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晚熟十六年-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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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洪临峰将手中的书卷规规矩矩地收好,打了一个哈欠,看上去也有些乏了,“折腾了一日,又熬了一晚,我也很累了,想要上榻休息。劳烦娘子——另择个良处也尽早歇息吧。”
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老娘辛苦了一天好不容易嫁进你们洪家来,现在你累了要睡觉,还要我自己找个新地方去休息?!
也算是什么规矩?
苏文翡使劲往下压了压那股莫名的邪火,又使劲压了压、再使劲压了压。
终于还是——
想要彻底地爆发。
☆、第四章 第一次交锋
“洪临峰,你可知现在,我苏文翡已经嫁进你们洪府、做了你太宰长孙的洪夫人。”
苏文翡死死地咬着牙关,几乎是从唇齿之间挤出了这样一句话。
正在往里间卧房走着的洪临峰听了这话,一边从容地打着哈欠,一边点头如捣蒜地道:“是是是。我知晓你是我的娘子,是我洪家的少夫人。”
苏文翡听了这话,更加生气,严肃地道:“我是你洪临峰的正室夫人,是你洪家明媒正娶、订过礼、下过聘、问过八字、对过庚帖、八抬大轿娶进洪府的正经少夫人。并不是街边花些银子买进来的使唤丫头、贴身婢女,你可知道?”
洪临峰伸到一半的懒腰戛然而止,他回过身来,似乎有些困惑地看着面前不知怒气从何而起、但却能够感受分明的新婚娘子苏文翡,问道:“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苏文翡轻轻闭上眼睛,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我是你的正室夫人,并不是伺候你起居更衣的使唤丫头,即便你并不喜欢我、对我也无半点好感,我亦不容你如此欺辱于我,想把我打发到哪里去、就听凭你打发到哪里去。”
洪临峰奇道:“我并未不喜欢你,也从无‘对你无半分好感’呀。”
“呵呵,是吗。”苏文翡有些冷漠地哼了一声,心道:那你这样的举动是为了什么?不是羞辱还能作何其他解释?
洪临峰眨巴眨巴眼睛,一脸人畜无害的无辜模样:“至于‘打发’你去别处之说……我只不过是心想你我二人从未相识,如此仓促地就做了夫妻,你必然不会习惯,心中或许不安,因而才想到要分房而居……但,若娘子你不甚介意的话,即便今夜你我就此同房,我也无话可辩。一切由你,我没有意见。”
“咳咳咳……”苏文翡给他气得说不成话,情急之下,刚一张嘴,却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什么什么?他方才都说了些什么?不甚介意?一切由我决定?你并没有意见?
还今夜就此同房?
做你的春秋大梦!
面前这个男子,非但看不出来任何可以与“金鳞才子”唐慎之齐名的才学品性,而且看上去根本就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流氓混账。
就凭这样的一个不肖之徒,究竟凭了什么可以与唐慎之唐大公子齐名?就是因为他比较会找肚皮会投胎吗?
我呸!
苏文翡腹诽之。
“怎么啦?”这个假模假样的洪临峰见她骤然咳嗽地厉害,便指了指外间案子上的茶壶茶杯,道,“那里有水,你可以自己倒来喝。”
我去你的自己倒来自己喝!
苏文翡心中一团怒火不能扑灭,她感觉自己此刻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是逆着流淌的。
她此刻胸有氤氲着一大堆熄灭不了的怒火,又无从下嘴与洪临峰争吵。终于忍无可忍地三步并作两步,抢在洪大公子之前冲进了里间卧房——
然后一头扎进绣着龙凤呈祥的锦被之中,再没有翻身爬起来的意思。
洪临峰怔怔地看了行为如此冲动粗鲁的自家娘子,半晌才闷闷地说了一句话:
“原来你看上了我的床榻?想要睡在那里早点明说罢了,绕这么大的圈子作什么……”
然后,洪临峰径直走上前去,伸出手来拽到了被苏文翡压在身子下的一床被子——
他要干什么?!苏文翡嘴上不敢支声,其实心中委实怕得要死。饶是自己再如何出身高贵,毕竟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只身面对的是这样一个不怎么讲道理的男人,实在争执起来,她是讨不到半点儿便宜的。
因此,她此时也并不敢大声争吵分辩、更无心与他讲道理,只是下意思地,面朝着里侧、偷偷地暗自伸出双手来死死地按住身下的被子不肯放松。
洪临峰拽了拽锦被,发现拽不出来,便微微皱起眉头来,道:
“霸着我的床榻,还不肯让我拿出一床被子……这样可不行。”
于是洪大公子用力一抽,便将苏文翡连人带被子一起使劲儿拽了过来——
“哎呦!”
苏文翡没有料想得到洪临峰突然发力,力气竟会与自己相差地如此悬殊,她就这样直直地摔在冰凉的地面上,然后抬起头来,怒目以视地望着抱着锦被一脸得意洋洋的洪临峰。
洪大公子抱着被子,漫不经心地拍拍被角上掉在地面蹭上的灰尘,似笑非笑很欠揍地道:
“你就睡在这里吧,我就睡在外间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只管唤我一声便罢。”
……帮忙?帮你个大头鬼!
苏文翡死死咬着自己为出嫁涂抹得艳丽非常的下唇,紧紧地握起了拳头,照着冰凉的地面狠狠地锤了几拳。
真是……好痛!
☆、第五章 约法三章
次日晨起,苏文翡伸出手来,揉一揉被窗外的阳光刺痛了眼睛。
天杀的洪临峰——居然让她这么一个自小娇生惯养了十六年的千金大小姐,受到了如此被人怠慢、给人冷落、毫不在乎的奇耻大辱。
还是偏生挑在一个她人生当中无比重要的时刻。
她的大婚之夜。
苏文翡愤愤不平地想:生为一个女子,这一生不过就能得到这样一次刻骨铭心到了不得的大日子。若说自己没有幻想过、心动过、忐忑过,那必然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可是,然而,但是,好好的一个大婚之夜,竟然被她的新婚夫君给活活折腾成那么一副“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的倒霉模样儿。
真的是,不想回想……
她就这么和衣睡了一宿——还是身上穿着新娘子这明艳动人的喜服?!
真是,非但是不忍回想,简直更是不堪忍受!
每每思虑此处,苏文翡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你醒了?”
那天杀的混账公子洪临峰,此刻正在她对面不远处的外间,见他不疾不徐地从地上铺着的锦被中爬起来的样子,苏文翡不知怎么的居然很想快步冲上前去狠狠地踹他几脚来解恨。
诚然——即便那货被她踢死在这里,也是难以解她心头之恨的。
老天爷啊老天爷,你就这样安排着我嫁给这么一根废柴?我实在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其中的道理啊……苏文翡仰天长叹、无血无泪。
只见“废柴”公子洪临峰从地上爬起来,大约收拾收拾、整理整理,便过来喊自家娘子苏文翡:“很好,天已经大亮了。我们先去前厅给父亲和娘亲敬茶,然后你再随我去后面吃饭。”
苏文翡深吸一口气,趁着此刻还有些单独相处的时间,此时刚好睡觉醒来头脑尚且算得上是清醒的时候,觉得有些话,还是趁早解释清楚为好:
“洪临峰,我觉得有些话,我必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先说了给你听。”
洪临峰一面整理腰间的鸣佩,一面应答道:
“好啊。”
苏文翡咬咬牙根,把心一横,果真就开了口:“我——苏文翡,要与你洪临峰‘约法三章’!”
洪临峰显然怔忪了一下,失神儿片刻之后,便听得他道:“你想如何‘约法三章’?”
苏文翡伸出第一根手指,口齿清晰地道:“第一件事,你我虽不得不结为夫妇,但是想必你心中也十分清楚,你我二人之间不过就是谨遵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实则并无深情厚谊,因此在任何情况之下,你都不得逼迫我做自己不出于本意的事情。”
洪临峰想了一想,道:“依你所言。”
苏文翡略松了一口气,继而道:“第二件事,我敬重你的父母,你也需敬重我的父母,你我二人人前仍旧是恩爱夫妇,只是独处时相敬如宾,却不可被外人一眼看穿我二人感情不睦。”
其实这一点,苏文翡想了许久。
洪苏两家的姻亲结合世人皆知,若是真闹出什么夫妻不睦的丑闻出来,不仅太宰府上丢了天大的面子,自己家门也是要脸上无光。既然无论如何都逃不开这段注定的姻缘,那么即便他们两个人面和心不合、要作同床异梦的一对怨偶,也势必要在外人面前遮掩本心,才算不负生作洪苏两家的孩儿。
洪临峰看了看他刚娶进门来得娘子,难得笑得温润如玉:“甚和我心。”
如此看来,她也算得上是一个孝顺温良、估计体面的好女儿。洪临峰确认了这一点,觉得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面。早前他原本还心存疑虑,若是娶回来的这一位千金大小姐真是娇生惯养、丝毫不能体谅父母家人的古怪性情,他要从中周旋,却着实是要费些气力的。
听她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的担忧,可算得上是多此一举了。
“那么,这第三件事呢?”洪临峰问道,“是什么。”
苏文翡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第三件事,倘若有朝一日,境况允许之时,我许你休妻;不过,你也要许我一桩事——你要许我再嫁……”
洪临峰听到这里,忽然侧过头来,一本正经地看着苏文翡的眸子,认真地问道:“你心中已有思慕的君子,是否。”
苏文翡一口未吞下腹中的茶水差点没有狂喷出来。她略微顿一顿声,才回答道:
“是啊,我就是心中已有思慕许久的君子,又如何?”
洪临峰垂下眼帘,应声道:“没有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文翡竟然觉得面前这个慵懒无赖的洪大公子,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与落寞。
兴许是她看错了也说不一定。
半晌听不到他的回答,苏文翡心中不免有些打鼓,毕竟自己此刻还是住在他们洪府上,名正言顺的洪家少夫人,这样“口出狂言”没有任何遮拦地说出这样的话,万一把洪临峰真的给惹火儿了,她往后的日子可要如何自处啊?
“……你,你怎么啦?”心中一万点的打鼓,苏文翡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问道。
洪临峰抬起头来,神情安宁自若,仿佛刚才听到她所说出的话语,是再寻常也没有的一句闲话家常一般:“如你所愿。”
……什么“一瞬间的失神与落寞”?必定只是她突然睡眠不足所产生的幻觉罢了。
苏文翡不无愤懑地想着。
这样无情无义、无知无觉、没有礼貌、没有修养的任性富贵家公子,他此生连一点儿苦都不曾吃过,又怎么会为了自己这样一个素不相干的女人而心生落寞?!
实在是自己太过虑了吧。
苏文翡这样想着,心中的火气就又回来了。
她昂着下巴,伸出手掌来,对着不远处听她说话听了好久的洪大公子,倨傲地道:“你我击掌为誓,这个‘约法三章’也就算是成了。”
洪临峰听她这样说,便果真提步走了过来。
他仔细看着她的脸颊,默默地端详了一会儿。终于目光定在了她伸出的手掌上,然后慢慢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继而突然就收回。
苏文翡猝不及防地停在半空之中,神色举止都甚是尴尬。
“……你不肯与我击掌为盟?你,你在耍我?!”
苏文翡一脸惊愕,继而转化成为一阵愤怒。
“急什么。”但见洪临峰笑得极其坏心眼,“你有你的‘约法三章’,我既然答允了你,就必然是会遵守的;然而我也有我的‘约法三章’,也要你恪守不违。等到我们彼此都约定好了这些规则,我再与你击掌为盟也不迟。”
苏文翡银牙咬碎,口中“咯咯”作响。终于还是压着冲天的火气,尽量平心静气地,问道:“好啊,你倒是也说说看,你的‘约法三章’究竟是些什么内容?”
洪临峰要笑不笑的一张脸皮,相当欠揍、相当傻帽:“我此刻还没有想到。等到我想到了的时候,自然就会跟你说清楚的。”
靠?!那不是要我且等着去了?!无休无止地,就且等待着你?!
苏文翡胸腔之中无名火儿翻涌着,甚是波澜壮阔。不过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刻她身居在洪临峰的地盘儿之上,不得不听凭他说了算。终究还是无法,只得沉吟半晌,闷声道:“那就走吧,我们先去前厅跟你父亲母亲请安敬茶。”
“……我,很想问一句,”洪临峰突然开了口,声音也听不出个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