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绮谭-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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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玄滢月一屁股坐下来,直截了当的问,“你跟踪的那个人怎么样?发现了什么没有?”
顾延风点点头说:“那个人一开始非常狡猾,一直在四处闲逛,我中间换了好几次装扮才没有被他发现,后来终于在大概十天前才跟着他找到了玄衣门。是在南方一处叫飞流涧的地方,位于深山之中,易守难攻,地形极为隐秘。不过我看那个地方决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建成的,如果那里真的是玄衣门,那么看起来也是经营许久了。”
“哦,原来还真有这么个地方,”玄滢月听后轻笑了一下,“不过看起来这玄衣门也真的是不简单,被灭门了十几年却又暗地里幸存了下来,不过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江湖上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呢?”
“虽然我没有能接近玄衣门,但却在周围调查了一下,我发现那个飞流涧真是个宝地,有山有水不说,在后面的谷地中还有一片平地,我亲眼看见有人在那里种田,放养牲畜。而且我在那里蹲守了数天,几乎没有人进出山谷,只要能守住谷口,谷中的人就算没有外援,也能自给自足。”
“自给自足吗……?”如果事实真的像顾延风所说的,现在的玄衣门隐藏在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那么他们处心积虑的想要那焕彩琉璃盏又是为什么呢?而且关键他们这么苦心经营又是为什么呢?虽然只是瞥了几眼,但玄滢月对那天领头的那名彪形大汉还是印象深刻的。那人一身蛮力,一双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散发着贪婪与**,假如他真是玄衣门中领头的人物,那么玄滢月打死都不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会甘心避世隐居。直觉告诉自己,这些玄衣门残存下来的余党一定在搞什么名堂!
“你说那个玄衣门在南方?”玄滢月忽然问。
“是。”顾延风不知这龙泽郡主又打地什么主意。心中隐隐地觉得不安。
“你不是说你没有真正地接近吗?那我们再去一次好了。”玄滢月忽然笑着转过头来对顾延风说。
“什么!?”顾延风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有想到玄滢月会突然这么说。
“我对于那焕彩琉璃盏地事总是觉得有什么蹊跷。而且这玄衣门神神秘秘地。不知在搞什么名堂。所以我决定亲自去一趟。而且这次你也要和我一起去。”
“郡主!”顾延风惊呼出来。看见玄滢月一眼瞪了过来。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改口压低声音道:“滢月。难不成你想就我们两个人去吗?”
“人多了还怎么调查?”玄滢月白了他一眼。
“不行!”顾延风断然拒绝,“这样太危险了!那玄衣门中至少有上百名弟子,就你我两个人实在是太不保险了。”
看着他义正严词的样子,玄滢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当然知道了,可我们这次去不过是调查一下,不会与他们有什么正面冲突的。假如发现这玄衣门有什么问题,直接调动附近的官府出兵剿灭就好了。”
“但是……”顾延风知道调查焕彩琉璃盏的事是皇上的授意,他自己本来就有再前去一探的打算。而且他身为京城名捕,这些也都是他份内之事,这几年来比这威胁的多的任务他也不是没有做过,只是这次却又要带上个金枝玉叶的郡主就有些麻烦了。他知道这龙泽郡主武功高强,心思缜密,但她也是皇上的表妹,朝中重臣北亲王的独生女儿,假如这位郡主有个什么好歹,他的麻烦就大了。
见顾延风面露难色,玄滢月也知道他的顾虑,不过这趟玄衣门之旅她势在必行,所以根本就不在意顾延风是否答应。于是她佯怒一拍桌子道:“顾延风,你难道忘了当初皇上他是怎么和你说的了吗?你已经是我的下属了,难不成这次你想抗命?”
顾延风忍不住在心中叫苦不迭,这为郡主不光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且还专门喜欢干些危险的事,但是有皇命在身,也确实由不得他说什么。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在去那玄衣门前我会同附近的官府都打好招呼的,一切都以我们的安危为先,皇上那边我也会打好招呼的。”玄滢月简单的说,然后吩咐道,“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吧,过两天我们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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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四章 故地重游
几日之后,玄滢月和顾延风就又离开了京城,南方路途遥远,而那玄衣门的情况又晦暗不明,他们这一次离开恐怕要个把月才能回来,所以在离开之前玄滢月同璃日和父亲都打好了招呼,而且带上了璃日送的赤金令,防止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还能寻求附近官府的支援。
两人一路向南,沿途借宿客栈,如同一般的旅人一样。玄滢月本就是在南方的长大的,所以这次前往南方就像回家乡一样,她甚至还想着假如玄衣门的事一切顺利,那么说不定还能回忘忧谷一趟,把见到师姐花俾莹的事告诉师傅,让他老人家也能放下心来。
走了一段官道之后,因为那个叫飞流涧的地方位于深山,所以两人就进入了山路。虽然所行之路崎岖不平,而且杳无人烟,但因为两人在进山之前准备了充足干粮,又都身怀武艺,倒也不是那么担心的。
入山的第一晚因为实在找不到人家,两人只好找了个山洞露宿。一放下东西,顾延风就在附近的林子里寻找干柴,然后生火煮饭,他做得非常熟练,看起来应该是经常在外露宿的。玄滢月帮不上什么忙,只好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他忙里忙外的。她忽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她也是这样静静的坐在火堆边,看着当年那个总是笑得很灿烂的少年忙着这些事,忽然间她觉得非常的安心,嘴角不自觉的浮起了笑容。
而这边顾延风已经在火堆上烤好了面饼,并且用打来的山鸡煮了一锅汤,虽然只是用盐巴调了味,但仍是芳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动。顾延风正想叫玄滢月吃东西,却发现对方正在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一双明眸如星辰般璀璨。虽然他已经是京城名捕了,江湖经验丰富,但到底不过是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一时间不禁红了脸,低下头有些结巴的说:“郡主,您……您快吃点东西吧……”
玄滢月知道他还是忌讳着自己郡主的身份,所以一直一来都是恭敬又拘谨的。看着他此时窘迫的样子,玄滢月忽然觉得在一刻又回到了小时候,眼前仍然还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年。所以她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她这一笑让顾延风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能让郡主大人笑成这个样子,思考无果后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有些郁闷的瞥了玄滢月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玄滢月才收起了笑意,一边吃东西一边若无其事的问道:“顾延风,你是怎么当上捕快的?”他的父亲顾三爷是有名的江洋大盗,而且似乎和当年名震一时的京城名捕史钢是一对死对头,玄滢月至今还是没有想透为什么顾延风会拜史钢为师,现在顾三爷又在哪里呢?
但是顾延风却不知道玄滢月此时心中所想的,只认为是郡主大人因为无聊所以对他产生了好奇,于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师傅是十年前最有名的京城名捕,我自然也就做捕快了。”
“我听说了,”玄滢月在心中叹了口气,又婉转的问道,“我是说你怎么会拜了个京城名捕的师傅?你的父母呢?你出身哪里?”
虽然觉得玄滢月的问题有些奇怪,但顾延风还是回答:“我家在西边的大漠里,我娘在我很小的去世了,我爹……因为受伤所以就回家安度晚年了。至于我为什么会拜我师傅为师……”说到这里时顾延风有些无奈的抓了抓后脑说,“当年我爹和我师傅比武比输了,就把我输给师傅当徒弟了。虽然一开始我很不喜欢我的那个师傅,但是后来发觉他为人非常正直,再后来不知不觉的就当上捕快了,直到现在。”
原来当年的比武是顾三爷输了,但是当听到顾三爷没死,只(,)是受伤回到大漠去了以后,玄滢月还是放下心来。虽然十年前的那次经历是她坎坷生活的开始,但是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也就不可能认识仁心,花俾莹和燕悠幽,也不可能拜得名师。所以从心底上来说她从未憎恨过顾家父子,反而更多的是对当年他们的命运感到忧心。如今见他们无事也就安心了。
“那……郡主是怎么学得武功地?我从没见过你这样地贵族千金。”犹豫了一下之后顾延风问。他几年前就跻身了京城名捕之列。所以经常在京城中走动。又因为和皇上地关系不错所以也见过不少王公大臣地郡主千金。但没有一人会像这位龙泽郡主一样大大咧咧地行走江湖。也没有一人会在深山露宿。吃着简陋地食物而毫无怨言地。
“贵族千金?”玄滢月浅笑。同时舔了舔粘在手指上鸡肉地残渣说。“什么贵族千金啊。还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地。除了家中有些钱财外和平民百姓又有什么区别?我从七岁到前不久为止都没有在我爹爹身边生活。一直和师傅住在山里。从小到大什么活没有干过?再说我也不觉得像那些小姐们整天弹琴绣花地生活有什么意思。”
玄滢月说地轻松。不过顾延风听了更是觉得这位郡主与众不同。
第二天两人继续前行。因为进山之前他们已经将所骑地马匹换成了惯于走山路。耐力又好地矮种马。所以一路上也没有那么辛苦。穿过了森林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前方层峦叠嶂。一座座山峰如雨后地春笋般立在大地上。远处地山间云雾缭绕。在碧蓝天空地映衬下美地宛如仙境一样。但是看着前方陡峭地山峰。也就意味着前面地道路并不怎么好走了。
只是让人觉得奇怪地是顾延风自从进入这片山区后脸色就愈加阴沉起来。话也不多了。只是骑着马在前面领路。而且他似乎对这一带颇为熟悉。一点也不犹豫地在山路间穿行。当走到一处半山腰地地时候。盘旋而上地山路陡然变窄了。只能容一匹马同行。脚边就是悬崖。下面深不见底。朦胧地云雾遮住了视线。也不知为什么。玄滢月忽然觉得这里有些眼熟。自己以前似乎来过这里。而就在这时一直走在前面地顾延风突然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缓缓地走到悬崖边。有些出神地向下看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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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五章 飞流涧
玄滢月不知顾延风神秘兮兮的在干什么,也翻身下马,往前走的时候身体无意中碰到了身边的山岩,上面粗糙的的突起刮疼了她胳膊上的皮肤。而在这时她才注意到身后这片岩壁上的痕迹很不寻常,深深浅浅,纵横交错的,而且每一条都很笔直,刻痕的边缘已经圆滑了,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疑惑中玄滢月用手指轻抚岩壁上这些奇怪的刻痕,突然之间一个念头炸雷般在她的脑海中飞闪而过!她急忙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下四周,甚至还跑到悬崖边看下面的深谷。越看她就越是心惊。难怪她会觉得这里这么眼熟呢,在悬崖的下面分明就是忘忧谷,而这里竟然就是十年前顾三爷和史钢比武,而她自己失足的地方!
对于玄滢月来说,她人生的改变就是从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开始的,如今时过境迁,此刻再重游故地,心中更是感慨万千。但是此时她还是非常惊喜的,顾延风停在了这里,是不是意味着他仍然记得十年前的那个小姑娘呢?强压下心中的忐忑与期待,玄滢月走到顾延风的身后,故作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停在了这里?这里有什么吗?”
顾延风转过身带着歉意的对玄滢月说:“郡主,可否请容我在这里稍微停留一下,我想……祭奠一位故人……”
“这里荒山野岭的,你要祭拜的是什么人呢?”玄滢月隐隐的知道答案,但仍想从他的口中得到证实。
顾延风脸色又黯淡下来,他转过身失神的望着脚下的峡谷道:“十年前我和父亲带着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经过此地。那个女孩和郡主一样,名字叫做滢月,明明只是个小丫头但性格却很倔强。”说到这里时顾延风苦笑了一下,“那天下着大雨,一道落雷击中了山崖,我和滢月脚下踩着的山岩崩塌了,我被爹一把抓住,但是……我却没有抓住滢月……我,我就这样看着她落了下去……”顾延风倒抽了一口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从此以后我一直都会做梦,梦里面,滢月每次都会睁着大眼睛,在我的面前一点点的远去,我伸出手却怎么也抓不到……”顾延风转过头来看着玄滢月说,眼中充满了悲哀和悔恨,“郡主,我很没用吧,连个小女孩都救不了……她什么错也没有,如果,如果她没有碰到我和爹,她也就一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