又不由得想起H市的陈翼屏女士和老凉,他们一定很想我,但是他们一定不会找我。我是他们两个人生出来的女儿,他们知道我不会因为男人这种挫折而轻生,他们同样知道就凭我这张脸我也不可能饿死,更何况我还一身才华,就更不可能饿死了,所以他们想念归想念,却不会来找我。
我们在海边转悠了一个多小时,这是每天晚上吃过饭之后便要进行的消化活动。我很喜欢一家人待在一起的感觉,就算一句话都不说都能感觉到海浪里,海风里,以及脚下暖暖的黄沙里浸润着满满的幸福感觉。
我是怎么遇到这善良的一家人呢。
一年多以前,从H市离开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已经怀上了如愿。
离开陆向远对我来说本来就是一件难事,除了他身边我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去的地方,所以在离开之前对于我将要去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划。
我就是随意在H市的地图上找了一个名字很好听的地方,便坐着车去了,中途还坐错了车,被人提醒之后又下车坐到初始位置再次出发。折腾了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后来下了车没走多远又被人敲晕。我醒来的时候全身像是被卡车碾过,小腹更是绞痛不休,□□的衣裙早就被鲜血濡湿。
我没怀过孕却看过无数狗血泡沫剧,我知道我和陆向远唯一那一次就中了标。
我害怕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在我才刚刚感知她存在的时候就这么离开我,明明痛得直想晕过去,但是却仍旧咬着唇在漫漫无际的沙滩上爬行着。
我不知道我爬了多久,因为那时的我一分一秒都觉得漫长。好在最后遇上了程楼,我抓着他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让他救救我。
一直等到他背起我,我才敢安心地晕过去。
好在如愿争气,知道我已经没了陆向远,不能再没有她。她坚强地留在了我的肚子里,并且还顽强地长大着。
不过刚开始程妈妈将我留下来是想让我给程楼做媳妇,让程楼做个便宜老爸,但是后来她知道我的心里有陆向远,便惋惜地收留我在她的小餐馆帮忙。
当然,我除了帮倒忙并不能帮什么忙,然后程妈妈一咬牙,直接认我当干女儿了,说白得这么漂亮的干女儿何乐而不为。
并不是什么好的故事,但是这一年多的海边生活让我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信天游唱词里最原始的,最直接的,最返璞归真的宁静平泊。
这就是我和这淳朴的海边人家的缘分,
我很感激他们,我想如愿一定也很感激他们。
程妈妈停了下来:“再走的话,小糯米该醒了,没人看着我不放心,我们赶紧吃蛋糕吧。”
的确,如愿已经睡了一整天了,也该醒了。有时候看着她睡得那么香甜,看得我都嫉妒了。这么小的人,怎么就这么能睡呢,想不通。
我们原地停下,将带来的野餐布铺在地上,程爸爸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一大堆干树枝架成一堆,很容易就燃得旺盛。
我们坐在野餐布的四个角上,海风没有刚开始的时候猛烈,现在吹得很温柔,时不时有翻滚的海狼拍打着礁石壮烈的声音传来。
身旁的火焰堆燃烧得‘砰砰’作响,映得我们每个人的脸都是红彤彤的。
“小楼,今天凉姐姐给你唱《霸王别姬》中的一小段。”我站直了身子,也摆好了架势。
程爸爸程妈妈和程楼早就想要一听为快,齐齐鼓掌。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
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
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
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白)看,云敛晴空,
冰轮乍涌,
好一派清秋光景。
适听得众兵丁闲谈议论,
口声声露出那离散之情。
口声声露出那离散之情。
……
我一个人又唱生又唱旦,连宾白都自己来,陈翼屏女士要是知道我十几年没有唱过京剧,还能唱出这个水平,一定会激动得老泪纵横。
我是和安念一起学的戏曲,她学黄梅戏,我学京剧,当时是因为对京剧脸谱艺术比较感兴趣,但是学了之后才知道一切都不是我想的那么回事儿。
京剧是一门艺术,然而我学了也没能成为艺术家,反而成了陈翼屏女士随时都可以拿出来卖弄的小丑。
十五岁之前,我学的京剧就是为了在家里来亲戚的时候,站在她们面前装模做样地唱上几段,以供七大姑八大姨们茶余饭后消遣。
我至今都记得陈翼屏女士让我给亲戚唱戏的那副嘴脸,一张脸笑得跟十七八的少女一样,声音更蛛丝一样细:小浔浔,三姨和二姥姥想听《霸王别姬》,大姑和二舅喜欢《借东风》,你就一个唱一曲儿,让长辈们乐呵乐呵。
让长辈乐呵乐呵的后果是,在那之后的三天里我嗓子哑得说不出半句话。
☆、第三章 许你如愿(3)
十五岁之后,我的个人意识强势苏醒,再没有让陈翼屏女士这种卖女取乐亲戚的行为得逞过。其实就是说十五岁之后我再没有唱过京剧。
但是一年多前,我和陆向远一起去毛伊岛旅行的时候,我一时高兴,便想着在国外传扬中国戏曲文化,于是当着众多的毛伊岛本土居民和各国游客唱了一曲。
我又不知不觉地想起那些和陆向远在一起很快乐的日子,情绪受到了影响,唱出的曲儿不是曲儿,只成了噪音。
程楼停下了有节奏的拍掌行为,一针见血地拆穿我:“凉姐姐,你不开心。”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问:“小楼,你有没有听过女人是一本书的比喻?”
程楼忙不迭点头。
我心想我刚想的一个不靠谱的比喻你从哪儿听来的,但这毕竟不是我想要表达的重点,所以忽略了。
“凉姐姐这本书里有成千上万的词儿,比如美貌,聪慧,身材,天赋,格调,但就是没有不开心这个词儿。”我淡淡地笑了笑,然后蹲下身子默默地开始拆蛋糕,默默地插上蜡烛,再默默地点燃。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我没有等程楼再说话,便拍着手引导着程爸程妈一起唱,“程爸程妈妈,我们来给小楼唱《生日快乐歌》,小楼快许愿,三个”
程楼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我,面对着蛋糕双手合十:“我希望爸爸妈妈,凉姐姐,如愿和我身体健康,幸福快乐。”
“我希望能让更多的人看到我写的字。”
“我希望凉姐姐刚刚说的话不是谎话。”
这孩子是存心的。
我吃着黑天鹅蛋糕,忽然发现并没有陆向远第一次尝试给我做的小熊蛋糕好吃,以甜蜜著称的黑天鹅蛋糕却让我吃出了苦涩的味道,顺着舌尖蔓延,一点点地缠绕在心上,越缠越紧。
我这本不存在不开心这几个字的书好像也有些难过。
程妈妈清了清嗓子,像是再三思考后作出的决定:“沐浔,回家吧。小糯米在开始认人了,她需要爸爸。”
我说得轻快释然:“可是爸爸不需要孩子呀。”
程妈妈说:“我们都不知道你和孩子的爸爸有什么矛盾,但是为了孩子,你也不应该一直逃避下去。有什么问题,两个人要共同商量,才能解决。”
我撒娇将这件事情糊弄过去:“程妈妈,我们今天不说这些事情。关于回家的事情,我放在心里好好想想,有答案了就告诉你。”
程妈嗔怪着说:“你这个姑娘呀,每次说到这个话题,你就逃避。”
“沐浔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们还是不要插手太多,走吧,蛋糕也吃了,回去看小糯米醒了没。”程爸爸已经站起了身,向程妈妈伸出了一只手。
程爸爸和程妈妈牵着手朝着海边那栋明亮的小房子走去。
“凉姐姐,我再陪你走走吧。”
我没有拒绝。
如愿是个很聪明的小姑娘,她什么都懂,我每次跟她说起陆向远的时候,她都会笑得很开心,跟我以前一样花痴。
所以我不想现在回去,让她知道妈妈不开心,而且还是因为陆向远不开心。
小楼一边走,一边时不时便偏头看一眼我。
我觉得他有话要说,憋在心里总是不好的,便善解人意地开导他:“小楼,咱做人贵在自由自在,想说什么,只要不损己利人,想做什么,只要不害人害己,那就大胆地说和做。”
“凉姐姐,虽然小楼不想凉姐姐离开,但是小楼更不希望看到凉姐姐不开心。”小楼手里不知道拿着不知名的会发光的石头,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消散,他问,“你不回去,是因为小糯米的爸爸是坏人吗?”
程楼包括程爸程妈都从来没有问过关于如愿爸爸的事情,他们大概觉得那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提一次我就会痛一次。其实不是这样的,他到现在为止仍旧是我心里的一束光,会痛,但是也不无快乐。
这一年多来我之所以不去接触有关他的信息,不是因为我还记着他的那些不好不能原谅,只是单纯地想看看自己究竟能不能将他从心头抹去。
事到如今,结果很显然,我忘不了。博客里那么多日记,窗口外的洋楹树,如愿每一个灿烂的笑容都是最好的证明。
我既然敢忘不了,又何惧旧事重提。
“他不是个坏人,他只是不爱我而已。”我胸口里也翻涌着浪,“我从来没有说话不算话过,一年多以前我对小糯米的爸爸说一年后如果他不爱我,那么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