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纪事-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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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陈叔宝回去了屋里,贾静静都帮他打点好了。
倒是洪祥唉声叹气。“什么时候,你在这里和我们长住就好了。”
林代玉子隔着帘子笑道:“真真孩子话!”
屋里的人一愣.帘子已被高高撩起、林代玉牵着陈谨大步走了进来。
洪祥失望的肩膀有些垮。
贾静静笑道。“你以为叔宝只有我们吗?他一回到家,除了家人,还有表姐表弟,玩得又不错,你在这里空叹气做什么?”
林代玉听的眉头微蹙。“你说的什么话?叫人听了好生不乐。”
贾静静见母亲不悦,虽不敢大声说,只低了头嘟嚷着道。“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见林代玉要发作出来。
陈叔宝有些辩护地道.“贾姐姐是女孩家嘛!想的事儿偏些也是有的,等她大一些了.就知道了。”
“真不知道你是她的哥哥还弟弟。”林代玉往盆子里拧了帕子替他擦了脸。又给他抹上了油脂,“坐马车风大,吹了脸可不好。”
陈谨见了就拉了林代玉的衣袖.仰着脸也凑了上去。林代玉顺手往他脸上抹了一把油脂。
贾静静见他脸上堆着的油脂没有抹开,便伸出手,陈谨就乖乖地闭上了眼,贾静静刚刚别扭的眉宇间就有了几分笑意,抹完他的后,极快地顺手把陈叔宝的那张脸也重新抹了一遍。
陈叔宝心里开始还有些不是滋味,却见贾静静还是顾着自己,方开怀了些,等低下头又见自己的食指被陈谨的小手掌悄悄地握住,脸色就柔软了下来。
洪祥就轻轻地拍了拍胸膛,幸好,叔宝兄弟临走前没和妹妹闹起别扭来。
倒是陈叔宝想着回来后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陈谨,不由蹲下身来,摸了摸他的头。“我走了,可是重新回来后还是会想你的。”
陈谨点了点头,黑水晶的眼珠子看起来清澈无暇。
他歪着脑袋略想了一想,从怀里把从玉佩上拨下来的黄穗子珠串递给了他。
陈叔宝接了,心头更是百感交集,把自己索日爱的百戏盒子给了他,虽这样,他转了身也还是一步三回头。
替他拿着行李的洪祥大掌一拍他的肩。“别舍不得了,那样尊贵的人儿,不过因缘巧遇的和我们一时半会的住在一起,也算是我们的一场福气。想要长久,却是不行的。”
陈叔宝一想也是,只是心中不舍,上了马车后,未免心中多了几重牵挂。
他这一路的事,自不多说。
到了津城寿山伯府门口,刚进了二门,迎面便是脚步有些急切走近的寿山伯夫人,陈叔宝忙含笑行礼喊了一声,“给母亲请安!”
寿山伯夫人表情极悦,双手扶起他来“好孩子,娘总算把你盼回来了。”说着话,眼角却湿润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衣服的原因,还是别的,寿山伯夫人今天这一身红衣,不但没有显得喜庆,还显得有些空荡,仿佛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寿山伯夫人不知道儿子在猜度自己的处境,但是她这阵子确是心情不爽。
显被马姨娘这位贵妾气得饭也吃不下,竟然凭着楚楚可怜的狐媚子作派把丈夫当作一日三餐给霸占了。虽说有老太太说着规矩脸面,但老太太背头见不着的地方,马姨娘就苍白着一张小脸,这也吃不下,那也不想动,只把丈夫支使的团团转。
不过陈叔宝的归家又让老爷的心思拨了出来,这一日都没有去马姨娘处,只一心一意在老太太的正屋里等自己的长子。
寿山伯夫人才重新得意起来。连带她身边的丫环也更加殷勤了起来。“夫人日夜思念着大少爷,回来就该高兴才对,怎么夫人反倒伤感起来了。”
又有另一个丫环接嘴道。“这不就是书里说的喜极而泣。”
寿山伯夫人听的全身毛孔无一不舒坦,忙笑骂道。“都是我平日惯的,没大没小起来了。算了,就罚我平日教导无方,出十两银子的罚金罢!”
跟在寿山伯夫人后头的人无不欢喜,热热闹闹地簇拥着他们母子二人去了老太太的正房。
进了垂花门,过了超手游廊,穿了穿堂,台阶上的丫头们听得外面的脚步声,笑迎了过去。“大少爷可算回来了,老太太和老爷等得可急了。连饭早上的饭都不曾好生吃。”
_文_于是三四个人转身打着帘子禀道。“老太太,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_人_正说着,被儿子扶着出来的老太太已下了台阶,陈叔宝上前一步便跪下,老太太要抱他,陈叔宝含泪笑道。“孙子虽回来了,可是老爷就在跟前,小心他吃醋。”
_书_可能是许久没见儿子,对于儿子的打趣,寿山伯并未喝斥,陈叔宝见父亲面色并无不虞,又大着胆子道。“儿子在外头虽想着祖母,但也念着老爷太太。”
_屋_“想我干什么?”寿山伯笑着问他。“想着好好念书便是了。”说完细看儿子,发现他的身子抽长了,眉目更是一片清朗,显见在京城的读书生涯并不错。
陈叔宝笑的有些自得,“自然也有好好念书,等到晚上,父亲可以好好考我。”
寿山伯微微点头,陈叔宝又去了祖母的右边,低声只和她说道。“老太太,除了老师送你老人家的物儿,我私下也有好东西给您呢。虽只是几颗珠子,却难的光亮。又是尊贵人给的,等我晚上悄悄地避过了父亲和母亲,再送给您。”
老太太心里暗自欢喜,亲昵地挽了挽他的手。“可不许让你老子和你娘知道,省得他们捧醋狂喝。”
“自然是。”陈叔宝亲密地和老太太咬着耳朵,两祖孙偷偷的笑,弄得寿山伯一头雾水。
陈叔宝这一回来,厮见过家人,又被接过风后,鸡免要先回房整顿一番。
但这一回到屋里的陈叔宝却没有像住常回来那样先梳洗,而是双手抱头,靠在临窗榻上的芍药枕上望着放在桌上的黄穗子珠串。
一不留神,他的姿式就维持了许久。
进来摆书的岩烟就悄悄地打量他的眼神所在,发现是一串平日难得的珠串儿,心里想暗暗思量:这不会是贾大姑娘给的吧!
再细一看,大少爷的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显得很安详。
岩烟放不下心,命丫头轻手轻走地把那黄穗子珠串拿走。
“不许动,”看到丫头的动静,陈叔宝抬起头来看岩烟。“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惊的小丫头连忙缩回了手。
岩烟有些哭笑不得:“小的来了一阵了。”
陈叔宝笑起来;可掩不住眉宇间的怀念。
岩烟不禁轻声道:“少爷在想什么呢?不过大少爷不在家的时候,舅老爷一家可想你的紧。”
陈叔宝眼睛一亮,道:“我正好有事和他们说呢。”
岩烟又是一怔,生怕这事是因贾家大姑娘而起。想到此间,脑海里不由又想到在舅老爷家自己受到重用的父母,万一这少爷没娶上表姑娘,自己的父母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想到此,他有些发怔起来。
陈叔宝却又趁势半躺在了芍药枕上。“他们可不知,我竟然会想那样的一个人。”
“平时我们虽住在一处,他却不爱言声。”陈叔宝的眼睛直直地望着用红木窗梭上的百子嬉戏图,“我对他有时也不好。。。。。。嫌他烦。”语气有些感叹,“想着他那么一个身份;实在不好相处。”好像在解释什么,“说句话儿,最长的时候能想上一头半个时辰。”明明是嘲笑的话,他的脸上却露出留恋的神色,“我暗地里还骂过,这么娇气,只不过有人哄着罢了。”
岩烟听得脸色一白,捧的茶杯差点不稳:“大少爷。。。。。。。”语气很是惊慌。
不会说的真是贾静静吧!
陈叔宝侧脸看他:“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岩烟心中一紧:“那贾大姑娘。。。。。。。。”
“贾大姑娘有时候气得想打他呢。”陈叔宝缓缓地道,“如果不是我当时拦着的话,她早就犯上了。”
原来说的是其他人,岩烟忙把其它的话给咽了下去,露出一个如释负重的笑容:“是洪少爷吗?”
陈叔宝忍俊不住大笑:“你怎么想到是他。”说完,坐直身子自桌上拿起那串黄穗子珠串放在玉盘里,让岩烟拿好,等晚上给父亲看过后,再送给祖母。
另一头,岩烟讪讪然地缩了缩头。
不久,陈叔宝便去了梳洗一番,到了晚上又往父亲的书房处走去。
至分路处,突见有一道暗暗袅袅的身影扶着腰过来。
陈叔宝不免疑惑,捧着玉盘的岩烟冷着笑道。“是马姨娘呢,大晚上的,肯定是想哄着老爷又去她房里。”
陈叔宝不等他说完,便喝住。“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
说罢,避了出去,只是捧着盘子的岩烟十分不太服气,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可巧,马姨娘身边提着灯笼过来的丫环一时不防头和他碰上,岩烟刚要骂,却听后头马姨娘惊呼,“这是谁扔下的珠子,滑了我一脚。”
第八十六章
正在书房看书写字的寿山伯一听,自然走了出来。
这一出来不打紧,看到自己的爱妾,抱着肚子在地上痛叫,那鞋底下正好有一串看不清颜色的珠子。不由快步走到廊上对人喝道:“你们是怎么伺候姨娘的?”
跟着马姨娘的丫头们眼见她一个眼色,用了浑身的力气方才颤声说道。“小的们走的好好的,只是不小心碰上了大少爷身边的岩烟罢了。”
寿山伯一听是儿子身边的小厮,虽拧了脸,却不好说些什么,只命道。“快请人来看姨娘。”
丫头们顿时七手八脚把她扶了起来。“姨娘,快些回房等大夫要紧。”
马姨娘却不肯就此回房,只拉了寿山伯的袖子止不住泪水说道。“妾身的肚子好痛苦好痛苦,已经快要四分五裂。我不怪大少爷,只怪我儿福薄,老爷你也千万不要怪大少爷。”
马姨娘果然是久经考验的优秀二奶人才,深谙哭诉之道,先发制人,陈叔宝的人影没见,起的话题都偏到他身上去了。
跪在一旁的岩烟惊异的看着马姨娘:天啊,活生生的栽脏嫁祸。
但转念一想,拉上少爷也好过老爷把所有的怒火都发到他的身上。
寿山伯看着爱妾苍白不失楚楚的脸庞,眼敛下滴着两行的透明的珠儿,可怜可叹地像是失了依靠的菟丝花般楚楚可怜,眉眼生莹,晶然生哀;当下更觉怜惜,忍不住眼圈儿都红了起来。
他忍不住微微皱眉,心里转念想着今天是长子才回来的头一天,便按捺下种种怒火,招呼着人去请大夫。
忽从转侧处响起一把男声——只见陈叔宝缓步从偏房走进来。
岩烟像看见了活龙一样,一抛方才死气沉沉的模样,腰杆子挺了起来。还敢走去马姨娘处把那串珠子捡起。
寿山伯脸色越发发沉,却并不说话,到底给长子在下人面前留了几分脸面。
天上一轮新月虽亮着,却忍不住让人从骨子里冷了起来。
陈叔宝上前行礼。“儿子方才在偏房里坐了一会,恍惚听到有人提儿子的名头。”
当着许多人的面,寿山伯自然不好明骂,只厉声说道。“我回头再和你仔细算帐。”
那一股子的火缠着人不放,哪怕不是就近的距离,陈叔宝也能感觉得到父亲心中燃起的那股熊熊明火。
他一皱眉。“爹,何必回头,现在就说清楚吧!儿子可不想担那种莫须有的罪名。”话一出,马姨娘便知方才的话,他都听进耳朵里了。
马姨娘抱着肚子装作开始作痛起来。“老爷!”脸上一阵梨花带雨。“妾身真的不怪大少爷了。”狐狸不发功,就只当它只有狐臭吗!?
寿山伯刚要再次发话,忽然陈叔宝大声道。“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不晓事,敢问姨娘,你口口声声扯上我,请问你跌倒到底关我什么事了,我是绊了你,还是使坏推了你?况且我方才已经避了出去。”
马姨娘自然不会正面回他,嘴里小声的叫痛起来。
寿山伯越发来了火,骂道。“孽障!还拦着路作什么!”没看见他的爱妾都快要死了吗?
马姨娘心里得了意,嘴里头叫的越发可怜起来。“老爷,千万别再骂大少爷,都是贱妾不小心罢了!只是可怜我们孩儿命薄。。。。。。。”
遇上这么一位极有范儿的山寨琼阿姨,可以说是怜遍天下无敌手。
听她哭的自怨自怜,也不知事先在肚子里演过了多少遍,陈叔宝颇觉佩服,不过她可能没有听过师母的名言,真的可以假,假的也可以真。端看时机矣,虽说他先机先失,但并不代表他已经输到了最后。况且这人啊,讲究个礼尚往来,怎么能让人白白的得意了呢!
所以丝毫都不让步的陈叔宝一字一顿道。“难道姨娘有了事,就可以随便赖人吗?这样说来,是不是人仗着病,就可以胡乱攀附人。如果我今晚无端背上罪名,不但辜负了父亲素日的期望,我也无地自容在府里呆下去。”
寿山伯见儿子说得声色俱厉且又在理,先信了三分,只得跺脚道。“你的小厮岩烟拿的珠子掉了,绊了你姨娘一下。算了,只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