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谱 (玉笛白马)-第36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此一想,柯若红的心跳不禁又快了不少,婴儿般的嫩面上尽是嫣红的血色,便是方才还怒冲冲的眼角,也微微弯了下来,蹙成了一道月牙眉。宋维道:“老爷若不想见他,小人便去将他赶走,只说老爷您早已歇下了便成。”
柯若红听得小眉头一怒,暗骂:“你这没眼色的家伙,师哥好不容易放下脸子来找人家,你却要赶走他,哼,你若是敢去这么做,我便将你的脑袋打成肿猪头。”
柯宴沉吟道:“他……是一个人前来,还是带了随从跟着?”他说到这里,不等宋维答话,又继续道:“罢了,他来意虽不明,可咱们却不能示弱,吩咐下去,在前庭的院子里摆下酒席,我去亲自会会他。”宋维躬身道:“是。”便径自出门迎人。
柯若红眉开眼笑的看着爹爹负手进了后门,不一会,换了一身正式的儒服出来,头戴方帽,腰上悬了扣环,柯若红猫在院外的海棠花下,一时神思迷惘:“师哥他明日要迎娶什么公主了,今夜却是找到了我家中来,他……他要来说什么事,难道……难道是要拜求爹爹么……呸呸呸!”
柯若红手扶花茎,不由羞得面红耳赤,暗啐了自己好几口,才晕淘淘的又道:“他若不是为了人家,又有什么事情好讲,而且……偏偏要挑着这个时刻,师哥呀,其实你不用这么郑重行事的,只要你……只要你对若儿好好的笑一笑,再说一声:‘若儿……你留下来罢!’若儿便一辈子都不离开你,愿只身留下来陪着你哩,哼,若儿才不管你娶不娶什么公主呢,那公主若是看得顺眼,对你也要,人家便不去理会她,她若是横眉冷对的,对你也骄纵呵斥,人家便给你出头,帮你找回脸子来!”
海棠花开在秋后,到这时节兀自还未凋零,花瓣上涎涎的漫出迷人的清香,柯若红嗅着这馥迷的香味,嘴角甜甜的勾起,一颗小心思忍不住却是飞到看小说请到
了遥遥的天际,正神游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哈哈哈的大笑声,她一听到这大笑声,顿时小身子都激动的颤抖起来,将海棠花的夜露都震到了自己的脖颈中,夜露冰凉,可她的娇躯却是喷火般的潮红,她心头甜腻无匹,便死死的闭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露馅出来,害的师哥有话说不出口,只得又矮了矮小脑袋,放眼就着花丛的缝隙朝前庭中看过去。
不过一会,杨宗志挺拔的身子果然从石门外走了进来,柯若红一见,险些娇呼出口,忙不迭的身手盖住自己的唇角,耳听见杨宗志笑道:“深夜造访,还请柯大人原宥则个。”
柯若红听得一乐,暗想:“这坏师哥还文绉绉的道这些虚礼,他叫我爹爹柯大人,若是日后人家跟了他,他……他又该怎么叫?”
柯宴拱手道:“原来是驸马爷来了,不知道夤夜前来有何贵干,老朽已经命人备下了水酒,便算是给驸马爷提前贺个礼罢了。”
杨宗志哈的一笑,点头道:“甚好!甚好!”
不一会,下人们流水价的上了酒菜,大多都是生鲜熟食,酒是宁安府的女儿红,下人们布置一过,柯宴便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们有事要谈,这里不必伺候。”
待得下人们都出了石门,柯宴扶起面前的酒杯道:“前次饮酒,还是在妙玉坊的花船上,驸马爷风流不羁,不但是那姿色出众的唐姑娘对你甚为属意,甚至我看那阅尽世人的婷姑姑也对你有些不同,现下驸马爷洪福齐天,娶了我朝唯一的公主千金,日后更是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老朽敬你一杯,希望驸马爷不要推辞。”
杨宗志笑道:“好!”便举杯与他痛饮,他一饮而过,啊的一声放下酒杯,四顾看看,这前庭布置的甚为雅致,柯宴是个文官,想来总有些文人骚客的雅兴,所以这前庭带些仿古的意味,树荫花丛伴着石桌石凳,此刻头顶若有月色,那更是明月当空,花前树下看小说请到
甚为宜人。
杨宗志道:“在下是个军中的粗人,自然不懂得花前月下,举杯邀诗,也不认为自己攀附上皇族血亲便是飞黄腾达,柯大人,你是朝中的御史大夫,向来学识渊博,那以你之见,何谓为官之道。”
柯若红心跳的都快蹦出嗓子眼,眼见着两人客套一过,师哥正要说话,却没料到出来的是这么一句,柯若红呆住暗想:“为……为官之道,师哥呀,你这话题是不是扯得太远了些么?”
柯宴显然也有些发愣,沉吟道:“为官之道……为官之道自然是,上忠于君主,下不愧对黎民,进一分本职,而不羞见天地父母也。”
杨宗志鼓掌道:“说得好!”
他举杯再饮一口,叹道:“柯大人,那若是有一朝中大官,他……上不忠于君,下不良于民,阴狠算计,甚至……联通外族,设谋残害朝中同僚,引狼入室,这样的官,到底……算不算是一个好官?”
柯宴惊道:“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杨宗志笑道:“柯大人何必发怒,你是朝中的御史言官,本就是负责监察百官的品行德性,庙堂百官的一举一动无不在你的眼睛之下,若有一个大官的品行,如我所说一样,你……没有道理一点也不知道才是。”
柯若红在花丛中听的悻悻然,“难道……师哥今夜找上门来,便是……便是要与爹爹商讨官场的道德么?那……那人家可怎么办?”她一想到自己马上要离开洛都,忍不住都快要堕下泪珠儿来,耐住小性子继续听下去。
柯宴独饮一杯,面色不定的道:“不知……不知驸马爷说的这个官,到底……到底是指的谁?”
杨宗志哈哈一笑,再道:“柯大人,难道你还要装傻的么?我若不是拿到了切实的线索,又岂会夤夜前来私会于你,罢了……你既然抵死不认,那我就一条一条说出来,看你这御史大人怎么辩解?”
柯若红听得小身子一抖,恍惚的透过花丛看见杨宗志大声说完话,接着举起一个酒杯仰头喝下去,此时头顶一个炸雷响起,带起前庭屋檐下的气死风灯都颤了一颤,灯火闪过,柯若红定眼看过去,见到爹爹脸色震惊的苍白,右手下意识扶着美髯,将那额下平整的美髯都捏成了皱皱的好几缕。
第四百二十章 冬雷 之五
耳听着这至情至性的肺腑呢喃之语,印荷伏在黑暗的香案旁,伸手抹了抹自己脸颊旁的珠泪,抬头看看,公子爷挂在半空中的虚影已是蓦然不可见。若不是自己眼见着公子爷爬到了金像之后,又若不是自己明明知道佛像面前哪里容得下妖魔鬼怪横行无忌,便是自己都会觉得那虚虚浮浮飘荡在半空中的魅影,就是一个前来索魂的恶灵。
印荷心头微微一转,下意识想起那夜公子爷陪着自己去惩罚景村吴老爷的事情,他也是假借了关老爷的名声和行头,才能让他笃信关公的吴老爷吓得魂不附体,才会对他的吩咐五一不从。
“哎……公子爷他要做一件事情,总是有他自己的办法,而且千奇百怪的,人家万万猜不到。”低头看岳静拢身可怜的垂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哭的哀婉凄切,印荷心头耐不住又一酸,“自己过去得知公子爷抱着病危的月姐姐走了之后,岂不正是和这位姑娘一样,伤心难过的差点就要死去了。”
印荷轻轻的站起身来,正要走过去劝说几句,就见到金像后飞快的跳出一个人影子,茫茫然落下地来,此刻空寂的古刹内灯烛已灭,那人影子轻飘飘的落了地,不带起一丝风声。
杨宗志垂头看下去,此刻宛如才是下定决心,他方才躲在金像后,将自己的影子投射在金像边的墙壁上,学的正是冥王教主的做法,那冥王教主依靠这个法子在北方四国骗了蛮子们几十年,也没有被人识破过,上一次若不是玉笛在险要时刻相助,便是杨宗志自身也险些着了道。
他眼见梅淑芸走了之后,岳极静终是放开心扉,缠绵悱恻的对着自己的“亡灵”诉说衷肠,心头已是软了大半,再加上火烛灭去,自己的影子也随之消逝,岳静仿佛被剜去心头之肉般放声大哭,杨宗志心头一疼,念想起天丰说道:“九弟,你若是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我可……不会放过你。”
杨宗志轻轻的蹲下身子去,扶住岳静道:“岳师姐……你看看我是谁?”
岳静娇躯猛地一颤,抬头泪眼迷离的看了几眼,还兀自不敢相信,便又倒退着在地面上蹬了几步,才是大叫一声,讷讷恍惚道:“你……你……”北风从大门口汹涌的灌注进来,吹得庵堂内的幕布呼呼作响,岳静一时不知到底是幻是真,探手向前一握,握住杨宗志的半截衣袖,衣袖真实无比,而且那衣袖裹住的胳膊也是活生生,热乎乎的无比真切。
岳静不禁目瞪口呆,呀的一声便晕了过去。
杨宗志走过去将虚弱的岳静半抱在怀中,不由得啼笑皆非,他来时还在想到底要怎么面对岳静,此刻当真见到这幅清丽无匹的面容和那温婉多情的眸子,他便知道自己难以放下岳静置之不理。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抱起岳静酥软的小身子,掀开幕布来到了后间,左右看看,原来这是个庵堂后的小小禅房,里面布置的甚为简陋甚至破旧,栖霞庵败落已久,这里早已没有女尼出家修行,现下岳静一个人住在这里,将这里稍稍收拾了一番,但是用具物什都很少,看来过的颇为贫苦。
杨宗志心头一拧,将岳静柔软的娇躯放置在房中唯一的一张木榻上,伸手捏了捏她的人中,低头见岳静长而翘的睫毛一阵颤抖,接着吁了一口香气缓缓的睁开秀眸,他笑道:“岳师姐,你醒了么?”
这次岳静倒是镇静下来了,视线定定的看着杨宗志的脸颊,禅房内犹有灯火,灯火照在他的侧面上,发出淡淡的柔光,她犹豫的伸出手去,想要抚摸那梦里盘萦不去的俊脸,却又好生不敢,生怕……这一切全都是自己的幻象,真的摸了上去,便会触影成空。
杨宗志笑着牵起她冰凉的小手儿,放在自己的面颊上,自上而下的摸了一遍,一遍过后,岳静的面色便好像鲜活了起来,团身直起腰来,又朝那面颊上再摸了一回。这面颊上体温十足,更是挂着将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可恶微笑,比起方才用指尖微微触碰到的胳膊,不知又清晰了多少分,岳静小嘴一瘪,忽而猛扑到他的怀中,呀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杨宗志伸手抚弄岳静的后背,笑道:“哭什么呢,我这不是没事的么?”
岳静挤在他的脖颈下,哽咽道:“情郎,你……原来没死哩。”杨宗志哈哈一笑,打趣道:“托你的福,每日里给我念经诵佛,阎君见我说道:你小子有这么好的福气,不好好的在世间享受了,却来我这里作甚么。这么着,他就把我给放回来了。”
岳静伸手抹了抹自己腮边的清泪,又道:“那方才……在我的头顶的影子,又是怎么回事,静儿只以为是你显灵了呀。”
杨宗志哈哈笑道:“我过去在蛮子凤凰城的冥王教中,见到个老道士如此将自己挂在半空中,用虚影欺骗世人,便忍不住学了他的样子,骗骗我那倔强的师娘。”
岳静抿嘴嗔道:“那……那你连我也一道骗了,你这狠心的家伙。”
杨宗志低头一看,岳静素淡的脸颊上清泪兀自残留,却又宜嗔宜喜的对着自己撒娇般说话,这万般的风情与过去那举止端庄有礼的大师姐,不吝于换了个人,他不禁看得也是一呆。
他火热的目光看过来,岳静登时羞得双颊通红,低头一看,自己不知何时,正浑不知羞的痴缠在他的怀抱里,便是自己的两只小手儿,也死死的搂住了他的脖子,仿佛生怕他又从手心中脱走一般。岳静一阵羞晕,继而大吃一惊,忙不迭的跳出他的怀抱中,瑟缩在木榻的角落里,背身慌张道:“我……我不能这么抱着你的。”
杨宗志咦的一声,慢慢爬过去,来到岳静的身后,伸手一碰,她那双肩颤抖如同筛糠,他奇怪道:“你怎么不能抱着我了?”
岳静哭道:“你若死了,我为你作甚么都是心甘情愿,便是一个人终老在这栖霞山上,静儿也无怨无尤,但是……但是你现在还好端端的活着,静儿便不能害你。”
杨宗志柔声道:“你与我在一起,怎么会是害我?”
岳静抽泣道:“你是天下闻名的大少侠,又是朝廷中位高权重的少将军,前途无量,静儿却是……却是武当派未过门的媳妇。”她说到这里,面色痛苦的转回头来,婉求道:“情郎啊,静儿若是这么出家了,那便怪不得任何人,也于你无碍,你在洛都想静儿的时候,便来这里上上香,敬敬佛,与我说几句话,静儿便什么都知足了,但是你若是要了静儿,那便……那便将武当派上下都得罪了,万万不值得。”
杨宗志叹了口气,心想:“到了这种时候了,她还是一心为我考虑,却从未为自己作过一丝打算。”他伸手轻轻抚摸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