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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母仪天下之风雨夺嫡路-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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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更不愿意自己的爹爹娘亲跑去找她的麻烦。院中所有的姬妾都被自己遣送走了,连着明媒正娶的妻子也领了一份休书,欢欢喜喜地去寻找自己的良人,只余下自己每一天每一天,看着庭院上方四四方方的天空,一复一日,有时,他会去醉里梦乡静静地坐在水榭之下,听绿珠抚一曲琴,他并不在乎世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甚至,他连着绿珠的目光都不甚在意,他只是在意谢氏和绿珠之间究竟有着怎生的过往,竟能够让这么一个女子甘心在醉里梦乡接受这般多男子隐晦而放纵的目光,悲凉的是,即使他这“病”好了又能怎么样,绿珠只是绿珠,并不会在她名字前冠上“谢”这一姓氏,一想到这里,他便心如刀割,而面上却是淡淡的,什么都不表现出来,前几日,娘亲倒是来了这院落中坐了一会儿,无非便是几句“会好起来的”罢了,更多的,则是对着他同父异母的谢沛杰的担忧,哈,这些对于他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谢氏,谢氏,与他又有什么关联呢,他不过是恰好顶着这个姓氏出生在此处罢了。

谢时行将时光过得漫不经心的,对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谢府中的仆人甚至有意无意便会忘记了这个原来的谢公子,转而都去恭维谢沛杰谢二公子。

谢沛杰却是无意拿捏着自己的身份融入他们所谓的“圈子”中,仍就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并没有因为住进了谢府而变了往日的习惯。

这日,谢沛杰将自己锁在自己的屋子中,从怀中掏出一把古旧的桃木梳,棕色的,断了三根梳齿,上方刻了一行清秀的字迹,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娘亲,现今你可曾在天上看着我?这个让你恨了一辈子的男人终于承认了我的身份,认祖归宗,然而,这于你于我还有什么意义呢?你还是无法被迎入谢家的祠堂,一个人孤零零在坟包上日晒雨淋,我也不过是因为谢家嫡出的公子不能续香火才被迎入罢了。

谢沛杰盯着手中的断齿桃木梳,呆呆地坐在檀香木椅子上,炉子上的线香兀自燃着,吐出一截一截的余灰,散落在周身,似是岁月的痕迹。

年轻的男子枯坐到夕阳落下时,只是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在丫鬟指引下,整理了一番衣衫,便走到外头,与“爹爹”和“娘亲”一道用餐。

雪媚馆成了另一处醉里梦乡中僻静之所,原先绿绮在梁柱上悬上三尺白绫的场景素素并没有亲眼见到过,只听得几个女子在闲暇唠嗑时听来些只言片语,听说她的脖子上勒出了一圈紫青色,喉头舌骨骨折,死相可怖,然而,当她看见小蛮平平静静地躺在床上时,却觉得并没有那些人描述地那般惨烈,她的睡容安详,连着双手都是规规整整地叠交在胸口的,只是脸色苍白了些,嘴唇略微失了点血色,比起往日在莲台上的千姿百媚的样子,更算得上是一支亭亭玉立不蔓不枝的荷花,将一切腐烂的泥巴踩在脚底下,她就是这般干干净净带着对女儿无尽的思恋去的,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玷污她的魂灵。

素素在她的床头坐了很久,晚霞一点一点地散去,月轮一点一点地在夜幕中散着清辉,星子也是柔和地眨着眼睛,一切都是美好的样子,素素靠着雕刻着并蒂莲花的床柱子,一点一点地讲着关于她女儿的故事,她想,小蛮这么爱她,肯定希望听到没有她在身边的那些场景。

“小蛮,踏过奈何桥的时候,记得一定要将孟婆汤喝得一滴不剩,虽然,那个味道并不好受,但是,毕竟良药苦口。”素素再一次替小蛮拢了拢发梢,便将白布笼上了她的面颊。

曾经多少男子愿意为了她散尽千金,然而佳人变成一捧黄土时,却连着一个吊唁的人都看不见,小蛮出葬的那一天,只有绿珠陪着素素在她的坟头点了些香烛,洒了些纸币。

临去的时候,却是看到了江昃抱着孩子慢慢地沿着小路走上来,一步一步的,步履沉重。

素素与他擦身而过,如同两个并不相识的人,不管在他心中小蛮拥有着什么样的地方,却终也是无用了,伊人已逝,曾经梦中的良人心中那一块虚幻的位子占了又有什么意义?素素取下鬓边的白色小花,一阵风贴着她的身子而过,她缓缓地松了手,看着小白花随风而去,放飞的还有她那一颗还曾有些柔软的心脏。

晚上,苏墨卿在雪媚馆找到素素时,后者只是直直地坐在微凉的夜色中,身上,开着一朵垂丝海棠,娇艳欲滴,衬得她的脸色越发地苍白。

“我还以为找到的是一个一次又一次弹着安魂曲的白素素。”苏墨卿坐在旁边的石凳子上,手上却是握着一支玉屏箫。

“小蛮去地很安详,完完全全都看不出这是一个将三尺白绫绕在脖子上的人。”素素只是盯着开得烂漫的垂丝海棠,第一次见到小蛮时,也是在这一株花树之下,她义正言辞地将江昃骂的狗血淋头,然而看着她的眼神却是含着爱意的,她的手还有着温度,她对人世还有眷恋。

“谁?”苏墨卿的眼睛盯着东南方的暗影处。

素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短小精悍的男子缓缓地从阴影中步出,是岳老三,耷拉着双肩。

“我只是怕她一个人害怕,想来陪陪她,毕竟,生前围在她身边的男子数不胜数,我怕她不习惯这般的清冷。”岳老三局促地扭动着双手。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虔诚的灵魂,忽的,素素便想起了叶芝的《当你老了》,她拉了拉苏墨卿的衣袖:“岳老三,你来雪媚馆,或许小蛮心中是开心的,我们便先走了。”

素素快走到院子门口时,才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憔悴不堪的男子:“岳老三,倘若可以的,就不要再做这些残害无辜女子的勾当了吧。”

“你放心,上一次小蛮指责我的时候,我便在心中发誓,就算是以后沿街讨饭,也绝对不再这样了。”

“我不杀伯夷,伯夷却因我而死,”素素轻轻地吐出了胸口中积压着的浊气,“墨卿,这一辈子,我恐怕是要下阿鼻地狱的。”

“素素,下地狱的人何其多,你只是被逼无奈。”更何况,就算是下阿鼻地狱,我也会陪着你。苏墨卿在心中默默地吐出了这句话。

七十三,北蔡

时光如一支箭般携带着红尘软帐的气息滚滚向前流逝,不知不觉,两年的光阴似水般流淌而过,琅戎械亩疚锼懒擞稚擞炙溃膊恢思复槐涞娜允钦饴鹊亩疚铩R桓錾碜藕躺慈沟呐幼谑噬希持斜ё乓恢谎┌椎暮辏槐吆咦判∏乓换我换蔚模诖蜃沤谂摹C冀蹋婀蔡叶汉臁�

狐狸雪白而蓬松的尾巴扫过她的面颊,毛茸茸的杂毛钻进她的鼻翼,“阿秋——”她一时没有忍住,便打了一个喷嚏出来。

一袭红色的衣衫出现在暖阳之下,雪狐看见了,连忙蹦跶下北蔡的怀抱,然后箭似的飞奔到男子怀中不住地拱啊拱啊的,尾巴也甩得飞快,就像是一只谄媚的狗。

“师尊。”北蔡柔柔了发痒的鼻子,跳下了石凳,朝着红衣男子行了一个礼。

“北蔡,你自小便在这琅戎谐ご螅衷谑鞘焙虺鋈ダ芬环恕!焙煲履凶用嗣┖砩瞎饣钠っ持械暮暝椒⒌刳泼模徊钌斐鲎ψ用幻煲履凶拥牧沉恕�

北蔡听了之后,脸上便绚烂地开了一朵花,眼前飞旋的满是师兄们说的十丈红尘。路边香喷喷的肉包子,一串串甜酸可口的糖葫芦,还有憨态可掬的泥人,她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这一片和琅炔煌氖澜纾词强嘤谧世还唬衷诘购茫ψ鹱约禾崃顺隼础1辈堂Σ坏乇阌Τ辛讼吕矗骸笆ψ穑铱梢源叛┒黄鹱呗穑俊�

连髑摸了摸雪狐光滑的皮毛:“自然是可以,只是雪儿是罕见的灵狐,你可得当心点,以免被心怀不轨的小人给偷了。”

雪儿扬起狐狸脸,张大着嘴巴,喉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似是在不满连髑低估了它的智商。

“好好好,我们家的雪儿最聪明了,不会上那些个恶人的当,我只是在提醒北蔡,免得她傻乎乎的,被别人卖了还热心肠地帮着他们数钱。”

“师尊,我才不会呢!”北蔡连连辩解着,“再说,还有墨卿师兄在,他会保护我的。”

连髑想起这个连年飘荡在外的半路出家的弟子,心中飘过一片乌云,那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被挑断的手筋和脚筋虽然被续接上了,然而残留在体内的毒素却是没能涤荡干净,也不知道他在外头怎么样了,这个臭小子,也不知道每个月修封书信回来。

“北蔡,若是见到了墨卿,就和师尊修封书信,让我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知道啦,师尊。不过你真是偏心啊,其他的师兄们也同样在外头,你却是说烦不烦,这些个芝麻大的小破事还写个长篇大文章回谷,当真觉着老子太闲了吗?”

北蔡摇头晃脑的,模仿连髑的语气老气横秋地说着。

“你这个臭丫头,活得不耐烦了啊!”连髑抛开怀中的雪狐,伸出手狠狠地捏着北蔡的脸。

“师……师尊,徒……儿知……知错了,再……再也……不敢了……”北蔡的脑袋被晃得七晕八素的,吐出的话不成语调。

雪狐蹲在地面上,摇晃着蓬松的尾巴,看着师徒两个人闹成一团,唉,幼稚啊……

北蔡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锦囊,背着一个包袱,于是和雪狐一道下了山。她并不是很清楚师尊的用意,只知道要在这个月圆之夜前去赵府找赵夫人,然后把这个锦囊给她。不过有一样可以确定的是,她不用着急着回谷。北蔡觉得这个差事不错,至少酬劳她很满意。

五蕴城,是江南的缩景,所有的一切缠绵婉转的景致都在这里得到了展现。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吓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婉转的歌声飘荡在紫鸳湖上,女子们为了避免露面,特意带了一顶坠有面纱的蓑笠,穿行在条条鳞次栉比的水道中,如一尾尾灵巧的鱼,绵软的歌声一路撒开来,给这片氤氲的城平添了几分柔情。

北蔡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很新鲜,连路摊边的水哨和纸鸢都能拿在手上细细地瞧上半天,不一会功夫,手里便挂满了东西。幸亏,师尊有些脑子,还在她的包袱里塞了不少白花花的银子和银票,起初她还闹了个笑话,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要用钱去换的,随便拿了就走,还和那个老板争了半天,后来还是一个好心的过路人解了她的围,帮她付了钱。

北蔡狠狠地吸了几口,红尘,红尘,原来这便是师兄们口中的大好的红尘,连着空气中也是粘着黏糊糊的气息。比起琅戎械那宄好骼剩不墩饫镎慈咀诺难袒鹞兜溃褂心切└鲭僦鄣幕迤ⅲ敝钡啬芄蛔砹巳说男姆巍1辈痰纱笞叛劬Γ醋糯蠼稚侠蠢赐跷跞寥恋娜巳海游唇哟フ獍阄骞馐娜硕q蟮睦险撸珲嵌械母救耍褂写畔惴绲拿盍渑佑氪蟮独蚯白咦诺哪凶樱磺械囊磺锌雌鹄炊际钦獍愕男缕妫盟行┐彀埽约涸趺茨茉诤廖蘩秩た裳缘睦奴谷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呢?

入了夜,北蔡随便晃了晃,抬头,就看见很多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在门口或者楼上素手拿着帕子,专门招呼一些男子。北蔡心下了然,想着此间就是谢沛杰说的青楼。抬头一看,只见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字“醉里梦乡”。

于是抬脚便要进。门口的美人见着这么一个姑娘便发了楞,迎着也不是,推走也不是。直到怜妈妈出来:“哎呦,这位美人,想必是走错了楼吧,您应该去对面的美人醉,那里有最为艳丽的小倌。”

北蔡想了想,“小倌,那是什么,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怜妈妈觉得真是遇上了一个奇人,一个长得如此水灵灵的姑娘跑到了醉里梦乡,而且是这般的坦荡荡,于是一挥帕子:“哎呦,美人醉啊,就是专门招待姑娘的地方啊,我们醉里梦乡是只招待男子的。”

“无妨,我今天是专程来看你们这里的花魁的,听谢沛杰说,很是妙曼。”

老鸨一听谢沛杰这个名字,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眼前的这个姑娘想必是和进来风头正键的谢家二少爷渊源很深,又是一个得罪不了的主,最近谢二少和头牌绿珠走得近,只怕这位是来捣乱的吧。

怜妈妈眼珠转了转,顿时计上心来:“哎呦,我们绿珠姑娘现在正在梳洗打扮呢,要不美人你先坐一会吧。”

北蔡想想就答应了,只是她一屁股就坐在大堂,任怜妈妈怎么说,也不愿意进雅间,北蔡只是觉得坐在这里,看见的每一件事都很新奇,于是便很开心地吃着桌子上的糕点,顿时胃口大开。她只觉得大开眼界,以往十四年从来没有在眼前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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