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纪事-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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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人写信。”林代玉挽起他的裤角，让他洗多一点地方。“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全家都得饿死。”
“切！我可以去衙门工作的。”起码是公务员。
“你想进就想进啊，得花银子的，还得有门路。”林代玉起身拿起一条毛巾递给他。“你有吗？”
贾保玉抹了一下脸后道。“那你觉得我适合做什么工作？不能让我太累，最好不用动脑的，又最好能四处走动的。”
“有！”林代玉接过他擦过脸的毛巾转身放在脸盆里洗净。“去扫大街！”你扫多远就能走多远。
“哇！”贾保玉怪叫。“我文采很不错，长得更不错，你就不能想一个有前途的高尚职业？”
“也有！”林代玉把洗好的毛巾晾在毛巾架上。“去皇宫扫大街。”那里升迁快，如果遇到一个有龙阳癖的皇帝升迁更快，前提要自宫。
算了，贾保玉一下子倒在床上，他还是做举人好了。
林代玉好笑又好气地点了一下他的鼻头后，帮他宽衣睡觉，自己则在灯下做家庭开支预算。
“喂！做了举人后国家有发工资哦！”贾保玉把头伸出帐外特意让她少做些预案。
“知道了。”林代玉听后还是在发愁，“妹妹的嫁妆是从小存的，凑凑也就够。但要嫁过去不受公婆的白眼，还是要再存得勤快些。洪祥虽然是领养的，但既然在我们跟下养，日后也得顾他。秋香是陈家送的，倒好说。我们庄子里的租子极低，大部分出息也是分给了包子铺，留下的小部分也只是刚刚好够吃，幸好陈府平日里送了不少火炭肉食。你中了举虽然有不少人家来依附，但既然你不收，肯定有你的道理，平时你的稿费拿些，我和秋香的绣活也拿出去卖些，只是凑凑合合而己。本来还想你中了举就要出去应酬，要给你做几身新衣服，可是算来算去还是差了些。”
贾保玉头重新靠回枕上。“衣服，国家有的发，至于别人的田和地我也想收，但是当今皇帝已经进一步削减商业税，对手工业者的征税也削减了很多，也能以钱代替实物，以后种田的人可能会少很多，说不定到时候很多地主都会降低租税。况且我猜下一步皇帝就会提举人的税，我们家本来没什么根基，只是空有举人的名头，到时候皇帝要求举人都要交税的话，那些依附的人还不是一哄而散。与其空欢喜一场，还不如现在就不要。说不定能落个好口碑。”
他刚说完，林代玉就起身倒了茶给他。“润润吧！贾老爷一口气说那么多，我能听得懂就六个字，反正要听你的。”
贾保玉便进一步，故意问。“真的听我的，如果我不想考进士呢？”
林代玉一边细细打量他，一边又收起杯子。“不想考就不考。”
贾保玉听到便冷笑一声。“谁知你到时候不知又用什么方法让我就范呢？”
巨型的小孩，林代玉往他额头戳了一指头。“举人考进士只有百分之五的机率，我可不觉得你有那能耐。”说着转身再算家里的帐。
“谁说我没能耐。”贾保玉是受不得激的，他又伸直了脖子叫唤道“我偏考给你看。我去进京做官，然后纳个二房，再娶多几个姨娘。喂，喂，林粗腿没听到我要包二奶吗？你怎么还有心情算你的帐啊！”
破小孩要不理你才好呢，真理了你，能更得瑟呢！！！林代玉还真不理他了。
贾保玉自己说的没趣只得闷闷地重新躺回床上。
林代玉算完帐后宽衣睡觉后，他还在说梦话。“明天拿稿费给林粗腿做家用，省得她又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真不知他说得是真梦话，还是装的，反正她躺下后那大小孩很自觉地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面去取暖。
且说陈老爷那日曾对妻子说过，觉得贾家也是可交的，这原是世家公子的口头语，没几日也忘了。
只有一天，家里来了贵客，他亲去接来，偏贵客一时不急着去他家，倒要去他家的店铺看那摇椅。
“家里的老夫人见了那摇椅爱的不得了，老爷也就高兴，只是嫌粗了些，所以派我来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样式。”说话的男子，面色无须，语气之间也柔声细气，陈老爷并不敢怠慢，陪笑道。“早派人去做了。正不知合不合老夫人的心意，正好让高总管过来帮我们掌掌眼。”说话间一封大红包递了过去，那高总管也不客气顷刻就收入袖口。因为晓得红包的份量不轻，他含笑道。“老爷对陈先生家送来的洁粉梅片雪花洋糖很是欢喜，想来以后不能再称呼您陈先生了，要改叫陈男（爵）大人了。”
陈老爷一听忙按捺下心中喜悦之情，仍恭谨地道。“承蒙老爷看得起，在下不胜惶恐。”跟随高总管来的人早被陈府人请去别处款待。
高总管闷在深宫大院里己久，好不容易讨了个差事，在看完摇椅完成任务后自然要多处走动走动，陈老爷只得小心的陪着。
路边有卖东西的摊贩看见他们吆喝道。“美味的炸果子，老爷来几斤吧！”
“多少钱啊？”
小贩见高总管衣着光鲜，跟在他背后的人又是陈老爷，当下堆着笑道。“不贵，十五文钱一斤，咱是用上好的油炸的。”
跟在他们后面的人，看着高总管感兴趣的模样，称了一斤，高总管尝了一块后也就不吃了。
一行人走着，一不小心却走入一条小巷，里面有个卖包子的店铺，面前排了两列长长的队。
“难得见包子铺有这么好的生意，难道这里的包子特别好吃不成？”高总管奇道。
“普通的包子而己。”陈老爷一面请他出巷，一面笑道。“这是一个姓贾的举人家开的包子铺，卖包子并不为赚钱。”
高总管何尝听过有人做生意居然不是为了挣钱，当下好笑道“那白吃的人不是很多吗？贾举人岂不是血本无归？”他偶然碰到这种事情，心下也十分稀罕。
陈老爷小心翼翼避开前面的人潮，边和他笑道。“刚开始是，贾举人从小也是出身在大富之家，为这包子铺，大屋也卖了，店铺也关了。”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但是活命无数。日子久了，白吃过他家包子的人，日后有钱了就会多给些，实在走投无路的吃他家包子也不怕，横竖日后有钱了再多给些。但是贾家终究还是亏了元气，幸好贾贤弟争气，考上了举人。”
他们正说着话，方才卖他们炸果子的小贩己是高声喊道“贾老爷！”
刚拿了稿费出来的贾保玉也不怕失了身份，嘻嘻对那小贩应道。“生意挺不错的。给我来斤炸果子吧，我家的洪祥说你家的炸果子就是好吃。”
“好咧！”那小贩包了一斤的果子递给贾保玉。“给，五文钱。”
五文钱？高总管脚下一个趔趄，这是什么区别对待啊，难道他长的很像一条很肥的鱼吗？
那小贩好像知道他疑惑似的，马上堆笑向他解释道。“老爷，我一向卖给贾老爷的都是成本价，咱以前就是吃他们家的包子活下来的。收这个价我还不好意思呢。”
“是啊！”陈老爷也笑道。“我也听说过，不过今天也是头一次见到。原来传言都是真的。”
贾保玉听声音是熟人，仔细一看，原来是陈老爷，忙笑道。“原来陈世兄，不知用饭否？”
陈老爷一看天色不早，果然快到用饭时，当下笑道。“今日不便，改日再扰。”
贾保玉看了一眼站在他前面的高总管，“如果怕有了朋友不方便那不碍事的，刚好叔宝也在寒舍习字，内人今天肯定加菜。”
“好，那就多有打扰了。”看到高总管开口，陈老爷也只得同意了。
第十六章
时令恰值深秋，入贾府的巷中寂静门口的门新油了漆在秋阳的光照下闪着明亮的光，才进门，“何谓五伦，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一把清脆的童声从贾家的书房响起。
“何谓五伦，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
后头有两把童声随之响起。
“何谓九族，高、曾、祖、考、已身、子、孙、曾、玄。始祖曰鼻祖，远孙曰耳孙。父子创造，曰肯构肯堂；”
听到声音响起，领读的童声想为得意，后头的声更为嘹响，似乎对读书这事非常的热爱。
踏入贾家的陈老爷一听这领读的童声正是自己的儿子。
“宝儿在家里也不见他有多认真，反倒在这里。。。。。。。。”眉头紧蹙陈老爷说到这里摇摇头，真不知道儿子换个地方读书后好像都换了个人。
贾保玉看着他一副惊奇的模样，颇为不解。奇道：“世侄读书一向都很用功啊！”
表情微滞的陈老爷，片刻后才道：“他一向能不读就不读，我也下死里打过，怎奈上有高堂，下有内子维护，倒把他惯得无法无天，想读就读，不想读就推病。”他叹了口气。“有时候我都死心了，没想到，在贾弟这里，我又觉得我们陈家有希望了。”
“我家也有女儿和养子，我只布置功课，除了不懂要问我，余者从不管他们。如果大人们老围着孩子们转，很容易养成他们骄纵，自私，暴躁的性格。倒不如给他们适当的空间，让他们知道大人们也有大人们的事，但是他们自己的事也必须得做好。”贾保玉请着陈老爷高总管进客厅。身后读书声朗朗，依旧响亮无双。
陈老爷若有所思，他原是冷清之人，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好说的。
倒是高总管听得津津有味，陈老爷这才想起还有贵客在，打起精神陪笑。
贾保玉在自己家中自然毫无拘束，把二人请进了厅。
高总管看厅中洁净清爽不同于人，且正中的案上摆着新鲜的果子，弥漫着果香，他不由心想，贾家财物虽败了，气度却不曾散，真真难得。
不一会，林代玉出来向书房那边喊道。“吃饭的时间到了，孩子们都出来吧！”
“哦！！！”三个小屁孩颠成一串儿跑了出来，可怜陈叔宝后知后觉瞧到有一道冷箭似的光从自己头顶上飞过，小心肝儿一抖，才看见自己的父亲金刀大马的在厅上坐着，当时他镇定地把如野马狂奔的脚面不改色淡定的缓慢停下最终不顾身后贾静静洪祥的嘲笑，小大人样的迈步子上前行礼。“见过父亲。”
贾静静洪祥也很礼貌，可忍着笑，那个表情。。。。。。。。。
“这是你们的高叔叔。”陈老爷在别人家里不好意思行训斥儿子之事，况且也无可训之事，可那脸仍保持着对儿子恨铁不成钢，恨蛋孵不出凤凰的严肃样，活生生把他们三个小孩的热情沙漠染成北极之冬。
“见过高叔叔。”三个小孩地上一溜儿严肃行礼，就是现在地点不对，要不然别人准以为他们正在行拜山之礼。
“乖，乖，乖！”笑眯眯的高总管命人打点出三份礼物给他们。
那厢林代玉亲自奉茶，贾保玉趁机把炸果子放在她的盘上，惹得洪祥的目光像见着了失散多年的恋人一样对那盘子爱慕起来。
“馋猫，外食就是比你林婶的手艺好。”林代玉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洪祥面色讪讪。“好不好我不知道，反正婶娘做的点心太小，我咬了两下就没了，所以尝不出味道来。”
贾保玉哈哈一笑，陈老爷也不好再绷着脸再表演泰山崩于前都不裂的脸色。
高祥也掩嘴笑了一下，可是林代玉看他这幅带了伪娘性质的样子，心脏不争气的蹦了一下，脑海里顿时想起时常喜欢捻起兰花指的生物，一种预兆感顿时就亢奋地在心里跳，她的半个同胞啊！！！
一时秋香出来禀道。“该摆饭了。”
三位小孩正身出厅后，从厨房里提了水出来给他们三人洗手，等他们洗完手后，三人退去了书房用饭。
少顷饭至客厅，头菜却是一盆酸汤鱼，未上酸香先至，惹人胃口大开。古时实际上在调味的时候非常简单，特别是肉类是没有入味的。当时调味的主要是羹，跟现在的汤有点接近，但很黏稠，有点像现代的勾芡。但这一道菜一上，饶是吃惯山珍海味的高总管也是睁大了眼，吃了一块鱼片，顿觉嫩黄爽滑用无鱼腥味，心中叹妙，手中筷子顿时不停。
为了迁就他们的习惯，第二道上的是蟹黄豆腐羹，因不靠海，林代玉用咸鸭蛋黄代替了蟹黄，她捧上来后，又拿了三只碗盛出放在他们的面前。“也不是什么好物，尝个鲜吧！”
陈老爷吃了一勺，嫩滑的羹吃了进去，浑身都舒坦。“老太太定然爱吃！”他是孝子，尝到好菜头一个就想起自己的老娘，但这一想之下，他可就来气了，陈叔宝这臭小子也在贾家吃过，怎么当时就没想到给他说说呢。
第三道菜是卤水拼盘，高总管喜香吃得倒比其他人多；而第四道青菜只摘最嫩的部位，陈老爷和高老爷在家也常这样吃，倒显得平常，纵然如此这顿饭也让他们吃得心满意足。
当下用完饭后，三人去了院子中央坐，那里秋香早己摆上一张小几上，上面正在煎茶。
林代玉是个不省事，抱了两罐自家制的咸鸭蛋和两瓶油拿给他们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