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姑姑-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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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未好,不宜多动,还是先歇息吧!”说着,坐到床边,以干巾擦了擦她额间的汗。
穆荑觉此动作有些暧昧,别了头,停顿一下,心下不安道:“沈将军,这是在哪儿?”
沈择青笑笑,“这是在沈某府上,大小姐只管休息,不必担心。”
“可是良夫人晋王府”
“大小姐不必管这些事,那位夫人既是晋王府的人,自会有随从护送她回去。再则您是因为陛下而受伤的,只管把伤养好才是要紧,日后沈某再送您回去,不用过于操心晋王府的事。”
“可是,若王爷问起话”穆荑又要起来。
沈择青压着她:“大小姐,你即将脱籍为民,哪里管晋王说什么,再则若晋王真要问起话,本将军还有一番话要问问他呢。”沈择青嘴角微哂。
穆荑嗫嚅着双唇,不知如何回应,许久,怅然叹息。也罢也罢,她的确无心力管这么多了,按契约期限她原本已经到期了,但晋王命她多留一个月等到小凉忌日之后再走,因此她才留到下个月的。晋王府中的事已经交给苡茹打理,她又何必瞎操心,还不如多享受此刻的安宁,往后晋王府如何也与她无关了!
“大小姐,若离开了王府,您是即刻回水家村?”沈择青又问。
穆荑双眸闪烁,无奈叹息:“若要回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回去,总还要收拾行李准备乘具,况且少小离家老大回,也不知幼时的玩伴可还记得我了。”
“说实话,水家村并非大小姐的故乡,隔了许多年那些人恐怕皆已忘记了,又山高路远,您何必走此远途,还不如留在京里”沈择青望着她,再是个直白性子说到此处也不由得斟酌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 ,“若您不嫌弃,沈某府上还有许多厢房,可引大小姐为上宾入住,沈某府上也算是好的容身之所,将来大小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绝无人阻拦。”
穆荑忍不住笑出来,沈择青的确是个重情重义的,但他们的身份年龄太尴尬,同处一室未免不合适。穆荑摇摇头:“就不必叨扰沈将军了,奴婢回水家村就好。”
“或者,沈某另置宅院给大小姐入住,挨近沈府也方便照顾。大小姐不是喜欢大漠么,来年沈某回了军中,还可带大小姐到边疆看看。”沈择青是极力想帮助穆荑什么的。
此话似乎勾起穆荑的向往,穆荑霎时不说话了,只愣愣地望着沈择青。
沈择青见事情达成一半,不由得笑说:“沈某的枪法还是穆将军教的,也正因此,入了伍才得王大将军青眼有加。穆将军枪法出神入化,大开大阖,与寻常的军家枪法皆不同,好像是独创的,尤其在大漠中杀起敌虏更有如神助”
“我爹的枪法是在大漠练就的,他多年戎马倥偬,视大漠为家,后来娶了我娘,为免我娘受苦,才甘愿离开大漠番上入京任禁卫军左金吾卫将军。否则,他是万万不肯离开大漠的,那天高地广无拘无束的生活,远比京里的好”
娘亲为荣城郡主,又十分得老廉王的宠爱,自小在京里没受过苦,娶了娘以后爹爹心疼她,也不肯带她去大漠,就放弃自己的理想留在京里了。小时候娘常常教导她爹是为娘亲而牺牲的,的确,后来他死在危机四伏的京城里,何尝不是离根的花朵不长久?
“难怪如此,穆将军常说穆家枪法大开大阖,需在平地练就更好。他说大漠有一座玛瑙山十分奇特,会根据不同时节变换颜色,如同玛瑙一样色彩斑斓。他常常在玛瑙上下练枪法,与将士载歌饮酒,日子十分惬意。待我去之时,也见到了玛瑙上,的确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地方,早晨旭日初升它是金色的,日悬中天,山上的火凤凰被昭照得火红一片,又是艳红色的,待到日落西山晚霞满天之时,它又是霞红色的,山上的景物还会根据季节变换颜色,几乎每次去都能看得不同的景象,我也常在那山脚下练习枪法,有如神助。”
穆荑十分向往,眼里闪着熠熠的光泽,笑道:“幼时父亲也常常跟我提起,我戏称那是彩虹山。”
沈择青笑了一下,“好像的确称呼它彩虹山更合适。我们将士中还有人称呼它是鹦鹉山的,我原先不解,后来有一回我饿疯了看那山怎么看怎么像鹦鹉,实在想捉来烤了吃。”
穆荑没忍住被他逗笑了,捂嘴轻笑,想不到沈择青也这般幽默,而且讲起往年的艰苦岁月,只是轻描淡写,即便饿成那样也有心思开玩笑,可见是乐观的,与当年消极避世的小乞丐全然不同了了。
穆荑又怎么知晓,沈择青之所以改变也都是因为她,她当年席地而坐的那番话令他醍醐灌顶,再艰苦的岁月也可苦中作乐,因此行军中再艰难,想到她他就有了信念。
只是多年后穆大小姐怎么变成了如此平静如水的模样,完全看不到当年的活泼,是偶然还是必然?沈择青心疼。
“大小姐,要不我舞一套枪法给你看看?”沈择青提议。
穆荑点头:“可。”
沈择青便命人抬来肩辇,命丫鬟小心翼翼地背起她坐下,而后抬去练武场。他府中另劈了一块空地作为练武场,以供日常练习,周围有庭院有茶室,场外还摆着许多兵器、靶子,随便他操练。
此次把穆荑带过去,沈择青舞穆家枪法,为了让大小姐开心,他当然是尽心尽力。
穆荑从沈择青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也不知是因为他那套枪法,还是他处事的态度,总莫名与父亲有几许相似。跟沈择青接触,她浑然忘却了烦恼,不仅是身愉悦,心上更滋生出了这几年从未有过的享受,在晋王府中太累太压抑,在沈将军府上,却是全所未有地放松,沈择青如一位故人,令她倍觉舒心。
一套枪法未舞毕,管家忽然来通报,晋王来了。
第35章 三十五
穆荑倚在沈择青怀里;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觉得特别窝心。沈择青似山、似海;包容着她;她眷恋起了这份温暖便不想离开了。
沈择青对于她的主动倚靠微微怔愣;这是穆荑第二次主动靠到他怀里,说明她对他是信任;也愿意把自己托付给他?他欣慰地轻轻揽住她:“大小姐;你我之间,何须谈及回报?只要你不弃;阿木便十分欢喜。”
穆荑微叹,想起从前,想起今日,她想若是她早一点认识沈择青会不会好一点儿呢?
七年前她回京;晋王娶了小凉后她的心便死透了,当时阿木在父亲手下,她想若是他们的缘分早些,也许她也不用寻寻觅觅,忍受七年孤苦。但是,或许恰恰因为经历了七年之苦,她对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才倍觉珍惜呢?
穆荑抓着沈择青的衣袍,她觉得阿木身上有许多未解之谜,也许他不只是一个小乞丐这么简单,但于她而言,阿木都可以对她的身世不弃,她又怎么会嫌弃他?
想起当年他如此落魄、意志低迷,穆荑回味起来都有些心疼,便轻轻问他:“阿木,你以前流浪之时可是发生过什么才如此意志低迷,能告诉我么?”
沈择青微拍她的背的手停下了,搁在她身上,温温的热力透过单薄的夏衣传递进来,以至于她的背部有异样的感受,她的耳朵正好搁在他左胸上,听到他的心跳有瞬息的不稳。
穆荑不言语,仔细地听着。
好一会儿沈择青才恢复如常,继续轻拍她的背,声音亦平静无波道:“当年无父无母,体会了人情冷暖,便有些弃世罢了,后来遇到了你我才明白,人生如此长远我只过了不及一小半,岂可自暴自弃?”
穆荑微微垂着眼,似乎有自己的思考,而后又盯着火光继续问他:“那你为何来到永安城?”
“原来有一位世伯住在京里,后来世伯也搬迁远离了,我嫌路途遥远便不再追随,而且扎根京里,如此富庶之地总容易混口饭吃不是。”
“你那位世伯是做什么的呢?”
“经营些小买卖,只有一两间铺子,恐怕提起也无人晓得吧!”
穆荑微低垂下眼帘注视着他那曲腿而坐的黑靴,勾着他的衣摆道:“阿木,不管你身世如何,经历如何,或者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我都相信你,我背负如此多的罪名,甚至与晋王曾有一段过往,你尚且不弃,我又如何弃你呢?往后你便是沈择青,我穆荑此生此世只认定了你,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她不计较了,他不说定有他的考量,她信任他的人品,不管他的身世如何他的人是不会变的,她又何必咄咄相逼?
沈择青微微有些吃惊,却不知是因为穆荑的那一句话而心跳加速,他把穆荑扶起望着她,眼眸闪烁复杂的光芒,张口欲言,最后只是呢喃出一声:“大小姐你”
穆荑低声道:“你为何还称呼我为大小姐?”
沈择青双唇动了动,抓着她双肩的手都有些握紧了,慢慢改口:“静女”
穆荑眼里似闪着笑,神情温柔:“阿木,你不必管晋王如何想,人各有造化,你也不必因为我而顾念他,我只想与你远离京城,或戍边或游山玩水,只过两人的日子,我们穆家对萧家已无亏欠,我也不想去计较往日的恩情仇恨。我只是穆荑,我只是阿木的妻!”
沈择眸光闪烁神情动容,望着她淡泊宁静的脸,听着她对他极为信任的话语,他忍不住伸手抚摸上她的脸,“静女,只要你不弃,阿木亦对你不离不弃!”
穆荑点头,我知道,我信得过你!
沈择青仍是抚摸她的脸,喉头有一股热意急欲涌上,心里也是热热的,望着她娴静美好的脸,望着她因为火光而投射得潋滟动人的双眸,还有娇艳欲滴的红唇,她未说话,可无形中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他艰难开口:“静女”却开始控制不住自己慢慢俯下头。
穆荑有些紧张,绞着他衣袍的手有些握紧,可她不敢动。
沈择青的头越来越低,甚至微微偏转,穆荑紧张等候如烟花绽放般瞬间绚美的时候,直到沈择青微微碰上她的唇,唇间有酥/麻的触碰,令她的心也颤抖,好像蝴蝶扑棱着翅膀破茧而出,她想抓住那份美好,可已经惊呆了。
沈择青忽然偏过头抱紧了她,压在她肩头低声道:“我不能委屈了你!”他的声音极为压抑,又有小心翼翼地呵护,“待回了京城我便向陛下请旨成婚,我不能让你一直不明不白地跟随我!”
穆荑靠在他怀里,感受到他胸膛透出来的热度,和他强有力的臂膀紧扣的力量。她知道他尊重她,不想破坏她的美好,这份小心翼翼地保护是她在晋王那儿从未体会过的,穆荑感动得几欲落泪,抱住他轻声道:“阿木,你真是太好”
好得,她都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他,她穆荑何德何能,得到这样出众的男子的喜欢!
天光大亮之时,沈择青牵着穆荑的手出了洞口,他扶她上马,而后跨坐在她身后,抱着她的腰低声道:“委屈你了,我先载你几里路,等邻近了城门便下马牵着你走!”
穆荑点头,他知道他是为了她的名誉考虑,也没有反驳。
沈择青便抖缰绳起驾。马儿倏忽奔出去了,两旁的景物偏移,山谷雾气稀薄,衬得丛林似一副水墨画,旁边的碧树芳草散发甘冽的清香,伴随泥土的味道格外贴切,还有路边的野花迎风招展,红红白白,姹紫嫣红一片,为着宁静的山景更添妩媚光彩。
山路有些不好走,马儿奔腾起来颠簸摇晃,但因为身后有沈择青,穆荑格外安心,心情甚至伴随喷薄而出的日光明亮起来。
等到了京里,看到城门把守森严,守卫都比平时增加了一倍,稍一打听,沈择青和穆荑才知宫里乱了套。
原来昨夜皇宫遇袭,皇帝差点儿被刺客所伤,便下令禁卫军连夜搜捕。禁卫军搜查得知刚巧有一批武卫持着令牌逃出城门,待追上去抓获一拷问,才知这些乔装改扮的武卫都是晋王府的人。
虽然不能证明这批武卫就是刺杀皇帝的刺客,可夜晚出城形迹可疑,皇帝还是把晋王召来宫里一顿质问,事后如何不知,大伙儿只知翌日皇帝罢朝了,只召见顾丞相奏对。
沈择青送穆荑回邶风院,进了书房之后,又把其他人打发走才说:“王爷肯定得知你遭劫持了,欲出城救你,才被皇上误解了。只是这事好巧不巧,怎么就偏偏都赶上了。”
首先穆荑被劫,到了夜晚晋王得知消息,着急派人营救,恰巧皇宫里遇袭,皇帝派兵搜城,于是两伙人赶上了,恐怕晋王也料想不到吧。
穆荑皱眉:“沈将军的意思有人暗中鼓捣?”
沈择青还有一句话未说,暗中鼓捣的是不是皇帝本人还未可知,也可能是太后的挑拨离间。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