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晚熟十六年-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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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都是没有道理的。
好奇也罢、较真儿也好,反正当年他去了。
纸是终究包不住火的,不过三五日,太宰府嫡长孙洪临峰洪大公子跟着“金鳞才子”连同几个青年才俊们一起去逛窑子的话,就在大街小巷、酒楼茶肆里传开了。
若论才情学识,唐慎之当年比洪大公子不知道高出几个头来;然而要是论及出身,他们同去青楼见美人儿的十个人加起来的名头也不及洪临峰一人“掷地有声”、“耀眼夺目”。
出身太高,也并非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一件平白砸到自己脑袋瓜儿上的好事情……洪临峰这样觉得。
因而纵然几个人之中,最出名、最被人议论纷纷的是“金鳞才子”唐慎之唐大公子,但是当时最被人们挂在嘴边、排名最前头的却是身份不低、出身不凡的太宰长孙洪临峰。
洪临峰就这样火了。
而且是灰头土脸地狠狠地大火了一把。
这把火不仅烧透了茶楼酒馆、烧红了勾栏瓦舍,更是蔓延着烧到了他自己的身上……烧得他几乎被家里头的爷爷和老爹活活敲死——
然而让他觉得费解不已的事情是:当他的太宰爷爷狠狠地对他使用家法的时候,他心中却仍旧迷惑不解,自己究竟想错了什么?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傻孩子,身为太宰府上的嫡亲长孙,原本就有许多此生想都想不得、沾更沾不得的事情。”洪临峰的娘亲轻轻掀起盖在他红肿得不能入目的脊背和臀腿上的羊毛绒毯,亲自为他涂抹消肿化瘀的药膏,柔声劝慰道,“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不能去,孩儿心中可要有数啊……烟花柳巷——那决不是你今生可以踏足的地方!”
……烟花柳巷——那决不是你今生可以踏足的地方!
洪临峰记忆中,娘亲是一位温婉贤淑、连话都不肯大声说的女人。她生平很罕见地如此厉声决断地呵斥自己、警告自己、批评自己……
所以虽然还是想不通,但洪临峰意识到,看来自己真的是做了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的事情。
“娘亲放心,孩儿谨记,决不会再犯了。”
洪大公子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本性也不是刻薄妒怨成瘾之人,所以虽然这件事情在他心上留下了一些阴影面积,但是他并没有将这些事归咎到撺掇挑唆着众人去青楼见头牌的“金鳞才子”身上。
这件事虽然很严重,但并不是真正影响到两人交往的因由。
真正导致洪临峰与唐慎之彻底翻脸的原因,是这位过气的“金鳞才子”,拐跑了自己的亲妹妹……
洪府家大业大,嫡出庶出的兄弟姐妹委实不在少数;但是被唐慎之“拐走”的妹妹,却是跟洪临峰自小最亲、关系最近、感情最深的一位。
……是可忍孰不可忍?!
自从妹妹跟着唐慎之背弃了整个太宰府、背弃了自己的家人、彻底下定决心与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斩断关系的那一刹那开始,洪临峰觉得,自己是真心地恨上了唐慎之!
他活了二十年,从未真心实意地讨厌过什么人……
那是他真的非常讨厌“金鳞才子”唐慎之。
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地讨厌!
……但是似乎,老天爷就是格外喜欢把他们两个人放到一处去成长、去比较、去撕咬。
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或许这就是所谓的——
宿敌难解……
☆、第八章 路遇姨娘
这名门贵胄家的媳妇儿,可是不好当的啊。
苏文翡看看洪府的前厅——那气派、那敞亮……只是看看这比自己家高出好几寸的门槛儿,就可想而知深宅大院儿里头水有多深。
要知道,她苏家的大门也并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放着往里进的;她苏文翡苏大小姐也绝对不是什么没有见过世面、排场的小门小户小家子的小女儿。
无论如何,毕竟也算是顶着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这个名头(虽然并没有什么实质作用)活了十六年(虽然双脚迈出过家门的次数仅用一只手也可以数的过来),可是面对眼下这样的新家,苏文翡仍然禁不住心里打了几个趔趄。
昨天整颗脑袋都被盖在红盖头底下,给人像个瞎子一般地拽到他们家里来,可真是错过了不少的好风景。
要是早前就看到这样的宅子,苏文翡觉得,就算她是自己的亲爹亲妈,也会忙不迭地上赶着把自己家的女儿给“卖”到,哦,不!是嫁进这样的大户人家里来做少夫人。
任何大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放在这边跟太宰府一比较起来,都只能被称为是“小家碧玉”了吧?
老天爷啊!依照她苏文翡这样看似天真无邪、其实脾气倍儿硬的性情,她真的能够当好这样显赫士族人家的少夫人吗?
大享清福的话就不必想了,但愿不要备受辛苦就谢天谢地啊!
……果然吧,果然啊,还是嫁给唐慎之那样家道中落的才子家里去做新媳妇儿比较不会有心理压力吧?……
苏文翡垂头丧气地跟在自己夫君身侧慢慢地行走,心中正在打鼓,忽然听得一声明明刻意追求亲昵、却左听右听都只觉得油腻的声音在身旁至少五米以外的地方响起来:
“翡儿!”
苏文翡听着这个声音,觉得分明就是在叫自己;但是这个深情地呼唤着她的名字的女人,从声音到容貌,都让她觉得非常陌生。
大脑飞速地运转了三四秒,在她检索了一轮储备记忆结束之后,苏文翡终于确定这是一个从未与自己见过面的中年女子,一个声音足以令自己鸡皮疙瘩掉满地的陌生女子。
“我的翡儿啊——”
眼看着那女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苏文翡有些手足无措、茫然不安地偏过头去求助于自己夫君——
此刻就站在她身旁的洪临峰接收到苏文翡看着自己的眼神之中的信息,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孙姨娘,我父亲的侧室……之一。”
……我父亲的侧室……之一?
等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苏文翡略微一怔忪,心思飞快地转着:父亲的侧室,那就是他母亲的敌人;他母亲的敌人,那势必就会是他洪临峰的敌人……
敌人的敌人,那就是可以并肩作战的朋友啊!
对对对!此人绝对值得拉拢!说不定有朝一日,还有用得着她的时候。
一轮心思转下来,苏文翡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待那声音油腻的陌生女子走过自己面前来,她已经屈身快步迎了上去,伸展双臂、面目堆笑,用一种几乎甜得发腻、自己从未尝试过得的嗓音,应声道:
“哎呀!我的孙姨娘哦~”
全然不顾及眉头猛烈地跳动了几下、周身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的夫君洪临峰洪大公子给她不管不顾地抛到了身后。
那位姨娘似乎也是被苏文翡这一番甜到发腻的主动打招呼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二秒,才回神儿,道:“哎呀呀,好翡儿、好翡儿,我原是并未想到过,我的翡儿居然这样活泼的好女儿呢……我家姐姐果真是有好福气的人呢。”
继而歪过头来含着浓浓地笑意,望着立在原地的洪临峰,道:“大公子也是有好福气呢……新婚大喜,恭喜恭喜……”
这样的对白,搞得苏文翡一阵愕然不已。
……什么意思?什么“我家姐姐”?谁是她家姐姐?她说得是个什么人?
但见洪临峰双手一拱,向着这位孙姨娘施礼,道:“谢谢姨娘,同喜同喜。”
孙姨娘仔细端详了端详苏文翡的眉眼儿容貌,不由得抿着嘴儿笑了又笑,连着赞了几声“极好的女孩儿家啊”,眼睛又瞧着洪临峰,问道:“这是要带着新娘子往姐姐那里去吧?”
洪临峰颔首,回道:“是啊,她随我去前厅向父亲母亲敬茶。”
孙姨娘笑容更甚,只拉起苏文翡那一双纤细白净的素手,轻轻地拍了一拍,道:“走走走,我们一起去姐姐那边,我也正好要跟姐姐道喜呢。”
说罢,便自然亲昵地挽着苏文翡的胳膊,半拖半拉地将他们一同带走了。
……靠?!
苏文翡心中暗自白眼连天地翻腾着:
真是想不到,他们母子两个在这个深宅大院之中,人缘儿居然还就如此不错?!
……完了完了,自己日后团结不到可以一致对外的战友,出了问题还不得不“孤军奋战”?!
自己这个深宅名门中的新媳妇儿,可就真的更难当了……
真是……前途无望啊……
苏文翡心中一阵绞痛,偏偏面皮儿上还得保持好一片风平浪静、笑容可掬,真是愁死她了。
☆、第九章 拜见高堂
苏文翡正心中忐忑不安地给这位热情得有些过了头儿的孙姨娘半拉半拽着进了洪府的前厅——
……哎呀?!……哇啊?!
原来现在真正有派头的人物们,都是这么布置会客前厅的啊?
苏文翡真算是开了眼界。
正对大门的,是一副墨梅,笔触多变、墨色饱满、一气呵成;墨梅图的正下方摆着一张红木的案子,左右各有两把檀木制的太师椅。点缀着紫色碎花儿的屏风旁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摆着一只高脚儿花坛,里头种着碧色的牡丹……饶是苏文翡这种并不懂得赏花的人也知晓,这样碧色的花朵,且不要说是牡丹,即便是其他什么品种也是不多见此种色彩的。
除此之外,什么多余的装饰品都没有,三面皆是雪白色的墙壁。简单大气,却别具一番品味。
苏文翡见了这样的安置,不由得心中暗自吞了一口口水。
原来真正的显贵名家,都是这样的……东西很少、并不铺陈许多装点,颜色也很简洁明快,但是就让人觉得品味不凡。
跟洪府一比,自己家的那些金镶玉的门框、大理石的围栏,居然让她感觉到有些汗颜。还敢说自己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走出来的小人物?眼睛看到的一切并不会欺骗人,真的是自己打脸了啊。
果然啊果然——品味这种东西,是需要内涵来沉淀的;而且历久弥新、不太容易过时。
“翡儿,这就是你的公公婆婆……”站在她身侧地孙姨娘,轻轻伸出手指来暗自捅了捅她,压低声音提醒道。
苏文翡回了回神儿,目光终于落在了厅堂之上端坐着的两位正襟危坐的人物身上。
左边的那一位,神色之间充满了严肃,即便有些年纪,但是眉宇之间仍然英气逼人,此人剑眉入鬓、目光如同苍鹰一般犀利锋锐,可以断定其人自年轻时其就必定刚毅果断未有其比。
这一位,想来必定就是洪临峰的父亲了,苏文翡心中暗暗一懔。
果真,与他对视不出三秒,便会自行败下阵来……太可怕了……
苏文翡手心手背瞬间全是一阵冷汗。
她咬咬牙,继续抬起眼来,看向桌案的另外一边——
右边这一位,相比之下就显得慈眉善目得多了。
那是一位典型的母亲,只瞧一眼就知道必定是一个贤妻良母的典范。她的目光如水一般温柔而慈祥,带给与她对视的人勇气和希望……
她的眼睛好美,真的是好美的一个女人。
苏文翡有些痴迷地看着这个端坐在自己面前的中年女子——那就是自己的婆婆?洪临峰洪大公子的母亲吗?
那位夫人看见苏文翡正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不由得笑道:“文翡,过来,到母亲身边来坐下,让母亲好好地看看你,可好么?”
“……”好啊,怎么会不好呢。苏文翡觉得这位夫人的声音就像是充满了某种魔力一般,让人无法拒绝。因此只是听她这样说,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要移步上前去,让她的手轻轻抚摸上自己的面颊和头发。
这位夫人,有一种天下人皆无法抗拒的母性,就像是她苏文翡的母亲一般,让她觉得心安、平静,以及信任和依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苏文翡身边的洪临峰突然开口道:“依照规矩,新妇要先与我向父亲母亲敬茶。”然后他便呼唤立在母亲身侧的侍婢,道,“青轩,去取上好的碧螺春来。”
却见那个名唤作青轩的婢女,听到洪临峰招呼自己,便盈身一福,利索干练地转身绕到屏风后面去取茶叶去了。
端坐案旁的那位雍容温婉的夫人,看着自己的新儿媳,笑道:“规矩都是人定下的,原本就是些虚礼罢了,现在谁也比不得我看着新媳妇儿越看越觉得爱,哪里还顾得上许多呢……我瞧着这个孩子和我投缘,因而才进了一家门来成为一家人呢。”
苏文翡看着这位洪夫人,越发觉得她说话间都像极了自己的娘亲。
洪夫人看着苏文翡,继续笑道:“好孩子,你莫要忧惧害怕,全当这里就是自己的家;若是临峰这个孩子胆敢欺负怠慢了你,你只管过来和我说。我看着你,觉得甚是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