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与冬-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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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悠然扫兴的继续赶马上路,故意不再说话。可冬儿竟然也不搭理她。仿佛过了一个时辰那么久,夏悠然赌气的什么也不说,心里忍不住埋怨冬儿太傻。
“就算生你养你又怎么样?这多年了,你在家里做牛做马,下田干活、回家烧火……干了那么多的活,就算没有还清生活费,结婚时候的礼金,逢年过节的礼物红包,还有这次送的礼物和银子,难道还不够?就你们家养儿女的伙食,养十个你都够了!”
又想到给严冬母亲贺寿的时候,冬儿从一进家门起就开始忙。亲戚们没来之前是帮着洗衣、缝补、喂鸡喂鸭。等亲戚们都来了,他又窝在厨房里,煮饭烧菜;做了一大桌的菜,却要伺候众人吃喝,忙进忙出的,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可那一大家子,哪个感激他了?个个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吃的是残羹冷炙,却还要收拾碗碟,别人饭后喝茶,他饭后洗碗。好不容易等亲戚们都走了,他还要烧水,煮药,终于连严家人都休息了,他才有时间收拾自己……
“如果她们喜欢你就不会所有的活都你一个人干啦!”夏悠然愤愤。严母是“君子远庖厨”,地里、家里的活一点儿不伸手!想她一个大女人又是一家之主的,赚不到钱就算了,败了祖产不说,还不努力干活,在夏悠然眼里简直就是个废物。光想到就有气!为这种人洗衣、烧饭简直就是纵容懒惰,姑息社会不良风气!
就严母那样的还自诩为饱读诗书,一点顶天立地的骨气都没有,居然还有脸和她夏悠然讲什么“女人齐家治国平天下”,叫她要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呸!明明古人是教我们平天下前先治国,治国之前先齐家,结果被她给断章取义了。就跟曲解“孟子”的“君子远庖厨”一样,企图打着圣人的名号忽悠夏悠然和她一起“堕落”!圣人是要我们不进厨房吗?圣人是要我们“凡有血气之类弗身践也”,就算要曲解也该“曲”为圣人鼓励大家环保、吃素、不要杀生啊,根本就是为了自己不劳而获而找的借口!说到底严母根本就是个自己书没念好而且还不会赚钱的自私自利的可恶老女人!
至于严父,如果他最爱的不是严母,那么也是严巧;如果不是严巧,就是严熙成;就算都不是,也绝对不会是冬儿!否则为什么家里那么多活不要别人帮忙干,偏偏要冬儿!严熙成小吗?穷人家的孩子像她那么大的当不了家也早就能做事了。严家很有钱吗?像养小姐似的养女儿!不仅养个小姐还养个“东施效颦”的少爷!在夏悠然心里严巧所谓的病压根就是没事做、闲的!要让他早睡早起,多干点活,累了胃口就开了,没时间和严母说那些狗屁学问、想那些乌七八糟的,吃饱喝足了,自然就没病没痛的,坚持多劳动多晒太阳保管身强体壮!说到底还是严父宠的。
在对待冬儿这件事上面,就当严母是“无知”好了,那么严父呢?别说宠爱了,他们压根就一点都不为冬儿着想的!冬儿已经因为他们的漠视死过一次了,可后来呢?结婚也是,逢年过节也是,就是这次严母的寿辰也是,如果他们哪怕心里有一点关心冬儿的,就不该当着她夏悠然的面指示冬儿做这做那,嫌弃冬儿送的东西这不好那不好,对他们小两口的生活指手画脚!就算是家人之间不做修饰的闲谈,就算是真的好心不想他们夫妻花钱、为他们夫妻着想,可有那么说话的吗?他们有想过冬儿的妻主不高兴了冬儿会多难做吗?他们有为冬儿以后的生活打算过哪怕一点吗?
至于那对弟妹,夏悠然冷哼了一声,“冬儿啊冬儿,以前他们对你这个大哥怎么样我是不知道啦。当然我也不敢妄言他们还有你的父母就一定是因为你现在有钱了而接受你,但是,能不能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想想,夏悠然更是觉得难过。这样的家人有必要认吗?认了有必要常来往吗?就算要保持联系,有必要真这么掏心窝子的做牛做马吗?
想自己萍水相逢救了冬儿,虽说从来没有想过叫冬儿报答,但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吧,而且现在还做了夫妻!
夏悠然觉得自己和冬儿成亲,虽然有些仓促,可能感情还不是很深厚,但是比起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前素未蒙面,婚后相敬如“冰”的夫妇而言,两个人的感情那也是经历过生死,是一起努力生活、共同奋斗的沉淀,是比很多人都深厚的!而且扪心自问,两个人相依为命以来,她夏悠然哪里还有以前的娇气,根本就是竭尽所能的照顾比自己小的冬儿,就算是对自己的亲侄儿也从没有这么“善良”过!想想自己曾经为了小产的冬儿大雨夜里去摸鱼,怕他淋雨受风背着他走那么远的路……
自己一直以来努力赚钱,尽最大努力让冬儿吃好穿好,他心情不好想办法哄他开心;和欺负他的人打架;甚至看在他的面子上花时间应酬他的家人……放到“前世”她夏悠然哪里可能做到这样?对血缘至亲都不可能!
可冬儿呢?夏悠然想想都觉得伤心。父母的认同,家人的亲情就那么重要吗?比自己和他的婚姻家庭还要重要吗?明明前一刻还是甜蜜的夫妻,好像这辈子只以对方为重似的,后一刻就可以为了父母弟妹把自己丢到一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为什么明明表示自己也不喜欢父母的作为,一副心疼自己受委屈的样子,接下来却可以不顾自己的反对答应父母的过分要求呢?夏悠然一想到之前在严家,严父说什么让严巧去夏悠然庄子上养病,严母一副理所当然还教训夏悠然准备这啊那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跟冬儿使了半天眼色,她就不信冬儿没看到!自己后来出声反对,冬儿竟然还帮着严父说话!
“说什么只是让白大姐帮忙看看严巧的病。白大姐凭什么要帮忙看严巧的病,哼!就算人家帮你看病吧,钱呢,看大夫不用钱的吗?一句‘带巧儿去你庄上给白大夫瞧瞧’,就要到老娘家里白吃白住还要老娘给你儿子出钱看病?就算你姓严的一家提前进入共产主义了,你凭什么共我姓夏的产?”
愤怒就像岩浆,冲破了一道口子,就喷涌而至,几乎焚烧了夏悠然所有的理智。夏悠然又想到之前,严母嫌弃他们选的文房四宝,说什么东西不好,居然还责怪冬儿和自己不会选东西。冬儿竟然还点头承认,说什么以后会省得的!夏悠然也是气疯了哪里管严母只是叫他们不要花无谓的钱买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的本意,故意要委屈的认为严家都不是好人,冬儿也不为着自己说话……
生了会儿气,夏悠然酸溜溜的抱怨,至亲就是至亲,毕竟是有血缘的维系,就算之前再怎么狠心的抛弃,一旦忘了前事好起来又哪里有她这个外人插足的份啊。就算严家人再怎么对冬儿不好,那也是他的父母弟妹啊;自己就算再怎么掏心掏费的对他好,也是一颗真心扔沟渠里了不可能和他亲身父母同日而语的。
又想起“异世”的父母、哥哥,无论自己在外面受了怎样的委屈,总是一心为着自己;就算自己再怎么娇蛮霸道也都让着自己,宠着自己;甚至自己做了错事,也从不忍心真正的责罚,总是苦口婆心的教导;生病了嘘寒问暖、照顾起居;不高兴了想着法子开解,讨自己开心。怕自己走弯路,怕自己遇到挫折,尽最大努力为自己扫清障碍、铺好前程。哪怕被身为子女的自己不理解甚至抱怨、讨厌,也从不放弃的关心自己,照顾自己。想到父母对自己的爱,兄长对自己的宠,曾经的点点滴滴,却再也回不去了。夏悠然看着远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终于不得不用袖子不停的擦去越流越多的眼泪……“妈妈,我想回家,我想你了,我想你们了,妈妈。”
64
64、客人严巧 。。。
回到家里,夏悠然独自一人默默的收拾了马车,将马牵到马棚里。回到小院的主屋,见人都齐聚在那里,正高兴的和严巧打招呼。夏悠然索性的退了出来,就着这一身风尘仆仆的脏衣服,干脆的打了水,取了洗具去马棚刷马去了。
刷了马,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夏悠然拐到厨房,却只看到小缘一人在那里忙碌,“冬儿咧?”
“哦,他带巧儿去客房收拾行李去了,说是收拾好行李会到庄子上四处逛逛,让巧儿熟悉熟悉环境。”小缘忙着煮饭,也不看夏悠然:“你没事就去把那燕窝上的毛挑一下,洗干净了。”
“不是三天喝一次吗?”夏悠然掰着手指头数天数,“我们走的前一天晚上喝过,在外面过了一夜,也是明天才喝啊。”
“这个是呆会儿住冰糖燕窝的,专门给严巧做的,白大姐说他咳的太久了,喝点燕窝,滋阴补肺晚上会睡的好些,也不会太辛苦了。我说严巧这样咳啊咳的也着实太辛苦了,他……”
夏悠然本来准备转身就走的,又看了眼小男人一个人幸苦的背影,终于还是没狠下心来,没好气的抱着泡燕窝的碗,坐到一边的小凳子上收拾起来——不听声、不看人、心无杂念的只盯着燕窝上的小杂毛。
小缘半天没听到夏悠然吭声,一回头就看到她窝在门口的小凳上老老实实的帮忙。这样乖?实在是不正常!走过去蹲在她旁边观察了半天,居然没被发现!忍不住推了夏悠然一下,开口问道:“你怎么呢?不舒服啊?”
夏悠然没有防备,被小缘一推,本能的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你眼睛怎么搞的啊?怎么肿成这样?”见夏悠然又低下头,小缘本来心里想问她是不是哭过了,但她这样的表情,倒一时不好意思问出口了。起身舀了盆热水,又取了毛巾过来,“洗把脸吧,用热水敷一敷。”
夏悠然乖乖的拧了毛巾敷在眼睛上,等毛巾凉了拿下来,“好些没?”见小缘点头,又拧了毛巾抹了把脸。然后自己起身把赃水泼了,毛巾挂好,盆子归到原位。
小缘看了更是觉得夏悠然是受什么大刺激了,不然平常一准的偷懒,能不干活绝对落跑,逃不掉了才勉强伸手的夏悠然,又不是打赌输了,怎么变的这么乖,都不用人叨叨就晓得收拾了。又仔细的观察了夏悠然的脸,除了眼睛有点肿、鼻头有点红外,没有什么伤痕。行走的时候除了没什么精神头,也没有受伤的样子,应该,不是跟人打架了吧?反正没吃亏就好,“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屋去歇一下,饭待会儿就能吃了,回头我去叫你。去玩吧。”
夏悠然被赶出了厨房,晃荡到了白韵的小院,却没见到白韵,只看到白馨拿着书趟在葡萄架下的靠椅上,“你姐呢?屋里?”说着自己探着脑袋在屋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回头问白馨,“还在田里?”
白馨不耐的放下书,“看病。”说着瞟了一眼夏悠然,却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里纳闷,哪个这么能耐让这个讨人精哭鼻子了呀?
“看什么呢?问你呢,你姐跟谁看病去了?”夏悠然面对白馨毫不掩饰的探究的目光有些尴尬的扭过头去。
白馨坐在靠椅上看不真切,索性的拉着夏悠然的袖子,将人“牵”到一边给他看仔细。
“有什么好看的啊?问你姐去哪里看病啦!烦不烦啊你。”夏悠然说的凶巴巴的,却不敢真用力把人推开,就怕一不留神,龟裂的瓷娃娃就在她手上给碎了。心里哀怨:你个小破孩不好好自个儿呆着,还动手动脚的,回头有个三长两短的害别人啊你。
看清了夏悠然真面目的白馨没了兴趣,丢开夏悠然,吐了两个字:“严巧。”
“之前不是帮着诊过脉了吗?”一回来大厅上,她都看到了,忍不住小声嘟囔:“没完没了了还。真当自己是少爷啊。”
白馨听了,偷偷看着夏悠然的侧脸,心想姐姐看病仔细,多诊次脉又算不得什么,再说这次是拿了箱子过去要施针、开方子的。难不成……“吃醋?”
“什么啊?”夏悠然哪里有没听清的,却装做一副突然听到白馨的声音被吓了一跳的样子,转过身来看着男人一脸皮贱的笑容。心里闪过一百种让小男人讨饶的法子,对着“脆弱”的白馨却是束手无策,气的咬牙。
白馨得意的斜着小脸看着她,恶毒的又说了一遍:“你——吃——醋!”
“我说你这个小孩怎么可以这样啊,不学好你学着造谣,我,我吃什么醋啊,吃谁的醋啊?切!”夏悠然苦于不能扑过去教训笑的一脸幸灾乐祸的小鬼,只能虚张声势的一旁大小声。
小鬼实在过分,悠闲的趟回靠椅上,盖好小毯子,一副我是病人我最大的样子,睁着大眼睛看着夏悠然,见夏悠然看向他,故意扑扇扑扇浓密的眼睫毛,然后一脸单纯、善良的样子,格外清晰的突出两个字:“严——巧。”
夏悠然气呼呼的逃出了白馨小恶魔的势力范围。“难道自己真的是吃醋了?因为冬儿不理自己只关心严巧,所以——自己这是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