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知 作者:舍念念-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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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生生啃了身体。那小虫子吃人慢,等吃到内脏至少十天半个月,如此你便毫无动弹的看着自己身体被一点点吃光。
怎的恁的恶毒,原想着是个纯良的孩子,不行,这样恶毒的孩子更不能放在宫里,宫里那位不是个正常的,该是要找个温良本分的人才能过日子,就跟他和韩应麟一样,韩应麟是顶顶奸诈的,配上他这样善良可爱又帅气的人方才能好!
第23章 乱斗
却说寺庙里大先生说完这番话后,仍旧是问不出什么,如此便让野夫收拾场地着人将这人送去商队罢,扔在大水,不管其余事情,立时便走。
从寺庙里一直往回走,穆清笼着袖子低头不发一语,福伯走在她身侧也是没言语,穆清想着今日送来的东西一阵魂不守舍,想着自己大约是连这事办不成倘若进得宫去,如此萧家真的是人要死绝连个牌位都要留不下了。
正思量间,却是猛地被人抓着肩膀提了起来。
“皇上……”穆清张嘴便喊,能突然出现又突然将她掠走的除了皇帝不作他想,然惊呼间瞥见抓自己的人身形消瘦,断不是皇帝的身形,一时想不清是何人要抓自己,只蓦地身体腾空脚尖在空中乱扑棱却是踩不到实物,顿时骇怕。
“不知……阁下所欲为何,你我素不相识……未曾谋面……作何……”劲风吹得脸颊都要变形,人不着地的骇怕加上深夜大风,穆清说话断断续续不很清楚,抓她的人却是听得清楚明白。
范宝和心下很不快乐,什么素不相识未曾谋面,前两天在太傅府里我还抱了你一回,怎就成了未曾谋面了?我所欲为何?就是要把你扔出城外奔跑一夜送的远远的,省的你再祸害我外甥啊!
心下想了一篇的话语,却是提溜着人一言不发,他凌空走路是绝好的,提一口气不踩东西能飞出去好远,穆清就断续说了那几个字,这人已经飞出了好几里地,月亮很亮,穆清边问话边咬牙瞥四周一眼,看着周围的光景,眼看他们是个往城墙走的方向,一时比方才迷惑更甚,连骇怕也淡了些。
她总就是这样个性子,除却了皇帝,仿佛是在别个事上总是能镇定那许多,撇开皇帝也能理智很多,这时候即便人腾空难受的脸都发白,却是还有心力留意脚下的光景。
先前发现不是皇帝时候,想着不是皇帝,总就是皇帝手底下的人,她该是要被带到宫里去了罢,却是不料往城墙方向飞,那显然不是皇帝手底下的人,那是谁?对方又有什么目的?她这两年虽然没有遮面过活,但是顶着一张这样的脸,哪里还有旧人能认识,那是这两年得罪的人?这两年得罪的左不过又是像方才那样想要黑吃黑的了,可是那些人里断不是有这样好功力的人。
眼看离城门越来越近,穆清心下一阵思量简直将自己绕进里面去,不由又大声问一句“阁下是谁?”这回她语气稍强了些,不似宫里的静妃,却也挺像方才大先生说将人折磨死的语气。
宝和立时被气的脚下一个颠簸,这些个奶都没脱了的小崽子们,说话却是个顶个的有脾气,再是忍不住回了一句“要你管!”
穆清被宝和脚下的颠簸吓得一阵惊呼,却是听见了头顶上那人的说话,但听入耳的是个玉石之声然语气却是个气咻咻的样,不由仰头,隐约看见了抓她的是个笔画难描的脸蛋。一时怔忡,从下往上看,这人的五官,她有种说不出的似曾相识,正思量间,两人已近城门。
夜里看京里的城门,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坚牢与森然,穆清隔了一段距离看城门一眼,那城门仿似个怪物的大嘴,这时候闭着,但是这两年每每有一丁点想要逃出城去的想法,这怪物之嘴就仿佛顷刻间能将她拆吃入骨送进肚里去,这城门在过去两年里她总也在偶尔出来的时候看看,早已熟悉,却是从未敢靠近过,这时候看这人径直朝着城门而去,不由出声“你要送我出城去?”
宝和不言语,只管围着城门打转,他原想着城门楼子是城墙最低处,该是个好上去,却不料提气好几回都上不去,莫不是这城墙半年里又被加高了?
他提溜个人一直在城墙城门周边盘旋,压根是将那守城的站岗的放不进眼里,等落在地上凝了一口气纵身一跃,终于是上得城墙了,却是将将一上城墙,城墙连同城楼里一阵火光全向他涌来。
宝和闯荡江湖这许多载,收拾这些人向来如砍瓜切菜般,遂落地后一手提溜着穆清肩膀,一手一把粉针使得如天女散花般,不多会这城墙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大片。
穆清向来离江湖很远,只是这两年难免与江湖人打交道,知道这江湖里有个顶顶有名的锁儿楼是个贩卖消息的,那楼主便使得一手粉针,先前她单是知道这点,平日里嘱野夫尽量缩着身子不让任何人注意,同这锁儿楼是丁点关系都不想有,莫不是今晚擎着她的便是锁儿楼里的人,还是那楼主?
宝和边打边跑,这城墙是不想多留的,他可不想在京里闯大祸,然他原本想着将这城墙上弄个豁口再下去便是了,谁知他挪一步便要射五六十人才能行,四方的城墙都有火龙往这里赶来,宝和不由咬牙,小五这小王八羔子是在这城楼里放了多少人,是由多不想这恶毒女娃娃出城去,不是还将人娘家里抄家了么,怎的又将这守城将士又加了。
宝和不想再战,原本想着今晚看来成不了事,那就回城里去罢,然要转身,眼前的刀就又上来,他还得看着不让萧家女娃娃受伤,一时左右支拙竟是有点狼狈,不由怒上心头,原本想着这些将士们都是皇家的将士射个不能拿刀就算了,这时候也不管你是谁了,寸力不留只想挪腾一步。
然好容易杀出个空隙,宝和正要走,不料东门打开竟是不知多少士兵正在上城墙,城墙底下也是黑压压一片。
我的娘!宝和不由大惊,早知道他该是把御天喊上,拿着凌云刀一扫就扫出一条路,可惜不及后悔,便是一阵乒乒乓乓刀光闪烁,穆清被甩来甩去已然气竭,身体不时擦刀而过,脑里再是什么想法没有,只余空白。
此时正是子时时分,月光如水直直撒下,京里万家都是隐在暗里,仿佛亮的地方只剩下这城墙,这当口,宫里。
子时时分皇帝还未入睡,垂拱殿里照旧一个使人都没有,只有皇帝坐在案后看折子,皇帝总是有数不清的折子要看,全天下的人都指望着他,他能有片刻的闲暇便是不勤政了,更何况他先前两年总也入睡时间少,折子处理的过于及时让朝臣们以为不上折子皇帝都要闲下来了,遂一个个都拼了命的写折子。
皇帝正是低头皱眉下笔时候,外殿里严五儿慌慌张张跑进来了。
“做什么?”踢踢踏踏的跑步声惹得皇帝拧眉呵斥,殿里没人,一丁点声响都大的厉害,皇帝脸色黑沉,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很,这时候拧眉呵斥,饶是严五儿都有些战战兢兢恐欲被拉出去。
“皇上,沈大人着人送信儿了,说……说太傅府里女先生……要出城去,他已经带了营里的人过去……”严五儿不及说完,皇帝便跃起来,都不及绕过几案直接横跨过来,岸上的折子被弄得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皇帝便在这一地的声响里飞出殿里,严五儿甩着袖子连忙跑出去,皇帝已经不见踪影,严五儿连忙唤人找出宫的牌子也往宫外赶。
黑茕茕的夜里,皇帝耳边风声呼呼往后走,今日下朝后他连朝服都未换,宽袍大袖飞起来很是不便,皇帝只拼了命往前提气。不知怎的,耳边竟然嗡嗡开始响,皇帝连是哪个城门都不及问清已经跑出来,飞到高出一看正是西城门,纵身往前,那女人身边有个轻功了得的人,倘若他赶不及时,怕是人就要走了。
出得城去深更半夜草长树多,全城将士们都出去怕是寻人不着,怕就怕夜黑风高人家压根不停留,一夜奔跑到时寻人更是要费许多劲,那女人对他狠心,对她自己也狠心,这回出去怕是要断胳膊折腿的装残障了。
不由咬牙,夜里风冷,他额上却已然豆大的汗珠。
城墙上,宝和真真是要气死了,先前的余裕早已没了,边战边转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韭菜茬子一样一层又一层的往上冒,若不是他手里还有个人,早就飞出去不知几千里了,这时候是走也走不了,留也留不得,遂破口大骂“娘西皮的,装装样子守守城便是了,非要找爷爷的晦气,爷爷且今日让你们一个个的有来无回,明年今日便是你们娘老子给你们烧纸钱的日子。”
他骂守城的将士们也骂,骂的比他还难听好些倍,如此宝和简直要气疯,下手越发狠,这时候东城门上来的那些兵士也到了,约莫十米宽的城墙上,乌泱泱不知站了多少人。
宝和不敢再打人,左冲右突的想要出去,想提气飞上去,最外围站了一圈拿火药箭的,想要杀出去,他手里拿着抢来的刀都已经卷刃有缺口砍人砍得胳膊都酸,这时候他拉着穆清且战且走,人已经靠在城墙上,不远处就是一个城垛缝隙,宝和瞅一眼,拉着穆清便是往那城垛缝隙走。
他看得见城垛缝隙,旁人也看得见,不知谁喊了一声别让他靠近城垛,宝和却是不管不顾拉着穆清强力扫了一点空冲着那缝就要翻下去,他身形一个腾空已经升上半空,穆清也已两脚离地半个身体在城垛外,这时候数支火箭起发,宝和身形再快,快不过火箭,气息一岔已经跌坐下来,被众士兵拿刀驾着脖子时候宝和讷讷“这女娃娃果然是个祸害。”蓦然想起心头一惊,回得头去看原地,哪里还有那女娃娃身影。
皇帝架着风距城门还有二三丈的距离,隐约已经能看清城墙上的状况,不及细看,却是看见城垛口有一纤细身影半露,心里一松,看来人还没走,然下一瞬,皇帝目眦尽张肝胆欲裂,有一纤细身影同那纸鸢子一样从城墙上飘了下来,后面飘飘落落有一黑色大氅如同地狱的勾魂使牌打着旋儿往下落。
拼一口气一跃,却是只抓住了一截衣袖,“撕拉”一声,皇帝手里只多了一截布料,随即便是“砰”的一声,有东西落在了地上,蓦地,夜就凉的如同那寒冬冰水。
第24章 生死
沈宗正半夜里得信儿说有人夜闯城门,心下一凛连忙拨营去城楼,他自己赶紧入宫,宫里那位说过,如若有人夜闯城门,立时要秉给他。东城的营里距皇宫有好一段距离,宗正走到半道心里不安,守城的皆都是普通兵士,若真是那太傅府里的女先生要出城,她身边的那位他可是领教过的,决计不是个善茬,遂又半道掉头往城门赶,路上碰见个小兵摘了牌子扔给他便打马疾驰。
他紧赶慢赶,将将到了城门底下话还不及说一句,眼角瞥见一道身影踏着呼呼风声掠来,沈宗正惊讶,皇帝不知用了多少气力,竟然到的如此之快,本欲上前迎着皇上,却是当头有数支火箭乱射,不由抬头,却是眼角一抽有人要掉下来。
他自然是目力极好,不及思索便要接住掉下来的人,然人掉下来也就是一瞬的事情,宗正脑里有想法时候便做了动作,他双臂还是个半张的样子,掉下来的人已经落地,他只听见头顶有布料被扯碎的声音,下一瞬他的身体便被整个掀翻在地,宗正看看自己双手,他方才将将接住了一个上半身,却是没赶上劲力那半截身体没抓住最后亦是跌下去,再看皇上一眼,皇上跪在地上,活似个死的。
穆清今晚着一青蓝白边的窄袖长裾,那裾摆恁的大,这时候散在地上如同一圈花瓣,穆清便长在这一圈花瓣里安静无声。她是个侧头的姿势,侧头闭眼那睫毛映了月光黑飒飒的密长,鼻梁挺直嘴唇无色,两手洒在身体两侧如同睡着一般,可是有细流从她身体底下往出流,流的极快,不多时身体已经挡不住那血流,那血流顺着砖缝流到了外面,皇帝盯着那一道血,如同个木人。
沈宗正不敢言语,可是必须得言语一声,“皇上。”他叫一声,皇帝没应声,伸出一只手往穆清颈间莫去,穆清是个侧头的姿势,颈间该是触手就能摸着,皇帝颤颤巍巍摸索了几次方摸着,手底下皮肤还是热的,可皮肤底下已经没有跳动。
“她死了。”皇帝木木愣愣的说话,转头去看沈宗正。
宗正看皇帝一眼,皇帝双眼黑的望不见底,黑漆漆的空,一点灵魂都没有了,那么大个丈夫,仿佛像是只剩个皮囊,内里都空了,心下一阵戚然,几欲因为这样的皇帝落下泪来。
皇帝木愣愣说完话,却是突然动作,他两手伸向正往出流的血,揽着自己裙裾下摆把那血往自己裙摆上扫,就跟小孩儿撩起衣服前襟包着什么东西似的,皇帝就那么个样,仿似骇怕穆清身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