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青瓷-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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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伊始却多事 （1）
雪花漫漫飞散，如白絮般轻柔，纷纷扬扬，将整个世界都染得雪白。
隆冬已至，严寒彻骨，漫天飞舞的雪花一层一层覆盖下来，在树上、在屋顶、在脚边，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一片。雪地盈盈闪光，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青瓷身披着雪白裘衣推门而出，顿时感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深冬的早晨，一切都是那么明朗，就连呼吸也都化作了阵阵白气。
走在雪地里，一夜积雪竟已没过人的膝盖，一脚踩下去，要费很大的劲才能把脚拔出来。所幸，青瓷的双脚正常，并不像小脚那样在雪地里寸步难行。
她站在雪中，雪花飘落在她的头顶和肩上，远远望去，纯白的她竟能与白雪融为一片，只能看清她那头乌黑发亮的秀发。
青瓷深吸一口气，寒冷的空气刺激着肺部，整个人却感觉清新无比。雪花落在她的刘海上，映衬着她雪白细腻的肌肤。她的唇，是除了黑白之外的唯一颜色——朱丹红，那么艳丽，又那么自然。
“姐姐。”阎铮的声音从青瓷身后传来。
青瓷转过身，柔声道：“准备好了，就去城外接爹和夫人他们吧！”
阎铮点点头，走到青瓷身边，拉住青瓷的手。李妈已经一早顾好了马车，青瓷和阎铮二人在李妈和小双的陪同下登上马车，车夫甩开马鞭，由于路上积雪很厚，马车只能缓慢地前行。
出了临安城的清波门，已经是巳时一刻，太阳渐渐升起来了，阳光照在雪白的大地上，光芒耀眼。虽然已经是隆冬十二月，清波门前往来的行人却是络绎不绝的，有的商人赶着出城回家过年，有的又忙着进城趁年前人来人往的时候小赚一笔。
又等了半个时候，还不见阎光霖的马车，阎铮有些疲惫了，青瓷便让他回到马车里休息。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看到景德镇阎家的老车夫驾着一辆马车缓慢地驶了过来。青瓷松了一口气，李妈和小双也喜笑着说：“到了，到了，终于到了。”
老车夫当然是认识青瓷的，马车驶到城门前不再前进，停在了青瓷和阎铮的马车的旁边。“老爷，夫人，大小姐出城来接你们了。”
车帘被掀开，阎光霖露出头来，青瓷见到父亲，有几分激动，迎上前说道：“爹，一路上辛苦了。”
阎光霖感慨地道：“好孩子，你在京城瘦了。”
青瓷只淡淡地笑了笑。
刘姝妹也伸出了头，见到青瓷仍有几分畏惧，又想到此时自己已经是正室的身份，便大着胆子喊了一句：“青瓷。”
青瓷转过头看到刘氏，也只淡淡地唤了一声：“夫人。”
刘姝妹心里顿时一阵满足，正室的身份果然不同凡响。
阎青釉也露出头来，嬉笑嫣然地说道：“姐姐，好久不见你咯！听说你在京城已经很出名了，还被皇上封做‘齐国夫人’，是不是真的啊？”
“只是个虚名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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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伊始却多事 （2）
“对了，峥儿呢？”阎光霖问道。
“他有些疲惫，我让他回马车里休息。爹你们连夜赶路也累了，不如现在就回去休息吧！”
“也好。”阎光霖把目光转向刘姝妹已经浑圆的肚皮，说道：“刘氏大腹便便，这几天赶路也辛苦她了，我们回去吧！”
刘姝妹忙道：“老爷，妾身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
阎光霖很满意刘姝妹的识大体，不需多说，关了车帘，让老车夫驾车进了临安城，跟在青瓷的马车后面，一路到了阎家在京城的宅院。
阎青釉兴高采烈地下了马车，一路奔进去，喜滋滋地对后面的人喊道：“京城真好玩，爹，我都不想回景德镇了。”
刘姝妹在下人的搀扶下，顶着大肚子，跨进大门，看着女儿笑嘻嘻的模样，也不由得会心一笑。又转头看到青瓷冷淡的表情，心里不由得又畏惧起来。
“爹，房间已经整理好了，你们先去休息。午饭的时候，我派人去通知你们。”
阎光霖点点头，与刘姝妹一道在李妈的带领下去了卧房休息。阎青釉也带着自己的小丫头小凤去了青瓷给她准备好的房间。
一切都很平淡，中午的时候在饭厅吃了一顿不算热闹的团圆饭，因为阎家的主人都来到京城了，原本和青瓷一起用膳的李妈、小双等人就都不能入席了。
饭桌上，阎光霖只大概问了问青瓷姐弟在京城的情况，又问了问阎铮的学业，临安学府的情况，便再没其他。
当晚，刘姝妹母女由于连日赶路很是疲惫，早早歇下了。阎光霖把青瓷叫到了书房，问她：“青瓷，安忆是不是走了？”
青瓷楞了一下，想到那个许久不曾见过的脸孔，点了点头。
阎光霖的表情有几分凝重。“安忆是个不简单的人，为父揣测他身上一定背负着什么仇恨。三年前，他在临安城外被人追杀，为父正巧从临安赶回景德镇，救了他一命。他醒来后，什么也不对为父说，只是说日后为父若有什么事情托付于他，他便竭尽所能替为父办到。你们到临安来的时候，为父想到他武艺高超，便委托了他一次，他果然安安稳稳地把你们送到京城，就立刻离开了。”
“爹，你觉得安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若只是个普通剑客倒也罢了，他的剑法却与你母亲生前一位故人的剑法很是相似。为父虽不懂剑术，但他使剑的时候，倒也能看出些端倪。”
青瓷大惊，忙道：“母亲生前的故人？！”
“你母亲年轻时曾在阁皂山灵宝派修习道法，认识了一个姓陆的剑客。他武功很高，又倾心于你母亲，只是你母亲只把他当成兄长对待，他伤心失落，便远走他乡了。”
“爹，你……”青瓷张口欲言，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爹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爹不是个小气的人，爹与你母亲成亲那些年，也是相敬如冰，夫妻和睦的。你母亲是个胸怀天下的人，她的胸襟连为父都自叹不如。那时爹还在朝为官，我们二人便经常探讨朝中大事，思量着怎样才能收复大宋失地。”说着，阎光霖叹了一声。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新年伊始却多事 （3）
“爹，我听太后说了，当年的一些事情。”
“是啊，北伐的主将韩侂胄被太后和史丞相密谋杀死之后，为父便心灰意冷了，你母亲也很寒心。而后为父渐渐淡出朝野，最后索性辞官归乡了。其实那时为父也知道，你母亲她不甘心离开临安，不过大势已去，那时的大宋，已无人有能力出征收复失地了。”
“爹，太后也是迫不得已的。”
阎光霖点点头，坐到椅子上，端起一杯热茶，呷了一口。“青瓷，太后倚重你，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你在西湖诗会上的那首词必然触动了史丞相，他容不下你的，你自己可要多加小心啊！”
“爹放心，孩儿不会有事的。”
“还有峥儿，年少不懂事，又争强好胜，在京城这是非之地，难免容易得罪权贵。”
青瓷没有啃声，自从那次在陶瓷铺外阎铮与贾似道发生矛盾之后，他们在临安学府也没少产生摩擦。贾似道碍于阎铮是鲁国公身份，太后又常常招她进宫，所以不敢对阎铮怎么样。但是实际上，贾家已经把他们姐弟俩视为眼中钉了。尤其是上一次皇上在太后宫殿里对她施暴未遂，被贾贵妃见到之后，贾似道更是对青瓷姐弟恨之入骨。
阎光霖看着青瓷沉重疲惫的样子，想她今日也劳累了，不便再多说什么，只道：“青瓷，你也累了，爹改日再找你谈。你回房去歇着吧！”
青瓷确实疲惫了，揉了揉太阳穴，微微行了个礼。“爹也早些休息，孩儿回去了。”
又过了些日子，已经逼近年关了。太后七十大寿，满朝文武皆前往祝寿。杨太后不愿太奢华，只命人一切从简。在寿宴上，太后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宣布退出朝纲，将玉玺交到皇帝手中，并向天地百神祷告，大赦天下。
太后寿宴的前一天，曾招青瓷进宫，对她和谢道清说：“哀家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是时候让皇上掌管大权了。哀家已经七十，恐怕撑不了太长时间，哀家能为国家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哀家是看不到收复故土了。只希望皇上接过大权以后，能认真负责起来。道清，你要好好的辅佐皇上啊！青瓷，你不愿嫁给皇上为妃，哀家只希望你竭尽所能，为国效力。你们二人，是一对女中诸葛，哀家全部的希望都在你们身上了。”
太后说这话的时候，是泪流满面的。青瓷知道太后心里有多难受，所以她才能感觉到自己肩上的压力有多重，哪怕她只是一介女流。
绍定四年已经过去，临安城迎来了宋理宗绍定五年。
正月之初，大宋的北方便传来了消息，蒙古大汗窝阔台之弟拖雷在三峰山击败了金国主力军十五万人。就连屡屡战胜的金国大将完颜和尚也成了蒙古军刀下的亡魂。
一时间，大宋满朝文武皆震，就连太后得知这个消息后，也乍然惊起。
时至三月，蒙古大军围攻金国都城汴京，金哀宗只得以其弟作为人质向蒙古求和，却遭到拒绝，汴京城中又出现了疫情，金国皇帝只能抛下满城百姓，逃出了汴京。
新年伊始却多事 （4）
蒙古的胜绩已经震动了大宋朝野，就连民间的百姓也感到了蒙古的强势。蒙古国夺走了大宋丢失给金国的土地，击败了金国，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去年的秋闱虽然因故取消了，但春天的会试却照常进行。莫若寒等人既已是临安学府的学生，便获得直接参加春试的资格。一场角逐下来，中考者一半出自临安学府，获得“贡士”称号，也不枉了这所天子学堂的名称。
临安学府里没有考中贡士的学生继续留在里面学习，朝廷又从其余的落榜者当中挑选一批尚有发展前景的年轻学生进入临安学府，以充实学院。阎铮因为年龄小，未能考中，仍只能留在学院里。莫若寒、赵曦和贾似道等考中贡士的人便静待四月的殿试，彼此一决高下。
莫若寒既已中贡士，又得临安学府的大学士褒奖，是今年夺取三元的重要人物，他在莫家的地位跟着也就提升许多，白惠芳不敢再给他多少脸色看。莫若寒生得俊逸，身材提拔，气宇不凡，京城里自然有许多人想把女儿嫁给他，纷纷央媒婆到莫府来探究莫若寒的婚事。
自从青瓷的大脚在京城里传开以后，便再没多少人去阎家提亲，当然也有一些中意青瓷容貌和才华的达官子弟前往提亲，青瓷均一一婉拒了。
莫若寒似乎在等待一个时机……
三月底，距离莫若寒与青瓷相识已经过去一年，一名身着光鲜的媒婆来到了阎府。
青瓷正斜倚在椅子读着陆游诗集，小双慌慌忙忙地跑进来，叫道：“小姐，不好啦！不好啦！”
青瓷放下书，不紧不慢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莫公子派人来提亲了。”
“什么？！”青瓷一惊，手中的诗集掉落地上。
“小姐你要不要过去看看？是若寒公子派来的媒婆，莫家上下都许可了，老爷现在正在正厅跟媒婆谈着。看老爷的样子，好像很赞成你们的婚事，毕竟若寒公子现在已经是贡士了。”
青瓷的脸色有几分苍白，心里却莫名心跳加速。她缓缓弯下腰捡起诗集，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澜。莫伯母竟也同意若寒来向她提亲，那若冰哥哥该怎么办？想到这里，青瓷蹙起了眉，心里升起一丝愧疚感，原本她是打算嫁给若冰哥哥的，可现如今，她却喜欢上了若寒。
小双见青瓷蹙眉不发一语的样子，焦急起来，说道：“小姐，你到底要不要同意？老爷让我来征询你的意见，如果你同意了，他就答复媒婆了。”
青瓷跌坐在椅子上，脸色依旧苍白。她应该答应吗？她是想等阎铮长大成人再嫁人的，可若寒年纪也不小了，京城有不少官宦家的小姐都想嫁给他，而他们之间是两情相悦的……
小双见青瓷还是不说话，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以为青瓷不愿意嫁，说道：“小姐，你不是喜欢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