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谱 (玉笛白马)-第4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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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大挺起胸膛道:“我们是来从军的,可不是来挨你的打,你让我们去操练,跑来跑去……哼,这些小孩家的玩意,谁人不会,为什么我们要白费力气?”
忽日列气极反笑道:“好啊,小孩家的玩意,这么说……你很能打?”
……
“哥哥,什么是……先锋队?”史艾可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还是忍不住对杨宗志开口来问,虽然这一趟什么功劳都没有,但是哥哥也没有训斥自己闯进人家大营胡闹,就算是将功抵过好啦,没过片刻,史艾可便又恢复到天真浪漫的小姑娘模样,笑嘻嘻的凑上来问话。
杨宗志嗯的一声,从那羊皮图纸上抬起目光,正要说话,身后一个娇脆的嗓音却是首先开了口:“先锋队就是先遣军,大军出征前,由于地势地貌不熟,害怕中了敌人的埋伏,所以往往会派遣先锋队探路,与主力大军互通声息,因此这先锋军的主将往往智勇双全,善于审时度势,唔……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这句话,可儿你总听说过的吧。”
杨宗志回过头来,见到说话之人正是那一脸媚然英气的李十二娘,不觉呵呵笑道:“李姑娘果然是军门后人,对两军交战之事,懂得这么透彻。”
李十二娘被他那清澈的目光一扫,小心思顿时没来由的发起了慌,刚刚还滔滔不绝的俏丽模样蓦地消逝不见,而是垂眉敛首,羞涩之极的道:“杨……杨公子你别笑话我了,我这些都是在说书那听来的,可……可比不了你,见多识广。”
史艾可娇笑道:“哦……那睡得跟臭猪一般的蛮子就是先锋大将了?那他恐怕要大失所望啦,这一趟……咱们这里哪有什么埋伏呀,他们要是杀到幽州城来,只见到咱们六千多小军,只怕笑的三天三夜都停不了。”
杨宗志凝注眉头,叹气道:“是啊……”两个军营的先锋队,来的最少也有一万七八千人,就是这先锋队,自己便拿他们没有半点法子的,他转念笑道:“就算是这样,蛮子也不敢肆意托大,可儿你难道忘记了,上一次咱们在洛都城外的官道上,追上了一个自称商人的家伙?”
史艾可娇笑道:“你说的是那个什么禄德肆,是不是?”
杨宗志点头道:“正是,后来我们在太行山听人说,蛮子这回出兵,打的旗号是给他们的国师报仇,那禄德肆……或许就是来洛都打探情报的蛮子国师,只不过被我们误打误撞的擒下,他害怕阴谋泄露,咬舌自尽了,他没有如期回归突厥,蛮子便心知他凶多吉少,可是若儿她爹爹给蛮子带去的消息也没有传过去,他们定然还不清楚咱们的虚实,所以才会郑重其事的派来探马和先锋队,以备不测。”
史艾可乖巧的哦了一声,想不到自己那一次捉回来的禄德肆,还有这等用处,芳心顿时自豪起来,笑嘻嘻的道:“那你怎么奖我呀?”
她一边说话,一边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挽住杨宗志的脖子笑道:“哥哥,你今天还没好好亲过可儿呢……”
杨宗志的面色一阵尴尬,且不说那李十二娘正在一边看着,便是那颜飞花,吃过午饭后,也舒适的靠坐在自己的将军座椅上,就着光线翻看着一本她随身带来的曲谱书籍,异常惬意,这娇痴的可儿一旦耍起女儿家性子来,可不会管那么多,身边有多少人,她也都不在乎。
杨宗志咳嗽一声,将脸庞稍稍扬起来,避开可儿那的小脸蛋和红馥馥的轻唇,强笑道:“今天不行……”
“不行……?为什么不行?”史艾可凝注小眉头,细思片刻,转念又恍然道:“哦……你是说你的舌尖破了,是不是,你放心啦哥哥,可儿这回一定温柔些,碰不到它的哩。”
史艾可话音一落,便听见身后扑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书册掉落在地面的声音,她心头一转,又想起自己早先的猜测,不觉放开杨宗志,笑嘻嘻的背着小手儿,踱着小步子,凑到那垂头满脸红晕的李十二娘面前,嘿嘿嘿嘿的一阵娇笑。
李十二娘被她笑的发怔,羞涩的抬起小脑袋来,傻傻的问道:“你……你笑什么呀,可儿姑娘?”
史艾可伸出大拇指,脆声赞她道:“十二娘,你知道我今日为什么要帮你说好话,无论如何,也让你加入义军来?”
李十二娘娇艳一楞,茫然道:“为……为什么?”
史艾可咯咯娇笑道:“因为我佩服你呀,这天底下,恐怕只有你一个人,能被我那臭哥哥强吻了之后,不被他勾引到,在他的舌尖上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咬得他这几天都不能做坏事啦,苦着脸好生难过哩,嘻嘻……嘻嘻……”
李十二娘呀的一声娇唤,不由羞得满脸红晕,就连那一双扑闪闪的大眼睛中也荡起了惑人的秋水,她想要去瞧杨宗志,却又恁的不敢,只得死命的摆着翠玉般的小手儿,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没有,没有那样,你……你弄错了!”
杨宗志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可儿的娇痴大胆,从不会转弯抹角的说话,这些他早有领教,不过眼下这营帐中的气氛却是尴尬异常,他稍稍转过眼神,余光朝那边斜扭着身子的颜飞花扫了一下,见到她正俯下小腰去地上捡书,听了史艾可这话,刚刚捻起一脚的书册又啪得一下掉在地面上,这会子……她书也不捡了,而是鼓着香腮抬起头来,眼神既娇且媚的瞪着他,圆圆的射出各种复杂的神色,有旖旎,有羞臊,还有气怒。
杨宗志伸手捶着额头,咳嗽一下正要接过话,忽然营帐外霍二哥的声音高叫道:“杨兄弟,你……你快出来,外面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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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折翼 之四
“什么?”杨宗志听得心头微微一惊,他转头与俯在大座前的颜飞花对视一眼,举步向帐外走去,颜飞花汲了绣鞋,和李十二娘,史艾可跟在他身后,大家掀开帐门看出去,只见外面天色抑郁,辰时还有些丽日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射下来,到了此刻,云层将整个苍穹遮蔽,再也透不下半点光亮。
霍二哥摘下头上的毡帽,露出额头上的热汗,杨宗志开口要问清楚,忽然听见远方的校场上传来阵阵喝彩,间或还有兵器重重交击在一起的刺耳声,他眉头一皱,当先便朝那方走了过去。
走了一会,迎面见本该井井有条操练军阵的军士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这里,有人挥起手中的兵器大叫,还有的……却是幸灾乐祸的冷笑不迭,杨宗志扒开身前的几个军士,凑着头看进去,只见到校场的最中心有两个魁梧的汉子,手持兵刃拼斗在一起,左边那个,手里拿着巨型的开山斧,斧身用精铁制成,高低挥舞时带起阵阵风声,他这对开山斧乍一劈砍过来,站的近些的军士们,都忍不住打着寒颤慌忙退后。
再见右边那个,却是只拿了一对短小的熟铜棍在手,应付起来游刃有余,这对极不起眼的黝黑熟铜棍,到了他的手中,如同游龙在翻江倒海,任由对方的开山斧左劈右砍,他时而用棍尖磕住斧子的钝面,便将斧影尽数荡了开去。
身边的军士们大声叫好,有的鼓红了巴掌,哪曾见到过这般热血淋漓的比武场面,杨宗志却是眉心一皱,脸泛怒气,心想:“这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昨日里一袭担心,怕的便是山贼入营之后,搅得整个大营不得安宁,这些山贼在黑风寨自在惯了,哪里会是那么服管之人,眼见着他们不过老实了半日功夫,这会子便忍不住原形毕露了。
耳边喝彩者众多,杨宗志的整脸色由淡转为紫,由紫转为黑,握紧拳头便要走进去喝斥,身后一只洁白的细腻柔夷探过来,握住了他的衣袖,杨宗志身子乍一作势,不由得回头瞥了一瞥,见到那娇媚如花的颜姑娘,正笑吟吟的看着他,对他轻轻的摇了摇螓首。
他心头一动,不禁暗想:“她拦住我作甚?”眼下大战在即,蛮子兵人多势众不说,自己这边义军大营却是闹得不可开交,这般一打起来,一会说不得就要演变成两边人的集群对垒,说到底……山贼和北郡的子民原是两路人马,大家虽同为南朝儿郎,可是一边自来循规蹈矩,另一边却是无法无天,处在一起总免不了要对恃吵闹,若是任由他们闹得收拾不下,恐怕人家蛮子不用出一兵一卒,这边自己就垮掉了。
看着颜飞花弯弯的刘海垂在眼帘上,清风荡起那刘海,显露出下面一双晶莹夺目的妙媚秀眸,那秀眸的深处……甚至还藏着一丝笑意。杨宗志转念又想:“这位颜姑娘可不是平凡人,只见她今日投奔义军时的所作所为,便知她有大智慧。”
颜飞花常年呆在妙玉坊花船之上,平素迎逢的不是达官贵人,也是一方巨贾,她最擅长的……便是猜测人心,只见她做事为人,直让人忍不住以为她是个小婷姨,八面玲珑,处事面面俱到,她这般伸手扯住自己,或许有她另外的安排也说不定。
当下杨宗志吸气忍住内心翻涌的怒意,站在围观的人群外看进去,便见到那白老大气势大盛,手中的巨斧尽走刚猛一派,就算面前立着一行茂密的树林,也挡不住他这般乱砍乱伐,杨宗志心下默念:“看来……这白老大果然是有些真本事的。”
想起过去陶老幺曾经在他面前大吹法螺,说什么只要在太行山中一提白老大的名字,人家个个吓得哭爹喊娘,好不狼狈,这话倒也不是信口胡吹一气,只凭他这一身刚勇彪悍的本领,寻常庄稼汉和砍柴人,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前一次朱晃在黑风寨外,曾经和白老大大战了三百回合,回来之后,朱晃只不过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我们胜负未分。”杨宗志心下暗暗有些凛然,朱大哥的神力无敌,别人不清楚,他却是再明白也不过的了,洛都城门的断垄石何止千万斤,尚且能被朱大哥双手托起,这事换了杨宗志,他自问也不一定做得到。
看着白老大在身后一帮小弟的喝彩声下,举起斧子大吼一口横腰砍下,大有力拔千钧的气势,杨宗志不由暗想:“这人武艺不错,假以时日……或许能成为沙场一员猛将。”如此一想,他又不禁暗暗惋惜:“奈何这白老大桀骜不逊太久,受不得军规戒律,武艺再猛,到头来,只会害人害己。”
白老大这横腰一式,聚集了他全身的力道在右臂上,盼望着将对面的黑小子砍成两截,自己也能凭借这一斧之势,震慑在场众人,给那杨小子一个下马威。他对面的忽日列哈哈大笑一声,等他这一斧近到身边,却是不再退后,而是揉身缠了上去,他们两人手中的兵刃一长一短,一粗一细,一大一小,走的是两个极端。
两人站得远时,白老大尚能凭借臂力占据上风,这下子凑近了,白老大反而畏手畏脚的颇显施展不开,忽日列手中的熟铜棍当当当三下,击打在他握住巨斧的铁柄上,一下重过一下,白老大手腕一颤,右手的巨斧拿捏不住,怦的一声坠落在地面上,险些砸中了他自己的脚。
忽日列一声长笑,手肘倒转,用熟铜棍的钝柄撞在白老大的胸口上,白老大一口浊气未出,只觉得胸腔剧痛传来,喝的一下的坐在了黄沙地面上,巨塔般的身子如山渊一样轰然倒下,激起漫天的尘土扬上天空。
本在大声吹口哨叫好的山贼们,此刻一个个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变得鸦雀无声了,白老大在他们的心目中,如同神魔一般的不可战胜,此刻……却被一个瘦他几圈的黑小子打倒在地上,他们张目结舌的停下乱叫,未竟的嗓音兀自在喉头打转。
史艾可小声娇笑道:“紫儿姐的哥哥好厉害呀。”初时白老大气焰如此嚣张,只不过被忽日列瞅准一个机会,顿时便强弱逆转,被他打倒在地,史艾可方才自思良久,也浑然没有他这般的手段和把握。
杨宗志却是听得不以为然,他心中嘿嘿一笑,暗想白老大就算再刚猛有余,又怎么会是吐蕃国第一勇士的对手,这忽日列在吐蕃国内南征北战,生平从未尝过败绩,与人比斗经验何等丰富,他若是连太行山中的一个山贼头子都制服不了,那也当不了第一勇士之称了。
白老大坐在灰土中换了一口浊气,便又要强自支起身子,方才那小子趁他一个不防备,快速取胜,白老大甚至连他的招式都没看清楚,他败得甚为不服,就想重新站起来比过。
忽日列却是不给他机会,见他身子刚动,右手中的熟铜棍击下,抽在他厚实的肩膀上,白老大哟的一声惨叫,雄壮的身躯便又再度重重的坐在地上,他双手扔掉巨斧,矗在地面上竭力站起,可是忽日列只出一只手,隔着熟铜棍按在他的肩头,他便用尽吃奶的气力,也不能离开地面半分。
两人一站一坐,暗暗较劲,白老大憋得满脸通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