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妻归来-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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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似有触动,沈青岚看着他,浑身落满了白雪,似乎站了经年之久。寒冷的夜色下,他温润一笑,翩翩如玉君子。
沈青岚裹着大氅推门而出,他翩然落至她几步之远。
“若不是见过贤王,我当是有贼子入宅了呢。”沈青岚调侃,目光落在他执着玉笛的手,叹息道:“早知你有一身绝技,认识你许久,都不曾听你吹奏。今日却是有幸一闻,不知何时能见识贤王的绝技古筝?”
传言怜月在燕北晚枫林弹奏,引万蝶翩飞,因此而一曲得名,成了燕北第一伶人。若非他想要逃离红馆,她也是请不动的。
究竟是因为什么事,让清倌儿,愿意卖身呢?
“世子妃过誉了。”即墨璃的嗓音清冽如冰玉,含笑的望着她。分不清楚对她是什么情绪,感激是有的,却也是她让他屈辱了一回。眼底闪过一抹悲凉,沦落那等境地,又有何清白可言?
“下次,切记不可乱爬别人的墙头,小心当成贼人打出去!”沈青岚心中有许多疑问要他开解,可真正要说,却不知与他说什么,拢紧了大氅的襟口,打算离开。忽而,忍不住的问道:“在晋阳王府,我看到的是你?”
即墨璃缓缓的点头:“是。”
“为何要跑?”沈青岚问到此处,拧紧了眉头。
即墨璃也不知为何要跑,见到她,下意识的便拔腿跑了。似乎害怕见到她那流露出惋惜的神态,又怕她问他可是在晋阳王府做伶人小倌,种种复杂而汹涌,令他卑微的情绪汇集一处,令他来不及思索,便掉头跑了。
后来,他才得知,因为他,她被人构陷杀人。心中万分的自责,曾经她是他的主顾,为了生存,他卖艺卖笑,为了自由他将自己给卖了,这么的低贱,又有何屈辱?
“我怕麻烦。”即墨璃笑的温润无害。
可沈青岚却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淬了一口,心知他不说,也不逼迫他。
“今儿个怎得自投罗网了?”斜睨了他一眼,两人只见过几面,却犹如故友一般,相互打趣揶揄。
“璃错怪世子妃是个豪放的女子,便撤身逃之。陷世子妃与阴谋诡计中,心中自责自悔,一直欠你一个道歉。”即墨璃目光温柔如水,长而卷翘的眼睫上,落了几片雪花,消融于水,汇聚眼中,似一汪春水荡漾着涟漪。
“你的歉意我收到了,贤王再见!”沈青岚转身,扬手挥了挥。大步走进了屋子里,关上门,似乎还感受到他那蛊惑的目光。
沈青岚平息了心绪,便看到齐景枫在坐在软塌上,整个人隐匿在黑暗中。吓得沈青岚心头一跳,他什么时候来的?
“你方才去哪里了?神出鬼没!”沈青岚拍着心口,走到桌前,倒着一杯茶水饮尽。
齐景枫淡淡的睨了她一眼,语气淡漠的说道:“若你不心虚,有为何被我吓到?”修长的手指,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心中酸意沸腾,见过两次面的男子,都能在寒风半夜中,相谈甚欢,甚至连他途径她身后,都不曾察觉!
沈青岚忽而想起专注盯着他的即墨璃,突然朝她身后看了一眼,那时候她并没有多想。难道……心头一跳,干笑道:“冻久了,人的感官就不会很敏锐……”走了过去,拿走他手中的杯子,将冰冷的双手,塞进他温热的手中。
“嗯,敏锐降低,但是还会被一个男人的眼神,看得心口骤跳。”齐景枫不冷不热的说道,手中却是替她搓热双手。随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手炉,塞进她的手中,顺势摸着软榻上的书卷。
沈青岚这事有点委屈了,即墨璃是伶人,红馆小倌,他会媚术,若不是她心性坚韧,差点便被蛊惑了!心中默默的诅咒了即墨璃喝水被呛到,他一定是故意的!
“点灯?”沈青岚见他拿着书卷,不知情识趣的说道。
齐景枫手一顿,脸刷的黑了。将手中的书卷扔在一旁,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隐忍,捏紧了拳头,回了内室。
沈青岚眼底闪过狡黠,他那时是想掐她的吧?捧着他的大氅,挂在屏风上。脚步轻盈的走过去,替他宽衣解带:“夫君莫要气了,妾身这就来赔罪。”
齐景枫眸光微闪,打横抱着她躺在床榻上,落下重重幔帐,一室温情。
翌日,一大早。沈青岚方才一起床,红玉便拿着一张请柬进来,道:“世子妃,这是薄家的邀请函。让你上门去说一说庚贴与聘礼的事儿。”
沈青岚一愣,看着手中的请柬道:“不是他们过来?”
红玉又好笑又好气的说道:“世子妃,您当是嫁闺女呢?你这是要将人家的闺女娶进府,自是要去薄家!”
沈青岚缓过劲来,讪讪的笑了笑,用完早膳,便乘着马车去了薄家。
薄家已经好几年不曾出过喜事儿,如今,无人问津的最小女儿出嫁,长宁侯甭提多高兴。趁着沈青岚说纳采的事儿,除了皇后,将出嫁的女儿唤回府。
冷清的薄家,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沈青岚到了府门口,薄夫人亲自在门口,将人给迎接了进去。笑着问道:“少征呢?”目光睃来睃去,并没有瞧见齐少征的身影。
沈青岚打量着薄府,心不在焉的回答:“最近在忙着搬家的事儿,到时候娶亲,也不会误事。”
薄夫人一怔:“你们不是住在一个府邸?”心中快速的权衡一番,随即也觉得自个太粗心大意,齐少征虽然与齐景枫有血缘关联,可毕竟姓齐啊!齐景枫如今可是姓安,燕王府的世子,齐家人在犯浑,也挨不着燕王府的边啊!
糊涂糊涂!当真是糊涂!
齐少征如今不过是个芝麻官,又是寒门子弟,搬家?能住个什么像样的好府邸?当初想着与齐少征结亲,为的是与燕王府搭上线儿,到时候她的女儿嫁过去,兴许还能掌管中馈,分点家产!搬出去半点好处捞不着!
若是退亲,薄黎雅的名声,便是彻底的臭了!
沈青岚不解的看着薄夫人,松开薄夫人握着她的手,迟疑的说道:“薄夫人的意思,是要住在一起?”
薄夫人想清楚里面的弯弯道道,哪里有脸提出这样的建议?忙不迭的摇头:“少征再不济,也是齐家的子孙。燕王世子妃曾经也是做过齐家的媳妇,世子爷也是有着斩不断的血脉牵连。少征成婚,也要体面些,莫要落了两家的脸面!”顿了顿,含笑道:“我们家族大,人口多。与雅儿关系都亲厚,时常会有人去串门子。”说罢,意味深长的看沈青岚一眼。
沈青岚自是明白薄夫人话中的意思,薄家人口多,又是个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时常有人去串门子,别齐少征太过寒酸,住的小门小户,挤不进去人!
心中不禁冷笑,齐少征与她燕王府八辈子挨不着的关系。薄夫人这都还没有嫁女呢,便削尖了脑袋,替齐少征讨要好处,搜刮银钱!
“齐家在京都有一栋四进三出的宅子,可是燕北齐家的事,薄夫人也该知晓,不太景气,欠下了不少的债务。若是少征此时认祖归宗,二老爷齐松是个不管事的,成日里醉生梦死。所有的债务,不得落在少征的头上来?”沈青岚刻意曲解了薄夫人话里头的意思。
薄夫人是人精一样的人,见沈青岚与她打太极,冷声说道:“欠下多少债务?”
“足够买下十八坊第一坊的几个宅子。”沈青岚语气淡淡,似乎说着今儿个的天气,而不是庞大到令人咋舌的欠款!
薄夫人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原先她还谋算着将宅子给齐少征,还了欠款,免得委屈了女儿,却不想欠下这麽多的银子!即使掏空了薄府账上的银子,也是不能够还清。震惊之余,不得不感叹齐家丰厚的家底。可惜,全都姓了安!
两人一路无话,沈青岚在心中想着薄府的状况。薄夫人生有四个孩子,二男三女,长子是薄黎生,长女是皇后,次子长宁侯世子薄黎希,第四个女儿嫁往了汴州,最小的便是薄黎雅。
除了长宁侯一家,还有一个二房,薄宗石的弟弟薄宗元,妾侍较多,子嗣比大房要旺盛。
薄夫人将沈青岚领到了花园,便去招呼客人。
沈青岚看着园子里三五做堆的人,揉了揉眉心,带着陆姗去了僻静的假山旁。
忽而,隐约听到有撞击声,似乎从遥远的地下传来,伴随着怪异的叫喊声!
沈青岚心头一突,鬼使神差的靠近了假山,在入口处,突然顿住了脚步。这是薄府,好奇心过重,会害死人!
打断转身离开,忽而踩着一块松动的石头,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世子妃!”陆姗一惊,脸色瞬变,脚下一错,便拉住了沈青岚。同时惊动了假山后的人,梳着如意发髻的女人,穿着大红如意纹妆花褙子,身材娇小玲珑,脚步匆匆的走出来。见到沈青岚,镇定的露出一抹微笑,点了点头,便错身走开。
“这是薄府长媳,薄黎生的妻子,江南许家的女儿。”陆姗在沈青岚耳旁解释道。
沈青岚嗯了一声,莫怪觉得她与沐水嫣有几分相似,原来是出自一脉。
若有所思的打算离开,可是假山里,依旧传来古怪的声音。
提脚准备进去,陆姗唤道:“世子妃,里面定然有蹊跷,你身子不便,莫要进去了。”陆姗连忙拉住了沈青岚的手。
沈青岚看了眼假山,不待说话,便有个丫鬟小跑着走来,鼻尖冒着细细的汗水,喘着粗气说道:“世子妃,已经开宴,薄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沈青岚睨了一眼假山,随着丫鬟离开。她们走后,许氏绕了回来,看着沈青岚背影,眼底翻涌着复杂的光芒。望着假山,脸一沉,也随着去了宴会。
回宴席的路上,沈青岚四处观望着薄府的精致。忽而,头皮一冰,冷的浑身收缩了一下。
“世子妃……”陆姗忙上前给沈青岚把头发上的雪拂落,看着一棵参天大树上,枝干上积满了积雪。可积雪在消融的状态,陆姗越拨弄越散乱,渗透进发丝里,焦急的说道:“这都宴会了,雪夹在了发丝里,世子妃,要重新梳一下头。”
沈青岚看了丫鬟一眼,宴会即将开始了,梳头还来得及么?犹豫间,丫鬟插嘴道:“世子妃,梳头要不得多久,您有身子,这雪落在头皮上,冷着了如何是好?”
沈青岚也不敢大意,似有冰水顺着头皮滑落进颈项。“也好。”
陆姗有些为难道:“世子妃,重新梳头,我们没有带发膏。”
沈青岚微微蹙眉,随即丫环说道:“奴婢这就去拿。”说罢,便跑开了,不过一刻钟,便拿着发膏跑了回来。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道:“世子妃,这是莲花香的发膏。”
陆姗接过,道了谢,就地给沈青岚散发梳头。
方才打开盖子,就在这时,一道绿色的身影冲了出来,抢过陆姗手中的发膏,撇着嘴说道:“这个发膏极为的精致,上面印着莲花模样,先借给本小姐梳梳头,待会给你还回来。”说罢,摇了摇手中的发膏,一蹦三跳的离开。
“这……”陆姗气得两眼发直,欺人太甚了!在手头上抢东西!
沈青岚淡淡的扫了眼绿色的身影,蹙了蹙眉:“随意的绾个发髻,莫要耽搁了时辰。”薄家的人,还真是……有趣!
沈青岚到了宴会,便发现气氛古怪,由于是一家子人,并没有用屏风隔开,分设男女两厅。
长宁侯与薄夫人面色冷沉,看了眼从门口进来的沈青岚,勉强的笑道:“世子妃,快快入座。”领着沈青岚坐入主席,试探的问道:“薄府的景致不够精美,假山那边,更是荒芜的没有修葺,可有扰了世子妃的兴致?”
沈青岚听出薄夫人在试探她,愈发的起疑,假山里究竟藏了什么?让一家子人,如临大敌!
“路径不好走,我差点滑一跤,便回来了。”沈青岚温婉的一笑,并没有任何的异色。
薄夫人松了一口气,露出一抹笑容:“摔倒了便是薄府的罪过,幸而世子妃是个有福气的人,我会立即让人去修葺。”
这话,算是结了尾。
不等薄夫人坐下,大厅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哭泣声。一位妇人泪眼婆娑的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绿色身影的女子,用毛巾捂着头,看不清楚脸。
“混账!要闹回你们屋里头闹去,来这里哭哭啼啼作甚?”薄夫人满脸怒火,拍案而起。一记利眼扫向薄初妍,咬紧了牙关。这个时候闹,让薄家在燕王府面前,丢尽了脸面!
“大嫂,你可要给我们妍儿做主啊!就是她!妍儿用了她的发膏,头发便大把的脱落,如今只剩下没有涂抹发膏的后脑还剩下头发。而且头皮开始溃烂,请了府医,他说发膏里放了药,幸而早早的用清水洗了,否则我的妍儿,整块头皮都要烂掉!”薄二夫人的声音凄厉而尖锐,指着沈青岚说道:“大嫂,她心思这般歹毒,雅儿嫁过去,断然没有好果子吃!在薄府,便敢如此张狂的害人,真当我们薄府无人?”
薄夫人心一沉,走过去揭开捂着薄初妍的毛巾,露出血肉模糊的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