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女相夫-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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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牧野自然也察觉到这位陈管事的不敬,微微不悦,那日凌云的人对他也没有如此过分,他这姿态里甚至带了几分蔑视。
凌云自也看到了,却是一派和气,她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原来是陈管事,失敬了。按说府里的事向来由母亲做主,妾身刚入府不该主动要求掌管中馈的,但母亲卧病在床,妾身若还推脱便说不过去了。至于,陈管事所言妾身看不懂账本一事,妾身惭愧,不敢说于中馈一事十分擅长,但妾身出阁之前,因为家母体弱,上将军府的大小事便是妾身在处理。”说到这,凌云就看到那位陈管事不以为然的表情,心里了然,于是继续道:“上将军府的产业虽然比不上丞相府,可妾身嫁妆里的百余家铺面打理得也算井井有条,因此,妾身敢夸口,这丞相府的家妾身也当得。”
凌云一席话,说得下面管事们瞠目结舌,凌云的嫁妆他们可是听说了的,三百二十抬,那是什么概念?既然敢准备那么多,就说明里面的确是真材实料的东西。这还只是铺子,其余的田产庄子更是无人敢想,什么上将军府比不上相府,这么一算,上将军府堪比相府!
然而,只有凌云和君牧野知道,凌云所说的这个数字已经是打过折扣的,再加上萧景送的那八十抬,里面的东西件件都是奇珍,在那些东西面前,几个铺子算什么?而这八十抬嫁妆的内容,是连宁氏都不知道的。
既然凌云都这么说了,管事们也无话可说。终究凌云和君牧野是主子,他们是下人,这中馈一事本就是人家的家事,君牧野一开始也只是通知一声的意思。如今陈管事倚老卖老讨了个没趣,自也有识时务的,他们大多是君老丞相提拔起来的人,心里向着的还是君牧野,也最听君牧野的话,而凌云作为他的妻子,既得了他的认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主母,因此,很快就有人站出来道:“属下以为主子所言极是,别家的主母都是一进府就接管家务,夫人既做了相府主母,就要担起这份责任,岂有再劳烦老夫人的道理?再说,中馈一事之前也不是老夫人在管,不过是每到月底作总结时让贺大嫂汇报上去,却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月前,老夫人突然说所有管事不管事有大小,都要禀报过她才能决定,因此这中馈一事,老夫人和夫人究竟谁会做得更好,其实尚未可知。”
凌云认真打量了那管事一眼,见是个面相严肃的中年男子,四五十岁的样子,是个敢说真话的。
那陈管事被人反驳得如此彻底,气得胡子乱翘:“付浩明,你敢怀疑老夫人的能力,你不要命了?”
付浩明讥讽地瞥了他一眼,却神色郑重道:“陈老说得哪里话,付某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老夫人也就是上个月同管事们议过一次事而已,其间也仅是问问各铺面的收支状况,陈老如何对老夫人如此有信心呢?”
陈管事被噎住,涨得脸色通红。
凌云似笑非笑地瞧着两人,见两派都是立场鲜明,心里十分满意,于是道:“如此就更好办了,有贺大嫂协助妾身,诸位大可放心。”她看着君牧野,微微一笑:“夫君说,是吧?”
君牧野没有回答,对旁边侍候的赵同道:“去把贺大嫂叫来,让她拿着银库的钥匙以及象征主母身份的印章。”
管事们见事情已成定局,宁氏一派又无人做主,决定只有先答应下来再做图谋。
凌云十分明白他们的想法,心里想着,这些人若本分还好,敢出什么幺蛾子,她不介意做一次全盘大清洗。
袁氏抱着一个小匣子进来,先是同君牧野和凌云行了一礼,又转身同各位管事见礼,最后将手里的匣子奉上:“这是从老夫人那里取来的,钥匙和印章都在里面,请夫人保管。”
凌云朝梅雁示意,梅雁当即会意,笑着从袁氏手中接过,同时扶她起来,又听凌云道:“日后还要有劳贺大嫂多多提点才是。”
袁氏面色惶恐,赶紧屈膝道:“贱妾不敢,一切丹平夫人吩咐。”见凌云抬手,她才敢起身,站到一边,垂首作恭敬状。
君牧野见此,略为安心:“此间就交给夫人了,为夫还要去书房处理公务,若有事可随时命人去传话。”无形中,君牧野给凌云做了一次靠山,让众人明白他对凌云这位主母还是非常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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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9章 一石四鸟(四)
第99章 一石四鸟(五)(三更)
凌云惊异于君牧野的表现,赶紧起身送他出了议事厅,这才坐下和管事们开始议事。因为没有准备,所以那些对凌云不满的管事也只有问什么说什么,算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落得最后垂头丧气地告辞离去。
凌云让袁氏将所有铺面庄子田产的账本都整理出来拿到她院里去,想要一点一点地查看,然后问道:“如今什么时辰了,老夫人那里可还好?”
袁氏回道:“刚过申时正,夫人可要用点东西,老夫人那里已经传过午膳了,您的午饭还在火上热着呢?”
凌云一听颇为讶异,没想到竟然过了这么久,她问袁氏:“往常你同他们议事也需这么久吗?”
袁氏答:“贱妾与诸位管事相处日久,便少了许多礼节,因此略快一些,通常一过午时,便会让厨房为他们准备一些饭菜。”
凌云听后不由长叹扶额,低声叹息道:“我居然忘了时辰,就这么把他们空着肚子打发走,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说我呢?”
袁氏却道:“近日府中事多,贱妾其实也忘了此事,管事们当能体谅才是,夫人不必介怀,您可要用饭?”
凌云笑笑答:“待会儿同晚饭一道用吧,我也不太饿,倒是苦了贺大嫂你,府里还有许多事要忙,你先下去吧,我去老夫人房里看看。”
袁氏起身告退,待她走远,议事厅里只剩下凌云三人。梅雁和梅香惧是一脸欣喜地望着凌云,梅香道:“小姐,现在整个府里的银钱都由您掌管了,咱们是不是要吃点好的了?”
凌云不禁失笑,想想这半个多月让身边几人陪着吃素。真是苦了她们,但是,凌云仍摇摇头:“还要再等等,你们若是嘴馋了便取些银子让厨房去置办,只要别太张扬。”
梅雁却嗔了梅香一眼:“你啊,整天就惦记着这事,小姐都不觉得吃苦,你倒整日挂在嘴上。”
梅香非常委屈:“我是替小姐不值啊,他们也欺人太甚了,给我们这些贴身之人用的都是三品饭菜。却给小姐用五品,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情何以堪?咱们愿意陪着小姐吃苦还不算什么,你不知道。下面那些丫头婆子用的是四品饭菜 ,每天吃得都战战兢兢的,唯恐惹小姐不快。”
凌云平日都没察觉众人还有这等心理,听梅香这么一说,顿时笑道:“我不知竟有这事。这段时间的确苦了大家,等过些日子事了,我会好好犒劳你们。”
梅雁和梅香一听,就知道距离苦尽甘来的日子不远了,心里的郁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凌云又在宁氏院里住了一夜,第二日见宁氏的情况稳定了许多。就回自己的院子看账本去了。
皇宫御书房,君牧野坐在皇帝专门为他设置的公案之后,冷冽的目光一一扫过下方三人。在他们噤若寒蝉之时,冷漠道:“几位大人有事要奏?”他刚下朝来到御书房,就听卓公公通报说这三人要见他,听到其中两人的名字,他立刻就明白了这三人究竟所为何事。
“尤元清。你先说,你有何事要奏?”看着中间那人。君牧野不着痕迹地细细打量他。凌云说虽然她的手段不正当但所作所为问心无愧,既然她打定主意要对付尤氏一族,可见尤元清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凌云手上,或者是不知如何惹到了凌云,才让凌云采取这种手段报复。
尤元清被君牧野首先点名,忍不住身子一颤,跪倒在地瞬间失声痛哭:“丞相大人,微臣有罪啊!”
君牧野斜了一眼四肢朝地的臣下,漫不经心地问:“哦,你有何罪?”
尤元清哭得更厉害了:“是臣的罪过啊,小女年幼无知,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被扣上了谋害长公主的大罪,是臣没有好好教导她,让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啊!”
君牧野的脸色渐渐变得冰寒:“你的意思是说令爱被人诬陷了,可是令爱已经亲口承认那茶饼和香囊就是她送给长公主的,难道是本相错了,还是说你觉得本相在诬陷她?”
尤元清身子一抖,吓得赶紧摇头,抬起头时,君牧野清楚地看到他不见一滴泪水的眼睛,不由冷笑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如果说有人冤枉她就拿出证据,若是被本相查出你在信口开河,本相就先治你个诬陷罪!”
尤元清从未见君牧野如此疾言厉色过,他刚听说此事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尤月娘被凌云算计了。她知道自己女儿没有理由谋害长公主,因此很容易就想到曾经结过仇的凌云身上。后来他通过打点见到了尤月娘,听她细细说了一遍在相府发生的事以及凌云和君牧野的关系。对于后者,尤氏所知皆是从宁氏那里听到的,因此在转述的过程中难免加了主观意见,将二人本来就冷淡的夫妻关系描述得更加冷漠。
以为君牧野不喜欢凌云,因此,尤元清才敢大着胆子来告凌云的状,此时听到君牧野的质问,他有些犹豫了。凌云毕竟是一品诰命,他又没有证据,赌的不过是君牧野的一颗心,他若是向着月娘,此事自然好办,可他若向着凌云,那他就是罪上加罪,说不得就要被降职,并在明面上得罪了凌云。
见他神色犹豫,君牧野便知道他没有证据,但私心里确实想知道凌云要扳倒尤元清的原因,遂缓和了语气:“没有证据就不要这么理直气壮地拿到御书房来说,既然来了又意有所指,先去一边候着,想想该怎么回话,过会儿再说。”
尤元清被吓得不轻,见君牧野神色缓和了许多,赶紧弯着腰立到一边,在究竟要不要把与凌云之间的恩怨抖出来一事上犹豫不决。他其实还有些心虚,因为当初那件事他不仅偏袒了冯勇还收了贿赂,若君牧野往下追究,他的仕途也就走到尽头了。还会牵连出冯氏一族,万一冯氏恼羞成怒,他很可能连安身立命之所都会失去。再说,他也没有凌云诬陷的证据,他谋的只是君牧野不喜欢这个妻子,愿意借机除掉她。
君牧野没有理会他的挣扎,看向另一人,正是审理尤氏投毒案的廷尉大人:“左恒,说说你为了何事?”
左恒十分庆幸君牧野先问的尤元清,他才没有闷头闷脑地上去为他说好话。由于摸不清君牧野的心思,他只得客观回道:“下官是为大人交代的两个案子而来,首先。刺客一事他们都已经招了,下官已经写了折子递了上来,特来向大人复命;其次,则是尤氏与丫头如意联合毒害长公主一案,尤氏和如意一口咬定不曾投毒更不曾谋害长公主。恕下官无能,此案尚未有定断,特来向大人请示。”
君牧野眯眼瞧着下面只能看到顶戴的下属,微微瞥了一眼悄悄看过来的尤元清,不辨喜怒道:“你的确是够无能的,如此简单的案子都审不出。本相对你很失望。”见左恒吓得浑身哆嗦不停,他将目光投向不停擦汗的第三人:“刑部侍郎谭俊林,你来说说。若是你审理此案,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办理?”
谭俊林又擦了一把汗,咽了咽口水,对自己会跟着两人前来御书房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本来这事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可尤元清与他是连襟。尤夫人是他的妻姐,她去求了自家夫人。他被夫人的眼泪一催。遂昏头昏脑地跟来了,此时真恨不得把那无知娘儿们好好教训一顿,单听丞相大人这意思,也不像是会偏心尤氏的样子。
“嗯?”
谭俊林在暗中不停地抱怨,坐在上面的君牧野已经发出十分不耐的声音,他再顾不得其他,赶紧回道:“自是要搜集证据,来证明嫌犯所言是否属实,若人证物证俱在,即便嫌犯不承认,仍可定罪,若人证物证有一样不成立,便可将嫌犯无罪释放。”
君牧野看了他一眼:“嗯,左恒,你可听到了,要不要本相请谭大人仔细教教你?”
左恒汗如雨下,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要搜集证据,只是尤元清一味说自家女儿是冤枉的,根本不配合调查,这不,一个心软就被拉着来让君牧野冷嘲热讽了一通,当下再不敢迟疑,连连道:“下官听到了,不敢有劳谭大人,下官已经晓得如何审理此案。”
君牧野又瞧了他一眼,在他几乎要瘫软在地的时候,才大发慈悲地斥退他:“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若是无法胜任廷尉一职,本相会为你找个更合适的位置。”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左恒好不容易才站起了身一步一步退下,刚迈出御书房的门槛,腿一软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得卓公公连忙大叫:“哎呦,左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腿怎么像软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