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许情深误浮华-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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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然地说出两清这个词时,母亲哭了,哭得那样美丽,时钟却没有看她,只是平静的站了起来,离开
只是转身离开时,他终究也没忍住眼泪,但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泪水而改变,他依旧一脸平静,仿佛哭的那个人根本不是自己,他是那个哭泣的人,同时他又是那个无动于衷的看客
司徒芳玉也不忍再问下去了,拿走了那一袋子菜,转而把水杯推到时钟面前:“别光顾着择菜了,喝点茶水吧。”
时钟依言,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上一个话题算是彻底过去了么?时钟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
这么多年过去了,时钟还以为提及这些往事时,自己不会再像被人死死扼住喉咙那般的难受,却原来,是他高估了自己。
“婚礼当天我让司机过来接您。”转移了话题,扼住他喉咙的那股无形的力量才终于远离了他。
“我?”司徒芳玉笑了笑,“我不会去。”
“为什么?”时钟有些诧异。
司徒芳玉比他更诧异:“你没听我女儿说过,我们家曾经发生的那些事?”
“都听说了。”
“那不就结了?我不是不想见她,我是不敢见她。是我把我女儿烧成这样的,你觉得我还有什么脸面心平气和的面对她?”
“可是她并不恨你。”
“我宁愿她恨我,也不想看到她对我好。”
时钟忍不住皱眉:“她要是恨你,累的是她自己。您就不能让您女儿活得轻松点么?”
“反正我现在是既看不得她哭,一看她哭,我不仅会替她难过,还会内疚的想死;也看不得她笑,她笑起来真的挺像她爸爸的,看她那样笑,我会替自己难过;你说我自私也罢,胆小也罢,总之,这婚礼我不会去的。”
时钟有点明白任司徒为何会对她母亲那么无奈了,老太太性子固执得可怕,只要是她认定了的事,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有转圜余地。
时钟的手机适时地响了,他摸出手机,见屏幕上闪着任司徒的名字,立即就接听了:“喂?”
司徒芳玉也瞄到了来显,虽然不知电话那头的任司徒说了些什么,但一听时钟回答道:“我在”
时钟刚说完这两个字,偶一抬眸,就见司徒芳玉正看着他。司徒芳玉很严肃地朝时钟摇了摇头,分明是在制止时钟再说下去。时钟只好顿了顿,改口道:“我在公司,快回去了。”
等时钟挂了电话,司徒芳玉也起身送客了。
她把时钟送到门口,关门前还不忘嘱咐:“孩子,看得出来,你是心里藏得住事的人,伯母拜托你一件事。”
“您说。”
“我今天对你说的这些,永远别告诉徒徒。”
时钟思考良久,轻轻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点头的动作极轻,但有些人莫名的就有一种可以令人信赖的气场,司徒芳玉无来由的就是相信这年轻人会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不禁宽慰地笑了。
“那你赶紧回去吧,别让她等太久。”这是这位固执的岳母留给时钟的最后一句。
时钟在驾车返回B市的路上禁不住去想,就像他这位固执的岳母一样,每个人心里都有不能为人知的秘密,揭开一个秘密,要么等于揭开一个已经愈合的伤疤,要么等于
时钟的手机响起了铃声,打断他的思绪。
时钟捏了捏沉重的眉心,挂上蓝牙接听。
是银行信贷的负责人打给他的:“时先生,我们刚从总行回来,您这个项目贷款我们真的批不下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按我之前说的,加大抵押力度也不行?”
对方的语气比他还无奈:“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可还是不行。李局被双开的事本来都没闹那么大的,结果因为他跟那女歌手的那些破事,现在闹得满城风雨,你这个项目投标的时候就是李局负责的,万一项目因此受牵连,这个风险我们银行可担不起。”
很显然李局与女星有染一事是蒋家透风给媒体的,本来可以低调处理的双开事件因此被无限放大。他夺了蒋家的项目,让蒋令晨差点因猥亵罪而坐牢,看来这次蒋家是要把他往死里整了。如果他的项目因此而停摆,他倾注的全部心血和资金都会赔进去。
真是连老婆本都要赔光了
时钟随后也挂了电话。整个人烦躁得根本都不能再静下心来开车,只能把车停在路边,降下车窗,到处找烟盒,打算抽一根,压压自己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终于被他找到了烟盒,时钟看着烟盒上写着的那一行字,一愣,随后就忍不住笑了。
他最近抽烟抽得有些凶,时太太应该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要不然也不会趁他不注意、偷偷摸摸地在他烟盒上写下这么一句:“少抽点烟,我正看着你呢。”最后还附赠了一个瞪眼的表情。
一个原本穿着保护色、对谁都竖起高高的防备的女人,因为他,如今在很多细节上都会不自禁地流露出小姑娘似的憨直可爱,他想要继续这样宠她,给予她富足的生活,可现实却演变成如今这样
时钟嘴角的弧度一点一点地垮了下去,纷杂的情绪积压在心头,几乎不能让人喘息。
按照老家的习俗,婚礼前夜新郎新娘不能见面,任司徒还特意回到自己原来的公寓住一晚。
好在有盛嘉言的母亲代替任司徒自己的母亲,帮任司徒梳头,在任司徒的床底下撒一把桂圆莲子。寻寻也激动得睡不着,大晚上的还在镜子前试着自己的小小燕尾服,盛嘉言的母亲一向疼寻寻,如今自然更是止不住地夸:“小家伙打扮得这么帅,估计明天都要把新郎的风头抢光了。”
寻寻笑得那叫一个娇羞,不仅逗乐了盛伯母,更逗得孙瑶忍不住频频捏他的脸。
可等寻寻这个开心果一睡,孙瑶的乐趣没了,顿时又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来。原本定的是孙瑶会成为婚礼的唯一伴娘,也因为老家的习俗而作了罢,任司徒还得临时拜托自己的老同学和同事来帮衬,孙瑶对于自己的伴娘资格被任司徒的同事和老同学抢走一事,至今还耿耿于怀,尤其是在目睹了伴娘团在任司徒的公寓里整齐划一地试穿上那曼妙的希腊长裙,直到伴娘们都试完衣服离开了,孙瑶的心还在滴血:“哪个老祖宗规定怀孕了不能当伴娘的?太不人道了。”
盛嘉言的母亲看着孙瑶,就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片子:“你呀,安分点吧,明天伴娘可是要负责挡酒的,你现在这状况怎么能行?”
孙瑶无奈了:“我本来还想明天拦门的时候敲诈时钟个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的红包呢,哎计划泡汤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孙瑶刚说完,任司徒的电话就响了。
任司徒的电话就搁在孙瑶面前的茶几上,自然一眼就看到了来电显示上的名字,任司徒走过去一接起手机,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孙瑶已经隔空对着手机那头的时钟喊话了:“你还欠我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八的红包,什么时候兑现啊?”
任司徒赶紧抱着手机躲到一旁去,免得孙瑶又乱打岔。
走到安静的角落,任司徒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柔了起来:“怎么了?这么晚还没睡?”
孙瑶明明坐得离她这么远,但一看任司徒的表情,就能知道这俩人正在电话里腻歪些什么,于是十分应景地唱了句:“没有你的笑我怎么睡得着”
任司徒回头瞪一眼孙瑶,孙瑶识相地没再插科打诨,而任司徒回过头来的同时,听筒里传出时钟的声音:“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听听你的声音。”
时钟的语气里透着前所未有的疲惫,这是任司徒始料不及的。
“”
“任司徒”
他突然这样直呼她的名字,任司徒一愣。而他说到这里就没再继续下去,在随后的长时间的停顿中,任司徒不由得渐渐皱起了眉:“怎么了?”
“我好像还欠你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我爱你。”
任司徒片刻的愣怔住。渐渐地,仿佛有一股热流在她的胸腔里流淌开来,徐徐地晕热她的眼眶:“你今晚是怎么了,突然这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我好像从没对你说过我爱你。”他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笑意,又一字一句、像个牙牙学语的,无比郑重地重复了一遍,“我——爱——你。”
此时此刻的任司徒站在自家公寓的窗前,看着窗外的璀璨星光,只觉得每一道星光都被这短短的三个字晕上了一层甜蜜的糖霜。
婚礼就这样如期而至。
任司徒7点就起床化妆,做头发,孙瑶也差不多这个点醒的,被剥夺了伴娘的职位的孙瑶摆出一副土匪架势,做好了万全准备,就等着在拦门的时候大显身手。可是直到11点,始终不见新郎和伴郎团们的影子,跃跃欲试了一上午的孙瑶等得都有点上火了:“怎么还没到?”
寻寻始终紧张的什么话都不说,只顾着趴在飘窗上看看楼底下什么时候会出现接新娘的车队,就像只处于高级戒备状态的小兔子,蜷缩在那儿、一动不动了好一会儿。
伴娘们倒是不慌不忙地,还在抢占着梳妆台补妆,任司徒自己早已莫名紧张地口干舌燥、什么话都不想说了,自然没有人搭理孙瑶的疑问。直到负责在楼下放风的朋友发微信给孙瑶:“来了来了!”
孙瑶瞬间原地满血复活,“蹭”地从床边站了起来,对这一屋子的人直呼道:“来了来了!”
瞬间,包括任司徒在内的所有人进入一级警备状态。
盛嘉言的母亲看着这一帮瞬间慌成热锅上的蚂蚁的小年轻,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大婚时的自己,欣慰地笑着的同时又忍不住连连惋惜,毕竟自己错失了这么好一个儿媳人选。
任司徒感觉到盛伯母握住她的手,抬头对着盛伯母一笑,笑容几乎是僵硬的,只因为她现在全副心思都拴在了那道紧闭的房门上,心里早已七上八下,就等房门被那个即将与她共度一生的男人悄然推开——
在孙瑶的指挥下,拦门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堵在了门外。接新娘的人还没上楼,任司徒就听见门外的孙瑶有条不紊地为负责拦门的众人演练了起来:“你的台词是,想接新娘可以,红包拿来!”
“至于你,就负责起哄,咬定一句‘来来来!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就可以了。”
紧接着又有人突然咋呼开:“他们到了!”
之后门外就没了动静。
应该是时钟领着伴郎团杀到了。坐在屋里的任司徒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不敢错过屋外的丝毫动静。
拦门简直就是一场战争,任司徒单单从声音上判断,就能想象出外头的光景是多热闹。
果然有人按照孙瑶的吩咐,一口咬定:“红包红包!九万九千九百九”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顿时没了声,任司徒正疑惑着是怎么回事,突然听见孙秘书的声音:“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是吧?一分不少,美女你慢慢数哈!”
这么轻易地就把红包交代出去了?任司徒真的很想替时钟汗一把。
以为交了钱就万事大吉?那就太天真了,任司徒很快又听见另一个声音说:“别以为给了红包我们就会让你进,我们可不是这么见利忘义的人,你想娶任司徒可没那么容易,我们呢,必须代表新娘考验考验你的体力!一百个俯卧撑!”
伴郎团们立刻替新郎抱屈:“哇靠你们也太狠了吧,新郎被你们在这儿玩趴下了,晚上还怎么洞房啊?”
一语引发满堂意有所指的哄笑,任司徒忍不住耳根一热的空档,门外突然传来时钟的声音:“一百个而已?”
孙瑶接腔:“哇哦,新郎官好大的口气!”
接下来就再也没人吱声了。
任司徒正纳闷,忽又听到有人数起数来:“1——2——3”
虽然咳咳,任司徒不止一次身体力行地见证过他的体力有多好,但还是忍不住替他捏一把汗。但显然她的担忧是多余的,越接近一百,数数的人就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兴奋:“97——98——99——100!”
余音落下的同时,房门豁然打开,时钟就这样出现在了任司徒面前。
他应该是在准备做俯卧撑时就脱了西服外套,衬衫袖子也卷到了半截处,就算体力再好,他现在也已经是一头的汗了,他就这样看着任司徒,忽而轻轻一笑。
仿佛几年未见似的,对面的这个男人,英俊到任司徒都觉得陌生了。
孙瑶站在时钟身后,后知后觉地闹嚷起来:“哎哎哎!你现在才过了第二关而