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之怨-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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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认为掉下去的人从眼前就这么一闪而过的，但是她！她——就好像特意放慢了速度让我们看到她的脸一样——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七叔颤抖了起来，双手抓起了自己的头发，“那双眼睛瞪着我们，当时我的头皮就发直了，虽然她只有一双眼睛，但是……但是……我感觉到就算我站在的是这个离她很远的位置，她的眼睛也似乎是看着我的！”
我跟郭美人都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一致默认让七叔自己继续说下去。
“她那嘴巴，在笑，真的！我看的很清楚！她在笑！”七叔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大拍桌子，嚷道，这倒是把我们两给吓了一跳，“那是种嘲笑！讥讽！肯定是的！”
七叔说话很是激动，我两只好把话题就此停住。
结束了跟七叔的交谈，我跟郭美人决定明天再去找下一个名单上的人，二姨妈。
“表姨。”有人在喊我？
我打开了房门，是二姨妈的孙女欧阳青，我们喊她小名，点点。
“点点？这么晚你还不睡？”
“表姨……”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两只小手互相搓着站在门口低头看自己的脚趾。
“怎么了？”我把她拉进了房间，郭美人倒了一杯果汁给她。
“表姨，奶奶最近很奇怪。”她拿着杯子没有喝，只是盯着手里的杯子说道。
“哪里奇怪了？”我问她。
“奶奶她总是在笑，笑得我觉得好恐怖。”点点抬起头看着我，我能看到她的眼里打着泪珠。
“你先别哭，”郭美人也看到了她的眼睛，赶紧拿了纸巾，“说说，怎么恐怖？”
“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真的很恐怖，我讨厌奶奶这样的笑。”点点不再说了，低声的抽动着鼻子。
借送点点回家的理由，我跟郭美人来到了二姨妈的家，开门的是点点的母亲，看到点点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就谴责她一个人跑到外面去。我们说想看看二姨妈，她看着我们，起先似乎很意外我们的要求，有些不太乐意，但是谁知点点已经拉着我们往二姨妈的房间走去。
二姨妈的卧房门没有全关上，还留了一道缝隙，我们四个人悄悄地蹲在门外从那缝隙往里面看去，昏暗的房间里，二姨妈正坐在床边，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没过多久，忽然间，我们的耳朵传来了一阵阵低沉的笑声，似乎笑得很奇怪。
如果有一种声音让你顿然的觉得毛孔会发大，整个皮膏组织都如同被绞肉机绞着，还有一种把你的手指指甲划着那黑板面的感觉，这样的声音，你会觉得舒服还是……
【016_我想见见她】
我有一种感觉，总觉得夏兰莲就在我身边。
第二天，再见到的二姨妈就只是一具尸体。
我现在后悔昨晚没有进去跟二姨妈说话，而只是在听到了那笑声之后转身离去。郭美人说这种事是很难自己去把握的，别把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确实，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的调查而激怒了夏兰莲，以至于她这么快又动手杀了一个人？
我想……见见她……
坐在二姨妈家的后门旁边的板凳上，前门已经被当做灵堂来用了，后门倒是没什么人，也够安静，我可以整理下我的思路了。
从四十多年前，祖父遇到夏兰莲开始，到第一件命案姑妈的死。
从拿到手的名单上来看，姑妈当时并没有去，为何第一个死的是她？
这是我最大的一个疑问。
唔……眼皮很重，我想睡了……
她的手很温柔，抚着我的脸庞，我不舍得醒来，我在享受母亲般的温暖。这是多少年没有感受到的温暖了？离开家去了意大利，一个人在外，过年不怎么回来，回来的时候也只是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回去，母亲似乎总是站在我身后默默的看着我离开，她心里再有什么不舍得，也不能硬绑着我这只翅膀已经长满的鸟儿去寻找我的生活。
或许我不太孝顺吧。
大海的风吹来似乎挺暖和的。
大海！？
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感觉怎么从母爱变成了大海，猛地睁开双眼，赫然发现自己正漂浮在大海之上！
这是怎么回事？是梦吗？
我伸手掐了自己的脸庞。好疼！不是梦？
我诧异的看着脚下那平静的海面。
“你很冷静。跟我一样。”一个声音响起在我的身后，接着我觉得我的身体不受我自己控制的转了过去。
我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夏兰莲？还是何皎？
凭刚才那句话的语气来说，不会是何皎。
“夏兰莲？”我镇定了我自己的心境。
“论辈分，你该喊我奶奶。”她笑了笑，笑得很迷人。
我愣了——是她听到了我心里的话来见我，还是……
【017_夏兰莲】
两个女人漂浮在大海之上，表面上年龄相仿，实际上却是祖孙辈，这着实非常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吧？
“为什么要杀我姑妈？她当年并没有在船上。”我直接问道，因为我知道既然她被称为神一样的女人，我当然不用跟她拐弯抹角的说话。
“她是第一个看到我蛟龙模样的人，不得不杀。”夏兰莲平淡的说道，似乎杀人这件事就好像拿苍蝇拍打苍蝇一样，是正常的事。
“看到了就要灭口吗？那你杀了我吧！”我大声嚷道，胸口的怒气不足以让我有能力杀了她，但起码我不会向她求饶。
夏兰莲意外的看了看我，又笑了：“你，我不会杀。”
我盯着她，不理解，为何不杀我？
她像是知道我心里的问句，回答说：“你是会将我彻底封印的人，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会拿走你的能力。”
“你杀了我不是更无后顾之忧？”
“你，杀不得。”她近乎简单的吐着这四个字，似乎对我的问题显得有些不耐烦。
“为什么杀不得？我也看到了你的样子。”我继续追问。
她看着我，没有回答，转过身去，又淡淡地说道：“你是个媒介，杀了你等于杀了我自己。”
我愣住了。
人们向来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但是自己的弱点又不能让敌人知道，她现在这么说，岂不是将她自己丢到了危险的悬崖边上？若是我自己狠下心来，自杀了，她不也就会死了吗？
当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郭美人正焦急的在我床边抓着我的手，祈盼我快点醒来。
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抱着我：“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安慰的话我也不大会说，只是让她抱着自己。
原来我已经昏睡了两天，他们在二姨妈的家找不到我，又在别的亲戚家都没有找到我，最后是在海边发现昏迷不醒的我，他们都快吓得不行，还以为在二姨妈之后，轮到了我。
安抚了一帮亲人之后，我把夏兰莲跟我见面的事告诉了郭美人。
郭美人的惊讶绝不低于我当时的惊讶，她也觉得夏兰莲把自己的弱点告诉我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
在二姨妈出殡之后，我跟郭美人坐动车返回了自己的城市。
回到家，将二姨妈的事交代完了之后，我拉着我哥进了房间。
“哥。何姐找到了吗？”我悄声的问道。
大哥很是沮丧：“还没有，已经向警方报案了，但是警方说她的身份资料不是很全，要找起来还是很难的。”
我替我大哥难过，他是无辜的，却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女人。
我有一个直觉，何皎不会再出现了。
【018_疯癫的祖父】
按照名单上的名字，郭美人的舅舅帮我找到了当年的船长和船员，不过可惜，船长年迈在七年前已经去世，剩下的五个人里，有两个也在今年相继离世，原因跟我家人的一样，另外三个人却安好的活着。
找着她舅舅给的三个电话，我明白那三个人为何没有出事。
当年夏兰莲掉海的时候，他们三个人都在船尾拉着船锚的绳索和清理船尾甲板上被小孩子弄脏的地方。
看来夏兰莲还是公私分明的人。
起码她没有杀这三个毫不相干的人。
三个船员的对话基本都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后来我突然发现有一个船员说的一句话让我引起了一些联想。他说‘那船开出港口的时候，并没有一个叫夏兰莲的女人上船，但是后来我又发现船上多了一个女人，我以为是划小艇过来的，就没在意。她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叫夏兰莲的女人吧？’
夏兰莲当时没有跟大家一起上船？
爸妈的病情有些好转，都又回到了岗位上去上班了，而祖父也被送回家来照料。
家里现在就剩下一直在家照顾祖父的婶婶和正处于年假的大伯。
我来到祖父的房间，他现在已经完全是老人痴呆症患者了，婶婶说，祖父现在还有精神病，在我不在的时候天天晚上都从睡梦中惊醒，然后就开始不停地嚎叫。
大伯让我去看看祖父，他说，祖父现在谁都不认得，但是他向来疼你，应该还会记得。
“爷爷？”我唤了他一声，有点反应，他的手动了一下。
“爷爷。”我轻轻地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握着他的手，“我是简儿，您还记得吗？”
祖父的肩膀抽动了下，我知道他听到了我说的话，也认出了我是谁。
其实我知道现在问祖父四十多年前的事他不一定会记得。
“爷爷，您还记得夏兰莲吗？”我试探着，慢慢的说道，加重了那个名字。
祖父的肩膀抽动的更加厉害了，突然间他狂叫了起来，扯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就像一只受到攻击的幼仔一样竖起了毛发提防着眼前所有的事物。婶婶和大伯听到叫声，赶紧冲了进来，大伯敕令我立即出去。
祖父，对不起，我没想让你这样的。
我默默地对着房门，里面还在闹腾着，婶婶的安慰、大伯的怒吼还有祖父的嚎叫交织着，让我无比难受的捂着耳朵跑回了客厅。
眼睛里的泪水终于倾泻而下。
这就是你要的吗？这就是你要你所爱的人忍受的吗？夏兰莲！
窗外的雨肆虐着我的玻璃。
我大哭着撕裂了那画布，摔断了那画板，房间被我弄的一团乱。
门外祖父的嚎叫还能听见，我的泪水已经不受控制的涌了下来，死吧！我的脑海只有这个字了。
从凌乱的书桌上翻出了我的美工刀，挽起了袖子，满眼泪痕的看着我的手腕。
割下去！
我冲自己的手喊道！
‘你割下去的话，就没有人可以救你祖父了。还有你的父母和你大哥。’夏兰莲的声音突然清晰的想起在我的耳边。
我愣了。
【019_连自杀都做不到的我】
“你要是自杀，我也会恨你的。”郭美人泡了一杯热牛奶递给我。
“我……”我正裹着她的毯子坐在她的床上。
“你什么你，赶紧喝了。”她一屁股坐在我面前，命令道，“下那么大的雨不带伞就跑到大街上大哭，你以为你是铁人啊？不感冒才怪，快喝，喝完再把感冒药吃了。”
喝下了那杯牛奶，我把杯子放在了一边，伸手拉紧了自己身上的毯子。
“我是不是太懦弱了，连自杀都下不了手。”我自嘲着说着。
“好死不如赖活着。”郭美人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什么事都不能说没有挽回的余地，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我能跟神去斗吗？”我朝着她，自嘲的一笑。
随即，“啪——”
清脆的巴掌声，脸上传来的疼痛感让我知道巴掌的声音是从我的脸上发出来的。
“你是傻的吗？”郭美人的眼里打着光，“你向来都是无神论者，这会倒是去肯定她是神了吗？以前那个自信开朗，一个人就敢出去闯的欧阳简去哪里了！”
我愣了，看着她，脸上传来的疼痛让我麻痹了神经，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在她的眼里是这样的一个人。
“欧阳简我告诉你！如果这是一个赌局，我会赌你赢，就算你没赢我还是会赌你的，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因为我相信你！所以……所以……”她的话音渐渐落了下去，转而替代的是她低低的抽搐声。
我笑了，伸出手去环抱着她：“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
这一夜，是我睡得最踏实的一夜。
每个人并不是没有目的的活在世界上，因为我们都有我们要守护的人，所以我们才会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上天给我们每一个人都安排了一个任务。只是很多人不清楚自己的任务是什么，该怎么去做。其实我该多谢夏兰莲的，她让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也是因为她，让我清楚了我要珍惜的是什么。我很想再见到她，当面问她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