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杀人者唐斩-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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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战之中,冒大飙忽然脚步倒踩,好像踩着块蕉皮一般向后一滑丈余,却又稳稳站
住,狞笑道:“你别以为撕了我红袍,就是破了我“偷天换日功”!
舍长房破口大骂道:“臭和尚!打两下又嚼起舌根来,怎么这般没瘾没趣!”
冒大飙精光飒飒的双眼望定他,问:“你叫舍长房?”
舍长房没好气道:“是!”
冒大飙双目发出青森森的厉芒:“你外号叫‘神经刀客’?”
舍长房道:“是。”
冒大飙双目深邃得似一口不见底的古井:“又叫‘神箭太保’,是不是?”
舍长房又应:“是。”
舍长房应了三声“是”之后,呆如木鸡。平一君和邵汉霄都觉得不对劲,平一君怒
叱:“魔头!你用什么妖法?”
冒大飙双目阴阴地望向他,问:“你想知道我用什么武功制住舍长房,是不是?”
平一君不由自主地答:“是。”月色下,只见他呆如泥塑,脸容无喜无怒,好像没
有了意志生命的躯壳一般。
邵汉霄又惊又怒,吆喝道:“你”
冒大飙牵动嘴角,脸上枯皱的肌肉也抖动了一下:“这就是我在蒙古学到更深一层
的武功,你想不想知道叫什么?”
邵汉霄不禁点头,想说:“想”但拼命控制制着自己的意志:不容让自己说出
口来。这一抗拒之下,只觉有一种压力,足可左右乾坤、排山倒海般的向他压来,他自
己犹如大海中一个泡沫,随生随灭,无助脆弱。邵汉霄近五十年来,几曾遇到过这般的
事!
他拼命咬着齿唇,不让他那一句“想”说出来,就如他吃力地要把自己从污沙泥泞
里抽拔出来。
一旦沉沦,永劫不复!
冒大飙双眼绿光愈来愈盛,问:“既然想知,为何不问·”平一群、舍长房这
时两人嘴巴无力地张开,脸肌抽搐着,瞳孔散放,双手无力下垂至膝,原来冒大飙所使
出的,便是“偷天换日”魔功中由幻生魔的“红袍障眼互击法”再进一步:由心生魔的
“慑心功”!
冒大飙“慑心功”先将卤直莽撞的舍长房制住,平一君在关心失防下,也着了道儿,
剩下来冒大飙最忌亦最恨的便是关贫贱,他想先把重伤的邵汉霄慑伏然后再全力对付他。
但这时关贫贱已查觉情形不妙,大声说话,图扰乱冒大飙的魔功。
“冒大飙,你也算是江湖上成名的好汉,正门正派武功你不用。却施这种鬼门道,
还算什么前辈名人!”
冒大飙完全不理他,只跟他说:“关贫贱,你在青城,如此不得志,何不投靠朝廷?
朝廷高官厚禄,富贵荣华,包你享用不尽,你难道不想图个功名快乐么?”
两人告说各话,互不相应,其实是内功定力的搏斗,一个失神,就会引邪入魔,或
反为敌趁,冒大飙的“慑心功”何等厉害,关贫贱虽然破他的弱点,以声相就,但冒大
飙的“偷天换日”魔功深厚修练,凭关贫贱,任他诸方突破,都固若金汤,而反包围了
关贫贱。关贫贱这时,只稍一不发声,就要为音所慑,心志全失。
关贫贱全凭一股志力和定力,在强峙着。
但他这一干扰,倒是救了邵汉霄。
邵汉霄知关贫贱发声救自己,而身陷困境,平一君、舍长房二人又为魔声所慑,心
中大急,发剑疾攻冒大飙!
冒大飙这时已将关贫贱陷于慑心之力内,怎肯轻易放弃?他一面继续说话,一面以
空手与邵汉霄对招,但口中说话,全不因之紊乱。
“关贫贱,你年纪轻轻,大有前程,何必跟青城派的人鬼混?你说对不对?”
“关贫贱,你武艺超群,出类拔萃,不如拜我为师,我使你名扬天下,好不好?”
“关贫贱,你放眼看看,青城派死的死,伤的伤,已七零八落,何必也跟着枉送性
命?是不是?”
这些问题话语只要关贫贱答上一声:“是”、“想”、”好”,即刻意志沮懈,心
魄为他所慑;关贫贱功力本远不及冒大飙,眼看要支持不住,但因冒大飙提到青城死伤
零落,反而一醒,心感青城种种惨事,将唇咬出了血,硬挺下去。
邵汉霄却在一旁,怒啸出剑,猛攻冒大飙,图分其心,使他不能进行“偷天换日慑
心功”。
冒大飙一面按招,一面分神说话,而且双目一直注视关贫贱,却仍将邵汉霄的攻击
一一化解。
关贫贱到了最后,已无法抗拒慑心压力说出任何一句有条理的话,只拼命张大了口,
发出各种不同的声音:“咦”、“哦”、“啊”、“噢”、“哇”、“叩”、“呵”、
“嘎”来抗扰及减轻冒大飙魔音慑心的压力。
但他一双眼神,已被冒大飙双目绿芒幽深地吸进了古井内一般无法自拔。
邵汉霄瞧得大急,拼力抢攻,无奈受伤过重,力不从心,只听冒大飙继续间道:
“关贫贱,看你一本正经的样子,敢情未亲近过女色了?官府里,有的是美人儿,任你
挑选,供你享乐,你说怎样?”
关贫贱满头大汗,呼喝出来的声音愈来愈低沉,直似喉结里咕哦出来的一声半息而
已。
冒大飙又道:“关贫贱,青城派已败落到一塌糊涂,你不想振兴吗?要重振青城声
威,就要投靠朝廷,你想不想使青城的武林中一峰独耸?”
邵汉霄答:“想。”这声一出,局势立变!
原来冒大飙正对关贫贱施“偷天换日慑心功”,每一句问语,只要回答一声。立时
所制于心,自然而然听从禁制看一切指挥。冒大飙听问,无非是诱关贫贱动心回答,却
不知关贫践对名利看得很淡,所以还能抵受得住。
而邵汉霄就不同了。
他是青城派的首脑。年轻时得见曾太师祖千手剑猿,托以复兴青城重任,但青城派
一蹶不振,每况愈下,他将派务交予二师弟,苦练剑法,为的也是先在武功修为上能使
青城大放异彩,而今“吟哦五子”叛三死,只剩下了重伤的自己,心中悲苦,可想而知。
冒大飙最后一番话里,问的正是他所要的;冒大飙虽注力在慑关贫贱之心,但慑心
功威力笼罩于他对敌的所有人身上,邵汉霄一失口,应了这一句。
这一声答话,令邵汉霄攻势立止,失魂落魄。
这一声答话,也使关贫贱如遭雷殛,不禁失声呼出:“大师伯你——”
冒大飙双目绿光立长,全力盯视关贫贱,即问:“你想不想你大师伯没有事?”
关贫贱不加思索,大声道:“想。”
此声一出,“当”的一声,长剑已握不住,呛然落地。
冒大飙继续问:“我听我儿子说你有个老父,在青城山下做牛做马,你想不想他生
活过得好,以享天年?”这几句话正问中了关贫贱最关心和最担心的,一时泪如而下,
悲声道:“想”语言颤不已。
冒大飙目中寒光暴长,道:“想?想有什么用?只要你死了,他老人家自然就快乐
啦。”
关贫贱喃喃地道:“我死了,他老人家就快乐”
冒大飙的声音越来越苍老:“是啊,只要你拾起地上的剑,往心口一插,他老人家,
就会高兴了”
关贫贱重复道,“只要·我把剑在心口”语音大涩,眼皮子不住翻动,
眼珠上升,眼白突露,显然一丝神智还作最后挣扎。
冒大飙补充道:“对,往心口一插!”
关贫贱喘气渐重:“一插”
冒大飙哑声道:“对”。“慑心功”所耗费的功力至巨,他自己也几乎支持不住。
关贫贱缓缓蹲下,拾起地上的剑。
邵汉霄大喝道:“不可:“他仅答应了一句冒大飙的问话,心神虽为之所慑制。但
冒大飙全力对付关贫贱,并无进一步慑伏他,所以他恢复得比较快!
邵双霄一声大喝,关贫贱便停止了动作,冒大飙的怪浊声音,也被阻了一阻。
邵汉霄挺剑而上。
冒大飙忽然传了一种声调,幽凄如阴风,似这白茫茫的月色中地底下传来一般!
“大师兄,大师兄”
邵汉霄一听,动作又缓慢了下来。
只听那声音又呼道:“我死得好惨啊,大师兄”
邵汉霄整个人都呆在月色中,似被月乳所凝结住了一般,颤声道:“你你”
冒大飙这时脸色也如白纸一般,“偷天换日”最高层施法“慑心功”中,是甚耗费
心神真元的技法,只听他撮唇作啸道:“大师兄我是文师弟你是大师兄
吗”
邵汉霄眼角涌出了泪,怔怔地看着地上文征常的尸首,说了一声:“是!”这一声
一出,他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只要一阵风刮来,他整个人就会被吹走一般,迄此已完
全被冒大飙所制。
冒大飙断断续续地道:“大师兄你要找我吗”
邵汉霄呆呆地点头。
冒大飙全身也在颤动着:“大师兄你只要将手中的剑往脖子上抹
立刻就可以与我见面了——”
邵汉霄怔怔地横举起了剑。
冒大飙目中阴火愈来愈冰寒:“对了就这样一抹很快,很快就可以见
到我的了”
邵汉霄这时把剑贴在了脖子上。
关贫贱、平一君、舍长房三人,正奋力挣扎,企图挣脱“慑心功”的无形禁制,赴
援邵汉霄。
但是冒大飙的“偷天换日慑心功”,已侵入他们体内,如无外力,是极难得脱,只
有越溺越深的了。
冒大飙见状,见已纵控大局,便阴阴地改换一种声调:“如今平家庄将成
一堆残垣天下英雄也认定你关贫贱卖友求荣,背信弃义·平一君、舍长房、关
贫贱,你们三人,生还有何欢呢?不如死了好青城派已精英尽失,回天乏术了。邵
汉霄你身为青城派当今掌门,也就该横剑自刎了”
说到这里,众人心境已全被冒大飙慑制,邵汉霄的剑搁在颈皮上,已渗出了血丝,
关贫贱也把剑尖对着自己的心口,渐渐没入,平一君和舍长房,也各自兜刀回枪,指向
自己的要害
冒大飙脸色惨白,那是因为他长久使用“偷天换日慑心功”过分耗力之故:“
你们几人,还不去死?当年七人围攻我,今日只剩二人,你们还下去见黄泉道上的
老朋友去?凭你们两个身受重伤的老不死到得头来,还是要死的”
就在这时,冒大飙忽听冒飞劫大叫道,“爹小心”
冒大飙精神一涣,背心一疼,他全力一挪,“突”地肩穴内侧凸露出一截剑尖来!
冒大飙骤燃受创,但反应丝毫不慢,反手一掌,将背后的人击飞出去!
那人被击得飞起,冒大飙的身子,也似被斫着一般,向后贴追而去,那人“砰”地
撞在一棵枯枝上,身形一顿,“砰”地冒大飙再次击中他第二掌。
冒大飙还想击第三掌,但真气不继,萎然落下。
那人也背脊顺着树干滑落下来。
冒大飙这一分神,“偷天换日慑心功”便被冲破障得,平一君、舍长房、关贫贱、
邵汉霄先后都震醒过来。众人冕自己的兵器正向着自己,不禁心道:好险!却见在树干
上奄奄一息的偷袭者,原来是“尚书一剑”魏消闲!
只听魏消闲喘息道:“青城派共有三个身负重伤的人当日七大高手,
还有三个老不死不是两个”
魏消闲所说非常明显:现下场中,青城派还活着的伤者,除邵汉霄和关贫贱之外,
还有他;而当日围攻红袍老怪的五子一君一霸七人中,还剩下平一君、邵汉霄和他三人。
邵汉霄趋前搀扶,悲声道:“二师弟,你”
冒大飙“慑心功”被破,背受重伤,正图恢复,全力运气,正好乐得让众人注目到
魏消闲身上去。而冒飞劫跟舍守硕,武功相若,谁也没胜得了谁,所以冒飞劫见魏消闲
在要紧关头大偷袭,也只能提气叫了半句,而未能过去解他父亲之危。
狭谷中的拼杀之声,渐渐消沉,似有了结局。
魏消闲苦笑道:“大师兄您您还叫我师弟?”
邵汉霄见他目光散乱,心如刀割,点头悲声道:“二师弟,你不能死,‘吟哦五子’,
只剩下了我和你”
魏消闲摇首苦笑,嘴角大量渗出了鲜血:“大师兄我对不起你”
只听冒大飙这时忍不住喘息、抑不住愤怒,叱问:“魏消闲,你这个又当巫婆又做
鬼的家伙,你是我们到青城的卧底,却在这个当口儿.背后刺我一剑,你”
魏消闲一面笑一面咯着血:“我是青城人,死做青城鬼。你们也没把我当作人
我身上的伤,就是你的好儿子、好徒儿给的我横的赔命,竖也是白死,倒是大师兄,
顾惜我这条命,这时候还挡了一记要我命的枪我不帮他,还帮准?咱们是张飞找李
逵,黑对黑,你怨不得我,我怨不得你”
冒大飙禁不住气得脸上肌肉猛抖,“去你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